徐氏最是愁眉不展,朱氏都快掉下泪来了,这应国公夫人和朱惠誉到底是外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叹着气,来来回回的劝。
于小灵却没想到徐泮身上,却是想到了密云韩烺遇刺的事情,她想想徐立迁不过挨了一刀,刀口又不算深,也没中毒,还是左臂,心下不由很是疑惑。
她只皱了眉头,面上却没什么担忧的神色,落在徐氏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徐氏心下又是不乐,直接说道:“泮儿外边打仗,还不知道怎么样!你一个做媳妇的,总该多多过问些,肚子虽要紧,丈夫却更要紧!”
徐氏突然说了这话,明摆了就是在斥责于小灵,于小灵虽诧异,却也无言以对,只是低头应下,徐氏见她这样,便也没再多说了。
这下又耽误了两刻钟,于小灵已是隐隐觉得腿上有些酸疼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些不安生,可是今日注定,是个不安生的日子。
老夫人的苏荣堂传过话来,说老夫人史氏,竟然突然腹痛,吐得昏天黑地,人都发虚了。
这一下,又把众人给惊着了,一行人哪还来得及再说刺杀的事,又急急忙忙往苏荣堂去了。
☆、第三八五章 避灾祸
方嬷嬷扶着于小灵,随着众人,往苏荣堂赶,一路上徐氏真的不能再有任何好脸色了,她回过头,见于小灵慢吞吞的在后面走,当即便道:“于氏过来,我有话问你。”
方嬷嬷担忧的看了于小灵一眼,于小灵示意她无事,快走几步,到了徐氏旁边:“姑母有何示下?”
“我并没什么示下,我只是想问你,老夫人为何会突然呕吐?之前可有没有类似的症状?有过几回?可请了的大夫?大夫怎么说的?你说来我听听。”
她一连几个问话,问得于小灵心下越发沉了,想了想,回他道:“祖母之前未曾有过类似的症状,侄媳妇未曾听苏荣堂的人禀报过。”
她说完,果见徐氏皱了眉头瞪着她,过了几息,才冷声道:“老夫人本就不是生事之人,若是做小辈的再不去殷勤过问,却不知她有多少好日子过了!”
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的重了,于小灵听了,不敢回话,连忙垂了头。
徐氏摆了手,不欲再理她,待到了苏荣堂,便道老夫人不喜欢热闹,将于小灵隔了出来,连门都没让她进。
若是平常人家的小媳妇儿,这会儿早哭了,好在于小灵问心无愧,只往廊下避风处站了,让方嬷嬷去问一问苏荣堂的下人,史氏近来的情况。只她往这一站,朱惠誉却挨了过来。
“好些日子没见夫人了,夫人可好?”他笑咪咪地道。
于小灵不欲跟他攀扯,只转了身看向旁的地方。朱惠誉见她这般,呵呵笑了两声,将声音压得极低,突然说道:“我为了夫人将婚都退了,还挨了板子,两个月不能下床,夫人便是这样回报我的?”
于小灵只做没听见,朱惠誉也不生气,反而道:“夫人何必这样?这世间的事情,可都是说不准的,指不定夫人明日便对我笑脸相迎了。”
于小灵双手捏成了拳,哼了一声,回他道:“那可是,这世间的事情都说不准,指不定明日,朱三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朱惠誉听了,愣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夫人对我无情,我却不能无义,这诺大的伯府,若是没了我,夫人以后一个人扛着该多累呀!”
于小灵看着朱惠誉这嬉笑模样,心头一阵下沉。连忠勤伯老夫人的苏荣堂,他都敢说这话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应国公府不敢干得?
她觉得后背有些冷,而廊下的风呼呼的吹,她的腿酸的厉害,肚子也坠的难受,她无心再在这里再受冻了,也不管徐氏之前的话,转身就要往史氏的屋子去。
可这贼心不死的朱惠誉,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于小灵大惊,若让旁人看见,可就完了!她一分迟疑也无,使出浑身力气,一甩手从他手心里挣开了去。
她不过刚挣开,便有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于小灵惊魂甫定,直接闪身进了史氏屋里。
史氏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吃了些冷东西,肠胃不太好,现下已是缓过来了。她不喜欢人多围着她,听说徐立迁也不甚要紧了,三言两语谢了应国公夫人的探望,便将众人都打发了。
徐氏要回家去了,周氏带着朱丙俊也离了去,于小灵这才喘过气来,两腿像灌铅一样,回了正院。
她当先写了封信,把朱惠誉的意思,立即告诉了徐泮,只是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腿脚发凉,总也暖和过来,晚饭也没吃好。
到了夜里,她便有些肚子不舒服了,这半夜地再延医问药更是麻烦,若是常人,恐怕是要出事,好在于小灵毕竟不是常人,她将那不多的灵力运出来,将肚子护了一番。待肚子好些,她后背已是出了一层汗,只她累极了,头也沉得紧,倒头便睡下了。
徐立迁被刺的事情,并没什么头绪,可于小灵就像是被敲响了警钟一样,过了三日,待史氏和徐立迁好些了,便立即跟程氏打了招呼,让她接自己回木鱼胡同,住些日子。
倒也非是她临阵退缩,只是这紧要关头,保全才是要务。
程氏自然没有二话的,第二日,就派于霁夫妇过来接了他。
于小灵回了木鱼胡同,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定。于霆顾初雨和于小露每日都过来看她,木鱼胡同于家比以前更大了,可却也更热闹温暖了。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连三天都没过,廖氏便闹了起来。
一早起来,廖氏就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惜芙院那里,突然涌出来好多水,这些水都奔着她来,她连跑都来不及,就被这些水给淹了。
于家这些人,只有于小灵和于霖是水命,于霖又不住在惜芙院,廖氏做了这个梦,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于小灵听见这个事情的时候,便笑了,她就知道,廖氏是没那么容易让她住下的。
她挺着肚子亲自去看了廖氏,廖氏却根本不见她,只扯着于清杨,哎哟哟地直呼头疼,说什么再不管她,就要死了。
于清杨有哪里不知道他母亲的意思,可是廖氏年纪大了,之前犯了疯病,这两年才刚记起事来。他看看女儿,又看看母亲,心下十分为难。
女儿这次回来,还是女婿出征前,专门来木鱼胡同拜托他的,徐家那边事多,他自己也不放心女儿在那里,可是现下这个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于清杨从廖氏房里出来,便看见于小灵,站在廊下等他。
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女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祖母做了个这么个怪梦,爹也不能不当回事儿,毕竟祖母年纪大了。依女儿看,不若请钦天监的人,过来替祖母看看吧。说不定这怪梦还是什么好事儿呢?爹爹您说呢?”
“这倒是好办法,只钦天监的人,我并无什么来往……”
于小灵又笑了,“爹爹何须费心?伯爷之前正有个相熟的,女儿去封帖子,请他来便是了。”
这下于清杨弯了弯嘴角,笑了,点头道好。
☆、第三八六章 出逃犯
钦天监的人只一句话,就让廖氏无话可说了。
《周公解梦》又言:发洪水者,主进财。这梦不仅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成了好事了。
钦天监这位司历,解了廖氏的怪梦,顺带着还帮她看了看近日来的运道,这看完的结果,自然是说她与水命的人同住屋檐下,聚财安康,都更有利。
廖氏被这位钦天监的官员摇头晃脑一通玄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点头有点头,待钦天监的人走了,她却又捂着头,让程氏围在他床前伺候。
这一回,于小灵却有些不高兴了,她转过头来便跟顾初雨说:“祖母平日里也这样为难母亲吗?”
顾初雨摇摇头,又点点头,笑道:“两三日便有这么一回,只她睡吃了药睡的就快,母亲如今也不当回事了。”
她这样说于小灵才放心了,果然不过一个时辰,程氏便回来了。
廖氏不敢违了钦天监的官员嘱咐她的事情,说的做的都收敛许多,于小灵在于家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于小灵仍旧两日,便能接着徐泮一封信。徐泮听说他回了木鱼胡同,倒是比她一人在忠勤伯府还放心些。
徐泮如今在韩瑞身边,韩瑞虽对他没什么好脸,却也愿意教他真本事,徐泮同他越发亲近了。
他每日忙碌,一封书信自然写不了太长,可是这回徐泮来的信,却整整写了五六张纸。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泮算是遇见了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
说到这位瓦剌的新可汗,指挥打仗的路数让大宁这边的人颇为猜不透。徐泮想着程思励在此处经年,说不定真如于,知道更多关于瓦剌人的事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泮请示了韩瑞,带着人往庆阳去了。
他同程思励谈了一夜,或多或少也得了些消息,只是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战况紧急,徐泮不过缓了口气,第二日,便转回固原去了。
谁知他前脚刚离了庆阳边境,下了马喝口水的时候,竟有一人奔了过来。
徐泮见了这人,起先还以为是杀手,可这人穿着破烂赭衣,再一看竟是个出逃的囚犯。他面上胡子邋遢,两只眼睛却又亮又圆,徐泮远远的看着,愣了一下,可那人却离老远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嘶哑却深沉,低吼出声:“伯爷!”
徐泮闻声愣住了,面上尽是不可置信,惊问道:“邵琉?”
那人听了,一下便哭了出来,伏在地上,便是砰砰砰地叩头。
傅平离得近一些,几步便跃了过去,扯着那人一看,也是惊诧,此人可不就是邵琉。
徐泮也连忙过去扶了邵琉起来,握住他手臂的一瞬,二人皆是颤抖。
时隔多年,主仆相顾,红了眼眶。
邵琉着一身破烂衣裳,在这冬日里着实扎眼,前方不远便有个小镇子,徐泮下令去那处歇息,给邵琉找了衣裳换上,才听他正经说了话来。
“伯爷!”邵琉声音有些嘶哑,手指粗砺尽是老茧,脸上算是恨色,开口便道:“属下当年就是摸到了老伯爷和大老爷征战时的疑处,才被人追杀!伯爷,属下这身功夫去了七八成,才保下一命,就是为了留一口气,跟伯爷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他这话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徐泮上前扶他,他却避开了,只道:“刺杀我的人不过是江湖杀手,而买凶的人却是应国公府呀!”
徐泮抿嘴,眉头压至眼前。
应国公府,果真是应国公府!
“伯爷猜不到,那朱丙俊竟能恩将仇报到何种地步!老伯爷当年亲手布置的战事图,便是他透给瓦剌人的!那时瓦剌还是老可汗在的时候,如今这个新可汗和现已战败的四王子,私下纷争不断。四王子实际上更为得老可汗看中,派来对战大宁,朱丙俊便勾结那监军刘焜,在最后一役,泄露军机,这才……这才导致大老爷惨死,老伯爷丧命!”
他说到此处,徐泮已是心口绞疼,浑身热血翻滚了。
邵琉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傅平要将水递给他,他却摆了手:“属下当年正是查到老伯爷出事的战马有异,才一路摸了上去。二老爷让属下继续查,谁曾想,属下这边刚有了消息,二老爷竟……竟也遇害了!是我,定是我打草惊了蛇,才让朱丙俊起了警觉!他出手狠绝,竟然……竟然一下子要了二老爷的命!还要害你呀,伯爷……”
徐泮听邵琉说话,句句都似钢刀,劈到他的心上,若论血海深仇,也只能如此了!
邵琉后来又把那些细处一一道来,说到最后,这破哑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徐泮翻滚的热血慢慢冷却下来,开口让他下去休息,邵琉却朝他行了一礼,缓缓道:“伯爷,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徐泮有些意外,“说来便是。”
邵琉道:“属下被困在军营里有两年了,身上功夫几近废了,逃不出去,若非此次有贵人相助,还难能出来与伯爷相见。此人对属下有恩情,且他也算是不可多得的能人,只时运不济罢了。伯爷不妨派人见见此人,若能收回己用也是好事,若不行……属下斗胆请伯爷助他逃脱,也算……属下还了他的人情。”
徐泮闻言,面上和缓了几分,扶了他起身,道:“这算得上什么大事?我让傅平亲去,你看如何?”
邵琉见他答应,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徐泮找了傅平过来,让他带邵琉下去休息,再去按邵琉的意思,救助那人。
徐泮走在前,邵琉和傅平走在后,傅平问道:“你说的那人,叫个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模样?”
邵琉闻言,想了一下,竟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还说救他,却只晓得他叫老九,不知他真名。他相貌也不甚出众,约莫五十了吧,面上有胡须,身上倒有些读书人的气质,和军营里的大老粗不一样。”
傅平“哦”了一声,记了下来,可走在前边的徐泮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徐泮转过身来,微微侧了头,脸上若有所思,而后朝着傅平道:“小心行事,别吓着这个人了。”
☆、第三八七章 得助力
傅平对徐泮这个叮嘱颇为不解,可是却按着他的意思来了。
他亲自往去邵琉之前被关押的军营,也不亮明身份,只悄悄潜进去,找人问了几句,便查到了邵琉说的这个人。
那人干完了活儿,往一旁的树林子边上喝水去了。傅平按着旁人的指点,走了过去,天色略有些昏暗,可是他一眼便瞧见了,那树干上依着的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形。
傅平朝那人面上扫去,只一眼,就让他惊讶地张大的嘴,这个人,可不就是高就吗?!
……
傅平把高就带回来徐泮歇脚的地方,高就也不挣扎,只是扶着额,连连苦笑。
他被发配到此处,见着邵琉,一下子便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他与邵琉攀谈了一段时日,可邵琉却嘴巴甚紧,什么都不肯说,直到瓦剌人发起了战事,每日才不安了起来。
高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又见他这两日,不知从哪得来了什么消息,急于想逃离,便想了个办法,借他身上残存的几分武功,助他逃了。
作为交换条件,自然是让他,逃出生天之后把他也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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