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三皇子,他应该跟四年多前你失踪一事有关,而且,他可能会找机会继续加害你,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失忆了。”解语现在是定远侯千金,还是新封的公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与一介草民形影不离,陆袭远无法护她周全,只能提醒她凡事多注意。
“要我找机会套他的话吗?”解语询问道。
“先不必,他比我们更着急,且待他先出手,我会派人盯着的,到时再定夺。”从解语这里他是得不到答案了,要想知道四年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翟鸣礼那里入手。说不定,还能借机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好,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解语出门把照顾陆袭远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小冬后,便与云少钦一起快步向大殿走去。
☆、第十三章
许翰山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分批搬到定远侯府,想尽快搬家,才好接许妍君回家住。搬好家之后还要带她去岳龙不远处的秦漫镇祭祖,感谢祖先庇佑,让她安全回家。
“三叔,妍君的闺房我让梅儿装扮好了,您可要过目?”许翰山大哥之子许浩云,自小在许翰山身边长大,虽然叫许翰山三叔,但与父亲无异,对许妍君也如亲妹妹般疼爱。许翰山本来是许家庶出,可因为战争,他两个嫡出的哥哥都英年早逝,留下一群孤儿寡母。他作为许家仅存的男子,只能由他继承家业,而他因为镇守边关,十几年都不着家,还把三个侄子带去打仗。许家都是他的嫂子和侄媳妇们在打理。许妍君自母亲过世后,就被许翰山带在身边,五年前因为他的两位嫂子相继去世,他才让许妍君回来,好照顾一些许浩云几兄弟的妻儿。
“不必了,你们做事,老夫放心。”许翰山笑道。
“谢三叔信任。其他东西也都准备好,明日就能接妍君回家了。”许浩云很期待跟许妍君团聚。
“云儿,你准备一下,两日后,我们去秦漫祭祖,全家都去。”许翰山交代道。
“是,小侄这就去安排。”说完,许浩云立马去办。
许翰山整理了下仪容,便去宫里找金宇帝要女儿去,然后再当面请个假,好举家祭祖。
而任贵妃听闻解语要去祭祖,心说这个碍事的丫头终于不在陆袭远身边了,她才有机会打消疑虑。
果不其然,解语前脚去祭祖,后脚任雨娇就病了,御医轮番上阵都没查出病因,只能请国师李可非捉鬼驱邪了。
“国师,母妃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翟鸣鹤见任雨娇面容憔悴,神情涣散,心疼不已。派人去请严逸,结果他不在棋风山,而解语又去祭祖四五天后才能回来。御医都束手无策,且看李可非的本事了。
“回殿下,贵妃娘娘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噩梦不断,彻夜难眠。臣需要用血符化水让贵妃娘娘服下,方可破了这降头。”李可非恭敬地答道。
“血符……可是用人血画得符咒?用小王的血可行?”翟鸣鹤边说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随时准备放血。
“下降头之人臣只能算出他在华阳宫的西面,却不能确切算出他的体貌特征。但根据这点,可以算出出适合用于画血符的人的生辰八字。殿下您是合适的,但还差一个人。”李可非卖关子道。
“你且告诉小王你需要之人的八字,小王这就派人去寻。”翟鸣鹤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他看不得任雨娇受折磨。
“殿下您是午时所生,臣还需要一位与您同年同月同日,但是辰时所生之人的血。”李可非不紧不慢道。
“灵杉!”翟鸣鹤马上想到陆袭远就是跟他一天生的,正好是辰时生。
“可要把人找来?还是只取他的血?”翟鸣鹤心想陆袭远才捡了一条命,这又要放血,心里不是滋味。
“人要在场。”李可非要保证这血是陆袭远的。
“少钦,速速去请灵杉过来,你背他来。”翟鸣鹤知道陆袭远要走过来非去他半条命不可。
“是。”云少钦领命而去。
皇宫太大,陆袭远住的地方离华阳宫不近,一个来回少钦花了快半个时辰。
“殿下,国师,陆公子到了。”云少钦把陆袭远放下,复命道。
“灵杉,来,先坐下。”翟鸣鹤见陆袭远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扶他坐下。
“云大人已经跟草民大致说了情况,事不宜迟,请国师告知草民要怎么做。”陆袭远吃力缓慢地抬起手,抱拳道。
“陆公子,老夫冒犯了。”说完,李可非便在陆袭远的手腕处划了一个口子,把他的血装在一个干净的杯子里,看已经够了,就示意云少钦为他止血。他则转身,拿了另一个杯子给翟鸣鹤,换了另一把匕首给他。“殿下,臣不敢伤害您,还请您亲自动手。”
“够了,殿下。”看流了小半杯血,李可非忙喊停。
“请诸位在外等候,臣要做法画符。”说完,云少钦扶着陆袭远和翟鸣鹤出了门,怕陆袭远体力不支,翟鸣鹤带了把凳子出来,让陆袭远坐着,把自己当肉墙,给他倚着。云少钦要跟他换,他不肯,说为了他母亲让陆袭远流了这么多血,又感激又内疚,这么做他好受些。陆袭远放了不少血,此刻已经虚弱道说话都成问题,也就随他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听到里面有东西杂碎的声音,还有凄厉地哭声。翟鸣鹤想进去,可李可非还没出来,怕捣乱了仪式。
“来人,把这个妖妇拖下去,乱棍打死!”不一会儿,李可非就打开门,招呼人把任雨娇的贴身宫女何香带走。
“娘娘,饶命!娘娘,娘娘……”何香拼命挣扎,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国师?这是……”翟鸣鹤看着母亲的亲信居然被下令处死,而且审都没审,觉得很吃惊,他的母亲不是这么刻薄不明理的人。
“此妖妇就是对贵妃娘娘下降头之人,方才臣在烧血符时,血符上显现了她的名字。贵妃娘娘接受不了自己相信了二十多年,亲如姐妹的人居然会这么害她,差点昏过去。只是交代臣这么处置她。”李可非解释得合情合理,却也是鬼话连篇。
陆袭远靠在翟鸣鹤身上,张开眼睛望着门内,心说下降头不过是顺水推舟,任雨娇一定认为何香当年把两个孩子弄错了,想到自己疼爱了别人的孩子半生,却将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因此悔恨痛心不已,才会拿她泄愤。可就算哪天她想继续证实,也死无对证,毕竟,何香已死。滴血认亲根本不管用,如果严逸要证实,也是徒劳,因为只要是血就能相融。但陆袭远对花生过敏这一点确是千真万确,到时他们也只能相信翟鸣鹤不是他们所生。百目蛛的毒,是为了引发他的过敏症,而它能引发过敏这点也无法求证,第一是因为严逸不知道它有此功效,第二是解语早就毁尸灭迹了。
“那母妃她……”翟鸣鹤跟云少钦换了位置,让陆袭远继续有人倚靠,自己则走到门前想要进去探望。
“贵妃娘娘的降头已除,只是何香一事让她心神受损,需要静养。请殿下和陆公子都先回去。”李可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陆袭远,而陆袭远全程神情呆滞,虚弱得快瘫倒在地。
“小王进去看一眼母妃就走。”翟鸣鹤不顾李可非地阻拦,执意进了里屋,却见任雨娇靠在床上默默流泪。
“母妃,事情都已过去,恶人也受到惩罚,还请母妃爱惜身体,不要太过伤心。”翟鸣鹤以为她是为了何香下降头的事难过,殊不知她现在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退下吧,本宫想休息了。”任雨娇无力地支走翟鸣鹤,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看他。
“是,儿臣告退。”翟鸣鹤觉得浑身不在,任雨娇的态度太反常了,她说过,他就是她的希望,她活下去的动力,可为何在遭受背叛之后,她不但没有向他寻求安慰,反而赶他走?
“有劳国师了,母妃说她想休息。您做法师的器具若是不急,待母妃好些再来收拾吧!”翟鸣鹤不想任雨娇再被打扰。
“是,那老臣先失陪了。”说完,李可非便离开华阳宫。
“如何?”陆袭远仿佛蓄力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应该不碍事了,只是,母妃今天有些奇怪……或许是真的受伤了吧!”翟鸣鹤自我开解道。
“那就好。有劳云大人送草民回去。”好戏已经演完,他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也去你那儿,有你在,我心安。”翟鸣鹤轻拍了下陆袭远的肩,情绪低落道。
“殿下,送草民回陆宅吧!在宫中草民睡不安稳,今日又留了一些血,怕是更睡不着了……草民还想拖着这残躯在世上赖个三五载的,不好好养着不行。”陆袭远在云少钦的背上,集中精力,把这段话说完。
“好,让少钦送你回去,小王去跟太后娘娘说一下。免得她问起你来,说你不打招呼就回去。”翟鸣鹤允诺道。
“有劳殿下了。”说完这句话,陆袭远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在陆宅他房间的床上了。
“公子,您醒了?”小冬见陆袭远醒了,忙把一直隔水温着的粥端过来。
“我睡了多久?”陆袭远靠在床头,看了眼天色,问道。
“一天一夜。”小冬心疼道。
“可有谁来找过我?”陆袭远随口一问。
“有,五殿下来看过您,还有一位方公子,想求公子帮个忙,这是他留下的信,说您看了就知道了。”小冬从怀了掏出一封信给他。
陆袭远接了一口小冬喂的粥,把信打开一看。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解语回来后,要抽时间去齐月堂开个坦白大会了。
许翰山一家去祭祖头尾花了六天时间,在路过仪宁所在的心悦楼时她蓦然想起,自己十天没跟五个萌主碰头了,在宫中她并没有人安插齐月堂的人,御医属里虽然有人,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自己忙着认亲,受封,祭祖,帮陆袭远报仇,结果齐月堂一群老小却被抛诸脑后。
她一回到定远侯府,就挑了五件礼物,准备今晚带入送给五萌主。白天她要去陆宅看陆袭远,而且要秘密前去,毕竟她现在是公主,陆袭远是草民。她光明正大去帮他看病,无疑再给皇家打脸。所幸认识她的人不多,她换了一套布衣男装,还是从定远侯的后面出来的,基本没人会想到她就是公主,最多以为她是个奴仆。
“公子,解……公主来了。”小冬想起解语的身份,连忙改口。
“小冬,这里有本宫在就好了,你先退下。”解语端着架子下了逐客令。
“是,殿下。”小冬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
“灵杉。”解语快步走到陆袭远身边,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药香。
“这一路辛苦了。”陆袭远放下手里的书,轻轻拍着解语的背。
“这一路不辛苦,想你很辛苦。”解语放开陆袭远,委屈地看着他。
“那现在多看看,记好了,就能又撑个几天。”陆袭远笑着提议道,换来解语一记响吻。
“对了,我听说任贵妃把她的陪嫁丫鬟何香杀了?”解语猜测,应该已经滴血认亲过了。
“对,乱棍打死。”陆袭远平淡道。
“罪有应得。”在知道陆袭远的身世后,解语就让方一笑去查当年那位宫女的情况,得知她死于窒息而非难产,而杀死她的人,就是何香。这件事,她还没有跟陆袭远说。
“你也知道了?”陆袭远问的什么,解语明白。
“你早知道了?”解语反问。
“正因为知道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我才有办法演那出戏。”陆袭远每一次布局之前都会先落实棋子,摸清对方下棋的招数。这样,才能一步一步请君入瓮。
“我看看伤口。”解语见陆袭远方才右手拿书,伤口应该在左手。果不其然,左手腕包扎着。
“我来换药。”
“谁下手这么狠?”解语拆开纱布,看到他手腕上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心疼地问道。
“李可非。”
“他也是任贵妃的人?”解语还不知道这一层。
“他是她的亲哥哥。”
“任贵妃这是什么运气?皇太后是她的亲姑姑,神医是她的青梅竹马,国师是她的亲哥哥,亲儿子又是未来的皇帝!”解语觉得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简直是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角。
“李可非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道观养着,据说他是司命星君转世。而事实是任家的继室生了儿子,不希望前任夫人的儿子继承家业。李可非一走,她的儿子就是嫡子。任雨娇对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帮衬有加,一步步帮他爬上国师的位置,而李可非,也对亲妹妹万分呵护。”陆袭远把任家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包括继室的姘头,他也知道底细。
“可李可非懂易经会排八字,他应该能算得出来谁是真命天子。”解语担心道。
“英贤就是真命天子,不论他是谁的儿子。而任雨娇和李可非,却会认为,严逸的孩子不可能是真命天子。就更加证实,何香把孩子换错了。而我,就会被当做任雨娇与严逸之子,英贤就变成皇上与宫女所生。将来东窗事发,也不会影响英贤的前程,宫女所生也是翟家的孩子,流着皇族之血。”陆袭远从解语那里知道了天机,才选择这么做。
“灵杉想得真是长远,不过,这件事不能让五殿下知道吧?”估计他知道了会疯。
“你我不说,任贵妃和李可非,以及严逸都不会说,那他就无从知晓。”陆袭远并不担心这件事。
“任贵妃有两个选择,杀了你免除后患,补偿你救你性命。她会选哪一个?”如果任贵妃丧心病狂,那陆袭远就危险了。就算陆袭远是她的儿子,可不在身边长大,她对他并无情义。
“我也不知,这几日她毫无动静,先看看她下一步怎么做。不论她选哪一个,我都活不长,静观其变吧!”陆袭远每提一次他短命的事,解语就难过一次,她非常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可总被提醒,心里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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