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之前只想到这女的会与景王有所联系,在楼上大约与玉琳商议了什么,还真是未想到这一层:“她坐楼上瞧着马车中的你我又是做什么?”
话落下,就见已经软化在自个儿怀中的穆王妃又眯了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凉飕飕的瞧着自己,“七爷,人家可不是瞧我,人家那是在瞧你呀!”
先是迷惑无知少女,让少女她妈都挂了白绫自杀!后又迷惑自家嫂子,让人家不顾廉耻的跑去跟你亲哥勾结了!
妖娆惑女、殃国殃民,这八个字统统映照在你身上都不止!
妲己都没你这般红颜祸水!
深深看明白了意思的七皇子张了嘴,一句都说出来。
长成这样,真不是他的错啊!
……
七皇子得知了这小像上的女人便是安王的侧妃之后,翌日下朝时,便把这消息亲口告诉了宁慕画,还告诉他,莫约是佟氏被景王抓住了什么把柄,才有两人同聚五味斋一事。
宁慕画瞧着席善递来的画像,听得穆王说出来的名字,微微吃惊:“七爷又是如何想起来这人便是佟氏的?”
其中心酸之处,穆王怎么会与宁世子说道?!
他手一挥,只让宁慕画去好好在佟氏身上查一查,踩着千层底面的官靴潇潇洒洒往宫门的方向走了。
秋日凉爽,一阵冷风吹来,七皇子瞬间抖了两抖。
唉,再去买两盒桂花糕给媳妇儿赔罪罢。
……
何氏过世的消息,在穆王妃回门过后的第六日才被季府透露出来,对外的说辞是三夫人不小心在夜中滑了脚,摔进湖里头去了。
不管真相是如何,过府慰问的亲朋好友自然也不会去查看尸体上头到底如何,模样。
倒是大理寺因人命案也过了季府去瞧了瞧,只是穆王早早打过招呼,再见何氏确实留了遗书是属于自杀范畴,大理寺也睁只眼闭只眼,慰问了季老夫人便打道回府了。
季府在正院设了灵堂,陈氏一分不松口,无论七娘子在房中如何摔打哭泣,楞是没有把人给放出来。
何氏灵柩被送上了山,陈氏便开始着手安排将七娘子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季大郎的媳妇十分不解陈氏的这番举动,开口问道:“阿娘,三叔他们一家已与咱们分家,七姐儿每日在倾云院哭闹不止,咱们只需将人让三叔带回去便是了,您何须这般劳神费思的还替七姐儿选庄子。”
陈氏这几日熬憔悴不少,府中各个姑娘都出阁了,好在她大媳妇生产之后,帮衬了她,不然就因何氏与季七这事,她身子都撑不住。
“姵安,你是不知晓,若是让七姐儿随你三叔回了府,也不知道还得闹出多大的麻烦呢,她呀!她就是个……唉,我都不想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五神通附体了……”
江姵安听得云里雾里,她嫁入季府后不久,便怀了大哥儿,因反应较厉害,在院子中也不常出来,许多府中的事情都是听自己的丫鬟传来的,只知道三房的季七为人比较傲慢无礼,却真不知有什么大事,让自家婆婆如此费神。
陈氏见自己迟早要放手府中的事情,于是道:“这事儿,我告诉了你,你便记在心里头,半句也不可向外人提起来。”
江姵安点头。
陈氏道:“你三婶的死,只怕不是她一时想不开这般简单,我怀疑正是七姐儿下药眼哄骗了你三婶,让她在你六妹妹回门那日,故意挂了白绫!”
“什么!”江姵安被吓得想跳起来,“七妹妹、七妹妹让她的娘亲去、去死?”这也、这也太过恶毒与阴险了。
“唉!”陈氏捂上胸口,被季云妙这番阴毒的手段亦是弄的苦闷不宜,“这几日中,倾云院与如虹院中的下人我都严加审问过一番,你三婶身边的老嬷嬷在前日终是吐了真相,你三婶自溢的前一日,她去过倾云院中,在房中不知道同七姐儿聊了些什么,而后房中就是一阵阵的哭闹,直到哭了大半夜,你三婶才双眼通红的离去,离去后就那么一晚上,你三婶便掉梁自尽了……吴嬷嬷道,你三婶本以为可以顺利与张家解除婚约,却不想被我与老夫人驳回了,七姐儿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向你三婶以死相逼,说自己活不下去了,这才让你三婶……”
江姵安吓得倒退几步,人都快步站不稳。
陈氏从腰间抽出帕子捂上脸,“她为了不让女儿受苦,一走了之,可让活着的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事儿!她这样一挂,她这样一挂干干净净了……我们以后该怎么活,该怎么面对她的三哥儿和你阿爹的三弟……”
江姵安立即上前扶陈氏:“阿娘,这事儿不能怪你,这事儿怪不得你,是三婶糊涂由着七姐儿耍性子,是她把七姐儿惯成了如此模样令自己丢了性命……这事儿怪不得你!”
在哭灵那天,她看得清清楚楚,三哥儿为了何氏堂堂大男儿都哭得眼眶通红,倒是听说倾云院中,七姐儿听闻了何氏已死的消息,却似乎早已经知晓了一样,只是一个劲的砸房中东西让人放她出去。
第三八四章 秋日狩猎
皇家秋猎,京中毓绣坊的从前两个月起,订单便接到了手软。
各家夫人在后院整日里无所事事,参加什么赏花、赏月宴无非便是吃多了挣着要攀比一下我这身行头值多少银子、是哪儿定制的等等,这会儿要攀比到御前去,还不各个要挑最好穿戴?
去年的秋猎季云流因还未是穆王妃没过去,今年尚未大婚、还是由席善打理穆王府时,已经早早把七皇子的骑术服给备好了,反正一人做衣裳是做,两人做衣裳也是一道的事儿,席善便去请示了一下玉珩,是否要办六娘子的骑术服。
七皇子一想,毓绣坊如今被君家买下,也不就跟他的产业是一样的?于是让席善吩咐帮季云流的骑术服也定制了。
席善亲自去了毓绣坊,掌柜的一听是背后大东家皇家御用的东西,结合一想季府六娘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立即让下面的人做了几套京中最最最新式、一般人都驾驭不了的骑术服!
狩猎前两日,几个箱箧送被送到穆王府中,季云流对衣服这种东西没有特别在意,那时见毓绣坊的人上门替她量身形,说穆王为其定制秋猎的骑术服时,还十分配合了一下。
如今看着跟现代婚嫁喜被一样跌高高的箱子,六娘子头一点,便让九娘去打开最上头那个瞧瞧。
九娘堪堪一打开,季云流立时就被里头的衣服与配饰闪瞎了一双狗眼!
“我去,”一向淡定从容、打妖怪毫无手软的穆王妃竟然被箱笼里的衣服头饰吓乱了阵脚,“穆王说,他要我在狩猎那日当一个会移动的宝石架子?!”
那箱箧的最上头是一顶紫金的冠,这冠同皇子规格的冠有点像,但又结合了女子的步摇,最顶端就像一朵喇叭花一样,挂着无数的红宝石,走起路来,便能摇摇晃晃。
下头是一件橘红的马术装,这衣服做的也有意思,橘红的颜色还绣满了金线,从头到尾都显示着“我很值钱”的土豪气息。
六娘子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默默让九娘移过第一个箱子,去打开了第二个。
第二件是玫红色的衣袍,同第一件一样,绣满金线,头冠是个金镶玉的,那个用固定玉冠的笄被制成了一只镶玉步摇。
当然了,步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暴发户的气息完全没有半点减少。
连看几套,果然发现毓绣坊送来的全数都是“我嚣张我自豪”的炫酷款式。
槽多无口,既然连吐槽都无力,干脆六娘子也不吐了,让九娘收下了箱子,签了单,便该干嘛干嘛去。
晚上,穆王下衙回到府中,脚刚刚迈进房中,就看见了放在几个箱子中五颜六色,耀眼夺目的衣裳。
远远一眼瞧过去,也能看出来上头的那些宝石金线全是用足了料的。玉珩觉得好奇,也是过去从箱中托起了一件仔细瞧了瞧:“君子念那时候跟我说毓绣坊要推出些新款式,想凭借此次这次秋猎造个势,如今看来,君家短短时间成为江南首富,倒也是不无道理。”
这样的商机,他人就想不到了。
“七爷,”季云流斜着看玉珩,“您确定我穿成这样子……没问题?”皇帝确定不会因为她全身都是移动的银子,而怀疑玉珩中饱私囊之类的?
玉珩知她想法,放下那橘红的衣裳,取出了上头的红宝石头冠:“毓绣坊如今乃是君家在打理,君夫人送几套衣裳给自家妹妹,谁又能在背后说三道四……”他将头冠需放在季云流上头,摸着她脸,情话绵绵道,“爱妃戴此冠果然很美……”
……
皇帝出皇城狩猎,声势浩大,一年一度的天子打猎,同祭天、祭祀一样,是十分庄严肃穆的事情。
东方刚刚升起启明星,皇城中便涌出了大批人马,马蹄阵阵的敲打在官道上。
迎着秋风,最前头的宫中侍卫,各个手执长枪,钉子般拿的笔直,士兵后头,是当今各个皇子,六个皇子衣裳颜色不一,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全数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皇子的身后便是通身朱红挂明黄纬幔的车辇,这车辇正是皇帝御用马车。皇帝车辇后头跟着皇后与宫中众妃嫔的马车,再后面便是各个皇亲国戚……
这一路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最前的头已经出了城外,后头的有些人马竟然还在宫中。
皇家狩猎场亦是规划好了的,围场之内,闲杂人等自然一个都不允许进入。
早早有宫人侍卫在这里安了营扎了寨,营帐大大小小,一共有几十个。
在这儿,皇帝要待上七日之久,各种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穆王府分到两个帐篷,一个是主帐篷,供他们夫妻二人休息之用,另一个便是下人的帐篷。
即便是天未亮就出的皇城,到了狩猎场也已经天色不早,将按照以往惯例,这日都是众人安顿好,皇帝与他们吃个晚饭,便各自回营休息。
皇帝年事已高,一日行下来,也觉疲惫,在主帐中受了朝拜,挥手让众人退下去。
皇家秋猎,季云流两辈子是头一次见识,但见西阳下头,远处青山绵绵,脚下草地青青,看着周遭一片广袤无垠,她心中也生出了一阵阵的豪情,虽然她的马术不是很厉害,跟在穆王后头应该也不会走丢罢?
嗯,古代员工旅游福利制度确实很不错!
待众人休息一番,那边的侍卫与宫人也已生好火,摆好长桌与架子。
侍卫为确保安全,在皇帝来之前,要一路查探过这方圆几十里的狩猎场是否有埋伏之类,更要试试地上野兔、狐狸、花鹿……这些猎物速度,以至于打来的猎物也能作为今天的首日开场宴。
篝火被燃起,由宫中大厨在中央亲自翻滚烧烤整只梅花鹿,一旁也有下人们准备好小烤架,方便王公大臣们自己动手烤个新鲜劲。
穆王伸手接过苏璎处理好的野鸡,正想给自己的爱妃展示一下自己野外厨艺,便感觉到前头有一道视线锁定着自己。
他一抬眼,看见了坐在右侧上边、安王旁边的佟氏。
第三八五章 什么改变了你
残阳已经落在了远山下头,暮色沉沉压过来。
玉珩只一眼,又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转到了别处去,像不经意转眼瞧了一圈的风景一样,便动手在火架上翻烤起那野鸡。
直到昨日为止,自己与宁慕画的人都没有再见道佟氏出过安王府,自己和季云流若与佟氏有何交集,也便是这几日的狩猎之时,他自要静观其变,不可打草惊蛇。
也不知,玉琳这次又是一个怎么作死法,会不会一次作死了自己。
穆王坐在凳上翻烤野鸡,穆王妃在一旁单手托腮瞧着他。
他堪堪从佟氏那儿收回眼,得了一旁季云流的“嗯哼”一声,那声“嗯哼”意味深长,让七皇子眼皮一跳,险些栽到前头的火坑中把自己烤熟了。
他抬眼瞧自个儿的爱妃目光幽幽盯着自己,探头压低声音,理直气壮又带了委屈地解释道:“爱妃,你看见了,是那什么佟氏脑子进水了……本王被这样得了失心疯一样的人盯着,亦是很头疼的……”
这人卖起萌来,真是谁也挡不住。
“嗯,”季云流笑盈盈收了桌上手,伸到玉珩的两边太阳穴上,“妾身瞧见王爷您的难处了,来,妾身给王爷您揉揉……”
夜幕降下来,这会儿除了中央的篝火与众人旁边的小火架,宫灯都未点起。
季云流的广袖挡了挡外头视线,玉珩瞧着近在咫尺、娇艳欲滴的唇,不禁用自己的嘴碰了上去。
……
佟氏没想过七皇子会发现自己在看他,那一眼望来,虽只有瞬息之间,佟氏亦感觉到穆王眼中的不悦。
她徒然被这一眼惊醒,慌乱的收回目光,手一撞,不小心打翻了前头的那一杯羊奶加茶。
玉琤就坐佟氏边上,看那杯奶茶翻滚而来,扯着自己袍子跳起来:“你在想什么呢!怎地这么的不小心!”
“王爷,妾身、妾身帮您擦一擦……”佟氏通红着脸颊,抓起帕子替安王擦拭。
自从知晓那对自己下毒的素微是死在馨园、死在佟氏手中之后,玉琤便再也没有踏入过馨园,这会儿见前头美人如玉的面颊染上了红霞,玉琤一时间心下酥酥麻麻,痴艳了半响。
“佟氏,你不必擦了……走,你陪本王去帐中再换上一件便是了。”说着,站起来,带上佟氏的打算往后头的帐篷而去。
不过,这一转身,又瞧见了前头脸与脸贴在一起的穆王与穆王妃。
安王重重“咳”了一声,见季云流轻轻推开玉珩,于是大步流星过去,一拍玉珩肩膀:“七哥儿,你们新婚燕尔,这般腻的紧也无可厚非,只是,哎,有这么多人瞧着呢,你怎么都该收敛一下罢,等晚些,或者,嗯,回帐中再……啊哈!”
玉珩与季云流不过只是碰了碰唇而已,那些什么缠绵悱恻的闺房之乐压根不可能在这里使出来,他听安王如此训叨,站起来,同季云流一道略行了个礼。
他一眼瞥过跟在玉琤后头的佟氏,目光落在玉琤面上,笑了:“大哥教训的是,这种乐趣之事,自是要回帐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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