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将怨气转移到钟家那边了。
见肖氏不再提回去的话,吴氏也放心了,只是肖氏突然又道,“虽然大侄子体恤,但是既然是他交待了我的事情,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还该将这门亲事落定了才是!”
打定主意的肖氏瞬间容光焕发,一扫先前的郁气,雄赳赳气昂昂的吩咐吴氏,“把钟家送来的单子再拿来给我瞧瞧!”
只要肖氏不提回去的念头,别的吴氏也管不了,只得听令的去拿了。
肖氏不声不响的将六礼流程走了大半,直到定下了下聘的日子时姚崇明才知道,此时已经临近姚可清笄礼的日子了。
姚崇明以为是朱氏没有把话带到,劈头盖脸骂了朱氏一通,连他用不将姚可柔许婚给代明喜为条件从姚芳雨那里交换来的秘密都抖落了出来,“无知妇人!就因为你与表妹的那点儿陈年旧事就怀恨在心,要报复在辰哥儿身上!那钟家小姐不检点,跟家里的小厮有了瓜葛,岂是辰哥儿良配?将这种品性败坏的女人娶回来,我姚家还有何脸面在京城立足?”
朱氏没想到姚崇明突然叫停姚启辰婚事是因这个缘故,虽然走到这一步是她的算计,但是话她却是实实在在带到了,不怕跟姚崇明对质,当即也很硬气的反驳回去了,“老爷明鉴,老爷的吩咐我可是一字不差的带给了伯母,老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伯母来对质!只是老爷疑心我瞒而不报,怎么就不怀疑怀疑是伯母没把老爷您的话放在眼里呢?伯母嫌弃妾身是乡下来的,看不上妾身您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伯母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
朱氏这样一说姚崇明也有几分明白了,这事儿还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所托非人了,一时讪讪的看着朱氏。
朱氏却冷着脸告辞,“明儿就是清姐儿的及笄礼,妾身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561、前夕
当年苏珍及笄的时候,姚可清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如今轮到自己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过这个不高兴并不是真的不高兴,而是因笄礼程序繁琐,累人的很!
笄礼是女子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了,即便是前世姚可清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今生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期待。
只是前世又怎么能和今生相提并论呢?前世她最终迫于世俗的压力草草将自己胡乱嫁了出去,而今生她循着心中所愿,能嫁与心悦之人,自然是一件极其让人开心的事。
长乡侯府本就是颇有地位的侯府,姚可清又将嫁入长公主,长乡侯府更是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收到姚家请帖的人无不表示定会临场,而没有收到请帖的都想方设法的想弄到一张请帖,当然不是为了观礼,而是为了来论亲疏攀交情,要知道笄礼当天能到场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夫人,多多认识几个有百益无一害。
万幸姚崇明并不甚疼爱姚可清,并没有让朱氏大肆操办姚可清的笄礼,又兼之长公主喜静,此番由她来做正宾,姚家更不敢随便发请帖了,最终只邀请了关系极亲近的十来户人家。
饶是如此,朱氏也不敢掉以轻心,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从请帖,到宴席,一样也不放过,唯恐笄礼当天出了差错,在长公主面前丢了脸面。
大礼前一天朱氏还亲自去幽篁馆检视第二天姚可清穿的礼服。
从绣鞋到裙裳,再到丝绦荷包,都一样一样亲自看过了才放心,看完见姚可清还在看书,房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笑道,“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呀?再不睡房嬷嬷只怕忍不住要念叨你了!”
姚可清看了眼沙漏,离她平常睡觉的时间还有三刻钟,便道,“不急,还早!”
朱氏道,“不早了,你还要沐浴梳洗,也就差不多到时候了!再说了,明天你要早起,早点儿睡也无妨!”
房嬷嬷也劝道,“夫人说的是,明天可要比平常早起半个时辰的,若是没睡够,精力不济,误了明天的大礼就不好了!”
姚可清总算放下了书,顺手揉了揉脖子,“罢了,这书我明日再接着看吧!”
见姚可清要去沐浴,朱氏也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儿可是你的主角,一定要好好表现!明天早上我让春香来帮衬你!”
朱氏走了,房嬷嬷一边引着姚可清去净房,一边道,“这水是特意调配的药水,泡上一刻钟能祛乏解郁,另还能相肤雪肌,有滋补之效!明天小姐要累上大半日,赶紧去泡泡!”
姚可清没有让人服侍沐浴的习惯,房嬷嬷并红玉碧玉两个伺候姚可清洗完头便出去了,姚可清亲自更衣滑进了浴桶里,擦至大半干的头发随意绾在脑后。
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姚可清靠着桶壁舒服的吐了口气!
十年了!她重生已经将近十年了,这十年来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谋求才有了现今的局面,苗氏姑侄已被驱逐,长房手握侯府大权,弟弟学业有成,分家势在必行!
一瞬间姚可清的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
水渐渐凉了,姚可清还没出来,房嬷嬷不得不轻声敲门提醒,“小姐,水该凉了!”
“马上就出来了!”姚可清忙起身擦拭披衣。
三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见姚可清穿着单衣出来,房嬷嬷道忙着拿了披风个她披上,“晚上冷,小心着凉!”
看着房嬷嬷一脸动容的神情,姚可清不由问道,“嬷嬷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今儿应该是碧玉当值的吧!”
房嬷嬷轻轻一笑,那笑既欣慰又哀伤,“奴婢是想起了先夫人及笄礼前夜的样子了!小姐长的真像您的母亲!”房嬷嬷是如今还留在姚家里为数不多伺候过方氏的人,对方氏始终念着主仆之情。
姚可清对生母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唯有从她留下来的书籍和手札中的批注才能略领会到她的几分心性。
“我是娘的女儿,自然会像我娘了!”
“若是夫人还在,看到小姐长这么大了一定高兴……”房嬷嬷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忙背过身擦泪。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娘已经不在了,我跟弟弟会一直坚强的活下去,娘拼了性命生下我和弟弟,我们就是她生命的延续,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娘,只有活的精彩,才不辜负娘的一番心血!”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简简单单的是为了活命,她要将别人妄图从她娘手中抢走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嗯嗯,小姐说的对!”房嬷嬷擦了擦泪水,见姚可清取下发簪,发髻瞬间散下来,忙帮忙把头发撩到一边,扶她躺下,“小姐赶紧睡,再不睡明儿只怕真起不了那么早!”
第二天一大早房嬷嬷就把姚可清叫起来了,服侍她梳洗完毕朱氏就带着春香来了,又陪着姚可清过了一遍大礼的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朱氏正反复检查着笄礼用的钗冠时,忽的听见齐齐一片吸气声,回头一看昭敏长公主竟然进来了,她不由也吸了一口凉气,可比她预想的要来的早,而且竟然没有让人通报,也没有去特意给她准备的休息用的院子,直接来了姚可清的幽篁馆。
“参见长公主殿下!”朱氏忙领着众人叩拜请安。
长公主抬了抬手,“都起来吧!”见姚可清挨着梳妆台,便走过去很是自然的在旁边的椅子坐了。
朱氏亲自将红玉泡上来的茶端了过来,长公主接过微微一嗅,味道十分熟悉,不由笑着喝了一口,看周围的人俱都拘谨的很,便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清……清儿说说话!”
长公主本是打算叫姚可清可清的,可是又觉得过于生疏,便想称呼为“清儿”,才出口就发现跟叫自己的儿子一般,不由停顿了一下。
听了长公主吩咐,朱氏忙带着人退了出去,长公主带来的人也跟着出去了,临到门口,给了姚可清一个鼓励的眼神。
姚可清接收到朱氏的眼神,不禁莞尔,长公主竟然来看她,可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她又岂有不珍惜感激之理?
562、快了
见姚可清还站在一旁,长公主拉着她坐下,“咱们虽然见的不多,但是我看你也不是个迂腐死守规矩的人,正好我也不耐烦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咱们之间尽可随意些,不必这么生疏!”
姚可清只好依言坐在梳妆台前的锦凳上。
长公主见笄礼上要用的钗冠正摆在镜子前,略看了看,指着那钗道,“皇后娘娘有心了!这钗是我当年及笄用过的,之后就收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找了出来,想着你及笄能用上,便托皇后娘娘给你,皇后娘娘又请了能工巧匠改制,看着倒是比原来要精致的多了!”
既改的精致了,也改的合乎规矩了,毕竟公主用的东西旁人可不能随便用。
当年长公主及笄的时候只是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公主,自然比不上现在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个时候用的东西又怎么比得上现在呢?冲着长公主,皇后也会用心处理这个金钗。
“多谢公主!”姚可清忙谢过。
原来这钗竟然是长公主的旧物,她原先还以为只是宫中看在长公主的面上随便赏赐下来的,贵重归贵重,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来历,而长公主为了让姚可清面上有光,更是让这钗冠以御赐之物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长公主的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她心里一阵暖意。
“我原是想传给我的女儿的,可惜我没有女儿缘,只得了个儿子……就把它给你吧!”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公主的神色暗了暗。
姚可清知长公主怕是又想到了宋子清的身世上去了,忙岔开了话题,“这茶公主可觉得能入口?”
长公主笑道,“你倒跟我耍起滑头来了?我喜不喜欢这茶你不是该很清楚吗?不然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对那个泡茶的丫头比手势呢?”
姚可清微微脸红,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长公主看在眼里了,“让公主见笑了!”
“这茶我确实喜欢!”长公主轻声道,“自从那年清儿拿了这茶回来,我便知这茶来历不一般,后来每年清儿都会拿这茶给我,我就知道你们不仅早就认识了,而且这些年一直有来往!”
姚可清的脑子“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她自认为她与宋子清之间的来往很隐秘,却没想到长公主她一清二楚。
衡量再三,姚可清不打算撒谎,反而坦诚道,“安国公府老夫人大寿那年我随母亲应邀赴宴,不料丢了一枚印章,幸被宋四公子拾得。后来在苗家时,成王府的苗侧妃风邪入体冲撞了宋四公子,宋四公子乃正人君子,保全了苗侧妃的名声,可清感念宋四公子的做法,便以茶相赠作为答谢!第二年宋四公子遣府上的一名小厮来询问茶叶的出处,因这茶来历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便只给了茶叶,并没告知出处,之后每年可清得了茶叶便会分一斤给宋四公子送去!”
姚可清说的都是事实,她跟宋子清确实是这样开始有了交集的。
长公主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这茶我很喜欢了!吃了你这么多年的茶叶,如今你就要成了我儿媳妇,可见这就是缘分!”
姚可清脸一红,不知该怎么接话,就又听长公主道,“这圣旨是清儿自己求来的,这么多年来他从不主动提及他的亲事,没想到不提也罢,一提便是请旨赐婚!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知道赐婚的人是你,我才稍微安心一些!我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也了解她的为人,你作为她的女儿,当是不差的!更重要的是,你是清儿自己求来的,他喜欢的,便是我喜欢的!”
他喜欢的……
姚可清的脸又红了红,长公主笑道,“那日裕瑚指责你是杀人凶手的时候你还气定神闲的,我这几句家常话倒叫你说不出话来了!罢了罢了,吉时快到了,我也不耽搁你梳妆了!”
长公主按下准备起身送她的姚可清,独自一人走了出去,长公主一走,房嬷嬷忙进来了,“小姐,公主跟您都说了些什么呀?”
姚可清的脸还是有些红,低声道,“没什么,不过几句家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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