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说,众人也不免沉思一番,忠亲王妃再怎么说也是杨绢儿这个正经太子妃的亲娘,若是无原无故把刘姨娘扶为平妻记在族谱上,这有些说不过去。
“有何不可为?何需遮遮掩掩?”
却是杨老太君带着四香来到了祠堂的外堂,听得众人乱糟糟的闹成一团,把黄梨花木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敲。
只见她沉声音道:“轩儿身为探花郎,只等明年出了翰林院便可在六部历练,又或是外放为官,庶出这个身份会阻碍他的前途,便是为此点也该记为嫡出。”
杨氏宗族最高辈位、最高地位的人一锥定音,直接敲定了杨子轩嫡出的身份,无一人敢忤逆。
“君义,君辉摆香案,王爷呢?”
“母亲!”忠亲王正好带着杨子智进来了。
杨老太君撩起眼皮子扫了杨子智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又闪过一丝不喜,说道:“王爷来了正好,开祠堂吧!”
木柔桑回头看了杨子智一眼,发现这厮垂头丧气,她轻轻拉了拉杨子轩的衣袖,小声问道:“夫君,你要当世子吗?”
“娘子想做世子妃?”杨子轩狐狸眼儿微弯,温柔地反问她。
木柔桑啃着小指头想了想,侧头望向他答道:“当上世子妃岂不是要背上那些破事?”
“娘子不想,咱便不要。”杨子轩好似早就知道木柔桑心中所想,又道:“娘子的诰命当是为夫来挣,才不要捡那些个诲气的。”
木柔桑无语望屋顶,苍天啊,大地啊,人家抢破头争的位子,到了他嘴里成了诲气的,她无良的想:亏得两人是在咬耳朵,忠亲王没有听到这话,若听到,不知道会不会因老血大喷而挂了呢?
☆、第483章
第四百八十三章
“好,当然是要夫君挣来的诰命,因为那是夫君特意为我挣的。”
她秀眉舒展,眉眼间有道不尽的依恋与幸福。
“开--祠--堂!”
忠亲王虎躯一震,顺耳的韵腔很是特别。
“开--祠--堂!”
宗亲们一脸严肃、恭敬地跟着喊道。
木柔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到这阵势,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只见这般子一喊,便有小厮在一旁击鼓鸣炮!又有小厮推开了内堂那厚重、陈旧却又光鲜的大门。
“咯--吱!”
厚木门缓缓地打开来,映入木柔桑眼帘的,首先左右两旁的高大青松,穿过青石板路,正对面是一排青石瓦屋,正堂大门敞开,里面长明灯高挂,檀香轻飘,里头左右两边是一排椅子,正对大门是两把大的太师椅,而北面墙上挂着是第一代先祖的画像。
“祭!”
一位族老站在内堂门边处高声喊道。
“三孙媳妇,快到祖母这边来!”杨老太君和蔼的朝她招手。
木柔桑见众人都含笑望着她,虽然那目光是羡慕、嫉妒、恨都有,她还是很高兴的上前了。
这时含香带人已取了锦团过来,又有小厮抬了香案已摆内堂门外,锦团按顺序摆好了。
“来,随祖母一起祭拜先祖,待会子等你婆母记入族谱后,你便是嫡孙媳了。”
木柔桑忙听话的随她及众宗亲妇人们在香案前跪拜,女子不入祠堂,因此,木柔桑只能在外堂处拜祭。
忠亲王等杨老太君带领众人拜祭完,方才说道:“入祠堂!”
随后便又有小厮另抬了香案进了内堂院,把香案摆在了庭院里。
杨老太君等人并没有起来,等忠亲王带人从侧门进了内堂,也同样焚香祭拜后,方才远远听他喊道:“请族谱!”
木柔桑跪在外堂,悄悄向里望去,杨老太君见她一脸好奇,方才忆起这个三孙媳自小便是在乡野长大,于这些宗祠之事不大通。
“王爷吩咐人请族谱,便是要把你们的名字改记为嫡出,只有嫡出才是正统出身,子轩原就是探花出身,当年他刚高中时便跟他提过,但他不愿记在王妃名下,如今想来,怕是他早有打算了。”
木柔桑暗中撇撇嘴,她家子轩才不屑那破王位,就杨子智那浑身的官司事儿,若是不清算到还好,若是清算下来,怕是落不了好,这还只是她知道的事,她不知道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知还有凡几。
“祖母疼爱夫君,夫君自是感激在心,说是祖母虽不掌家了,但是祖母的娘家若有机会,还是需时时照拂方为人子。”
杨老太君老眼微睁,眼中噙起欣慰的笑意,说道:“轩儿将来前途宽坦,自是能平步青云,今儿有你这话,我便安心了!”
木柔桑知杨老太君这些年对自己的娘家多有照拂,只是嘛,她年纪已大快活不了几年,这心中自是放心不下娘家,怕自己去了便人走茶凉。
“祖母多虑了,便不说那些表亲们原就是世家子弟,又听夫君说,里头到是有几个是啃吃得了苦的,将来怕是有一番作为。”
不过是说话间的功夫,里头已由杨子轩亲自添笔,改为嫡出了,木柔桑也不再是庶妻,而是忠亲王府嫡出三少爷的嫡妻。
木柔桑歪着小脑袋琢磨了半天,发现自家的日子没有啥变化,该吃时得吃,该喝时得喝......
囧,若是一旁的杨老太君知道她脑袋瓜子里想着这些,只怕气得一巴掌把她拍飞了。
等宗亲们见证过上族谱一事后,忠亲王这才率先站了起来,众人也随之站了起来,不过,见他已迈步走到香案前,便知其有话要说,一众人也没有就此散了。
“今日是轩儿的喜事却是有些赶了,又劳宗亲们忙里偷闲抽空过来,明日,小儿便会备上薄素菜送去与众宗亲们。”
先帝才过世不久,举国上下尚未脱去素缟,自是不能大肆庆祝,只能是挨家送上些素食。
木柔桑远远听了一耳,便知自己家要破费请宗亲们吃上一杯水酒了,暗中朝夏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去忙这事,要从庄子上把米面、疏菜连夜运回府中才行,只怕是又要忙做一团了。
夏语得了示意忙下去办这差事,木柔桑又听得忠亲王在里头喊道:“轩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本王意欲等他膝下有嫡子后立为世子,大家可有异议?”
这话无疑是清水落了热油锅,地下众人炸作一片,吵吵嚷嚷。
“父王,儿子不愿!”
说话的正是杨子轩,他一身素裳却更令其神俊非凡,有一种飘逸的儒雅。
“哦?你为何不肯?这是好事啊?”
忠亲王问出了旁人心中的狐疑。
杨子轩见众宗亲们中有些人目光闪烁,冷笑道:“父王,儿子是从文又是探花出身,自有一番前程,若是接了这世子之位,怕是于前程有碍。”
“爹,你瞧,是他自己不愿意的!”
一旁怨恨了半日的杨子智突然喜从天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大吼。
“闭嘴!”
有珠玉在前,忠亲王越发不待见自己的这个嫡长子了。
“轩儿,你可要想清楚啊!”他还是很希望杨子轩能继承忠亲王府。
杨子轩心中很是不屑,面上却是不显,只是认真答道:“父王,儿子想清楚了,儿子自有前程可奔,而大哥......他继承这王府是再合适不过。”
就杨子智这草包,也就只能守着个王府牌子了。
忠亲王扫了一眼杨子智低头沉思,他有老去的那天,原是想杨子轩担起王府的职责,不想自己是行武出身,杨子轩将来继承了这世子位,便真是划断了他的前程,而杨子智虽说烂泥扶不上墙,却也不是个笨人,只是不学无术。
“你可是拿定主意了?”
杨子轩举目看向杨子智,见他一脸的急切,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回道:“儿子已决定了,再说了,儿子出身翰林,将来的前程自是差不了。”
世人皆知,封阁拜相出翰林,凡三品及以上,皆为翰林出身。
忠亲王见他主意已定,知一时很难劝他改便心意,便道:“即如此,此事做罢!子智,你也要于......咳多多努力,也好叫为父能早日抱上金孙。”
杨子智一日膝下无嫡子,便一日无法继得世子之位。
杨子轩再次坚定地回道:“儿子无意于此。”
而一众宗亲们及杨君辉见杨子轩并无意继世子位,也不多言,不过是又围了上来道喜一番。
木柔桑这头也是被一干夫人包围了,一直说到嘴都脱皮了,才打发走这些人。
“咦?祖母呢?”
夏语在一旁俏笑道:“老太君见少奶奶很是忙碌不欲打扰,便自个儿带了含香姐姐几个先回去了,还说明日少奶奶有得忙,今日便不找你继续打马吊了。”
“知了!”
木柔桑见杨子轩也过来了,忙迎了上去,笑道:“夫君!”
“明日要劳烦娘子了,我已打发人去了明香楼,明日从两个酒楼里各抽调一个掌勺的厨子来府中做素菜,你且看着安排一下。”
杨子轩神采飞扬,比往日到是轻松了不少。
她笑道:“恭喜夫君了,对了,先前听说父王明日便欲请旨册封?”
“嗯,族谱上已写上我娘为平妻,只等父王请旨后再添上封号便是了。”杨子轩最在意的却是能将自已亲娘迁入祖坟,享受杨氏烟火供奉。
木柔桑又道:“咱们回去吧,婆母知道必会含笑九泉,眼看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三月三祭祖了,迁坟之事怕是来不及了。”
杨子轩笑答:“不必赶,迁坟修葺之事还需得拿个章程出来,对了,明年清明若得了闲,我看能不能告个状,陪娘子归故里祭祖可好?”
她回眸甜甜一笑,尽管她不曾见过那双父母,却不防碍杨子轩尽给她脸面,笑道:“好,明年正好春日里归去,那时正值桃花烂漫时,到是又能动手酿上好些桃花酿了。”
杨子轩得意地说道:“依娘子所言,明年的桃花酿咱们便埋在桃花树下,待到咱小闺女出嫁时再拿出来饮。”
囧!娃娃还是没影儿的事呢!木柔桑知趣的闭紧了小嘴巴!
“三少爷,三少奶奶,王爷请你俩去前院的南书房!”一位小丫头这时走过来请两人。
“父王?可知是何事?”杨子轩剑眉轻皱。
“回三少爷的话,王爷不曾交待是何事,不过,奴婢瞧王爷神色不似生气。”那小丫头乖巧的回应。
木柔桑从怀里摸出个小荷包打赏给她,笑道:“到是个机灵的。”
“你前边带路,娘子,咱们快些过去吧,说不定会有好事。”杨子轩朝她眨眨眼,又示意小丫头前面带路。
木柔桑想问他是何好事,又想着左右等会子就知道了,索性不去问他,到是惹得杨子轩频频朝她望来。
“我不问你到是耐不住了,不如你先告诉我吧!”
杨子轩摇摇头,回道:“说了便不灵了,还是快些先去父王那里。”
☆、第484章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两人从后街行至忠亲王所说的南书房时,已过了快一个时辰,两人到时,忠亲王也不过是比两人先到一步。
见到杨子轩与木柔桑过来,示意两人上前,方才说道:“原先为父一直驻守边疆,却是不知那歹毒妇人竟是如此无情。”
木柔桑悄悄抬起眼,见忠亲王一脸悲愤、懊悔,不知这里头有几分是真意?又或杨子轩若不是如此争气,只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而忠亲王妃,她的嫡婆母只怕还是高高在上。
杨子轩闻言泪满衣襟,哭道:“父王,这不是您的错,当日刘家势大,儿子便是心中再清楚曲折事非,却也是敌不过嫡母一手遮天,能活到今日却是侥幸!”
“是啊,父王,你莫要难过了,嫡母如此行事却也是欺上瞒下,好在夫君是个机灵的,才躲过了万般险恶,早闻婆母是个敦厚贤良的,却是可惜了......”
木柔桑虽捉摸不透忠亲王的心思,却也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于是便在一旁帮起腔来。
忠亲王这几年在家中所见所闻,尤其是杨子智的性子很是令他不喜,也越发觉得忠亲王妃是个不会教子的。
如今,木柔桑却是适时的提起已过逝的刘姨娘,却是叫他很是想念那个温婉美貌的女子,又见得杨子轩悲痛万分,这心下便又软了三分。
木柔桑悄悄抬起眼,见忠亲王一脸悲愤、懊悔,不知这里头有几分是真意?又或杨子轩若不是如此争气,只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而忠亲王妃,她的嫡婆母只怕还是高高在上。
杨子轩闻言泪满衣襟,哭道:“父王,这不是您的错,当日刘家势大,儿子便是心中再清楚曲折事非,却也是敌不过嫡母一手遮天,能活到今日却是侥幸!”
“是啊,父王,你莫要难过了,嫡母如此行事却也是欺上瞒下,好在夫君是个机灵的,才躲过了万般险恶,早闻婆母是个敦厚贤良的,却是可惜了......”
木柔桑虽捉摸不透忠亲王的心思,却也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于是便在一旁帮起腔来。
忠亲王这几年在家中所见所闻,尤其是杨子智的性子很是令他不喜,也越发觉得忠亲王妃是个不会教子的。
如今,木柔桑却是适时的提起已过逝的刘姨娘,却是叫他很是想念那个温婉美貌的女子,又见得杨子轩悲痛万分,这心下便又软了三分。
“罢了,今日唤你俩过来,是因听轩儿说过,纳吉、大定礼都是他自己掏的银子,想来那时他手上银钱必是不多,到是亏待了媳妇。”
说到这儿他又思及当日,便是自己却是因地位高差而反对,如今看来,杨子轩便是有心想攀高枝怕也是拿不出合适的彩礼金。
木柔桑听了他的话,笑得十分开心,越发乖巧起来,说道:“今日一直忙着夫君的事,想来父王与夫君必是饿了,媳妇已打发了丫头去端了些新做的点心来。”
忠亲王原还不觉得饿,被她提起顿觉腹中空空,便道:“你到是个有心的,咱轩儿挑媳妇的眼光不错,哈哈,且叫人快些呈上来,咱爷俩也有许久不曾在一起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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