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弦皱起眉头闭了闭眼,大声道:“放了她!”
刘浩川双眼瞪如牛铃,显然被他的举动吓懵了,手上徒然一松,把夏浅汐推了出去。
南宫弦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接住扑过来的夏浅汐,确认她没有受伤,才疾步走到刘浩川跟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重重赏了几通拳脚,打得刘浩川用手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左右闪避,连呼饶命。
南宫弦冷着脸边踢边骂,“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若你还有些男儿血性,就去西北边境,上战场杀敌!”
刘浩川被他踢得还剩一口气,夏浅汐扯住他的衣袖拦住他道:“别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赶紧回去找人医治吧。”
南宫弦住了脚,看向她,笑着道:“你在关心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夏浅汐无视他的无赖嘴脸,自个儿往山下走去。
南宫弦顿了顿,理理衣衫,快步跟上。夏浅汐停下来问他,“你的伤……”
南宫弦负起手,步履稳健地朝前走着,神色轻松,“夏小姐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金丝软甲这种东西,本世子常年征战沙场,自然少不了这些防身之物。”
“那为何?”夏浅汐指着他胸前的血迹。
南宫弦打着哈哈,“只不过下手没分寸,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夏浅汐看向他胸前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便信了几分。
走了一阵,夏浅汐咬咬唇,还是说出口,“昨日的事,那帕子……是我不好,我向世子爷赔个不是。”
南宫弦面色发窘,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了。“是我失礼在先,不能怪你,况且我还……”
“什么?”
我还抱了你,亲了你的手。南宫弦不自在地笑笑,将话锋一转,“为救夏小姐,本世子身上的这件衣衫可不能要了,小姐若是心中有愧,可要赔我件新衣。”
夏浅汐点头,“我回去就让绸庄管事到府上为世子爷丈量尺寸,让绣娘连夜赶工,为世子爷做上一百件衣袍送去。”
“不必那么许多,一件足矣。”南宫弦望向树林上方,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回城吧。”
夏浅汐应声,“好。”
路上杳无行人,两人步行到城门口,才赁到一辆马车。夏浅汐要先送南宫弦回靖南侯府,南宫弦却执意先送她回家。
最终,马车在夏府门前停下,南宫弦扶着她下来。
“世子爷,我回去了。”夏浅汐向他一礼。
“等等。”南宫弦从袖中摸出那块白玉玉牌,抛向她,“把这个收好。”
夏浅汐伸手接过,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低声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南宫弦一愣,“什么以前?”
“哦,没什么。”夏浅汐抿抿唇,又问起,“你真的没事吗?”
南宫弦淡淡一笑,不耐烦地挥挥手,“休得啰嗦,快些回去吧。”
夏浅汐又向他福了一礼,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南宫弦目送她绕过照壁才离开,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巷子内,突然捂住心口闷哼一声往墙上歪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风从房檐上跳下,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支撑着他快要倒下的身躯,满脸关切道:“爷,您没事吧?”
南宫弦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气息有些微弱,冲他摆摆手,“我自己挑的位置下的手,避开了要害,也及时点了穴,死不了。”
“爷,咱们是回府还是……”随风犹豫道,“爷受了那么重的伤,总该找个大夫瞧瞧。”
锥心的巨痛自心口那处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让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这个样子不能让爹娘看见,送我去五皇子府上,快走。”
“是。”随风应诺,叫来一乘轿子,护送南宫弦向王府大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浅浅是被碧云山上开山的嫌犯同伙掳走的。大家都没猜对哦,不过我还是发了红包啦,嘻嘻。
看来我还是适合写悬疑推理,保准没人猜出真正的凶手。
☆、亲疏
五皇子宋承启拎着食盒来到东厢房外,抬起手叩门,未几,听见里面应了声“请进”,方举步入内。
高大的云母屏风后,南宫弦正盘膝坐在床上凝神运功。
宋承启把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端出一碗药来,转身道:“药熬好了,快些趁热喝了吧。”
南宫弦掀开眼皮,嗯声道:“知晓了,放那儿吧。”
宋承启撂起袍子,往雕花檀木圆凳上一坐,道:“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伤武功盖世的世子爷,告诉本宫那歹人姓名,兄弟给你出这口恶气。”
南宫弦垂着眼眸,面上无波无澜,淡淡道:“我自己捅的。”
“你自己?”宋承启瞠目,“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给自己下这么重的手,那位置可是心口,要是再偏那么一点,你就一命归西了。”
“你别管了。”南宫弦舒口气,不想多说下去,“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处理。”
“哎,我就闹不明白了,你平日不是能耐挺大,脾气够硬吗?近日你屡屡做出些咄咄怪事,究其原因,要么是你蠢得失了心智,要么就是……”宋承启用手指轻叩下巴,晃着脑袋沉思道,“难不成是被情所困?”
南宫弦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还真是!”宋承启一脸不解,“凭你世子爷这张脸和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姑娘还不是紧着你挑,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到底是那家的小娘子,让你这么牵心挂肠放不下的?”
“你别问了。”南宫弦面色沉肃,“我已经三日没有回府,万一老爹杀上门来可就不妙,这样,你带我去你南山的别庄小住几日,等我养好伤再回来。”
“好罢,本宫即刻去安排。”宋承启撂下这句话,就往门边走去,南宫弦在他身后道了声:“多谢。”
宋承启跨出门槛的一只脚顿住,转过脸笑笑,“跟我客气个甚。我那些个亲兄弟明面看似和睦,背地里不知道暗斗了多少回,也只有你这样的直肠性子,合我的脾气。”
打发走宋承启,南宫弦下床喝了药,又坐回床上闭目调息。过了会,他睁眼看向旁边案几上的滴漏,向外面道:“进来吧。”
随风从外面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抱拳道:“爷,属下回来了。”
南宫弦嗯了一声,问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随风这几日奉南宫弦之命盯着夏府,自是知晓世子爷口中的她是指何人,忙回道:“夏小姐每日都去铺子里照看生意,十分忙碌。”
市侩!俗气!南宫弦心里暗暗气道,吩咐随风,“即日起,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随风心底重重一惊,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愣愣地向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若是做错什么事,爷要打要罚都可以,千万别将属下赶出去。”
南宫弦抬手拧着眉心,不耐烦道,“我是说,让你去盯着夏,去保护夏小姐。”
随风愕然,会意之后便一溜烟往门外奔去,“是,属下这就去。”
……
夏浅汐在铺子里看账,管事回来禀告道:“小姐,我去靖南侯府问了,门房说世子爷不在侯府,今早上跟五皇子去南山打猎了,让我跟伙计都白跑一趟。”
她在城郊被刘浩川绑走,一夜未归,让爹娘好生担心了一场,险些去府衙报官,事关名节,爹使银子封住下人的口,总算给压了下去。自那日分别后,万氏商行就放弃了比试,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他会意的。
还有精神头去打猎,看来他身体已然无碍了。夏浅汐松了口气,对管事道:“好了,既然他不在家,便也罢了。”
她收起账册,让人备轿去了绸庄。绸庄的王掌柜一见她就笑呵呵地迎上来,拱手见礼,“小姐,李员外家定下的嫁衣锦被,不出三日就能完工,我再去催一催。”
“我来这儿不是来催工的。”夏浅汐温婉笑道,“让绣娘给我腾个位子,我要做些针线活计。”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绸庄的库房。这里的布匹琳琅满目,繁复精美的锦缎纹理生光,都是些上好货色。
南宫弦素爱庄重颜色,夏浅汐便选了一块鸦青暗纹织锦的料子,回想一下他的身形,亲自丈量裁制,捻起针线,动手做起衣袍。
夏浅汐在那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最后一针缝完,窗外暮色已深,一缕明灿的霞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她的侧颜映成婉丽的绯色。
她低头许久,脖子有些酸痛,抬手敲了几下,唤过绣娘将她做好的衣袍拿去熨烫熏香,而后放进檀木箱子里存好,打算等南宫弦回来时再送到他府上。
翌日一大早,夏浅汐漫步经过花园,假山旁边的紫藤花开成一树流瀑,披垂倾泻似烟霞云锦,却又多了馥郁醉人的芬芳和蜂蝶嬉戏的热闹。
夏浅汐驻足贪看,正入神中,忽听得旁侧有人在唤她,“小姐。”
夏浅汐转头,看见戚大勇在月门外站着,向她垂首行礼。她走过去,还未开口,戚索索从戚大勇身后探出头来,冲她甜甜一笑,“浅汐姐姐。”
“索索,是你!” 夏浅汐满面欣喜,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戚大勇憨笑道:“自小姐走后,这丫头整日缠着我带她来京城,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趁着农闲,便带她来了。”
戚索索俏生生笑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弯成新月,“浅汐姐我可想你了,我第一次出远门,京城很大很好玩,这回我可留下不走了。”
“我也想你,你留下来,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夏浅汐也笑道。
“那不行。”索索仰起脸,“我不能仗着跟姐姐熟识,就在姐姐家里白吃白住,我要自己找个活计,自己挣工钱吃饭。”
夏浅汐嗤一声笑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细想了想,“你的绣工不错,不如就在姐姐家里的绸庄做绣娘吧。一来与你哥哥离得近,经常能见到;二来,你若去别处,碰到凶巴巴的老板欺负你,姐姐也不放心呀。”
索索眨眨眼睛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点头,“嗯,好,谢谢浅汐姐姐,一切全听姐姐安排。”
夏浅汐向戚大勇道,“我这会要去铺子里,抽不开身,你带索索去管事那里知会一声,他自会为索索安排妥当。”
“哎,好嘞。”戚大勇欢喜着应一声,便带着索索往门口走去。
两兄妹离开后,子栗嘟囔道:“小姐,你为何要给索索姑娘找活干啊,小姐既然喜欢她,便让她陪在身边当个女伴好了,看那丫头土里土气的样,姐姐抬举她,是她的福分,肯定高兴也来不及呢。”
夏浅汐摇摇头,抿唇不语。
子姝接下话茬:“小姐若是将她放在身边当个可有可无的女伴,对索索姑娘而言,是施舍;让她以自己的劳力和本事留下,却是尊重。”
夏浅汐听后赞赏地点头。这两个丫鬟对她都忠心耿耿,服侍地也尽心尽力,子栗是家生丫鬟,伺候的时候长,人很乖巧本分,就是心思太浅,还有些执拗。子姝性子沉稳,心思通透,一些重要的事也放心交托她来做,待她自是格外不同。
晚上,饭厅里灯火通明,夏浅汐让厨房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叫了索索过来吃饭,夏立德和周氏也很热心与她说话。
索索瞅着满桌子的菜,闻着窜进鼻子里的香气,悄悄咽了几回口水,心想着哥哥交代她的规矩,不敢动筷。
周氏柔和笑道:“小姑娘不要拘谨,你是汐儿的朋友,大老远跑来一趟不容易,就把这儿当成是在自己家里,来来来,喜欢什么只管吃,够不着吩咐丫鬟给你夹。”
索索咬着筷子,捏着细声道,“我知晓了,谢谢夫人。”
夏浅汐笑着往她碗里夹菜,“来,尝尝这个茄汁山药卷,软糯香滑,我平时最爱吃了。”
索索拿筷子夹了,低头咬了一口,两眼直放光,“好好吃啊,脆脆甜甜的。不过也奇怪了,我们那里也有山药,怎么做不出这个味来呢?”
夏浅汐用帕子掩口笑了笑,道:“做法各有千秋,只不过是头一遭的新鲜罢了,我还觉得你做的糊塌子好吃呢。”说完又给她夹了几块,“喜欢就多吃些,在姐姐家里,用不着那么客气。”
用过晚膳,夏浅汐与索索在房中说笑一阵,索索的眼皮有些重,便告禀了夏浅汐,打着哈欠随丫鬟去厢房睡了。
索索走后,夏浅汐让子栗到隔间把白日里没有看完的账册拿出来过目,子姝坐在旁边也帮着核对,不时跟夏浅汐讨论着什么。
“子栗,帮忙把这灯挑亮些,太暗闹得我眼睛疼。”夏浅汐翻着账册随口道,眼皮也未抬。
“是。”子栗拿剪子剪掉燃尽的烛芯,又添了些枸杞子榨的灯油进去,案前顿时明亮许多。
“子栗,帮我去端一碗杏仁羹来,多掺些蜂蜜进去。”夏浅汐吩咐完,又转身跟子姝道,“这里好像跟进账有些出入,你再算一算。”
子栗走到门边,回头看见灯下认真说话的两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夏浅汐吃完宵夜,账册也核算完了,由两个丫鬟服侍着洗漱好,上床歇息去了。
子栗与子姝同住一屋,两人回去时,天上的弦月已经升得老高。子栗坐在床边,看着对面正在铺床的子姝,含了几分气恼道:“虽说我跟你同是伺候小姐的丫鬟,还住在一个屋子里,但我在府里呆了多久,你又呆了多久,别以为小姐夸你几句,吩咐你铺子里的事做,你就翘着尾巴登上天去了。”
子姝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味,只是笑笑,“我哪能跟姐姐相比呢,姐姐人情达练,深得小姐器重,我还有好些地方要跟姐姐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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