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父亲大概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面子上有光,你们且细细想想,京城哪户富贵人家不是妻妾成群,能养活她们便是一种实力!”
几个丫头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春景拿了块点心吃了,拍拍手说道:“咱们多亏是随了少奶奶,若是随了旁的主子还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儿。”
即是家生子,生死便由着主子,高兴了便赏,不高兴了打骂是常事!
春染几个一时心有戚戚焉,也没了先前的八卦劲儿,木柔桑笑道:“你们几个怎地了,这便是人间百态,又何可伤心的,有我在自会护得你们几人一世平安。”
她却不是讲大话,春染几个随她一同处大不说,便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木柔也要为几人寻门好亲事。
“奴婢们自是信得过少奶奶,只是......”春染并不想离开木柔桑,只恨不得几人处一辈子姐妹情。
“放心吧,你们的夫君我自会找机会先叫你们相看,你们只管安心做事便好,对了,春染,明日我会带柳姑姑并春意归宁,你们几个单独留在家中看家。”
春染最是稳重,知木柔桑这般讲必有安排,便道:“少奶奶只管放心,便是我们几个也不会远离了你。”
木柔桑叹了口气,说道:“春意将来怕是要嫁给小桐了。”
“少奶奶!”春意涨红了一张俏脸。
“啧啧,你这厚脸皮还知道脸红了!”木柔桑摇头打趣她,另三个丫头闻言笑作一团,个个都像打量稀奇物似的。
“我去看手撕腊兔做好了没,莫要叫厨娘贪嘴偷吃了!”春意害羞地急急下了罗汉床,及上绣花鞋便跑了出去。“唉,女大不中留啊,你家少奶奶才刚嫁人呢,就要操心你们的婚事了,我是万没有叫你们做妾的理儿,便只能替你们寻些合适的。”
见另三人也臊红了脸,便正了正脸色,接着道:“春染,柳姑姑再过些年也该荣养了,你且随着她多学些院中管事,春风与春景,我另有安排。”
春景拍着胸脯道:“少奶奶,你怎么安排,奴婢都一定会听。”她猜木柔桑的安排必有深意。
木柔桑笑道:“世事无常,你们几个我最是信得过,往后若是嫁人了也莫有辜负了我的这份信任。”便是这两句话告诉几人,便是嫁也不是随意把她们嫁了,比上不足但必定比下有余。
“等开了春后,请柳姑姑带了春景去一趟庄子,从庄子上挑几个二等丫头上来,院子里的那些丫头婆子,莫要叫她们近身,更不许她们摸进屋内来,子轩还有一年多便能从翰林院中出来了,你们且忍耐些,到时你们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适合嫁人,我且先与子轩商量一番,寻些相貌周正,又有办事能的年轻小伙子任你们挑选,可好?”
说到这儿三个丫头不免有些沉默,天下不无散的宴席,与木柔桑相依相伴十多年,聚散终有时,谁不道年少青春苦短?
“即便奴婢们嫁了人,也还是在少奶奶身边,随然不在屋里伺候了,但还是要尽心为少奶奶办事。”春染吸了吸鼻子。
木柔桑捏起酒杯大笑:“青春苦短,须得及时寻乐,来,再添一杯,好酒!”
春染忙给她续上酒,也不再想那令人心酸的事,笑道:“春意那小蹄子莫不是躲在厨房里自个儿偷吃去了?”
“春染,我到不知你几时也学春景了,她惯是个嘴馋的,你不是一向不爱吃这此油腻的么?”春意端了一盆新鲜出炉的手撕兔肉俏立于门前。
木柔桑喝了点小酒,眉眼含春带俏,指着她笑道:“小蹄子,快些坐上来,怎地去了那般子久,该罚上三杯!”
春景盯着那盆子兔肉想说不敢说,怕春意故意不给她吃,便推了旁边的春风一把,春风笑歪在春染怀中:“你想吃做甚推我,春意,我看你还是快些把盘子放到桌上了,没看到春景的口流快把咱几个给淹了。”
她这话一出,少不得众人又要哄笑一番,春景的脸皮子早被几人磨得厚厚的,哪里会在意,只是笑道:“我原是想顺着少奶奶的话说的,只是心中惦记着那盆子肉,便又不敢说了,哪知春风你也跟着起哄了!”
木柔桑十分懊意地微啜一口桃花酿,醉眼微眯地瞧着花儿一般的丫头们打闹,见春意终还是把盆子摆上来了,拉着她娇笑道:“春染先前的八卦已经说完了,你到是快些讲讲你听来的。”
春意抿嘴轻笑:“少奶奶可是有些醉意了?”
“哪能啊,她不过是才饮了三、四杯。”春风立即回答。
木柔桑头着点头,说道:“可不是么,我这酒量随着年纪渐长了,且不说这些,春意,快些把这三杯喝了,我们再说说八卦。”她还真的很好奇苏婉儿怎么了。
春意也不扭捏,爽快地把她面前的三杯酒喝完,然后深吸一口气,咂咂舌道:“还是老家的酒好喝。”
“那是自然,这可是山泉水酿的,哪里是北地苦寒水能比。”木柔桑又喝了一小樽。
春意给她继上酒,笑道:“少奶奶,你莫不是肚里长酒虫了,这酒都被你喝去一半了。”
木柔桑闻言晃了晃面前的酒壶,发现已空了一只,便叫了外头候差的小丫头进来,打发她去再温两三壶酒过来。
“北地天寒,还是喝点酒暖和,好了,春意,你到是快快说啊!”
春意见正人都正聚精会神地等她开讲,这才把打听的事儿娓娓道来。
原来侯夫人昨儿累了一宿,到今儿都没有缓过神来,今日因木柔桑要去祭扫,又要早起,不过是午间睡了个囫囵觉,到了下午又忙了大半天的管家之事,晚上刚吃过饭回到屋内休息。
便听得有婆子来禀:“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与大少爷掐架了!”
侯夫人顿时一阵头晕脑涨,她只觉得这几日比平常还要累上十成,不觉心头火气难按,觉脸喝斥道:“混帐东西,什么叫不好了,便是府里是好的,经你们这样时不时的一嚷嚷,岂不是都要变成不好了?”
“夫人,大少奶奶与大少爷在自个儿院子里打起来了。”那婆子忙回道,昨儿沈妈妈忙了一宵,现下也没有过来。
“什么?那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全都死光了?都不知道拦着些?”那婆子哪敢吱声啊,人家苏婉儿这一次是真动怒了,早早便叫陪嫁丫头们准备了一根细长的铁棒了,那些丫头婆子上前就要挨吃,哪个会愿意当傻子?便是冲上去被大少奶奶弄死弄伤,也不过是落了句在气头上,哪会看清是什么人?更何况家生子也不值钱,生死都是由命!
侯夫人只得又换上衣服,带了丫头婆子奔到苏婉儿院子里,见院内花盆子碎了一地,原本干净洁白的雪都已脏乱不堪。
“混帐东西,还不快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侯夫人顿时干火大动。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缩了缩脖子,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打扫、收拾,此时苏婉儿早已收起先前的凶悍样儿,拿着帕子只在屋内哭,而杨子智却是坐在一旁在那里哎哟掀天,可不是苏婉儿下了狠心么。
侯夫人刚一脚伸进屋内,便听到杨子智在那里大骂:“你这黑心的臭婆娘,老子要休了你。”
☆、第369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苏婉儿抬起头来刚要破口大骂,她身边的坠儿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又用眼神暗示她。
苏婉儿眼角余光瞧见门口露着的一双绣花鞋觉得眼熟,再一细想,那不是自己叫管针线的佩儿帮忙做的么?后来拿去送给侯夫人,说是自个儿做的。
心下便知来人是谁,眼儿一转,便拿着手帕子捂脸越发哭得凶残起来。
“夫君,你怎能如此狠心啊,便是你日日偷了我的嫁妆银子出去花天酒地,我这做嫡妻的几时有说过?还是不是念着咱是结发夫妻,便是一字不敢往外提,生怕人家知道了笑话咱侯府,传出去咱侯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呜呜......”
她这话便是有意说给外头的侯夫人听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想必侯夫人此时气得不轻吧,便是打了她儿子又如何,杨子智可是偷拿了她的嫁妆哦!
杨子智自是不知掉进了苏婉儿的套子里,很不耐烦地说:“若不是我娘管得严,到我手上没几两银子,你以为我会稀罕你那点银子?”
苏婉儿一边摸眼泪一边道:“稀不稀罕我且不知,你若真要说休,咱俩便和离了,我的嫁妆娘家是有凭有据有存底儿的,到时若是闹得面上不好看,你也莫道我无情。”
杨子智抄起手边的茶盏一摔,怒吼道:“不过是花你几个臭钱,有甚了得的,我杨家还不缺你这点银子,你到是先威胁上我了?”
“呜呜,妾身哪敢啊,明明是你说要休了妾身的,呜呜,我命真的好苦啊,母亲天天追着问,我们几时有嫡子,你自打成亲后,哪一日不是在黄姨娘或是严姨娘那,呜呜,你到是说说看啊,叫我一人怎生得出嫡子来,呜呜,你如今越发没了天理,拿了我的嫁妆银子在外头养了小不说,还与人打了起来,那小丫头有甚好,明明都是人家的妻了,你还非得去勾搭人家,我还不是为了府里名声,便好心把那小丫头接进了府,与严姨娘养一处儿,你却还要打杀我,说我不存好意,我这是何苦来着?”
她吧,苏婉儿确实是不存好意,杨府大房三个女人,不,现在加上新抢来的,便是四个了,就严姨娘怀了身子,还被侯夫人插手了,她便不好动手脚了,那些个婆子精着呢,正好她瞌睡了,人家递个枕头来,她干嘛不接着啊!她又不傻。
侯夫人自是不知苏婉儿发现了她偷听,更不知苏婉儿趁机不着痕迹的给后院女人们上了眼药水,气冲冲地的掀帘子,绷着张老脸走了进来。
“哼,吵什么吵,智儿,我侯府几时缺银子了?你到是越发不长劲了,连媳妇的嫁妆银子都敢偷。”
这才是叫她最生气的,媳妇的陪嫁是可以拿出来贴补家用,但是,前提是她得自己愿意,杨子智这般偷苏婉儿的嫁妆银子,无疑是给忠义侯府摸黑,传出去可是一大笑柄,说不得今年冬天,那些贵夫人饭后又有谈资了。
又转身道:“大媳妇,智儿不懂经济,哪里懂银钱来得不易,你莫要往心上去,你看他偷拿了多少,明日叫沈妈妈开了我的私库,从我的私房里划过来给你。”
意思是这事就此揭过,往后休要再提起。
苏婉儿因恼侯夫人给木柔桑的镯子比她的还要好,心中便甚是不满,这回听了侯夫人的话,自是要在那银两数上做手脚,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到叫侯夫人说不出回拒。
忙摸了把眼泪,只是点头不语。
侯夫人见杨子智还在埋怨苏婉儿不该把事情闹大,便道:“智儿,府中的月俸是有定例的,我若是明着给你加高,你弟弟、弟妹在一旁看着呢,便是你的庶妹们哪个不是睁大了眼儿盯着,若是到你祖母那儿告上一状,便够你喝一壶了。”
杨子智早就摸清了侯夫人的性子,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居然还跟个三岁小童似的屁颠屁颠跑到她跟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娘~!那些个庶女不过是用来稳固咱侯府地位的工具,将来也不过是送去给人做继妻或是小妾,弟弟也不过是被父亲栽培,将来好辅助我管理杨氏产业,娘啊,外头人都要称我一声世子,每月的月例却不过是五两银子,便是子轩也有四两,我这个嫡子却不过是高他一两,哪里有世子的气势啊,儿子偷拿娘子的嫁妆银子也是不得已啊,外头那么多的应酬酒事,哪处不要花银子。”
侯夫人溺爱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自内心地笑得十分慈祥:“儿啊,这侯爷的位置迟早是要落到你手里,不过你也说得对,你的地位哪是个小小庶子可比的?回头娘从自己的二十两月例里划十五两给你,这样你每月就有二十两了,足够你喝酒玩闹了。”
苏婉儿在一旁撇撇嘴,才二十两而已,这杨子智哪次不是一动就是几十上百两的?不过,那已不关她事了,侯夫人这不是接手过去了吗?还是赶紧琢磨着多从她手里弄些银子出来。
侯夫人哄好了杨子智,见屋内摔了一地的东西,便带了苏婉儿回了自己那屋,只等收拾干净了再回来,哪想,苏婉儿一哭就是一晚上,只把自己说得悲悲戚戚,凄凄惨惨......
木柔桑还真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听到这儿她追问道:“真的偷苏婉儿的嫁妆银子了?”
“嗯,是真的,听说有这个数!”春意伸出一只手来。
木柔桑夹起一块腊兔肉放嘴里细品,眯起眼儿说道:“偷了一巴掌大的银子?”
“少奶奶!”春意哪会不知她故意地。
“好啦,好啦,你这含春带嗔的小样儿,还是留给小桐看吧,我猜猜,五十两?”木柔桑见春意又脸红了,这才猜起来。
春意摇摇头:“那就是个银漏子,哪里只止这点?”
“五百两?不对,他偷大嫂的银子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想,五万的话,就大婉那点子嫁妆,不是我小瞧她,估计全拢起来也就那么点,应是五千两才对,我可有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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