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郎……”季云流早知道这事了,不过给他多条罪名总是好的,“孙女年少不懂事,说起这事儿,还得向祖母您请罪了。”
小样儿,整不死你!
“你做了什么事儿了?”老夫人身体一直,连带大夫人陈氏也心中一顿。
“孙女前日在紫霞山后山之中,见到张家二郎与庄四姑娘,他俩,他俩……”季云流声音一顿,老夫急道:“她俩在后山怎么了?”
季云流仰了仰头,胸口玉佩也贴着肌肤微微晃动了一下:“他俩在后山四手一起拿了一把画有并蒂莲的折扇,语笑盈盈,于是孙女就当场就说了要与张二郎与君相决绝的话语来。”
老夫人“啪”一声,老当益壮的拍下一旁的茶几:“好哇,这亲就这么退了,还真是便宜了张家,庄家姑娘无德失礼,真是好一个国公府!”紧握着季六的手,老夫人又语重心长道,“六丫头,你放心,这公道,祖母定要替你讨回来!”
“好,孙女全凭祖母做主。”季六从善如流。
“真是苦了你了,你昨日在邀月院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习惯,还缺什么的,尽管告诉祖母。”老夫人不再提那些伤心事,看着陈氏,她想了想,“我见着那倾云院给六丫头住着也不合适,老三昨日哭着跟我说,说这些年有愧六丫头,要好好补偿她。既然如此,就让六丫头好生住在邀月院罢,何氏那性子……唉,不提也罢。”
大夫人垂首应声。
这三老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把不闻不问的女儿当了宝,今早还听说送了两箱子的东西过去。
好在她两个女儿一个已嫁人,另一个已定好良缘,不然,老夫人这态度,她也要替自家女儿吃上一口闷醋的。
季云流等着可不就是这句‘尽管告诉祖母么?’当下就窝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想没规矩的跟您讨个私心。”
“好,你说罢,祖母知你不是没规矩的人,你这个没规矩到底多没规矩,讲来给祖母听听。”老夫人和蔼开口。
季云流笑盈盈道:“孙女想让祖母赏个小厨房在邀月院,让孙女能单独开个小灶呢。”
“这事儿啊,这事儿好办。”老夫人搂着她,“你那邀月院里头好像就有厨房,也甭让人重砌了,请个厨娘便好了。”
说着让大夫人陈氏去留意留意手脚干净的厨娘。
大夫人应了声,接着笑道:“我见着那院里还少两个丫头与粗使婆子,儿媳等下就让人去寻两个手脚灵活的。”
季老夫人十分满意,拍着季云流的手道:“你如今也回来了,季族里头有个学堂,改明儿腿好利索了,便也去听听先生讲课,硕皇后可说了,咱们大昭女子都要知礼乐、明道德、有学识,这心胸才能旷达,这去学堂呀,你可不能偷懒了。”
季云流可没读过古代的学堂,笑:“好,孙女定好好跟着先生学习。”
屋外头,众女眷正欲回各自院落里头,还未出正院,迎面就看见一少年器宇轩昂走过来。
两相碰头,两方团团见了礼。
小厮向着二夫人王氏介绍道:“二夫人,这位是宁伯府的宁世子,正欲去正房给老夫人请安。”
王氏想到小陈氏,知道这位宁世子今日是亲自来接母亲了,和蔼笑道:“宁世子真是有个孝心的。”说着,向后头介绍,“这是你们的宁表哥。”
大房的二姑娘,大房庶出的三姑娘,二房的四姑娘,二房庶出的五姑娘与宋之画全都屈膝给宁世子再次见了礼。
第八五章 与表哥配
宁世子风度翩翩,坦然抱拳回了礼,而后双方又错开各自离去。
回去的路上,王氏一路带着四姑娘,一路上想着宁慕画的容貌与家世,然后越想越觉得这人儿郎真是好,看着旁边的四姑娘,越想越觉得两人真是登对!
一旁表姑娘抓着自己的帕子,把手都勒出红印来,风采如画的宁世子来了季府,可她竟然没有得到他的一眼!
是不是上次在紫霞山,自己带着纱帽,所以宁世子才不认识她?
二姑娘看着宋之画走在自己旁边,一脸心不在焉模样,轻声问道:“宋姐姐可是哪儿不适?”
宋之画猛然抬了头,揪着帕子:“没,没,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了。”说着匆匆带着丫鬟往一旁垂花门走去。
“宋姐姐这是怎么了?”四姑娘上前一步,问二姑娘。
二姑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莫约身子不适罢。”
五姑娘看着那边从垂花门离去的宋之画,垂下目来,对王氏道:“母亲,女儿也先行回去了。”而后,带着自己的丫鬟从与宋之画一道的垂花门离去。
宋之画带着丫鬟停在一假山后等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又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丫鬟瑶瑶看着自家姑娘的举动,没有说话,垂着首,跟在后面。
见宋之画走了,五姑娘从假山的另一边走出来,扯出帕子拍了拍自己沾了尘的裙摆:“回雪,你适才可有看见宋姐姐看那宁世子的眼神?”
回雪垂首道:“姑娘,奴婢之前不敢看,可后来觉得表姑娘见完宁世子后,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
“心比天高,竟然看中了宁世子。就她那样的家世,除了有个嫡出身份,还有什么比我好?十七了都还未定亲呢!”五姑娘笑了一声,“我们也去瞧瞧宋姐姐到底要怎么个偶遇宁世子法。”
宁慕画到了正院时,季云流与大夫人都还未退出来。
之前已经听得下人禀告过,这会儿见了人,老夫人亦是在他见礼后笑盈盈的寒暄了几句,而后又给季云流介绍:“六丫头,这是宁世子,你要唤他一声表哥。”
季云流站起来屈膝行礼。
宁慕画拱手回礼。
两人模样,老夫人竟然还看着挺相配,微笑满满又夸了几句慕哥儿是个有孝心的。
老夫人看孙女婿,越看越喜欢,再问了他一些喜爱吃什么,平日里干什么,晌午留下一道用了午膳再回去这样的话语。
“好啦好啦,时辰不早,我这个老人家就不留你啦,你且去你母亲院子中罢,可需记得,在府中用了午膳再走。”
如此这般,说了好些话儿,老夫人才让他离去。
转眼见了一旁似乎心不在焉的季云流,老夫人又笑了笑,摆摆手让她也回邀月院修养着:“你也回去罢,我这儿可没有那些甜腻腻的糕点,我可听得你肚子都叫了,回去罢回去罢。”
季云流被打发出门外。
正堂上房内,看两人一走,老夫人看着陈氏,问了一声:“我记得宁家的慕哥儿还是未定亲的?”
陈氏揪着帕子,手中一顿:“是呢,还未定亲,慕哥儿去西南待了两年,又去塞北待了两年,若不是茗之逼着,只怕这时人还在塞北不回来呢,唉,茗之为他亲事也是犯愁不宜,这不,今年都十九了。”
“十九了。”老夫人念了一声,“这年纪是相差的大了些……”
陈氏一口气提上来,吊着胆,她婆婆这是要给慕哥儿乱点鸳鸯谱了?
可是慕哥儿都十九了,若等六姐儿及笄,那还得等上两年才能娶人过门!
刚前后刚这样一想,就听得老夫人道:“不知道宁伯侯夫人同意不同意慕哥儿的婚事再等上两年。”
陈氏只想拿根白绫把自己当场给吊死了!这媒人老夫人若让她做,她该怎么对自家妹妹开这个口!
“老夫人,慕哥儿可倔着呢,茗之这几月里给他相看了多少小娘子,都没入慕哥儿眼,这事儿……”陈氏叹口气,“与六姐儿怕是多半不成。”
“各花入各眼,这事儿啊,说不准。”季老夫人呵呵一笑,“过两月,似乎宁伯府大姐儿嫁亲?”
“是呢,慕哥儿便是为这事儿才从塞北回来的。”
老夫人道:“六丫头若被这亲事一闹,怕一时半会儿恐会想不开,你到时且把她也带去,在宁伯府住上几日,让她疏散疏散,在新娘子身边沾些喜气。”
话都说到这种露骨程度,陈氏也无法再拒绝,应了一声。
最后,季老夫人站起来,敛了笑:“大媳妇儿,你且去让人递张帖子于张家!这口气,咱不能白咽了!”
张家,她们季府还真是不怕他们!
……
宋之画带着瑶瑶一路回了适才正院出来的必经之路,站在那里,揪着心,左右踱步,团团转着。
她只要同宁世子说上一句,只用让他记得,自己与他在紫霞山中是见过的,便够了。
瑶瑶躲在茂竹后,远远看见了宝蓝衣袍一角,小跑回来,朝宋之画道:“姑娘,表少爷,宁世子来了。”
“来了?!”宋之画更加紧张,“瑶瑶,我衣服,我妆面,我头发……可还算周正?”
“周正,都周正!姑娘今日很好看!”瑶瑶宽慰着,“姑娘,您莫紧张,宁世子咱们在紫霞山说过话的,是个翩翩少爷,不可怕的。”
“是呢,说过话的,说过话的!”宋之画揪着帕子,喃喃自语,她手中这帕子,就是他替她捡的,她们两人连名字都是匹配的!
眼看人越来越近,宋之画鼓起勇气,上前几步,视死如归一般,正正守在了游廊下路。
宁慕画走出上房不久,眼光一瞥就看见适才同在上房中的季六也跟了出来,想到之前季老夫人看自己与她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抬步向前走。
这样已定亲的小娘子,还想匹配给他不成?
然而,却看见后面那人一直慢步慢走,同自己保持了距离,一点儿也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第八六章 被人告白
余光瞥不见了人,宁慕画眉一挑,又改变了一些初衷,这六娘子倒是个知规矩的。
一路走来,穿过游廊,前面不远处蓦然迎面袅袅走来一个姑娘。
宁慕画一目瞥过去,见那人朝着自己俯身行礼,再见她衣着打扮,又带丫鬟,当下觉得是府中姑娘,于是立在那里坦然一拱手:“慕画唐突表妹。”而后,见她起了身,宁世子打算就此与她错身而过。
听得那小娘子怯怯的声音响起来:“宁表哥,请等下。”
“宁表哥。”宋之画见宁慕画停了脚步,拧着手中帕子,垂着眼眸,不敢看他,“之画是,是想多谢宁表哥当日在紫霞山中帮之画拾了手帕,那日表哥匆匆而走,之画来不及说感谢。”
她当时涨红了脸,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却见当时的宁世子已经走掉了,因此这句感谢说来不及说,也是属实。
“喔,”宁幕画自然记不得什么紫霞山中拾了手帕的事儿了,就算有,也该是他的小厮拾了帕子还给人家,而不是他,“表妹不必如此多礼,咱们本就是一家亲人。”
游廊南北通畅,宁幕画侧身站着,眼一瞥,见看见后面那六娘子也到游廊前了。
与姑娘家单独在廊中相谈,就算是表兄妹亦不能谈久了,宁慕画打算告辞,正迈开步子,又听得宋之画唤了一声:“宁表哥等等。”
塞北民风豪放,宁慕画人如其名,风采如画,乃是塞北那些姑娘心目中的正正情郎,这般被人“偶遇”“道谢”不知示爱过多少次。
若此刻还看不出来宋之画的心思,他这么多年的外头也真是白走了。
“宁表哥,我昨日听姨母有几声咳嗽,许是在山中受了些风寒,我之前随母亲下江南,听人说用鸡蛋拌白糖经蒸煮后服用,效果很好……”
宁慕画站在游廊下头,听着宋之画的断断续语,目光瞥向游廊上头的茂竹后头。
他看见季府六娘子一身樱色衣裳落座在竹后的石凳上,又看见她手肘拄着下巴看着前头的竹子,似乎还在竖着手指在数那竹子有几节,一点也没有打算来这里“抓奸”的意思。
宁幕画的目光又瞥向里自己不远处的游廊最下游,看见一片绯红衣角露了出来,那绯衣人倒是蠢蠢欲动,正是要数好时辰,跳出来!
这季府中的姑娘,可是真有趣了。
“宁表哥可让姨母照此方法试上一试,这方法总比吃药好,古人云,是药三分毒……”
宋之画站在这边讲,那边一声轻笑,果然算好时辰,出来一个人:“宋姐姐,我近日觉得自己有些头昏,可不知道宋姐姐有没有听到一些偏方儿,让我也试试?”
宋之画正鼓足了勇气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突然听得这道声音,简直吓了一跳,再见看季五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全都是嘲笑之意,脸色通红:“五妹妹,我我不懂医理的,我只是听过此方法,让姨母试上一试……”
五姑娘款步走来,在宁世子面前福了福,行了一礼。
宁世子看着两个小娘子的耍心机,笑了笑,拿自己寻乐子的事儿,可真不是让人快活欢喜不起来:“两位表妹有话只管直说便是,再则,这府中小厮丫鬟也多得是,何必这样要弯弯绕绕巧遇在下,又来个人赃并获呢?有意思么?”拱手一礼,“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两位表妹耍大戏了。”
宁慕画抬步离去,最后一眼,瞥过那边坐在茂竹后头的季六,却见她拄着手肘,头要垂不垂,似乎快要睡着了!
“宁表哥,我只是……”
寒冷的声音回荡在春风里,让五姑娘与宋之画两个小娘子全都惨白了一张脸。
宁世子那个“巧遇”咬得特别重,似乎就在说她是那么的不要脸儿,做出这等不知礼数之事!
表姑娘用帕子捂上脸,肝肠寸断的哭起来:“五妹妹,你这是要逼死我么?!”说着,脚一跺,跑了。
五姑娘虽当场揭穿了表姑娘心思,但被宁世子冷冷的“人赃并获”的一说,也挂不住了脸色,见宋之画一跑,哼了一口:“连姨母都叫出口了,你也还想要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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