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姚可清怒极反笑了,感情他以为自己喜欢他弟弟,如今他弟弟既明确表态了,自己就不能纠缠他了,她哪里纠缠他了?他果然和他的母亲一样自以为是!
戴明伟见姚可清脸色不好,以为被他说中了,便缓了语气,“我知这话是我唐突,但我看见你今天老是往二弟那边看,不管你是怎样想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不要……不要再做纠缠,这样不合礼数。”到底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不如大人那般干练。戴明伟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转身就要走,姚可清却是突然开口了。
“圣人曰:‘非礼勿视’,代大公子可只这句话?”戴明伟不知所以的点点头,“既然你知道,那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女子看可是知礼?明知自己唐突,却仍是执意为之可是知礼?,大晚上的,守着女子的闺阁之前,可是知礼?”姚可清说完就不再理会,扭头就走,只留下戴明伟在身后羞红了脸,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姚可清虽是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潇洒无比,心里却是又气又觉得恶心,前世这个大表哥也是个这样的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知道的是极早的,大姐姐还曾因与苗家的一位表哥亲近了些,而被他说哭了的,那时他还不满十岁吧!现在他却对着五岁的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要不是她重生了,她哪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白白被人欺负了去!再说,她哪有看那个戴明喜,她不过是在旁边的小苗氏罢了!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喜欢他的弟弟,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样的自大,有够恶心人的!
代明伟涨红了脸立在原地,直到姚可清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双唇嗫嗛,好半天才说了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12、代氏
不出姚可清所料,第二日,苗氏果然向小苗氏提了戴明喜和姚可柔的亲事,只等除了服就定下来,小苗氏便推说孩子小,再看两年,苗氏却不以为意:“年纪小才好,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再说孩子从小就在一处,成了亲也更亲近些,亲姑姑做婆婆,孩子肯定受不了委屈,比那不知底细的人家不知道强多少。”
“母亲说的是,只是昨儿我瞧着清姐儿老是盯着喜哥儿瞅。”小苗氏决定将姚可清拖下水来,总不能让姐妹两个争一个男人吧!
“清姐儿?”老夫人皱皱眉,这个孙女与自己一直不亲,对什么事都淡淡的,瞧喜哥儿做什么?嘴上却说道“许是因为喜哥儿说她长得不如柔姐儿好看,心里不自在就多看了两眼,才多大点儿孩子,哪有那个心思!”
“我知道你看重柔姐儿,想给她谋个锦绣前程。只是这女人呀,再高贵的身份也比不上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你如今还年轻,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自是不明白我说的话……罢了,还有三年孝期呢!你慢慢琢磨去吧!”苗氏知道小苗氏怕是看不上代家的门第,姚可柔是她唯一的嫡女,代明喜又不是长子,继承不了家业。但她也不急,这门亲事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成了亲上加亲,不成也不打紧。
小苗氏对老夫人的说法不以为然,老夫人是什么都得到了,如今地位高贵,儿孙孝顺,正是享福的时候,自然说的轻松了,若是嫁个既没地位,也没本事的男人,他再疼你有什么用,不仅每日要为了生计操劳,还要忍受别人的轻慢。她是打定主意要给柔姐儿挑个好人家的,只有最好的才配的上她的柔姐儿。
见老夫人还是不松口,小苗氏无可奈何只得假意顺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琢磨着怎么推脱掉这门亲事儿,喜哥儿年纪小,说他喜欢了别家的姑娘行不通;说他私德不休,亲近丫头也不行;说长幼有序,姐姐们都没定下婚事,妹妹怎么能先定下呢?这也不行,老夫人只是让俩家交换信物,并不是要下定……
“夫人”翠锦走到小苗氏对她说到:“姑奶奶去了兰叶居。”
听到这话,小苗氏一扬眉,顿时有了主意。老夫人说的对,反正还有三年孝期呢!
兰叶居里姚氏随意抬眼一瞄,瞧见屋里是极简洁的,窗纱与褥子都是半新的,代姨娘身上的素服连朵花都没绣,不由瞥了瞥嘴,自己这个嫂子还真是刻薄的很,对生了子嗣的姨娘也这般小气,屋里连个像样的摆件也没有,本来自己还指望她能在嫂子面前说几句好话,如今瞧她这样,嫂子怕是不待见她吧!还是别白费那个力气了!
“姑奶奶难得来妾身这里坐坐,只是妾身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姑奶奶。”代姨娘似乎丝毫没瞧见姚氏的鄙夷,温顺的笑着道,叫了东雪去泡茶。
“我坐坐就走,你不必忙活了”姚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也真是的,都十来年了,还这么半死不活的熬着,也是你肚子不争气,要是能生个儿子,要什么没有,何至于连碗好茶都喝不上。”姚氏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
你以为儿子是想生就生的,代姨娘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依旧:“是妾身没那个福气,不像姑奶奶,一进门就连生两子。”
这话姚氏爱听,她进门就连生了两个儿子,不仅讨得婆婆欢心,在妯娌面前她也是极有面子的,哪怕丈夫身边那些妖妖娆娆的狐媚子不断,但自己正妻的地位却是牢牢的。想到这里又看了眼代姨娘,当初代姨娘进府的时候,她还没许人呢!说起来,自己的婚事还是代姨娘搭的线。
原来当年姚氏之所以嫁进代家还是有一番缘故的,不过这要从代姨娘说起。
代姨娘的嫡母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代松的庶妹,当初嫁到南边去了,男方还颇有出息,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因没有子嗣,就纳了房妾,那妾生下了代姨娘后就没了,再后来,她们家里遭了灾,死的只剩下代姨娘与她的嫡母了,因为代姨娘的父亲留下了一笔钱,惹了族里的人动心,便借口她们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将财产收归族里了,没有银钱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们只好回京投奔代府而去,因为记恨族里的无情,代母便将女儿改了姓代。
没两年,代姨娘及笄了,但是她身份尴尬,没什么好亲事,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要续弦,就是穷的连件像样的衣裳都穿不起的穷学子……
代姨娘在代府见惯了富贵,哪里还愿意过苦日子,又自持花容月貌更是不愿意委身给一个孙子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头子,就给一直这么耗着。
后来代尚书为了讨好方家,见方家姑娘嫁进了姚家几年没动静,就动了把她送给姚崇明做妾的念头,代姨娘知道这事儿之后,又偷偷瞧了姚崇明的模样,见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就将一颗芳心暗许了,于是在代尚书的安排下,姚崇明收了代姨娘做妾。
却不想方氏不答应,方氏不是不许姚崇明纳妾,而是说长房不能有妾,你要纳就纳到二房去,姚崇明也不在意,反正是个妾嘛,放在哪儿都成,二房就二房吧!这下苗氏姑侄不干了,都说了是长房的妾,凭什么放在她们二房来?两房一闹上就给惊动了方家,方家自然是要为女儿做主的,当初要不是女儿自己要嫁过来,又有老侯爷姚敬德的再三保证,以他们方家的门第哪里看得上这样一桩婚事。
有方家出马,又有老侯爷在上头护着,哪怕方氏没有子嗣,代姨娘最后还是成了二房的妾。这事儿对代姨娘是没什么的,反正都是妾嘛!刚开始她还想着长房没有子嗣,她若能生下庶长子定能被人高看一眼,不过这想法在她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就再也不提了。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代尚书那边本是想和方家拉上关系,自己送个妾替方家女儿生下孩子,稳住地位,要知道在方氏后进门的小苗氏已经生了儿子了。不想,方氏根本不需要儿女去稳住地位,其实哪怕是没有子嗣,她的地位也是牢不可破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方家只会恼他多事。代尚书在心里暗怪代姨娘没用,说了是做长房的妾,最后却成二房的,代尚书一腔怒火全撒在了代姨娘的头上。
代姨娘本想着有尚书府做靠山,自己哪怕是个妾,虽有嫡妻压着,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却没想代尚书对她不闻不问,小苗氏又恼姚崇明不声不响的就纳了妾,还是个本该是长房的妾的良妾,又生不的姚崇明的气,只能折磨代姨娘了,本来还忌惮尚书府,但后来见尚书府对她不闻不问,就可了劲儿的折腾代姨娘。
被小苗氏穿了无数次小鞋的代姨娘急于寻找一个能压制的住小苗氏的靠山,那就是苗氏!见苗氏为已经17了还未定亲的女儿姚芳雨的亲事都急的上了火,她就从中前线搭桥,促成了代松的长子代长和与姚芳雨的婚事。既讨好了老夫人,又跟尚书府重归于好了。自此,代姨娘的日子才算好起来不少。
姚氏想着当初嫁给代长和自己也是同意,总不能因为代长和多往姨娘屋里去了几回,就怨代姨娘给自己拉了线,搭了桥,再看看代姨娘如今的境地,就想拉她一把。
姚氏笑着放下茶碗,“这跟福气有什么关系,我还羡慕你生了女儿了,女儿多好,既贴心又乖巧!”
“姑奶奶还年轻,女儿总会有的!”代姨娘尽捡姚氏喜欢的说。
姚氏爱听奉承话,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是遮都遮不住,待代姨娘又亲近了几分,“昨个儿,我跟大嫂说起我家喜哥儿,大嫂就有意将柔姐儿配给我们喜哥儿,谁知这才一个晚上过去了,大嫂就有意推诿了,若是她昨日不提起,我也没那个心思,我们喜哥儿什么样的姑娘配不上呀?可她既然有了这个意思,现在又反悔,把我们喜哥儿当成什么了,我还就非要柔姐儿不可了!”说道这里,姚氏拉了代姨娘的手凑到她身边说:“我知道,你在我母亲跟前是极得脸的,就是我大嫂也要给你几分面子,你且帮我从中说项说项。”
姚氏见代姨娘一脸迟疑,又道:“等柔姐儿许给了我们代家做儿媳,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不成,不说我母亲和老爷都要更看重你,就是我哥哥也得对你另眼相看,你再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到时候再生个哥儿,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我这可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才帮你一把的。”
姚氏看到代姨娘,脸色松动,然后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心里十分开心,又拉着代姨娘亲亲热热的说了许多话,才出了兰叶居。
看着姚氏远去的背影,代姨娘冷笑一声: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儿子又是个什么样的,就敢肖想夫人的心头肉?你以为是长房那个没娘的吗?哼……当我是傻子不成!多年的情分?我可记不得咱们有什么情分了!什么帮我不帮我的,不过是拿我当刀使罢了!还生个哥儿?我可没这么大的福气,有命生,还得有命养呀!这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儿了!
13、新婢
过了老侯爷的“七七”,家里渐渐闲了下来,房嬷嬷终于得空去办自家小姐老早就教交代的事儿,挑挑选选了几日,最终选了四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的带到了姚可清面前。
这些小丫头以前也就是做做提个水,跑个腿之类的活,从来没近身伺候过,如今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姚可清,在加上姚可清又不是个一脸和气的主儿,她们都是格外紧张,磕了头,请了安,就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立在那里。
姚可清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来来回回看了几个回合,只看的小丫头们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满意就把她们给赶了出去,房嬷嬷在旁边也以为姚可清是看不上她们,这时姚可清突然开口:“都随便说说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就从你开始说吧!”姚可清点了右边个子最高的那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上前一礼,恭敬的开口,声音有点儿紧张,“奴婢大妮儿,今年九岁了,老子娘都在庄子上,奴婢是前年进的府,先是在厨房做些粗使的活儿,去年腊月分到小姐的院子里的。奴婢虽是在厨房做了两年,却是没学会做菜,只会做几个简单的点心。”
姚可清点点头,示意下一个人,这个圆脸的小丫头也如前一个般说了,“奴婢青青,今年8岁了,爹在车马局当差,娘是花房里侍弄花草的。奴婢在花房里当了几年的差,去年腊月跟大妮儿一道进来的,奴婢跟着娘学了侍弄花草。”
“奴婢豆儿,今年7岁,小时候被人拐走了,不记得家里有些什么人了,奴婢是去年从外面买进来的,一直在小姐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事,可是这里的厨房难得用一回,小姐别看奴婢年纪小,力气可大着呢!还能劈柴呢!”听她这么说,姚可清瞧了眼她那瘦瘦小小的身板,略有点儿黑的肤色,没说什么。房嬷嬷却在旁边暗道:真是个老实的,在小姐身边伺候,要力气做什么!不过好在老实,是个听话的。
许是因为等的久了些,最后一个胖胖的小丫头倒是没怎么紧张,很是利落的说完了,“奴婢巧针,今年8岁了,爹是门房上的,娘是针线房负责裁衣裳的,奴婢也是去年腊月来的,奴婢会绣花,这衣裳的花就是奴婢绣的。”说着扯了扯袖子,只见两只袖子的袖口各绣有一串桃花,虽不十分好,但她才8岁,能绣成这样,已是不易了。
姚可清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四个小丫头:第一个是个聪明的沉稳,会说话;第二个单纯了些;第三个是个实在人;第四个手巧,嘴也利索,她娘应该是针线上的某个管事娘子。“既然进了我的院子,那以前的名字就不能用了,我给你们重新起了名字,你叫香芋,依次是桂圆,桔子,还有枇杷。”姚可清从右边最高的挨个那个指了过去。小丫头忙跪下磕头谢了,“以后就让石榴带着香芋和枇杷,桃子带着桔子和桂圆吧!先学规矩,学好了规矩再进屋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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