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小时候……”覃熙喃喃,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我有一些画像,不如去取来,明日带回去,到时候拿出来给家里人看看?”
“这样也好。”魏湘点点头,温婉笑道,“拿来给姑母看看。我们覃熙小时候的模样。”
“那我现在就去!一会回来。”覃熙道。
“一会?会不会太晚了,你今日还要同姑母一起歇息么?”魏湘道,“明日便要启程,还是去陪陪你夫君吧。”
她一来就看出来了,沐钦泽对覃熙极其呵护体贴。原本她还担心覃熙不是帝姬之身后会遭到错待,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却是放下了心。
覃熙嫁对了好人家,她很欣慰。不过这几日覃熙日日都陪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打扰到了他们夫妻的正常生活。
“这个……”覃熙想了想,接着笑道,“他最近都很忙的,我有些不好打扰他。而且我和他总是呆在一块,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姑母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要多亲近亲近姑母了。”
她也知道自己前段时间黏他黏得狠了,而且这几日他似乎更忙了些。她听下人们说他好几日都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起来就去府衙了。
这么看来,还是不打扰他了吧!她想。
……
“夫君?夫君你在吗?”覃熙从门后伸出个脑袋,小声问道。
“我在呢。”里头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
覃熙这才从门后钻了出来,几步走到了桌前,就看到沐钦泽正端坐着,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太好了,我有事想要问你呢。”她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事?”
覃熙抬头看到他,发现他的双眸竟然带了些带血丝的,心口微微一疼:“我就来问你一下,你给我画的那些画像放在哪个抽屉,不打扰你太久的”
“怎的突然想起要那个?”他微微一怔,随手从抽屉里取了一叠出来,然后走到她跟前。
“唔,姑母说家里人都没见过我小的时候,所以我想带回去给她们看看。”覃熙喜滋滋地接过,摸了又抬头看着他道,“你是不是累着了?看你最近都好忙的样子?”
“没什么。”他摇摇头,看着她,宽慰道。“别担心。”
“那就好。那你好好看书哦,我就不打扰你了……”她水汪汪的眼睛琉璃珠子一样漂亮,娇娇媚媚地勾人魂魄。“晚上不用等我,我和姑母……”
她话没落下,手就被人捉住了。
“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对方喉头轻窒,接着又问。“没别的了?”
“啊?是啊。”她点点头。眼神诚恳,“没别的了。”
……
他静默几秒之后,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将画从她手里抽了回来:“不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
这是什么意思啊?覃熙有些吃惊,连忙抬腿赶了上去,拉拉他的衣袖,“我要拿去给姑母看的!什么呀,快说啦,别逗人!”
他转过头来,表情很是高傲,眸子里寒光四射的,捏着她胳膊的手紧了又紧:“前几日都不见踪影,明日就要分别。今晚不陪着我就罢了,还要拿走我的画。”
这是耍什么小脾气呢?
“我不是怕打扰你吗,你最近都好忙的。” 覃熙委屈巴巴,嗔怪一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像个小孩子! ”
如今她才发现他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呐。
他闻言趁她不注意,突然俯身勾住她的腰就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道,“ 随你说,都要走了,小孩子就小孩子。”
覃熙忍不住笑着挣扎,踢蹬着白嫩的小腿:“放开啦,别闹!被姑母知道要笑我们了!”
她真的是以为他很忙,所以这几天都没有找他啊,谁想的他是这样的呢!
青年冷着脸哼了一声,接着低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说什么也没用。还说什么舍不得我,离不开我,原来都是假的。小骗子。”
“哎呀!疼!”她吃痛,惊讶过后有些羞涩,埋头在他怀里爱娇,“明天我可是要赶路的。”
她这几日不想来找他,其实也有这个打算,要是给姑母发现了多羞人。
“明日我送你去坐船。”他直接将她丢到了床上,毫不客气地将她压了个满怀。
她的头上的簪子都掉落在床单上,七零八落地,他怕她咯着脑袋,伸手到她的脑后将钗环抚到一边。接着手就顺着脖颈往下抚。
“你流氓,登徒子……”她娇滴滴地抗议,含羞带怯。
“嗯,你说对了。”他倒是笑起来,轻喘道,“我就是流氓,登徒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没脸没皮!覃熙闻言满面通红,不依不挠地挣扎几下,却更激起了他的渴望。
他旷了几日,体肤燥热,被她动的心乱,于是直接将她压倒在床。接着他的唇含住她的,品取着浓浓的女儿香,连她口中橙果的甜味都要吮走一般。
覃熙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舌头被人吃在嘴里,只能呜呜咽咽地轻声哼着一些拒绝的话:“不要唔唔,明天要赶路……”
他沉声笑起来,却没有停下他的征伐,一路向下。又向下。
……
……
-
一番红浪翻腾毕。覃熙被沐钦泽抱着去净房沐浴。
她太累了,无力拒绝他亲昵的要求,二人便一起坐在浴池子里。
“闭眼。”他温声说。接着持了一勺温水从她头顶缓缓地浇下,打湿了她的头发之后又拿皂荚轻轻地搓了起来,力度刚好到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什么时辰了。”她眯着眼含含糊糊地问他,一动也不想动。
“子时了。”他看看天色,回应道。
“喔。”看来应当是不能去姑母那边了。覃熙想,接着又嗔怨,“都怪你啦!你这个人真是!”
“怪我。”沐钦泽笑,好脾气地应着,替她搓洗的动作未停。
许久他突然闷声道,“覃熙,中秋我可能赶不及去接你了。”
“为什么?”覃熙睁大眼睛,袅袅的水汽中,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会久一些,闭眼。”他又勺了一勺水,替她将泡沫给冲走,语气柔软,“你先等着我好么?中秋就和家里人一起过,等到结束了,我就去接你。”
“唔,那你不是好可怜的,一个人过节?”她嘴上嘟囔了声。
沐侯爷应当是不会回来了,柳二娘估摸着在夫婿家。
难怪今晚这么舍不得自己,原来是巡河的时间变长了。
“无事的,只是怕你等急了。”他拿了巾子将她的头包起来,温声道。
“急倒是还好”她道,“不过那画……”
还记着这个呐。
“明日给你收拾一些带去。”他笑,接着又说“别弄丢了,丢了可是要赔我的。”
真是幼稚!覃熙翻了个白眼。
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覃熙趴在他身上懒洋洋地听他的叮嘱:“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之前的纸条背了没,在南乡可不要闯祸。”
“你才是,我去玩的,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头埋在他的胸口,小声闷闷道。“注意安全,不要给冲走了!”
他缓慢地嗯了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许久,又柔声说道,“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我回延川了,就去南乡接你。”
“七天一封?”
“三天一封。”
“好罢……”覃熙拗不过他,无力屈服。
“好乖。”他欣慰地笑,揽紧了她。
“那,我就等你来接我。”她蹭蹭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84章 终章(上)
翌日, 覃熙便和魏湘踏上了回程的客船。
离别之前沐钦泽俯身做了个揖,对魏湘说,“覃熙就饶烦姑母照顾一段时间了。”接着又转头对覃熙道, “要听长辈的话知道么?不可胡闹, 不可乱走,不可再去那些……”
真啰嗦啊, 覃熙想。但怕他会炸毛, 还是倦倦地哼一声:“知道了。”
他这才满意地笑笑, 低下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可别玩得高兴了, 就忘了为夫。”
“知道了, 会时时记挂着你的。”覃熙无奈地回答。
走之前分明肖想过无数次离别的场景,但真正近在眼前时,却又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进行着。
许是昨日劳累睡眠不足, 坐在船上的时候, 她的脑子还是有些蒙的, 直到看到沐钦泽在远处微笑着朝她挥舞手臂,人影在眼中缩得越来越小, 成为一个黑点, 她才惊觉自己就要去往那个从小到大都极其向往的南乡了。和做梦一般。
一重重山水从她眼帘中行过,一幕幕过往在她脑海中翻涌。
她靠着船, 看着远方微微发怔,这一年她真的经历太多太多,从帝姬到庶民。从京都到延川。
奇妙的的是, 也许因为她本就是水乡人,血液中留有先祖的遗传,分明那么身娇体弱,第一次坐船竟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
呆在船上的时间长而缓慢,因着延川到南乡是顺着河流的水势,所以覃熙和魏湘只坐了四天的船便到达了目的地。
南乡,临水镇。
到达的那日清晨,覃熙命风絮拉开那沾了灰的蓝布船帘时,便看到满目的青砖黑瓦。
淡淡的疏离的薄烟笼罩在小镇的上空,那白墙黑瓦的简朴楼房就像未经装束的幺女,婷婷窈窕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与一座座的参差的石拱小桥晕染在一起,泛着丝丝涟漪河水到这里已经变得清澈,绿波荡漾下似乎还能看到红尾的鲤鱼在轻轻游动着。一只只乌篷船漫无目的地漂在河面。耳侧钻入岸边行人软哝的谈笑。
这便是南乡,风姿清丽的南乡。就连气息都那么旷人心脾。覃熙深深嗅了几口便闻到了玉簪花的香气。
好香。
她随着魏湘下了船,渡口上人头攒动,都是穿着粗布衣裳长着温柔面孔的人群。远远地,她看到一个穿着麻布衣衫,医者打扮的慈祥老太正在人群中朝着她微笑。
落叶归根。
……
“钦泽亲鉴,我这几日都有好好挂念你。没有胡闹也没有乱跑。祖母对我很好,两位姑母也是,格云最近老是带着一群小孩要我给她们说宫里头的故事,这群孩子总以为宫里头的人天天穿着镶金的衣服,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好烦啊。小孩子还是话少一些比较可爱。
我这几日发现,马齿笕竟然又名猪母菜,听起来一点也不文雅,祖母的药房里面还有好多好多的草药我都分辨不出来,但是又觉得很是有趣。
南乡的人和延川的人有些像又不太像,但是都一样朴实而且热情好客,听说我小时候生活在京都,都对我好客气啊。
夫君夫君,你这几日到了哪里呢?上次写信的时候和我说要我小心身体,你自己有没有好好保重呢。不要回来的时候丑得让我认不出来啦。祖母一直要我吃东西,每天用了晚膳之后还做各种点心给我吃,我都胖了一圈了,她却说这样才好,你要是见到了我,不准笑我是猪猡!
你说你见到陆骏了,那你怎么不多写点关于他的呢,就一笔带过好没意思啊,他最近好么,听祖母说常在水边工作的人容易生流疮,如果遇上了,记得叫他好好注意一下。
还有你没有认识什么漂亮的姑娘吧!很可怜也不准救回来!我可是会生气的!
最后我想说,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我甚想你。也不知你有没有想我。”
写到这里覃熙才稍稍停下了笔,支着手肘撑在桌上,看着窗外的圆月,思索还有什么可以再写进去的。
不知不觉,她到临水镇已经十天了。
除去一开始那几日有些稍稍的水土不服之外,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她的祖母是个天命之年的慈祥老太,对她的照拂无微不至。两个姑姑们也都待她很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这里没有人把她当做帝姬,心照不宣地都只是将她当成魏恒的女儿。
家里还有一群学医的学徒。当时就是他们拦住了沐钦泽派来的小厮。
沐钦泽来信频繁,覃熙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每隔三天都能让人准时送达一封信到临水镇上,内容无非就是,覃熙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还有就是延川下辖县市他见到的一些情状。以及他画的一些画。有时候是覃熙的小像,有时候是灾区的图景,有时候是一些无家可归孩子的画像。
听说他忙闲时,便画一些走失的孩子,再贴到镇上让父母来寻。
覃熙一开始还有些想他,现在见了信之后勉强可以缓解一些相思之情。
所爱隔山海,又有何惧?
“熙儿,又在给钦泽写信呢。”祖母端着一盘糯米藕走进了她的房间,笑着说道。
“——祖母。”覃熙被她一说,有些害羞了,忍不住小声嗔道,“这不是闲的无事么,所以就写封回信嘛。”
他们书信往来真的太过频繁,日日有送信的门童到家门外唤人,她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说熙儿。”祖母笑眯眯地搬了把藤椅在她身侧坐下,将糯米藕放到桌案上。“来尝尝这个,清热凉血,健脾养胃。”
又吃啊……
覃熙微微扁了扁嘴,但看到祖母笑得眼尾的皱纹都荡开波浪,眸中满满写着快吃快吃,还是叹口气夹了一块。
藕是脆的,糯米是软的。糯米灌在莲藕中,嚼起来满口清甜。和从前在宫里吃过的点心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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