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启辰的突然出现,似乎是要扭转整个局面,代姨娘和翠瑶都分外忐忑,出了门直奔幽篁馆去。
“二小姐,这夫人她会不会就这么叫她给躲过去了?”比之有代家做后盾的代姨娘,翠瑶的不安要强烈的多。
“薛姨娘不用担心,人证物证俱在,二婶自己也承认了,所以残害姚家子嗣的罪她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二少爷最多是想保住她的性命罢了,这二夫人的头衔,再也不是她的了!长乡侯府是容不下她了!”无论姚启辰知道什么,或者想说什么,他也改变不了小苗氏所犯下罪名的事实,他无外乎是通过旁的途径,保全小苗氏的性命而已。
果然,晚间唐氏来内院宣布了两位老太爷和姚崇明一同商议过后对小苗氏的处置。
“碍于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四小姐的面子,所以这事儿咱们家就私底下处置了,小苗氏她残害姚家子嗣,残害长嫂罪证确着,理当处死,但是如今是在京里,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只怕要惹来非议,所以侯爷的意思是对外宣称她病了,然后将人送回冒州去,等过了这阵风头,就让她在家庙里出家!”
343、扬眉
小苗氏连同她身边伺候的人被连夜送回冒州去了,但是谁都没有提到苗氏,连身为儿子的姚崇明都没有过问一句,毕竟是个妾室,谁都不会再关注。
当得知自己的母亲是妾,姚崇明所受的打击比小苗氏更大,他从没想到过自己是庶子,庶子怎么能袭爵呢?
更大的恐惧袭来,姚崇明整个人都慌了,似是看出他的不安,二老太爷解释道,“虽然苗氏是妾室,但是侯爷早被记在已逝的曹老夫人名下了!”
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嫡子了!姚崇明心安了,再也不提与苗氏相关的话了,再得知小苗氏做下的一切事情之后,更是扬言要休妻。
“真是家门不幸!是侄儿识人不明,让她再三作恶!侄儿惭愧!侄儿这就休了她,此等恶妇,我姚家是万万容不得的!”
唐氏十分看不惯姚崇明的无情,“弟妹千错万错,总是给侯爷生了三个孩子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侯爷也该给弟妹一个体面!”
唐氏敢说这话,是拿捏好了两位老太爷的心思的,果然,两位老太爷并没反驳唐氏的话。
姚崇明也明白过来了,赞同了唐氏的话,“大嫂说的在理,孩子们都大了,若是这时候休了她,有损孩子们的体面!那依大嫂所见,该如何处置?”
唐氏回想着姚启辰刚刚说过的话,揣度着两位老太爷的心思,很快给出了建议,“以弟妹的所作所为那是死不足惜,只是弟妹在京里也算是挂得上名号的人,就这么没了,只怕外人都要疑心,不若就宣称弟妹得了急症,然后将弟妹送回苗家家庙去出家,日日诵经念佛,终生不得再出来!”
小苗氏才不过三十出头岁的年纪,就要青灯古塔一辈子,可余下的几十年可是够难熬了,对于在京中荣华富贵了十几年的小苗氏而言,出家只怕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姚崇明也觉得这个处置十分严厉了,也就赞同了,看着跪在脚边的小苗氏,姚崇明一句话也不想对她说了,直接将脸扭向一旁。
小苗氏在被人带走之前跪在姚崇明面前,哑着嗓子道,“妾身自十五岁起嫁进姚家,伺候公婆,恭敬夫君,生育儿女,主持中馈,样样都做到了,妾身自认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侯爷的事!还请侯爷多多善待妾身所生的三个孩子!”
诚然,小苗氏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但是姚崇明对小苗氏早已没了男女情爱,仅存的一点儿亲情也在得知小苗氏的恶行之后消失殆尽,如今小苗氏要被强制送回冒州出家,更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姚崇明对小苗氏情情切切的恳求也没放在心上,敷衍的应了,“他们是我的骨肉,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小苗氏的两子一女,除了姚启辰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外,姚启康和姚可柔都蒙在鼓里。
得知母亲因急症要回祖籍修养,姚启康十分忧心,吵着要见小苗氏一面,但是他性格日渐软弱,姚崇明强势的不许他见,他也就认命了,老老实实回屋看书去了。
而姚可柔则麻烦了很多,又哭又闹的,吵的姚崇明脑仁儿都疼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姚崇明只好将她推给朱氏了。
渐渐长大的姚可柔知道朱氏是她母亲的对头,所以对于朱氏,她十分不客气,“说,是不是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她才病的!”
朱氏笑眯眯的摇头,“当然不是!我能对她做什么?你应该问的是她自己做了什么才病的?”
姚可柔一愣,“你什么意思?”
朱氏没有回答她,只是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你祖母是妾的事?”
姚可柔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朱氏笑的更开心了,“我也是才知道的,你娘也是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四小姐倒是瞒的紧,连亲生母亲都没告诉!”
如果不是姚可柔瞒着小苗氏,如果不是小苗氏不知道苗氏是妾,只怕她也不会那么爽快的就认罪吧!
姚可柔当初听从了苗氏的,将这事儿瞒着小苗氏,听着朱氏没头没脑的话,姚可柔隐约觉得她娘的病或许和祖母是妾这事儿有关。
“祖母去哪里了!”娘回祖籍了,那祖母呢?是不是也要回冒州?祖母自从去了方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祖母?”朱氏眉峰一挑,语气有几分嘲弄,“四小姐慎言,苗太姨娘只是贵妾,可当不得四小姐这声称呼!”
“你!”姚可柔气的想反驳,却现朱氏说的是对的,苗氏是真真正正的妾,顿时急红了一张脸。
“四小姐还是乖乖的才好,你已经没了母亲看护,难道你还要惹得你父亲厌恶吗?到时候这个家中你又能依靠谁去?”
朱氏说的是实话,姚可柔听明白了,忍着泪水跑开了,却是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来闹了。
主宰长乡侯府中馈十几年的小苗氏就这么走了,朱氏总算扬眉吐气了,当天晚上就把姚崇明叫到自己屋里,美酒佳肴的伺候的姚崇明分外舒坦,小苗氏带给他的郁气都烟消云散了。
朱氏趁着姚崇明高兴,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如今府里也没个管事的人,偌大一个侯府,可别叫下人偷鸡摸狗钻了空子,妾身想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年纪也不小了,不若妾身带着大小姐二小姐,一起管家如何?”
朱氏的打算姚崇明岂有不知的,但是朱氏说的也是实情,如今小苗氏不在府中,家里都乱了套了,一顿晚饭都频频出差错,急需重新选个当家人,作为侯夫人的朱氏当然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也好!夫人考虑的十分周详!”
“只是……妾身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呢!毕竟妾身从来没做过这些!”
“不怕!”姚崇明大手一挥,“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请教姚嬷嬷,她老人家是祖父最看重的人,夫人尽管大胆的用!”
“如此甚好!”朱氏欢呼道,转而又蹙眉,“可是这满府上下只怕都是弟妹的心腹,到时候只怕不愿意听妾身的!”
姚崇明对小苗氏可谓是厌恶至极了,对于小苗氏的心腹自然更没有好感。“都是我姚家的下人,拿着我姚家的银子,难不成还想认别人做主子?夫人尽管放心当这个家,若是有人不从,或是从中捣乱,只管打了板子撵出去!”
344、掌权
“那妾身便勉力一试!”朱氏露怯自然不是为了博取姚崇明的怜惜,就是为了姚崇明这句话。
得了姚崇明肯的朱氏,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隆重妆扮好,坐在理事厅里,板着脸,也颇有几分威严,一些年轻的小管事媳妇还真的就被唬住了,老老实实的,朱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都知道朱氏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对朱氏吩咐下来的事情,不是各种推诿,就是含沙射影的指责朱氏做的不对。
朱氏气的当场就要拿出姚崇明的话来打压,却被姚可清制止了,悻悻的放了那老婆子走。
事后朱氏不由有些怨姚可清,“那老奴才心怀鬼胎,二小姐为何要拦我?”
“母亲当以德服人,虽然侯爷给了母亲杀罚大权,但是也不能滥用,母亲才管家第一日,就打杀了在姚家服侍了三十余年的老仆人,就不怕叫满府下人寒了心?”
朱氏一噎,知道姚可清说的是对的,但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难不成就任由她这么逍遥下去?”
“母亲莫急!”姚可清指着一旁的一盆菊花道,“母亲且看,这院子里就这一盆花,大家自然都看它,但是等到百花齐放的时候,谁还记得这一盆呢?母亲不妨多多培植得用的人,慢慢分薄了她的权利职责,等那个时候她没什么用处了,再处置了,旁人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朱氏想自己忍一时之气,总有出气的时候也就忍了。
“夫人才是管家的那个人,二小姐却对夫人指手画脚的,只怕旁人都以为二小姐才是真正当家的那个人!”回去的路上,夏香替朱氏抱屈。
朱氏深深的看了夏香一眼,“你不懂就不要瞎说!二小姐也是为了我好!我初次掌家,还是谨慎一些才妥当!”
夏香心下一凛,不敢再说话,冬香趁机上前挤开她,扶着朱氏走远了,夏香忙跟上去。
因姚家人口简单,往日小苗氏又治家有方,除了个别小苗氏的心腹从中作梗,别的倒是十分顺利,因二房没有了主事的夫人,所以朱氏在请示过姚崇明之后,将二房内院的事务都交给代姨娘打理,如此一来她更是少了许多事,处理起事务来渐渐得心应手了,也就不再怎么带着姚可容和姚可清一同理事了。
起初朱氏提议带着姚可容和姚可清一是为了讨姚崇明欢心,二是因为姚可清在下人口中风评甚好,带着她们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如今朱氏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自然不愿意有姚可清在一旁束手束脚了,姚可清心知朱氏是想培植自己的党羽,所以想避开她,她无意跟朱氏争权,也就由着她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朱氏自然也不例外,站稳脚之后就拿小苗氏的旧部开刀了,当其冲的自然是小苗氏的头等心腹,管着厨房的何婆子
何婆子是个精乖的人物,私底下一打听,就知道出了大事了,知道苗氏姑侄再无翻身之日,立马就向朱氏投诚了,不等朱氏来找她,她就主动抱着一堆油腻腻的账本去找朱氏了。
何婆子以往跟小苗氏勾结是事实,她也不抵赖,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抖落出来,“老奴掌管厨房多年,自二夫人进门的时候,老奴就在厨房当差了,后来二夫人管家,那时候府里主子少,每月的开销用度都不大,二夫人觉得这样显示不出侯府的气派来,就将主子们的份例都加了一倍,只是主子们哪里吃的完这么多的份例,但是二夫人又规定了每顿饭必须用到多少食材,老奴绞尽脑汁,总算是做到了,就比如老侯爷生前最爱吃的鸡皮笋丝,这一道菜得用五只鸡!”何婆子伸出五个手指比了比,“五只鸡呀!只取后背那块的鸡皮,余下的就都用不上,但是也不能浪费呀,二夫人告诉老奴,说外面的酒楼可以收,让老奴拿到外面去卖,老奴哪有那胆子,不愿去,但是最后迫于二夫人的逼迫,只能将府里每日主子们份例里用剩了的食材拿出去卖了,然后将钱孝敬给二夫人,老奴可是一分钱也没敢拿!”
何婆子说没拿,朱氏又岂会信,不过是现在小苗氏不在,所以何婆子才放心大胆的让小苗氏背了这个黑锅,但是朱氏也乐得让小苗氏再多个罪名。
“这么说来,弟妹这些年贪墨了不少公中的银子?”
“是呢!老奴都用账本记录下来了,这里面记下了老奴给二夫人的每一笔银子!”何婆子掏出一踏账本递给朱氏。
账本油腻腻,脏兮兮的,还散着一股子油烟味儿,朱氏嫌弃的别开,冬香上前接过摊开在朱氏面前,一页页翻给朱氏看,朱氏瞟了几眼就看明白了,这上面一笔笔记得都是这些年何婆子给小苗氏的银子,少的有十两八两的,多的则达几百两。
“这字倒写的不错!”账本上字迹清晰,每一笔账目也记载的清清楚楚,朱氏倒是没想到外表粗鄙的何婆子还有这等本事。
193/429 首页 上一页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