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严重。”季云流低声惊呼。
21世纪华国虽不是超级霸国,国内却一直是和平互助的,季云流虽没见大规模到处是饿殍的情景,也见到过地震过后的满目苍夷,更见识过那些内战国家难民拖家带口、漂洋过海的新闻,一想玉珩口中的那无法控制的瘟疫,还因此死了十万人,她声音都有些哑然了,“不是先从江夏开始的么?那时怎会扩展的这般严重才让知晓了?没有当地官员及时上报么?”
玉珩道:“中原的巡按正是苏纪熙的嫡亲弟弟苏海城,苏海城因怕被问罪,隐瞒了江夏郡干旱的事情,以为南缺粮北补给便能稳住局面。还派人追杀那些逃离江夏郡的难民。”
季云流静静坐在马车内,专心听着玉珩讲朝中局势,“玉琤坐了太子之位已有二十八年,在太子十岁时,婉皇后替太子指亲苏家,太子就算愚昧无知,但大昭大多数各州县官员依旧倚仗着太子,巴结着苏家。苏海城为立功,隐瞒江夏有瘟疫之事,导致瘟疫扩散,到最后死人无数。”
后苏海城自是被打入大牢,苏家也逐渐失权,玉琳趁机在中原各州县大换血,安插上众多的自己的人。
“七爷,”季云流改握玉珩的手,“这事儿咱们如今已经知晓了,趁着还得及,这事儿您得尽快禀告皇上。就算不能救下全部百姓,咱们也能让伤亡减到最少。”
“嗯。”玉珩重重应了一声,“必然要让我父皇,让朝中知晓此事,不可让这天灾变成人祸,卷土重来。”
上一世他听闻死人无数,但到底没有亲眼所见之故,也没有什么的伤心欲绝,仅仅那份的怜悯之情也被后来得知玉琳迅速安插自己人脉进各县而吹得烟消云散了。
这一世,不知是惨死一次,还是因为在梦中见过皇位亦不过如此的感受,此刻他再顾不得什么去各州各县安插人手之事,只想快些去进宫去禀告皇帝这事儿,做好部署与防范。
想到此,玉珩放开季云流扬声便喊停车。
下了马车,七皇子留下席善护送马车,独自一人驾马,执鞭扬手,踹着秦羽人的信件,率先直奔京城而去。
……
皇帝坐在桌案后头,瞧着满面因奔跑泛红的穆王,接过玉珩递上的信函,打开不动声色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秦羽人说今日看到了灾星在天空?”皇帝不合上信函,再三瞧了一遍,终于问出口,“这灾星可能意味着我大昭有天灾降临?”
“是,秦羽人送儿臣下山时,亲眼所见,这信亦是当着儿臣的面亲手所写。”玉珩跪在地上,“父皇,近日天气炎热非常,京中已多时不曾下雨,若其他本就少雨地方遇上如此天气,土地干涸庄稼枯萎也有可能。”
皇帝沉吟了一声,再次垂目细细看了一遍这信,半响后:“这事若如秦羽人所说,天灾即将来临,穆王你可有何意见?”
大昭国土辽阔,江夏离京城虽说不远但也不算近在咫尺,皇帝的命令传下去,到了江夏,再让有心人瞒上一瞒折腾一些时日,只怕这结局比起上一世同样没有好上多少,若京中因这事派钦差下地方去,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寻个人就能成。
玉珩跪在地上,缄默想后,请旨道:“儿臣愿亲赴各县查探,若如秦羽人所说,儿臣必定让人快马来报。”
皇帝不出声,只盯着手上秦羽人的亲手信笺,上头提了他所掐的卦象,天象星术,直言这天灾恐在江夏附近。
“这事儿,穆王你且稍安勿躁。”皇帝最后收了信,“明日早朝议政之后,再做打算。”
穆王退出御书房,皇帝有摊开信问了一句:“朕年前派去中原的巡按是否是苏家的苏海城?”
延福上前道:“回皇上,正是苏大人。”
“嗯。”皇帝收了信,“这两日就算朕在后头午憩,若有过来请奏要事的,都过来告知于我,不必怕我扰我午憩。”
第二六八章 太子生辰
穆王到了京中的第二日便跟着户部的郑尚书一起上了早朝。
诸位皇子中,只有太子、二皇子、七皇子才能上的朝堂听政,如今二皇子被皇帝责任在府中思过,能上早朝的皇子只剩了太子与穆王。
朝中风向变动,连带文官御史在金銮殿中的言论都少了许多。
这一日早朝时,延福在皇帝的眼色下,连喊两次“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可朝中依旧无人提及天气炎热会导致旱灾之事。
皇帝下朝后回到南书房,直接甩翻宫人递上的杯盏,怒火中烧:“各个拿朝廷俸禄,却只顾私事不替民请命,一群饭桶!全是一群饭桶!”
书房中的太监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延福跪地拜了一拜,伏身惶恐道:“皇上您请息怒,许是天灾尚未发生,乃是秦羽人未卜先知,所以朝中无人提起旱灾之事。”
皇帝看着地上碎裂的青瓷茶盏,脸色阴沉:“让侍卫统领宁慕画来见朕!”
宁慕画入了书房,皇帝命令坐在案后,已经平复下了心绪:“宁统领,朕有一紧要之事要你去办,这事事关大昭黎民安危又关朝中臣心所向,兹事体大,朕所信之人你乃其一,这事儿交于你不容有任何差池。”
宁慕画跪地伏道:“臣必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皇帝于是将秦羽人的信件让太监直接交于了宁慕画:“朕要你即刻启程,连夜赶去江夏,看一看这事儿是否如秦羽人所说,若真有其事,你再给朕仔细瞧瞧那儿的知县与中原巡按对这事是作何中处理的。兹事体大,你切不可曝露你身份,若路上有人暗中跟踪,你该知晓该如何了罢?”
宁慕画不抬首:“臣知晓,下臣必定谨遵皇上旨意。”
皇帝“嗯”了一声,让太监再送上了一块漆金令牌:“这块圣旨金牌你拿着,见此令如朕亲临。”
宁慕画谢恩领旨后,直接离去回府略略收拾一番,夜上三更时,一人带了一名心腹出了京城。
宁世子的出京没有引起有心的注意,第二日,宁伯府传来的是宁慕画因练武而摔了手臂的告假。
连续两日早朝,大昭皇帝脸色都阴沉的可怕,尤其是内阁大臣苏纪熙的许多言论都被皇帝无情驳回,朝中众臣人心惶惶,纷纷觉得朝堂风向要变迁。
穆王此次从紫霞山回京原本还要在穆王府中大宴宾客的宴席因府中还在修缮为借口,又因在这个风口浪尖时推迟了宴期,似乎还有遥遥无期的打算之意。
整个京城在这样的微妙的朝中风向猜忌中,迎来太子玉琤的生辰。
太子与太子妃之前就算人人都知晓他们关系不融洽,但每年太子生辰却都会的在东宫大势举办,这一年太子与二皇子闹翻,玉琤大义凛然拒了景王赠与过来打算修和关系的银子。
太子的大意导致囊中羞涩,只好把这次宴事全全交于了太子妃苏氏。
苏氏乃苏家倾力养出的嫡长女,嫁于太子前便一力管辖苏府中馈已久,这次的太子生辰宴同样布置得有声有色。
京城贵人众多,宴席更是一日接一日,只要你愿意,每日都可去各府参加宴席,如今因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这次生辰宴众人皆不敢怠慢,早早就到了。
季云流说起来日后乃是太子的弟媳,这日于情于理也都只能早早到场。
太子妃思虑周全,见天气炎热,让各家小娘聚会在上水亭绿荫花架之下。水亭精致,绿荫花架下置上冰盆,就算在这炎热天亦是凉爽如秋。
小娘子们在花架下头语笑纷纷,聊来笑去,不知谁起头想出了来作画题诗以添夏日炎炎的趣意。
在大昭,君子习六艺,女子亦要会琴棋书画诗绣花,这般提议一出,各个胸有锦绣腹藏珠玑的姑娘家都拍手叫好,各个伸长了脖子焦急又安静的等待着。
京中宴席倒是多,但能“一战成名”的机会却不多,像佟家大娘子,之所以能被人称之为京城第一美人,还不是因为一年前的皇后寿宴上,因她口中一吟的贺寿词而成名缘故?
如今的东宫宴席,又是多少有才情女子名利双收的大好时机,苦心经营的闺誉名声,怎可错过!
莫约一会儿,东宫丫鬟端着四方砚台、狼毫笔与宣纸上来,在书荫下头架起长桌,供贵女们做画写花辞。
太子妃站在前头盈盈笑道:“今日园中荷花盛开,诸位小娘子便以荷花为题罢,你们呀或画或诗词皆可,以半个时辰为限,可好?”
众小娘子点首称好。
太子妃出完题目便回西花厅招呼各家的诰命夫人。
小娘子们全数准备一展身手。
推开宣纸执笔时,苏三娘子一转首,瞧见了坐在自个儿不远处坐在葡萄架下自顾吃着冰碗的季云流。
她脸上没有什么雀雀欲试的神色,只平静无波,颇有几分清高的鹤立鸡群之意。
苏三娘子转目凑趣笑道:“季六娘子,我这儿有还有位,不如你且来我这儿作画罢?”
之前她因被秦二娘子讲中心事,便与佟大娘子一道去别院散心,却不想反而在紫霞山中见到七皇子手拉季云流,还亲手替她打伞的情景,她本以为七皇子只是碍于皇帝圣旨那日才在长公主府中当众执她之手,而原来……一想到季云流日后会嫁给七皇子,七皇子会待她呵护备至,苏三娘子心底的恨意就止都止不住。
季云流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素手执笔的瞧着自己的苏三娘子,她搅拌了两下碗中的冰杏仁,清浅一笑:“不必了,多谢苏三娘子的好意。”
苏三娘子不放下手中笔,她转过身,声音更大了一些:“当日在长公主府内,连皇上的圣旨都说六娘子与七皇子天造地设,如此六娘子必定才艺了得,今日难得,六娘子不如让我们开一开眼界,瞧一瞧六娘子的巧手罢。”
这一话一出,那些已经挑了趁手狼毫笔的小娘子纷纷转首瞧过来,日后的七皇子妃,众人还真是未瞧过她的才艺呢。
第二六九章 酸出臭味
今日的东道主乃是太子妃,来的全是勋贵人家,如今太子妃不在这儿,众人便拿苏三娘子这个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当了半个主人家,如此自然有趋炎附势的人一道起哄:
“是呀,季六娘子可要让我等好好瞧上一瞧六娘子的画艺。”
“我当日亦在长公主府中有幸听了圣旨,六娘子可千万莫要藏着掖着呐。”
季云流侧过头,回想了一遍当日圣旨上写的内容:季府六娘子温良贤淑、端庄大方、品貌出众……
对啊,品貌出众才与七皇子天造地设,这话没毛病啊,又不是才艺出众。
苏三娘子见了众人态度,当下冷冷一笑,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定要让在场的人全都知晓季云流这庄子中长大的本来面目,她越发不饶人接上就说:“今日乃大喜之日,咱们作画写诗也是为了助兴平添乐趣而已,若六娘子不会画画亦不会吟诗,有什么能拿手精通的才艺,亦可让我等开一开眼界,指不定咱们在场的娘子们亦可以与六娘子切磋一二呢。”
苏三娘子话落,众多欲巴结苏家的小娘子纷纷笑出来,有多口舌的道:
“季六娘子可是日后的七皇子妃,这不会画不会写诗,不会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罢?”
笑声中出来另一道爽朗笑声,她人未到,声音先到,“苏三娘子与你等的这股子浓浓带酸的嫉妒味真是隔着一座葡萄架都让我给闻到了,这么酸都不怕熏了葡萄架子,让他人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
此话一出,许多小娘子的一颗心全数提到嗓子眼处望了过去,自也有本就瞧着苏三娘子不利爽的人用帕子捂着嘴,笑盈盈而笑:
“确实颇酸。”
“何止颇酸,都酸出臭味了。”
季云流瞥了一眼来人,收回目光来,坐在凳上不起身,神色淡淡险些要淡出个鸟来:“作画写诗女红之类的我都比不得诸位小娘子,皇上圣明,早早知晓臣女性情,在圣旨上写了清楚臣女所会的所擅的,不必因苏三娘子的紧紧相邀而出丑见笑于人前了。”
席间一片肃静,众人纷纷因这话去回想当日皇帝圣旨上的内容。
你望我,我看你,各小娘子望季云流的目光都快凸出来,简直无比惊骇。
七皇子婚事的圣旨仅此一次,这圣旨内容在场听过宣读的人哪里记不得,兹闻季府六娘子温良贤淑、端庄大方、品貌出众……
哎哟喂!
真真头一次听说一人所擅长之事便是温良贤淑,品貌出众……
只是这话的的确确是皇上亲手所写,谁若不说季六娘子不温良贤淑,不品貌出众,那就是怀疑圣上的明鉴!
而圣旨里头也确实没写六娘子才艺出众……
适才在笑的小娘子各个被季云流这么一番乱中带硬的话堵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苏三娘子生气的发抖,手握着笔,把墨染在衣袖上都未曾注意分毫。
从外头而来的秦二娘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快步过来朝季云流行礼道:“师姑母有礼,我来晚了一些。”
苏三娘子:“……”
众小娘子:“……”
一波尚未缓过神,一波又轰炸而来,这一惊非同小可,秦相府中的小娘子为何唤季六为师姑母?
众人赫然惊悚得连适才要取笑季云流不会作画写诗都忘了,纷纷相问秦二娘子为何唤六娘子师姑母。
秦二娘子一身橘红绛绡夏衫站在花架之下,高深莫测笑了笑,不答。
众人骇然猜忌之际,引路的丫鬟又迎来了文瑞县主,文瑞县主入了花架下头小娘子们自要行礼相迎,人人屈膝时,文瑞县主却迎面就向季云流道:“上一回我去季府没瞧见你,本欲去宫中寻你,后来我府中事多便一直不得空,你上次收了伤可好些了?”
“自然是好了。”季云流笑道,“多谢县主关心。”
“我只不过问上一句罢了,何值你言谢。”
之前取笑的、瞧热闹的小娘子们似乎被这两句惊回了神,执着笔低低惊呼“我要延误时辰了”之类的转回身只做适才一幕从未发生一般的开始作画。
有人欲笑苏三娘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一转首却见长公主府中有丫鬟过来,站在苏三娘子面前低声请她去西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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