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废话吗,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不喜欢那能女的强吻男的吗,不喜欢那是得多脑残才会干这样的事情。唐海黎出口却是温柔,“喜欢得很。”
维文文若有所思,“我想也是。”
你能想个啥,你那脑子就是白长的,你爹把你养得可真是又傻又甜。唐海黎无奈自个儿摇了摇头。他俩并肩而行,却听后面有声树枝折断的声音,维文文循声就想转头向后看。唐海黎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回来,道:“别看了。”
维文文害怕道:“可是,姐姐,我——瞟到一眼,那好像是将军呐。”
唐海黎板着脸,“我知道是他。是就是了。”后面又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好像比上次大了些,声音更加清脆。
“走了走了。出去散散心。”唐海黎大步往前走着。走到中院停了下来,道:“文文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维文文乖巧道:“好。”说完便在她屋外直直站着。
片刻,维文文在外面道:“姐姐,我忘了今天好像有学业没上。我得去补了!不然我爹要打死我了!”
……
唐海黎边穿鞋边回道:“好,那你先回去吧。”
门外传来细细的小跑声,渐渐地小了,片刻,脚步声又大了起来。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维文文在外面道:“姐姐,我能不能常来这里啊?你这里特别好!家里太压抑了,姐姐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傻孩子。你家哪里不好,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你爹真对你差,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性子了。她道:“好,只要我没被赶出去,你来就是了。”
维文文得到允诺,道了声“谢谢姐姐”便飞一边地往家奔去了。
唐海黎慢悠悠地换好一身男装,避免额间的黎人印被人发现,还是把斗笠戴上了。孑然一身,悠闲得很,优哉游哉地走到堂将宅大门,还没踏出门又被吓回一步。
维文文拖着个晕倒的穿着破烂的丫头,往里面走,还向她道:“这位哥哥帮帮忙,我在不远处发现的。若是害怕的话,可以帮我叫下左客卿吗?”
唐海黎掀起斗笠的垂纱,维文文“啊”了一声,只惊讶了一声,忙道:“姐姐!姐姐帮忙!”她俯身去看这个女子,一身是伤,但却不是新伤,像是留了很久的咬伤。脸上也有,手臂上也有,没看见的地方应当更多,应该是什么野兽咬的。仔细看了看脸,若是没有这些咬伤,应该是个温纯可人的丫头。
她道:“没什么大碍,可能只是饿晕了,我们先一起把她抬进府里吧。”
维文文忙点头,搭手将受伤的这丫头一起抬起来。抬到唐海黎自己屋中后,让她躺在了床上,唐海黎才道:“我去厨房端点小粥来,你先看着。”
过了会儿,她端着粥过来了,发现床上这姑娘是头发也不乱了,脸也不脏了,看着维文文在一旁扭手帕,笑道:“你还真是个细心的。”
维文文也抿嘴一笑,“姐姐,你看,这个姑娘其实长的不吓人。只是脸上有些伤。”
唐海黎点点头,她先前就看了,自然知道这女子是因为伤才毁了容貌。不过,应维文文的话,她还是放下粥,坐到床头去看了眼,这一看让她有些蹙眉,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像是以前见过的人。
维文文端起粥,腼腆笑道:“姐姐,我来喂她吧,你去帮忙找个可以穿的衣裳,等会好给她换呢。”
“好。”
唐海黎抱着选好的衣裳回来,看到维文文一勺一勺吹了又吹,小心谨慎地喂着那姑娘喝粥,那模样认真极了。不免觉得,维妄周这儿子养得很好。若说要灭维家,也不应该把维妄周这支算在内。
“醒了醒了!”维文文一手拿着勺子停在半空中,喜道:“姐姐,她醒了!”
唐海黎欣然,抱着衣裳走上前去。
那姑娘一见她就瞪大了眼睛,喊道:“帝师!”声音沙哑,喜极而泣。却把唐海黎吓了一跳,两手一软,怀里的衣裳都落地上了。三人同时愣了愣。
半晌,维文文一脸迷茫,问道:“帝师?谁啊?”唐海黎默默捂上了他的嘴,“乖,这个叫不得。”维文文挣扎着扳开她的手,缩成一团,生怕被敲头,“姐姐我知道了……”
唐海黎还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姑娘是谁,便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叫我左客卿就好。”
那姑娘点了点头,“左客卿,您一定不认得奴婢是谁了。”
奴婢?是个丫鬟,还是宫里的。这么说,眼熟也是正常的了,可能是龛影皇宫里的宫女,难免会见过几次。那姑娘见她不说话,道:“奴婢是茉耳啊。”
“茉耳?!”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她明明记得上合眉从孟泷皇城街头将她捡回了皇宫,就算孟泷被安璃攻下,也不该成现在这个样子,满身野兽咬伤的痕迹。
维文文在旁边细嚼“茉耳”两字,连道:“好好听的名字。”
茉耳和唐海黎带着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他,达成共识,当做他不在。唐海黎突然想起,这事该叫姜蒙楽知道,现在尴尬得要死,又不好自己去叫,便指使维文文:“文文,去把将军叫来。”
茉耳带着疑惑地目光看了她一眼,“将军?”
唐海黎道:“就是龛影三皇子,姜蒙楽。”
茉耳似乎很难接受现在每人的身份,久久不能平静,便随意道:“屋里没太阳,帝师您把斗笠摘了吧。”
唐海黎依言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脸,茉耳再次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帝师吗?”语气有一半肯定又有一半疑虑。
“对,就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再告诉你,你信就行。”唐海黎认真道:“只是此事万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姜蒙楽也不可以。”
茉耳点头,“我信。我也不会说。”
唐海黎欣慰道:“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肯定我是唐合的人。那么多熟悉我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认出我。”
片刻,门被打开,维文文带着姜蒙楽进了屋。整个气氛变得极为尴尬,两人的目光都错开,尽量不去看对方。茉耳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微妙,便只以自己为重点,道:“三皇子,奴婢是茉耳,您还记得我吗?”
姜蒙楽愣了半刻,回想起当年先生罚跪他的时候,这个丫鬟是先生宫里的,常在后面监督他,道:“记得。”
☆、诉衷情
“三皇子,您听奴婢说,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见姜蒙楽点了点头,茉耳得到鼓励,继续说了下去,“龛影亡国那天,我在皇宫里看见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带我逃出了宫。他说他叫莫生相。”
听到莫生相这个名字,唐海黎和姜蒙楽的脸色都变了变。
“他带我四处流浪,最终在孟泷安家。是孟泷让龛影亡国,我是非常厌恶的,但他说如果我敢跑,就打断我的腿。于是,我留了下来。说是安家,实际却是他天天外出赌博,甚至在皇城街头卖艺跳舞。我则天天赚钱帮他还赌债,为人洗衣做饭,缝衣服补鞋子,在家里最多也就只能做这些,他不准我出去抛头露面。”
“直到有一天,要债的人找上门来,我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把我抓了去,带到街上,带到莫生相面前威胁他。呵,哪里能威胁到他呢?我一介宫女,一条贱命。好在当时上合皇后皇宠正盛,出宫□□,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就说想收我当宫女。”
“当时我还跟莫生相说啊,‘你的江湖,我的宫廷,回去吧。’,想想真是幼稚极了,若是我不跟上合皇后走,也不会有后来那许多事。”
“我跟上合皇后走了,好日子没过多久。孟泷也亡了。上合皇后是个好皇后,待人很好,我也乐意跟她,愿意舍命护她,所以在逃出孟泷的时候,我极力保她。后来在逃亡的路上,莫生相赶来救我们,他一上来就从背后抱住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上合皇后丢给我了一把刀,我,我毫不犹豫反手戳进了他的胸口。转过身来才发现是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是舍不得,哪怕我天天帮他还债,我也甘心……”
“两次亡国,都是他来救我。不同的是,这次我杀了他。上合皇后安慰我说,这个人就是杀死我父母的凶手,带着我继续逃亡。可是到了晚上,我们在山野间,难免有猛兽,当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上合皇后叫了一声小心,然后将我推了出去。”
“你以为她在救我?不,她把我推向了虎口。”说完茉耳“咯咯”地笑起来,仿佛觉得自己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咔擦”一声,姜蒙楽的手握拳捏得骨头响了。愤然转身就走,踏出门槛。
茉耳恢复平静,问:“三皇子他怎么了?”
唐海黎道:“你知不知道,上合眉此时此刻,就在将军府里。好吃好喝,好穿好睡。”茉耳表面平静如水,手却不自主地砸了一下床沿。
维文文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脸懵着,不敢动,更不敢出去。也没人理他,他也不敢发表意见。
唐海黎对茉耳安慰道:“你好好休息,这事怎么处理看姜蒙楽他自己,我们也做不了主。——文文,去给茉耳倒碗水。”
维文文坐那儿脚都缩麻了,一听到这个吩咐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人,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忙地起身倒水,柔声道:“茉耳姑娘,这几天就我来照顾你吧,姐姐和将军这几天肯定有事要解决。”
茉耳却道:“多谢小公子的好意了,我是一介奴仆,没资格被这样对待。给我吃的就行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维文文一脸不乐意,“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世间的女子都应该被温柔对待的,像你前生这样惨的,后生就更应该无忧无虑无病无痛!”
“别听他胡扯。”唐海黎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过这孩子闲得慌,你就让他照顾你吧。”
茉耳低着头,闷声道:“谢谢。”
唐海黎给维文文吩咐完照顾常饿的病人该注意些什么后,就出去了。她还真想知道,姜蒙楽打算怎么处置上合眉。
上次给她下迷药,上上次想推她下水,上上上次想偷袭刺杀她,还在墓前大闹了一番。诸多条例,不说加起来,光是在墓前大闹这条,若不是因为上合眉那张脸,怕不是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然而不等她去,就在半路遇到了姜蒙楽,“怎么处理的?”
姜蒙楽冷着脸,还是控制眼睛不去看她,只道:“关在柴房了,一天一顿饭。”
唐海黎耸耸肩,就知道,就这样,还能怎样。“你是不是觉得忍无可忍,不想她作妖了才这样做的吧。而且关之前还再次承诺了要帮她找她的孩子?”
姜蒙楽道:“她的孩子是我父亲的血脉,即使是同父异母,也不该流落在外。”
是啊,这话没错。可她就是不想让荔枝把孩子交出来,如何。姜无途的孩子,她来带,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唐海黎直径回了自己屋去,一路上控制自己的脖子不要往后扭。现在姜蒙楽的样子真是怕极了她,不愿意见她,连话都不想多说。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当时是太过冲动了。若是没有她那一吻,两人还能好好当朋友,可她好不甘心。姜蒙楽态度暧昧不清,明明会为了她吃醋,却一直顾念着以前的她。让她真是又气又好笑。
若非现在不能揭开身份,哎……自作孽不可活罢了,罢了。忍下去吧。
接下来几天,两人相安无事,既无吵架,也再没一起吃饭,极少说话,遇到需要商量的大事还是一起谈论。
昨儿姜蒙楽说后日有场早朝,是关于出兵的,让她务必出现。现在只剩两个大国具有威胁性,一是慈国,二是易国。慈国在长河以东,光是过河就很难了,那里重重叠嶂,多处陷阱,何况慈国常年冰霜覆盖,这边的人去了根本就抗不住。也就只能是攻打西北方的易国了。
唐海黎边走边想着事情。突然看见前面有个身影往关人的那间柴房方向去了,心道,谁会去看上合眉呢,总不能是姜蒙楽,看起来他也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人。慢步跟上前去,近了些才看见个丫头背影,是茉耳。
难道茉耳已经恨上合眉到如此地步,要杀了她?可万万使不得,若是上合眉死了,指不定姜蒙楽怎么发火呢,牵连着茉耳一起给赐个死也是很有可能的。
唐海黎又走近了几步。
听到茉耳说:“上合皇后,我给你送饭来了,吃点吧。”
☆、攻易国(一)
唐海黎离得远,前面又有树挡着视线,看不见她们的神情。只听见上合眉疯疯癫癫地吼道:“有毒是吧?是不是有毒?!呵呵,贱人,我才不吃你送的东西!”
这吼的声音之大,不只是柴房外面能听到,怕是再隔个院子都能听见。茉耳忙道:“上合皇后你小声点!若是被听见就不好了。”
上合眉“呸”了一声,道:“我就是要喊!来人啊!有人要毒死我!!!”茉耳见她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了法子,丢下食盒,转头就走。留下上合眉门后得意而高昂的笑声。
待茉耳走近,唐海黎伸手拦住她,“你来做什么?”
茉耳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神色黯然,“连你也以为我要害死她对不对?”
“没有的事。”唐海黎淡淡道:“我信你,但是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真是去送吃的,我大概有疑问才是正常的,以德报怨说得简单,真有人这么做却是少之又少。”
茉耳咬着下唇,两手的手指不停地捏来捏去,显得十分不安,“上合皇后其实,很好。那年在龛影我本来就是上合皇后底下的奴婢,因为您来了,所以才被指到您宫里伺候您。在伺候您之前,一直呆在上合皇后的宫里干活,她总夸我细心,我才被提作了高等宫女。然后到您宫里才能做贴身侍女……”
茉耳的话看似琐碎,却着实是个小宫女当时的心境。最底层的人,从来没得到过重视,被人说一句好,心里会有多大的满足是平常人理解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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