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日我……我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母亲,所以就没去伺候!”赵氏磕磕巴巴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哦……难怪那日我去拜访您,您也拒而不见呢!”姚可清作恍然大悟状。
“是……是呢!这不是心疼你,怕过了病气给你嘛!”赵氏顺着姚可清递的梯子就下了,只是只梯子哪有容易就下到底,那梯子底下挖好了坑等着呢。
“二舅母实在是多虑了,只是清儿身子骨尚还强健,没那么容易染了病气的,只是婉儿表姐就不一样了,婉儿表姐身娇体贵,这才入秋多久,已经病了好几回了,如今一直吃着补药呢,婉儿表姐比我更容易染了病气,二舅母也要拒而不见婉儿表姐才是,怎么还能让婉儿表姐侍奉汤药呢!”
296、逼人
赵氏拒而不见姚可清的理由是心疼姚可清怕过了病气给她,但是却留着赵婉儿在身边伺候,可不就是不怕过了病气给赵婉儿,换言之就是不心疼赵婉儿了。
赵氏不曾想姚可清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不孝,不慈,不心疼侄女儿,一顶顶帽子扣下来,让赵氏接应不暇,只得带着赵婉儿落荒而逃。“你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怕是有好些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前头跟刘夫人打个招呼!”
方丽娟看着赵婉儿摇曳而去的背影恨的牙痒痒,“明明是她自己的龌龊心思见不得人,偏偏唆使着二婶给她出头,拿二婶当出头的椽子,二婶也还真是……内外不分!”
到底是长辈,大胆如方丽娟也不敢过分指责。
方丽珠心底跟明镜似的,赵氏赵婉儿如此不待见姚可清的理由她自然知道,怎么可能容忍赵婉儿如此败坏姚可清名声,“今日二婶这一番诛心之言我回去后一定会跟外祖母如实禀告的,不会让表妹白受委屈的!”
姚可清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哪里受了委屈?二舅母也不过是信口一说罢了,又拿不出证据来,反倒是我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明明是二舅母受了委屈才对!”
赵氏那般诋毁姚可清,姚可清还替赵氏说话,方丽珠也忍不下去了,“这么大罪名二婶也敢往表妹头上扣,便是表妹大度忍了,方家也忍不得,就这么随意信口胡言,这是把方家的清名往泥里踩!祖母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姚可清叹了口气,二舅母想提醒她离方牧帆远着点儿,但是却不慎污蔑了方家的清誉,若要说姚可清不检点跟表哥表弟混在一处,那放任他们厮混的方家岂不是更不守规矩?可以料想到今日回去之后,二舅母赵氏肯定要吃外祖母的挂落。
若是赵氏只是冷落怠慢,对她视而不见,姚可清今日未必会如此咄咄逼人,但是赵氏一开口就往她身上泼脏水,这时代女子名节大过天,就由不得她不反击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是你若捅我一刀,我还能由着你捅不成?自然要还回去的!
小时候二舅母对自己和弟弟还是很好的,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总要送一份到姚家来,逢年过节去方家,也是亲亲热热的在一处,每次二舅母都和大舅母抢着来姚家看自己和弟弟……但是自从外祖母流露出想撮合自己和三表哥的时候,二舅母就再也对自己和颜悦色过了……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很避嫌了,还要我怎么样呢?姚可清叹了口气,对赵氏这样的所作所为颇感无力。
方丽珠轻抚姚可清的肩膀,“表妹别多想了,出来玩就开心点儿,今儿这事儿自有外祖母来主持公道!”
“就是就是!”方丽娟也附和道,说着就拖着姚可清往热闹的人群里走去。
富宁侯府作为累世的簪缨世族,又是皇后的母族,富贵自然非同寻常,园中一花一草皆非凡品,一石一木俱为奇异,直让众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更是备下了许多给来宾用于消遣的用品,而这些东西也都是上上之物,点心茶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不可谓不周到不体贴。
便是下人也格外伶俐,见姚可清等人立在甬道处,忙上前提醒,“这里是风口,几位小姐仔细着凉,往前头去有一个赏花阁,诸位小姐不妨移步去赏玩一番!”
方丽珠谢过这丫头,同姚可清方丽娟往前头去了。
果然走了不过数十丈就瞧见了一个上书“赏花揽月”的二层阁楼,门前的回廊和二楼的窗前已经聚了不少人,便是刚刚跟姚可清分开的姚可容姚可怡姐妹也在此处。
“二妹妹。”看见姚可清,姚可容忙过来打招呼。
“大姐。”姚可清回应道,方丽珠姐妹也上前见礼。
这时旁边一位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姐也过来见礼,“我是安裕瑚。”
姚可怡忙补充介绍道,“这是英国公府的二小姐,我跟裕瑚姐姐是在长公主府认识的,才一进院子就瞧见裕瑚姐姐了,就来打个招呼。”
都以姐妹相称了,想来必定是十分相熟了,众女又相互厮见了一番才在廊下坐定。
“刚刚可怡还说起姚二小姐极擅书画之道,我在家我是极爱书画的,得闲还请二小姐多多指教!”安裕瑚才坐定就一脸真诚对姚可清道。
“安二小姐严重了,我也不过是胡乱画几笔,谈不上擅长,更当不起指教二字!”姚可清却是委婉的推辞了。
这安二小姐的父亲是英国公府老国公的幼子,在英国公府和富宁侯府两府中排行第三,自小被高僧批命克妻克子,不宜早婚,更是连名字都改了,直到了25岁才成亲,婚后三夫人连生两女,生下二小姐之后没多久,三夫人大病一场,差点儿就香消玉殒了,最后还是请人做法,按照高僧指点抬了一个丫头做如夫人,然后将这个如夫人送到庵堂出家为尼,三夫人这才好起来,只是三夫人自此之后再无生育,果真应了三老爷克妻克子的命格。
因膝下无子,三夫人对其两女甚为严厉,京中之人颇有耳闻,因而其二女争强好胜之心略重。
虽然安二小姐说的是指教,实际上却是欲与姚可清一较高下的意思,说实在的,姚可清前世便是书画高手,如今历经两世,书画造诣早已不是同龄人可比拟的,但是不愿跟人起冲突,自然要避其锋芒了。
安二小姐却眉头微皱,片刻又展开,“姚二小姐何必推辞呢?我们相互切磋一番也能更加精进技艺,有何不好?”
竟是不依不饶了,姚可清微微抬眼瞟了眼姚可怡,姚可怡瞬间低下头,她不过是想跟安二小姐套近乎,哪知就给姚可清惹了麻烦。
姚可容也知道胞妹闯祸了,忙解围,“祖母寿辰将至,我们姐妹近日都忙着给祖母绣一座屏风,只怕不得闲。”
安二小姐愣了一下才道,“原是如此,日后姚二小姐得闲了可要知会我一声。”
姚可清敷衍的应了。
297、评比
“姚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这时一道俏皮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里有好几个姓姚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去寻声音的主人。就见一个穿撒金洋红衫子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过来了。
姚可清觉得这姑娘分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这小姑娘显然也现姚可清没想起她来,不由有些失望的嘟嘴提醒到,“姚姐姐,我们几个月前才在十姐家里见过的……”
姚可清这才想起她是谁来,“是苏家十七小姐呀!怎么?你一个人来的吗?”
苏十七闻言立即笑了,“今日我堂嫂陪我来的,结果我跟堂嫂走散了,满院子也没一个我认识的人,刚刚听别人说起方家的两位姐姐来着,便想着姚姐姐是不是也一块儿来了,就来碰碰运气!倒没想到姚姐姐真的在这里!”
这么说来,苏十七的作品也过了初选,看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苏十七瞧着一派天真娇憨,却不想内里本事不小。
显然在坐的几位都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苏十七竟然这般有本事,又见她活泼可爱,都开始逗她了,安二小姐也不再揪着姚可清要切磋了,而苏十七面对众人的逗笑,应付自如。
安二小姐坐了不一会儿就被丫头叫走了,而苏十七却粘着姚可清不放了,也不急着去找堂嫂,姚可容不禁好奇,“这么久都没见你堂嫂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苏十七一脸淡定道,“没事儿,待会儿评比开始的时候堂嫂肯定会在锦绣堂等我的。”
姚可容想着刚刚跟小苗氏分开时苗氏也是叮嘱她待会儿去锦绣堂汇合的,便不再多问。见周围三三两两的人都在往锦绣堂的方向去,便提议去锦绣堂。
锦绣堂是个三层楼的殿堂,据说是当年先帝微服私访来听戏的地方。正北面是一个三丈见方的舞台,此时上面已经摆好了架子,舞台下方摆了两排椅子,想来待会儿架子是用来挂着各家各户的参赛作品。
小苗氏留了丫头在门口等着,看见姚可容等人,忙迎过来,“夫人在二楼等着呢!”
待看到一旁的苏十七不由一愣,苏十七也识趣儿的跟姚可清作别,“我去找我堂嫂了!”
二楼三楼都是给权贵人家或者是安家相熟的人家,一楼也是一些平常人家,苏十七的父亲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小官,自然只能去一楼了。
才坐定就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了,正是主人家和各位参与评审的夫人以及绣娘。
走在最前头,花白头的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富宁侯府的老夫人,扶着她左手的是皇后娘娘的长嫂,如今的富宁侯夫人,跟在富宁侯夫人身后的是候府的大少奶奶,老夫人右手边是她的侄媳妇,英国公府夫人,英国公夫人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儿媳妇,跟英国公夫人并排走的是她的弟妹,英国公府的三夫人,瞧着跟大少奶奶年纪相仿,三夫人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正是安裕瑚。
富宁侯老夫人在大堂中央站定,在坐的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才道,“感谢各位赏脸,粗茶淡饭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
“老夫人客气了……”
来宾们客套了一番,老夫人才接着道,“这次举办这个刺绣比赛,主要是为了庆贺皇后娘娘有喜,咱们也想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气!所以呢,就请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办了这个比赛,又特地请了十位最为公平公正的夫人和十位绣技出众的绣娘做评审,才评出最优秀的十幅作品呈给皇后娘娘过目。”
老夫人说了这番话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英国公夫人忙接着道,“待会儿丫头们会一一捧出各位的参赛作品,二十位评审中,若有一半给出优或者良的评价则视为通过,若有一半给出中或者下的评价则为不通过,通过的作品会挂还在舞台上的木架上展示。”
说完就请各位评审入座,然后安家众人便坐在了左方的主人席位。
一声锣响,评比正式开始,两个丫头捧着锦盒走上台,打开锦盒,展开里头的绣品展示给评审看,是一幅国色天香,颜色鲜艳夺目,评审们看完之后相互交流了几句,很快给出了评价,得了六个优,十个良,四个中,没有下,这是通过了,丫头们便将绣品挂在台上的木架上。
丫头们井井有条的上台下台,评审们气定神闲的做出评价,观众席上不时低声说话,猜测着哪幅作品是哪家姑娘的。
木架上已经挂了将近一半的绣品,姚可容的作品却还没有出场,姚可容不禁有些紧张。
小苗氏笑着安慰道,“容姐儿莫担心,我瞧着那台上许多绣的不如你,你的肯定能选上。”
姚可容笑着深吸一口气,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定,眼睛盯着楼下的舞台。
终于到了姚可容,丫头们才展开画卷,姚可容都紧张的要站起来了,被姚可怡摁了回去。
姚可容的作品一出来,锦绣堂里有瞬间的寂静,继而突然又热闹起来了,“这是画吗?”一位年岁较长的夫人招呼丫头们把画卷捧近一点儿,“咦,这又是绣的呀!”进了才看清又有绣的。
“画中有绣,绣中有画,能将刺绣和作画结合的如此天衣无缝也是难得!”这位夫人说完给出了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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