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犹豫着把手交给她,却在抓住她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森然的冷意。夏浅汐不防备,夏子衿突然用力拽着她转了个身,把她推向下面的湖水中。
随风带着人冲上来,按住笑得发狂的夏子衿。
却已是来不及。
扑通一声,身子重重摔进湖中,水晕旋波一圈圈荡开,冰冷的湖水灌进鼻口,窒息感侵袭着她,瞬时勾起埋藏在心底的隐痛。
上一次推她落水的是夏青青,这次换成了夏子衿,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劫数,终是逃不过。
自重生后,她对深水的地方生出恐惧,更枉提学凫水了。这次肯定不会如前世那般走运,再来一次重生的。
夏浅汐无力地闭上眼。
突然好想再见南宫弦一面。
听说,人死后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前尘往事皆忘得一干二净。
倘若今日葬身于此,黄泉碧落,人世茫茫,你我再难遇见了吧。
泪水在心里无声地流着,意识也在慢慢剥离,将要濒死之际,她缓缓睁开眼,恍然看到那个与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正用双臂划开湖水,快速朝她游来。
未几,腰上一紧,身子轻飘飘地随他往上游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人就在一起啦,一定高甜,我保证。
☆、两情
夏浅汐从翠湖被南宫弦救回来后, 得了两日风寒,所幸并不严重,喝下几贴药便好了。
夏子衿意图谋害他人性命,被随风押到府衙关了起来。
夏立德和周氏闻讯赶回来, 悉心劝慰照顾一番。
芷汐院闺房中的六尺宽沉香木阔床上,层层鲛绡纱帐由金钩挂起, 坠在四角的彩绣香囊散发着阵阵清香, 幽静美好。夏浅汐歪躺在秋香绿金线引枕上,旁边戚索索单手支着下巴, 大大咧咧趴着床上,悠闲甩着一串宝珠流苏璎珞逗呜喵玩。
“呜喵,这才几日你又长胖了, 再贪吃下去可就走不动路啦。”索索骚着呜喵圆滚滚的肚皮,咯咯笑着。
夏浅汐看着一人一猫忍俊不禁的模样, 也笑了。
“浅汐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过了会儿,索索问道。
夏浅汐慢慢坐起身,仔细想了想, 道:“我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姐姐向来心思通达,也有遇事想不通的时候啊。”索索揪着璎珞穗子,斜睨她一眼,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世子爷吧?”
夏浅汐的笑容凝在脸上,半晌, 点了点头。
呜喵喵喵两声跳下床去,索索从床上骨碌下来,满屋子追着猫跑,回头随意说了一句:“姐姐若是想不通,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呢?”
“我自己的心?”夏浅汐沉吟片刻,猛然抬起头来。
她苦苦寻觅解开执念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仿若一场大醉梦醒,前尘往事,都依稀被岁月抹洗掉了颜色。她看向窗外明媚清柔的天光,扰心的迷雾散去,她忽而低头笑了,这一笑停也停不住,笑着笑着,眼角笑出了眼泪来。
南宫弦自那日送夏浅汐回家后,差人从宫里请了御医为她诊治,她身子好了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却提不起勇气去看她。
他自己亲口说的不会再去招惹她。
这日,他跑到天香阁灌下几坛老酒,壮过胆儿后径直去了夏府的芷汐院。
院中景致旖旎,树叶乱红如纷飞的蝶儿缓缓飘落,站在银杏树下的夏浅汐转过身来,顿了一下,向他莞尔一笑。
南宫弦疾步走近,端详她两眼,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拂在耳后,接着长臂一伸,将她拥人怀中。
她的笑容发自心底,嫣然无方,仿佛世间最明丽的四时芳菲都绽开在她的脸上,心不免有些沉醉。
良久,他松开了她些,伸手托着她光洁如玉的下巴,沉声念道:“ 相思相离难相忘,如你这般明眸浅笑,乱人心神。”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住她的芳唇。
这一次,他吻得小心翼翼,吻得极尽温柔,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她就会消失不见,而他,又是孤零零的了。
夏浅汐被他吻得心潮涟漪,手臂往上环住他精壮紧窄的腰身,慢慢收紧。她仍觉得不够,伸出灵舌与他追逐,舌尖沿着他的唇缝细细临摹,很快听到南宫弦喉中传来一声舒服的呻/吟。
南宫弦一愣,离开她的唇,眼中满是疑惑。
心里有个意念告诉他,这一定是个梦,真实的她不会这么温顺,不会任由他如此对她,更加不会主动,吻他。
许是自己喝酒喝糊涂了,正做着遥不可及的春秋大梦。
是梦也好,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他复又闭上眼,唇向下压去,却被夏浅汐抬手拦住,“你喝了酒,我去唤人给你端些醒酒茶来。”
南宫弦捧住她的脸,捏了几下,欣喜道:“汐儿,这是真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愿意嫁给我了。”
夏浅汐脸上漫起一片醉人的酡红,羞赧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南宫弦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
“快放我下来,转得我头都晕了。”夏浅汐拍打他的肩膀。
南宫弦将她放下,仍是抱着她不愿撒手,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长叹道:“我是太高兴了,再让我抱一会儿。”
子栗领着两个端着糕点的丫鬟走到芷汐院外头,看到里面亲密相拥的两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子。
随风从房檐上跳下来,指指里面,再摆摆手。
子栗会意,转身对那两个丫鬟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敢泄露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是,姐姐。”两个丫鬟欠身行礼,乖顺地退下。
随风嬉笑道:“子栗,你真威风。”
“那当然了。”子栗仰面笑得得意,“我可是小姐跟前最得脸的贴身大丫鬟。”
说着她探身往院子里看了看,“小姐跟世子爷……”
“我早说了,你们家小姐迟早会成为靖南侯府的世子妃的。”随风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到时你作为陪嫁丫鬟进入侯府,我们两个亲近的机会就多了。”
“谁要与你亲近。”子栗偏过脸,“我还没想好呢。”
两人在院中抱了一会儿,南宫弦便堂而皇之进了她的闺房。
他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夏浅汐,手上缠了一缕她的秀发把玩,夏浅汐攥回去,他又捉住她的玉手放在唇边浅啄。
深邃的眼眸情深切切看着她,手背上的酥/痒密密匝匝传入四肢百骸,她的呼吸渐促,忸怩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南宫弦托起她的下巴,薄唇慢慢靠近,在离她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下,眉头拧起,“你可不能反悔,我的心连我的人可都托付给你了。”
“油嘴滑舌。”夏浅汐推了他胸膛一把,看到他腰间系着的粗布钱袋,伸手拽了下来,“这钱袋这么粗旧,换了吧,改明儿我给你做个新的。”
南宫弦喜上眉梢:“真的?那我要鸳鸯戏水、双莲并蒂这样寓意好的。”
夏浅汐笑道:“那些花样适宜姑娘家佩戴,你一个大男人用这样花里胡哨的钱袋,戴出去不怕人笑话。”
“我不怕人笑话。”南宫弦怕她后悔不给做了,忙道,“只要是你给我亲手做的,我都视若珍宝,每日都会戴着。”
夏浅汐抿唇笑笑,思索着给他绣个什么样子的荷包好看。
南宫弦朝后躺下,手枕在脑后,环视闺房一圈,有些苦恼道:“我怎么老觉得这是个梦,会不会一觉醒来,你对我始乱终弃了,该如何是好?”
夏浅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头一恼,在他腿上掐了一把,“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
南宫弦哎呦一声,揉着腿上被她掐过的那处,哀嚎道:“小娘子谋杀亲夫了,了不得啦。”
夏浅汐被他气笑了,虎着脸道:“我们又没成亲,你算哪门子的亲夫?”
“明日我就上门提亲。”南宫弦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沉沉,“我要娶你,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夏浅汐暗下思付,他的尊贵身份摆在那,招赘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决心与他在一起,便只好嫁进侯府与顾氏周旋。
见她不答,南宫弦挑眉,“怎么样,世子妃?”
夏浅汐低声道:“方才在院中不是答应过了么。”他的眼神迫人,她羞涩低头,“你什么时候走?”
南宫弦拥住她,沿着她耳后细嫩的皮肉轻吻,“良辰美景,佳人作伴,我可不愿意走了,本世子今晚留下来,如何?”
夏浅汐受他提醒,往窗外看了下天色,忙下榻,“一不留神天都黑了,糟了,爹娘在饭厅见不到我,要差人来叫了。”
“咳咳。”门上传来叩响,子栗在门外清咳两声,“小姐,奴婢禀告了夫人,说小姐晚膳想在房里吃,夫人应允了,就让奴婢端了些饭菜过来。对了,索索姑娘用过晚膳,已经回厢房歇着了。”
“进来吧。”夏浅汐语气尽量平和。
子栗推门进来,低头走到桌前,眼观鼻鼻观心,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摆好,退了下去。
夏浅汐来到桌前,看到上面放着的两幅碗筷和一碗醒酒茶,好笑道:“这个鬼丫头。”
南宫弦理理衣衫,从屏风后面绕过来,自觉端过那碗醒酒茶喝下,坐了下来,“好歹陪我用过晚膳,再赶我走。”
夏浅汐给他碗里夹了几道菜,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粗茶淡饭,世子爷就将就用些。”
南宫弦夹了一筷子菜肴入口,嗯了一声,“这哪是粗茶淡饭,分明是人间美味。”
夏浅汐端过盘子,全给他拨了过去,“既然好吃就多吃些,省得日后说我亏待你,不给你饱饭吃。”
两人说笑着吃完晚膳,夏浅汐拿帕子给他擦擦嘴角油污,福身一礼,“时辰不早,世子爷早些回府歇息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南宫弦不舍得道:“晚些回去没事,还想跟你多温存会儿。”
这么露骨的话听得夏浅汐耳根一热,未多时,楼梯上传来丫鬟的脚步声,她赶紧收了心神道:“子栗过来收拾碗筷了,你快些走。”
“那我明日再来。”南宫弦伸指点点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再走。”
脚步声近在耳畔,夏浅汐心下一横,踮起脚尖,在南宫弦唇角亲啄一下。
“小姐。”子栗推门进来时,纱帐被风扬起又落下,屋里只剩小姐一人。
子栗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偷瞄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痴痴出神的小姐,暗自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的大招,其实是——撒娇。
呜喵:所以说,以后我的日子,就是蹲在床底下,听男女主没羞没臊的小日子了么?
我:可以考虑给你安排个公猫。
呜喵(黑脸)
对了,第41章最后加了一段,看过的朋友可以重新翻一下。
☆、婚事(上)
翌日一早, 夏立德一家围坐桌前刚用罢早膳,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还未进门,就高声禀告:“老爷, 夫人,靖南侯府世子爷携聘礼登门提亲, 此刻已在前厅等候。”
“什么?”夏立德大吃一惊, 慌忙从椅子上坐起,“世子爷?他为何现在来提亲?我已经收下荀家的聘礼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老爷。”周氏也是一脸忧虑,“靖南侯府家大势大, 世子爷又是独子,入赘极不可能, 汐儿若是嫁过去,唉,荀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夏浅汐抿了下唇,走到父母面前一跪, “爹,娘,女儿与世子爷两情相悦, 女儿愿意嫁给他,还望爹娘成全。”
此话一出,夏立德与周氏惊诧不已, 尤其是周氏,她是知道夏浅汐重生之事的,这两年女儿对南宫弦避之不及,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还要重走老路呢?
嫁入侯府,南宫弦待她好也就罢了,若是跟前世那般结果,不如现下好心劝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女子而言,被夫家休弃,可是奇耻大辱。
周氏扶她起来,攥住她的手,眼睛望着她,“汐儿,你可都想清楚了吗?以前……”
“娘,女儿知道您担心我。”夏浅汐向她眨眨眼,“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娘您不必再劝,女儿看清了自己的心,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周氏知她性子倔强,做下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劝她不住,心下又为她担着心,不由急出眼泪来。
“夫人莫哭,仔细伤了身子。为夫这就去前厅看看。”夏立德招呼丫鬟,“送夫人回房休息。”
周氏由丫鬟搀扶着回主院了,夏立德去前厅会客,夏浅汐也要跟去,被他轻斥一句,便只好躲在侧厅的帘子后边听着。
“世子爷莅临寒舍,草民有失远迎,多有怠慢。”夏立德客气拱手。
南宫弦直接在他跟前撂袍一跪,言辞恳切:“员外在上,晚辈今日特来提亲,还望应允。”
“这……”夏立德看向院中大大小小的箱笼聘礼,犹豫片刻道,“草民已经收了荀家的聘礼,媒人已将小女的八字讨去,来信说与荀染的八字相合,如今只差纳征请期,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说着他扶南宫弦起身,语带歉意:“草民是个生意人,最重信誉,世子爷这般贸然前来提亲,着实令人为难。”
南宫弦躬身道:“本朝律法有言,纳征之后才算定亲,晚辈现下提亲犹未晚矣。”
“这……”夏立德觉得于理不合,被世子拿律法相压,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两厢僵持不下,夏浅汐从侧厅出来,也向夏立德跪下,“女儿心意已决,愿与世子缔百年之好,还望爹爹成全。”
“你怎么出来了?”夏立德气急,“女儿家应矜持知礼,你这么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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