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
她眨眨眼,后怕地深吸两口气,喘匀后,忙向方才救她一命的人道谢,头抬起来一看,不由得乐了。
“王师傅!”翟念笑吟吟地喊人,“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人,正是翟念上一次来医院找傅祁时,拦下她的王保安。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王保安没好气地数落她,“刚才就见你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路中间,我喊你也听不见!瞧瞧!刚才多危险啊!天这么不好!司机一个没留神,真要撞伤了你,疼的人不是你自己啊!小小年纪不知道躲着点车啊?”
翟念乐呵呵地听着王保安的大嗓门,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暖融融的。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每遇到一个,她都格外珍视。
尤其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于她而言,更觉弥足珍贵。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说着,翟念正要对王保安作保证姿势,手刚抬起,才发现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牛奶。
王保安显然也看到这两箱牛奶,气归气,但到底不舍得看她细胳膊细腿地一个人拎着重物,忙一把将牛奶接过,拎在自己手里。
“今天又来干嘛?”王保安没好气地问,“傅医生肯定忙着呢,你可别去捣乱!”
“我不捣乱!”翟念活动着有些僵直的手臂,举手保证,“我就是怕他忙起来忘了吃饭,来给他带点东西吃。”
听她如此说,王保安倒是欣慰地笑了笑,和同事打过招呼后,便亲自送翟念去傅祁的办公室。
路上,来往拥挤的人流几次将两人冲散,好在王保安健壮,这才一路有惊无险地将翟念安全送达办公室。
可办公室里没有傅祁的身影,只有刚做完手术后,累到躺在两张椅子上休息的其他两位医生。
翟念和王保安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牛奶放下,便退了出来。
“走吧。”王保安拍拍她的肩,“我送你出门。”
谁知翟念竟然摇摇头,“不行,我还订了一百份盒饭呢,要等会儿送到。”
王保安默了一瞬,认命似的叹口气,“那走吧,我陪你去门口等。”
往回走的路上,时不时会逆着人流,实在难以前行时,翟念便干脆停下脚步来,用相机拍下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有重伤后,因得到及时救治,而幸免的患者;有抱着亲人身体痛哭到不能自已的家属;但更多的是那些在医院里来往穿梭的医护人员、警察和自发赶来的志愿者们。
世事无常,我们无法预料到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如同无法预料到下一秒里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命运面前,人如蝼蚁。
然而何其有幸,灾难来临时,我们的身边亦有数不清的无名英雄日夜坚守,他们负重前行,只为与死神争夺我们有限的生命。
他们是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是穿着警服的警卫人员,是同我们一般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志愿者们,也是更多我们或知道、或不知道的,但默默坚守岗位的人们。
因为有他们的守护,我们脆弱的生命,才得以更多保护。
想到这,翟念再看到人群中偶尔出现举着话筒,进行采访的媒体同行时,心里就无端生出几分艳羡。
此时此刻,她终于有几分明白慕北为什么要去做战地记者。
而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只做一个时尚杂志的摄影师?
这是翟念第一次对自己所选择的职业产生动摇,那感觉很微妙,却如一粒草种,已悄然埋在她的心间。
订好的盒饭很快被人送来,翟念和王保安正愁着把些盒饭送去哪里最为合适,便凑巧遇见刚刚换班休息的小白护士。
白护士也是热心肠,很快便和翟念与王保安一起,将一百份盒饭按照科室分批送过去。
等盒饭送完,翟念将特意留给白护士的盒饭递给她,没等对方道谢,先问道:“你们医院食堂可以做盒饭吗?”
“不可以。”小白护士吃着盒饭,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平时都是自己去餐厅就餐,餐厅没有一次性饭盒。但是今天忙成这样,每个人都恨不得不眠不休地工作,即便有一点休息时间,也只想睡觉,不想吃饭。所以,你送来的盒饭真是救急呢。”
“可是根本不够吃啊,”翟念小声道:“现在再订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须臾,她眼中一亮,“煮鸡蛋怎么样?煮鸡蛋配牛奶!方便吃也充饥。”
说罢,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正想自己去医院餐厅订鸡蛋,便被白护士拉着手拦下。
白护士咽下嘴里的米饭,好笑着看她,“你主意蛮好的,我这就给我们护士长打电话,让她和餐厅协商。你歇会儿,别折腾了!”
话落,忙摸出手机给护士长打电话。
一小时后,不止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陆续收到餐厅送来的煮鸡蛋和牛奶面包等食物,连患者及其家属都陆续接到餐厅送来的餐包。
而此时,翟念却已无暇顾及这些。
她蹲在傅祁的办公桌旁,看着面前的男人因接连几场手术而累到躺在地上,仅垫着几张报纸就和衣而眠,心疼不已。
早晨傅祁走时,还不到十点,然而此刻已是新一天的凌晨一点多。
超过十二小时的高强度手术作业,让他疲惫到即便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依然熟睡不醒。
阿祁。
翟念好想抱抱他,摸摸他,对他说,你起来吃点饭再睡,或者去休息室里好好睡一觉。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不舍得碰他,更不舍得叫醒他。
幸好办公室里安装着地暖,即使傅祁直接躺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太冷,但是想起他大病初愈的身体,翟念还是不放心地取来他的外套,替他盖在身上。
最后实在没忍住,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傅祁径自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外套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那位路过的同事好心帮他盖的。
直到看到他办公桌上的盒饭和煮鸡蛋,还有两个空牛奶箱时,才觉出些许不对。
“餐厅福利啊?”他问另一张办公桌上,正埋头吃饭的同事,“不止配发鸡蛋牛奶,还给咱们送盒饭了?”
话落,同事“噗嗤”一声,被吞进嗓子里的米饭粒呛了声,猛咳一阵才勉强顺过气,“餐厅哪有这么好的待遇,是你媳妇儿给咱们送来的!”
同事边喝着牛奶顺气,边乐呵呵道:“托你的福,咱科室的盒饭是最多的!牛奶也是最好的!就你桌上那两个特仑苏的空箱子,怎么可能是餐厅的手笔!”
他媳妇儿?翟念?
“她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啊。”
同事吃完最后两口饭,将空饭盒扔进垃圾桶里,回头见傅祁正在穿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忙将他按回座位上,劝道:“她早就回去了!你先坐下吃饭。人好不容易给你送来的,你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她的心意?”
说着,把桌上的筷子塞进傅祁手中,又帮他打开饭盒,“别磨蹭,赶紧吃!人姑娘昨晚和王师傅还有小白为了咱们能吃上这口热饭忙活到大半夜呢。辛辛苦苦做这些,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让你休息时能吃上饭啊?”
见傅祁终于乖乖吃饭,同事欣慰之余,不免感慨:“你这媳妇儿真不错啊!我家那口子这么多年,也没在我值班时给我送过饭吃。”
“羡慕啊?”傅祁边吃边打趣他道:“晚了。”
“啊?”
“那是我媳妇儿!”
同事:“……”
傅祁几口吃完已经有些泛凉的盒饭,边喝着热水,边摸出手机想给翟念打电话。
可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傅祁又有点犹豫。
此时刚过凌晨二点,他不确定翟念是否已经睡下。
正踟蹰着,同事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打就打,回头忙起来又不知道到几点。你担心她梦里被你吵醒,其实等不到你的电话,她也睡不踏实。”
傅祁点点头,笑着道了一声,“多谢。”
这才按下屏幕上的拨通键,“嘟嘟嘟”的忙音响起,他心里竟隐约有些期待。
电话那头的人,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是睡着了?还是如同事所说,在等他的电话。
然而令傅祁没想到的是,电话一连拨了三个,翟念的手机都未被接通。
他抬眸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垂眸,他继续拨打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直到第五次按下呼叫键,通话终于被人接通。
不待对方说话,傅祁急道:“念念,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
祁哥:你在哪儿?
念妹:……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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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为了剧情需要,我又开始胡说八道,有考究的小仙女可以温柔留言告诉我bug哈,么么啾~
大家昨天关于开车的意见我已经都看到了!不要捉急,等咱们傅医生先回家好吗?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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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的英雄,她是他的人生。——《时光如约》筱露
【文案】
废墟中,当它嗅出她,当他朝她伸出手时,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时光。
徐来:十年后我来找你,你要等我。
靳时川笑而不语,牵着它转身就走。
时光如约,十年后,他走向最美好的她。
靳时川:那么喜欢,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徐来:想成为配得上你的那个人。
靳时川:我不过是个兵。
徐来:不,你是我的英雄。
你和你的战友们是这个和平年代用生命维护城市和人民安宁的英雄。
消防特勤中队长×搜救犬特聘专家
☆、第二十四章
“念念,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啊”了一声,嘈杂的背景下,她轻声回答:“我在门诊大厅的外面。”
电话里,翟念简单地向傅祁解释了她逗留医院的缘由。
原来当王保安送她来到医院门口时,恰好看到救护车送来一批患者。王保安与翟念匆匆打过招呼,便迎上去帮忙, 与他一同去的, 还有一个电视台的摄像师傅。
翟念见与摄影师同行的那位女记者, 一个人抱着机器设备等在角落, 想着自己左右无事,干脆主动上前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女记者听说翟念是杂志社的摄影师,并且会使用摄像机后,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开机采访。
一忙就忘了时间。
傅祁寻来时, 翟念还没忙完。
门诊大厅外, 她配合着那位女记者, 正在做最后的拍摄收尾工作。
见她安好, 傅祁没急着上前,就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翟念。
夜色的迷雾中, 她稳稳地托举着手中的摄像机,姿态笔直端正,瘦小的身板却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气势。
很快,在翟念的帮助下, 那位记者完成所有的采访拍摄工作,与翟念道过谢后,收起设备先行去找同伴。
翟念活动着手臂,刚一抬头,就见身前拢下一团阴影,随即混着男人熟悉气息的消毒药水味道扑鼻而来。
翟念以为他要吻她,谁知他只是抵着她的额头,倾身抱了抱她。
“累吗?”傅祁问。
“还好。”翟念笑着顶顶他的额头,“你呢?”
“我也还好。”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许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微微有些沙哑,听上去倒是比平时更添几分磁性,很是好听。
“吃过饭了吗?”翟念又问。
“吃了。”傅祁低笑道:“是你常吃的那家外卖?”
翟念点点头,“好吃吗?”
傅祁便沉吟一瞬,“还行,蔬菜有点少,你每次都吃这个?”
“不是啊。”翟念不以为意地耸肩,“这是我特意给你们点的豪华餐,花了我不少大洋呢!”
闻言,男人微微一笑,回顶顶她的额头,“等我回去给你报销。”
说完,便牵着翟念的手绕过门诊大楼向里走。
翟念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也懒得问。
清明的思绪似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再次混沌,困意和疲惫全都袭来。她不想思考,也懒得说话,就倚在男人身旁,任他牵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走,闭上眼,不必担心走错路,也不必担心会被脚下的台阶磕到。
傅祁带翟念来到医院餐厅,灯火通明的就餐区里,有几位同事坐在角落里,边讨论着患者的治疗方案,边吃着说不清是晚饭还是早饭的餐点。
几人远远地见到傅祁带着一个女孩子由远及近而来,纷纷笑着与二人打招呼,翟念困得头一点一点地落在傅祁的肩头,迷糊中听到傅祁似是与人说了句什么话,耳边便“嘘”一声后安静下来,翟念抱紧傅祁的手臂,偏脸在他肩侧蹭了蹭,“阿祁?”
“嗯?”
“我们在哪儿?”
“餐厅。”傅祁捏捏她的鼻头,取了餐盒,带她回到就餐区,“睁开眼,吃点东西。”
翟念照做,乖乖吃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翟念手里的小笼包还没吃完,傅祁便接到小白护士的电话,提醒他该回去准备接下来的手术了。
傅祁轻叹一声,揉了揉翟念的透着凉气的发顶,不放心地叮嘱她,“你在这里吃饭,吃饱了休息一会儿,等天大亮雾霾散开,再开车回家,或者直接打车走,自己注意安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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