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都是她出府前找管家要的。不得不说,那管家真是个有趣的人,一听她说要这些东西,连忙就去取了,还问她是不是要跟身边那丫鬟用。还说,这些个都是好东西,只是别玩坏了身子。
所以出府的那一刻,耳朵已经被管家折磨的不像话了。唐海黎决定,以后有事少找管家,如果可以,换一个管家。她敢肯定,姜蒙楽变得一脸奸戾,看人的眼神色气满满,绝对跟这管家有莫大的关系!
唐海黎悠然地在空中划过,自己是胡思乱想着,下面那些人却是已经吓得没魂儿了。
丫鬟和小仆一时间四下散开,跑得跌跌撞撞,尖叫连连,直呼“有鬼”。
那里面亮着烛火的屋里人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打开门吼道:“吵什么吵!——”后面骂人的话还未出口,自己就已经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站了片刻口齿不清道:“救命救命啊啊,害死你的不是我啊!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儿子啊!我儿子啊!”
随着维岫岩的疯叫,这下屋里呆的好好的丫鬟大夫被吓得一并跑了出去。短短一刻钟时间,后院几乎散得没人了,更是没有一个人敢走近这屋子周围。四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屋内从床上传来的咳嗽声和低声咒骂。
唐海黎松了手中的铁钩,轻飘飘落到地上,将那几条白绸缎收回袖子,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进屋。
坐在床边上,温柔地看着挣扎着企图起身的维离,“那日真的抱歉,我的猫抓伤了你。”
维离一手撑着床板,半晌也起不来,终于是放弃了,“嘭”地一声直挺挺躺下去,“我呸!你说!你跟左篱是什么关系?!你是为他报仇来的吧?!”
唐海黎瞬间面色铁青,冷冷道:“非也,此前我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左篱是她的好友,只是失踪五年了。当年进龛影皇宫前还找他一起喝过酒,但进皇宫后再也找不到他的一丝踪迹了,找左篱已经被她当做最高任务交给了影女机,可惜如今召回影女,依旧没有一丝有用的信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影女机的细作分在各个国家,几乎无处不在,无处不晓,而左篱就是找不到。
左篱是不会武功的,文弱至极,凶多吉少是肯定的。但唐海黎又偏偏不死心,左篱是个奇才,谋略可与她相提并论,应当随便动动脑子也可保住自己性命。
“说说吧,左篱死了吗?你杀的?”她的声音淡得可怕。
“呵,我哪儿有那个本事!那可是个厉害的主儿,不管别人做什么都能被他看透。但是他,他竟然敢给骁远将军说他最擅长的事情是改朝换代!他以为骁远将军信任他,哈哈哈,转手就被乱马碾踏踩死!活该!”
维离越说越激动,“明明名都读离,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得大将军的青睐!哼,能驾马踩死这种人,我这辈子也值了!”
唐海黎几乎把袖口上的雨水都攥干了,最后还是松了手,“一千个你这样的人,也赔不起。”
四年没抽出过的腰间的睿天,此时白光一闪,稳稳砸在了还在疯笑的维离的脖颈上,人头分离,连最后的惨叫也没喊出来。深红的血掠过唐海黎,斜着喷到了两米外的墙上,像极了一条蜿蜒的红蛇。
她嘴唇发干,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处,咽了咽口水,却好像几天没喝水一样干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堂将宅的,只知自己一路脚底不稳,晃晃悠悠,如同真的鬼魂一般。
顶着这副样子回去,把守门的人吓了一跳,幸而煦儿就在门口等着。煦儿一见她忙跑去扶住,“主人这是去哪儿了?”低头一看发现短刃上鲜血淋漓,忙用侧身遮了遮,“主人,还是莫让别人见血的好。”
唐海黎这时才把睿天收回了刀鞘,眼神空洞,看着煦儿认真道:“继续找左篱。”
煦儿疑惑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主人你糊涂了,这本来就是进行中的事情。”
“嗯。”唐海黎点点头,清醒了不少,也不再扶着煦儿,“去叫姜蒙楽和姜沐,我有事跟他们说。”
“多晚了都,有事不能明天说吗?”煦儿看主人脸色不太好,忍不住道。虽然明知道没有任何事能够难住主人,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影响主人,但看她这个样子觉得确实不太像平常的她。不敢明说出来,却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唐海黎看了她一眼,“行。那就后天再喊他们,我休息两天。”
“啊?……”
“后天我上次写的新信就会到孟泷国,届时安璃朝中必然大乱,到时再跟他俩细说兵权之事。”
煦儿点了点头,又再次伸手扶住了她,两人回了小殿休息。
唐海黎睡下后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没想到甚少睡懒觉的她,竟然也会睡这么久。看东西还有点模糊,于是使劲眨了眨眼,朝屏风外道:“煦儿?”
一出声,她连忙两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声音……哑得像一个中年男人一般。本来她平常用的是清冷的少年公子音线,还算听得过去,现在这个,她是真的接受不来。
咳了两声,试图换回本来的女声,却发现平常可以随意转换的声音也变不了了。这下唐海黎才真是气坏了,指不定要多少天才能恢复呢!
煦儿倒好了茶端进来,“主人,别气了,喝点茶。虽然不知道您是为什么气成这样,但一听这肯定就是急火攻心才哑了嗓子的。”
唐海黎又何尝不知道,她本身医术就不错,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嗓子才会变成这样。叹了口气,接过茶,“算了,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煦儿方才已经去请了姜蒙楽和姜沐了,主人现在起床吗?”
唐海黎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我不是说了后天再请吗?”
煦儿无辜道:“可是,现在已经是后天了啊。我还以为主人您故意睡了两天的呢……怎么叫都叫不醒。”
……
“伺候我梳洗吧。”唐海黎递回茶杯,歪头道。
煦儿挑出唐海黎常穿的衣袍类别,仔仔细细地给她换上,又拿过梳子,正要给她梳头。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
姜蒙楽和姜沐走进小殿,就见唐海黎和煦儿闻声看了过来。姜蒙楽道:“先生好睡!可知今日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唐海黎抚了抚雪白的发梢,道:“我知。”
姜沐嘴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姜蒙楽一愣,笑得捂住了肚子,“哎呀,先生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是找不到玩的了么?当真是为了配这一头白发要做一个真老头呀!”
“呃这……”姜沐站在一旁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唐海黎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等他笑够了,才道:“有什么好笑的,人都会老的。”
姜蒙楽打趣儿道:“美人啊美人,何苦开口乱芳华!跟你的相貌实在不符,像双簧!哈哈哈!”
唐海黎道:“说正事。”
姜蒙楽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硬生生憋住了,才认真道:“孟泷国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说安璃国盛产美人,突然要求迎娶安璃公主。但是,你知道的,皇帝已经将公主许配给我了,虽然一个御史没什么威胁力,不存在两头为难,但若真许给孟泷国去,公主名声就不好了。我是对公主没什么意思,她嫁谁我无所谓的,倒也不是心疼她。只是,我娶不了公主,拿兵权就困难了。”
唐海黎耐心听完,道:“又错了。不过,所谓孟泷国那个小道消息,倒是我干的。”
姜蒙楽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让孟泷国娶了公主,对我有何益处?对他们有何害处?”
唐海黎从身后煦儿手中拿过梳子,“我问你,如果皇帝不肯答应,会怎样?”
“起兵。”
“骁远大将军已经被革职,这个领兵的人将会是谁?”
姜蒙楽如醍醐灌顶,道:“我。”
唐海黎歪着头问道:“这样一来,兵权就落实了,不是吗?”
姜沐听着,却觉得多有不妥,疑惑道:“若是皇帝答应了,该如何?对皇帝和满朝文武来说,只是一个长公主,犯不着为了她起战火啊!”
“蒙楽跟公主不是有婚约吗?若是皇帝答应,就自己去把公主截回来啊。”唐海黎放下梳子,将纶巾戴上,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又道:“皇帝答应的话,此举本来就有违天下信义,蒙楽去接回公主,他也不好说什么。如此一来,孟泷国被放鸽子,两国势必开战。皇帝肯定会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蒙楽,让他领兵打仗就是情理中事了。”
姜沐细想下来,觉得确无不妥,感叹道:“师傅果真天下第一谋士。”
“等等!”姜蒙楽突然回想起上次跟长公主见面时候的场景,“若是……公主她不肯嫁,跟皇帝出鬼点子怎么办?换美人嫁过去怎么办?”
唐海黎转过身,一脸无奈,清冷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让她听话。你可别想着公主她喜欢你,太自恋了,没事不要乱想象。”
姜蒙楽吃瘪了,讪讪回道:“呃,好的。”
一旁姜沐和煦儿则不禁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QAQ完全没有动力啊,感觉自己码字是单机的。
小天使们不来跟我说说话吗?我要哭了!
我跟你们讲,真的,再这样,我就要穿到书里去了QAQ
抱紧我的唐大大0.0
☆、计划中
外头又是明朗的日头晒着,快接近正午时分,窗外的夏蝉一个劲儿的吱吱。就好像前天那场暴雨没存在过一样,一点没有了凉快的感觉。等他俩笑完,唐海黎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去找伞,眼看着就又要准备出门。
他们心说:先生这真是回来除了睡觉就呆不住的吗?
姜蒙楽伸手道:“哎!”
他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放下手,吼:“先生又去哪儿?!”
她回道:“思来想去,我觉得你说的情况出现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得去劝劝公主。”
“对了,你安心备战就是,跟孟泷国起争端此计本就为了方便你领兵出战立威,之后才好进一步扩大你的兵权和兵力。姜沐现在的武功足够与你一同上战场,你与他好好协商着吧,明日先去截和亲队伍,然后领兵。”
姜蒙楽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怎么知道二哥武功不错?以前那可不是三脚猫吗?”
煦儿忍不住插嘴道:“昨天我试过了,沐少爷现在武功还算可以,和你一般吧。”
姜沐连忙点头。姜蒙楽啧了一声,“你们就可劲儿吹吧,都护着二哥。”
唐海黎终是忍不住了,回头叮嘱:“你少说些吧,嘴巴长着又不是拿来膈应人的。还有,平日里少吃点辣的。煦儿,记得给他俩屋里搁点儿冰块,这日头太大了——”
“我的老妈子哟,要走便走吧!”姜蒙楽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颗小痘,打断得毫不留情。
她顿了顿,不跟他计较,转身走了。
虽然明知他是开玩笑的,这话却还是觉得有点伤人。幸而唐海黎并不是个特别在意这些小事的人,经历得多了,觉得任何事情都无伤大雅,也不放在心上。
平民要想见长公主是有如登天之难,但她拿着姜蒙楽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坐在马车内就直接到了皇宫。让小厮去通报了后,在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
这里是前朝与后宫的交界处,正好是个花园,中间穿过了一条小河,是赏景的好去处。
凉亭的石桌上还留有一壶雪顶含翠,想来是宫人们为了上头的主子突然想来这儿喝茶备着的。唐海黎斟了两杯,放在桌上,一手撑着头,望着不远处的河面。想了想,又取出一根银针往脖颈后面扎上,咳了两声,硬把声音恢复了正常。
片刻后,安礼菲从顺河方向的石路上走来,拖着鹅黄色的长摆一步一缓,姿仪从容,后面跟着一大波人,当真是个尊贵长公主模样。但在她见到唐海黎的那一刻,立马遣散了身后所有的宫人,俏皮地提起前面的衣角,撩起长长的裙摆转了个圈,朝她跑去的样子活脱脱像个欢快的兔子。
“那小厮太不像话了!竟然说是御史大人要见我,害得我还去换了身规规矩矩地正装,带够了宫人才出来的!”安礼菲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嘟着嘴表示不满。
唐海黎淡淡道:“我叫他这么说的,不然恐怕见不到你。”
安礼菲脸上飞过一片红霞,抿着嘴笑:“你这人就是鬼点子太多。我这段时间被框在宫里,没出来找你,不怪我吧?”
“就算出来也不能跟我住竹屋了。”她将旁边那盏茶推到安礼菲面前。
“我知道!”安礼菲装模作样地望天,阴阳怪气道:“大名鼎鼎的竹安先生被御史大人召去当了客卿,人都说御史大人运气好极了,那么多人请了竹安先生几年都没请动呢,他一出现,竹安先生就出山了。你说怪不怪?”
“你在怪我。”唐海黎说话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原本她之前是有告诉过安礼菲,说这辈子就想呆在山野间,休闲一生足矣。虽然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却不能实现了,谁让她欠了姜家呢。
“没有的事!”安礼菲撇过头,“莫要胡猜。”
唐海黎点头,又缓缓道:“我听说,皇上将你又许给了孟泷国,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安礼菲正欲端起茶杯,一听这话又硬是放下,气冲冲道:“谁说我不生气!前段时间才跟我说将我许给了姜御史,昨儿又跟我说要让我去和亲,敢情是因为宫里没别的公主了是吧?我一个都不想嫁!”
撒完气,又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过,我又不傻,有法子避开呢。保证呀,既不误了两国和亲,又不用嫁给姜御史。”
果然跟之前猜得一样。唐海黎喝了口茶,偏了偏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山吗?”问出这句话,着实想了好一番。回回都利用长公主,实在让她心有难安,但又不得不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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