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大闲后——山野荆棘

　　“对，你不是要找柳杨谈谈吗？”李成秀跳起来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刚才皇后娘娘那边住来话，说是实在劝不回来就算了，我今天不用去龙华寺对萧贤妃，下午正好有空。”
　　“你有空，我却没空啊。”武旦叹道：“父皇让我明天去泾阳巡视，我得准备一下。”
　　“哦。”李成秀颇惋惜地叹口气：“那只好我自己去找他们玩了。”
　　“去吧。”武旦说着一顿，道：“帮我劝劝柳杨。”
　　“我试试吧。”李成秀不怎么走心地道。
　　齐泰找的铺子在西市，是一个二进搭半边偏院的院子，典型的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柳杨和杜元娘住进这里已有两天了，已将前店后宅理顺收拾好了。李成秀走到门前时，正看柳杨拿了个木牌挂于门口，上面写的是招工信息。
　　李成秀哑着嗓音笑问：“掌柜您看我这样行吗？”
　　柳杨没有听出是李成秀的声音，随口反问道：“你之前都做过什么工……”一转头却见是李成秀，不由得又惊又喜，“秀哥？”
　　李成秀嫣然一笑，朝里探了探头，怪笑道：“我现在是该叫你姐夫呢？还是照旧唤你三弟？”
　　“哪样都行！”柳杨笑得颇矜持，却是将其邪恶的念头一展无余。
　　“你还真想爬到秀哥头去来啊？”连齐泰都看穿了他的心思。
　　齐泰怒揪柳杨后领，柳杨惊恐大叫：“死胖子放手，我现在是你三哥！”齐泰哪肯撒手？揪着柳杨的后领就往边上拖，一副要教这个哥哥什么叫做“兄友弟恭”。柳杨赫得大叫，只好向李成秀求助：“秀哥，秀哥……”
　　“没有办法，这都跟你学的。”李成秀耸耸肩，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继续挑唆：“还有，人家齐泰已经减肥成功了，是一枚标准的型男，可不许再叫人死胖子了！再说了，就算齐泰没有减肥成功，做哥哥的也不能喊他胖子啊。你这属于‘兄不友’。”
　　“你不也整天那样喊他么？”柳杨不服。
　　“我那是昵称。”李成秀辩解道。
　　柳杨还是不服，喊道：“凭什么你喊他胖子是昵称，我喊他胖子就是‘兄不友’？”
　　这个孩子，私奔一趟把脑子都给奔坏了！
　　“因为，我是老大！”李成秀将大拇指往自己一指，一字一顿地说。
　　柳杨：“……，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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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哈哈闹了好一通才进院子，进了院却是没见到杜元娘，李成秀问柳杨：“还有一个人，让你奔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落在半路了？”
　　“秀哥，秀哥……”柳杨紧张的拦住要去搜人的李成秀，扭捏地道：“跟，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李成秀好奇的看着柳杨问。
　　柳杨红着脸扭捏了半晌，方道：“一会儿见着元儿，你，你下口轻点儿。”
　　“什么鬼话？”李成秀一怔愣：“还有元儿是谁？你私奔的对象难道不是杜元娘？”
　　“秀哥！”柳杨气得直瞪眼：“才说请您口下留德呢！”
　　“不是……”
　　齐泰打断李成秀的话，捂嘴笑道：“他说的元儿就是杜元娘。”
　　李成秀：“……”
　　“挺的，相爱的两个人，是该有彼此专属的昵称的。”好一会儿李成秀才调整好心态。
　　又与李成秀说了好一通告请的话，柳杨才请李成秀进屋，请了李成秀坐下后又去了后面，好一会儿后才拉了个女人出来。
　　“她……”看着面前的人，李成秀差点儿没有认出来，认出来后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吃了希望牌饲料吗？”
　　不怪李成秀胡说八道，实在是只有这个才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了。
　　“公子。”杜元娘满脸羞红地低头向李成秀福了一礼。
　　看着杜元娘弯下她水桶腰笨拙的模样，李成秀吞了吞口水，干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杜姐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他娘的，这个家伙太不人道了，老娘要灭了他！”
　　“啊哈，前面柜台还没有打扫，我去去就来。”柳杨当即遁逃，这不是个男人。
　　毫无疑问，柳杨的这个行为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白白的告诉李成秀，害杜元娘现在这么副模样的人就是他！
　　“柳杨，老娘要剁了你！”李成秀暴走：“你还我女神来！”
　　柳杨毁了一代女神，至少是暂时毁了，所用的方式，就是在杜元娘这个女神的肚子里塞了一个活物，非常的不是东西！
　　李成秀很生气，但是又很高兴。
　　惊奇地瞪着杜元娘的肚子，李成秀想要摸又有些不敢下手，尤其是在小家伙不规矩的时候，看着杜元娘肚皮突地顶起个小包，吓得她禁不住尖叫：“他要干嘛？他要干嘛？”明明是被吓到了，却又禁不住地欢喜，睁大眼睛问杜元娘：“是他在伸懒腰吗？”
　　“或许吧。”杜元娘抚着肚皮，那突起的小包慢慢的恢复了原状，杜元娘说：“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打拳。”
　　“打拳？”李成秀惊奇地问：“有什么会这么觉得？”
　　杜元娘笑着回答：“自打他到我肚子里起我就老做梦，梦的全是他在练武。”
　　【 ..】

　　☆、第201章：

　　“真的么？”李成秀一听欢喜道：“难不成这个小家伙是个练武奇才？”然后惋惜道：“可惜我武功废了，如若不然就收他做徒弟了。”大妞闻言挺了挺胸，成功引起。李成秀的注意，“对，让大妞教他。嗯，我要当他干娘！”
　　“那可是这孩子的福气了。”杜元娘喜不自胜道。
　　杜元娘肚子里的小家伙令人惊奇，除了他在杜元娘的肚皮上制造神迹，更是因为他的“贵庚”。
　　“竟是七个月了！”李成秀掰着指手使动地数：“五，四，三，二，一……也就是说，小家伙来的时候，正是我被赐婚给武旦的时候？好啊！你们两个家伙太不够义气了，我那段时间被关在家里过得是水深火热般的日子，你们倒好，快活风流！太不像话了，活该被你老爹从家里打出来。”
　　没错，柳杨就是被柳刺史给拿棍棒打出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大概齐就是柳杨要娶杜元娘为妻，柳家人不愿意这样的事。其中过程曲折，不细表。
　　没错，柳杨是被他爹柳刺史打出家门的，纠其原因就是杜元娘肚子里的那块货，其中曲折经过不必细表。
　　李成秀将武旦“求贤若渴”的意思转达给柳杨，柳杨道：“秀哥，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来长安就是来投你和太子的，但是现在……一来是元，元娘这样子我不放心；二来在来的一路上我也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除在朝为官外，其实还有许多事情可做。比如说咱们的‘纯美娱乐’，还有这个书局。”
　　“士农工商，你真的想好了？”李成秀问。
　　“想好了。”柳杨吐出浊气回答，言道：“人与人不同，商与商也有不同，我愿做那个最特别的商人。”展颜一笑，“就从这个书局做起。”
　　“好！”李成秀表示支持：“有我给你做后盾，保证你不出三五年就成全国首富。到时候，你拉几十车钱，带着你儿子回家认祖归宗，谁不同意就拿钱砸死他！直到再没有人反对为止。”
　　柳杨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很美妙，值得憧憬。
　　“但是……”李成秀又说话了，她道：“有道事‘在商言商’，又有道事‘亲兄弟明算账’，还有道事……”
　　“别有道事了。”柳杨失笑：“你就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铺垫一下嘛！白不赤咧地直接说，显得我好势力样。”李成秀的表情很不好意思，但行动却是还好意思，直接道：“老规矩，三七开。”
　　“不行。”柳杨不干，他说：“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就是随便闹着玩玩，这回我可是得要养家糊口！三七不行。”
　　“那你要哪样？”李成秀黑了脸。
　　“五五开。”柳杨说：“开支五五摊，利润五五分。”
　　“啊哈！”李成秀打了个哈哈，抬头看天问大妞：“今天太阳是黑的吗？”
　　“红的。”大妞回答。
　　“那就是我产生幻听了？”李成秀又问。
　　“没有。”大妞言简意赅。
　　“哦。”李成秀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走：“大妞回家，炉子上炖着的汤该吃了。”
　　“秀哥，秀哥……”柳杨赶紧将李成秀拦住，笑道：“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呢！五五开不假，但你只须出技术，别的开支不算，你是分五成的干红。”
　　“这还像话。”李成秀不满地哼了哼。
　　柳杨连连赔不是，然后和李成秀商量：“扬州的那个‘纯美娱乐’很不错，我想在长安也开个。”
　　“那个不急。”李成秀抬了抬手说：“挣钱的机会有的是，你现在先把书局给我弄出来。”
　　“书局，不怎么挣钱。”柳杨说，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你既然这么要求，我便照办就是了。”
　　“你别这么不情不愿。”李成秀说：“我这次让你办的书局，跟其它书局不同，保证你能赚到钱。”
　　然后让大妞将活字印刷版抬进来，慢慢地将活字印刷术的奥秘告诉了柳杨，柳杨听懂了，脸色泛起了潮红，激动得浑身打颤。
　　“秀哥，这好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柳杨激动得直哆嗦，说话时的嗓音都劈了，喊道：“简直是件造福天下的神器啊，秀哥，你功德无量，以后你的名字将被每一个读书人记在脑中，时刻感念。”
　　“记不记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东西一定要弄出来，现在，立刻，马上！”李成秀一摆手说道。
　　“那是自然。”柳杨激动地说：“我也巴不得马上让世人看到它的神奇。”
　　又与柳杨闲话了一阵，李成秀该打道回宫了，却不见兄弟惜惜相别的场景，柳杨背对着她挥了挥衣袖便是替她送行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书局开张了，像后世的书店一样，以卖书为主，又兼卖文房用具。但是，开张的那个书局并非是李成秀去的那个店铺，而是东市里一个名唤“陶然斋”的书局。
　　很快，这个书局就成了长安城的一个神话。使它成神的并非是它典藏的珍品书籍，也不是因为它那里卖最全，最名贵的文房用具，而是，它那里承接印书生意。任何书籍拿过去，两日内就可以印好，字迹清晰又规整，更难得的是价格还很公道。
　　出书，倒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有这样的底气，但是，悄悄地印几本自己偷着……当传家宝也是蛮好的。但是，时下印书都是雕版，有的甚至还刻木简，就拿孔颖达所著的《礼记正义》来举例，刻成它就须得花半年的时间。光请雕版师傅雕版的工钱就得当下普通一家五口吃两年的，更别说还有其它费用了。
　　而“陶然斋”，工部尚书岑大人三天前送了一本《古史考》进去，今天中午就拿到新书了，简直是奇迹！
　　长安城的文人们都沸腾了，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书再也不会舍不得还了，借了过来往“陶然斋”里一送，隔天就有一本是属于自己的了。

　　☆、第202章：

　　如此神器，自然是要遭人眼红的。
　　这一日，“陶然斋”来了一帮恶客，进门二话不说就在店里一通乱砸，惊走了客人，打伤了伙计，掌柜上前劝阻也遭了打，有好心人报了巡甲，只是等巡甲赶到他们早把店砸得稀烂，跑得没影了。
　　“陶然斋”的掌柜立即来报柳杨，柳杨想了想告诉掌柜先报官，然后静观其变。
　　第二天，正值客满盈门的时候那些人又来了，又是进门就动手开砸，根本不理掌柜的告饶和交涉，砸完就走，来去如风，也不知道是何人，想何为。
　　柳杨知道一定是活字印刷术遭人眼红了，第三日一早他便来了店中，想候着那些人与其交涉一番以寻解决之道。
　　不负柳杨起了个大早，巳时二刻，那些人便如期而至，只是不等柳杨上前他们便动起手来，这一次他们不仅砸了东西，打了店伙计，还将两个客人也给打伤了，柳杨上前阻拦也遭了打。
　　柳杨哪里受过这等欺负？当即大怒，顺手抄过门后的顶门杠：“他娘的！果然是马善受人骑，人善受人欺，小爷我又改善从恶了！”
　　一通狂抡，闹事的被柳杨打跑了，柳杨累得气喘吁吁。
　　“柳爷，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掌柜地过来劝柳杨快跑，那些人大有来头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叫柳杨且莫吃眼前亏。
　　“来头？”柳杨一声冷笑：“那我倒是要与他比上一比。”
　　半个时辰后，官衙里的人上门来，要捉拿伤人受贼。不要高兴，他们要拿的恶贼非那些闹事打人的强人，而是柳杨！
　　“你们闹错了，柳公子不是恶贼，打人的恶贼跑了！”掌柜上前替柳杨说话。
　　官差也不与掌柜争辩，只闪开让出路，从他们身后走出个吊着胳膊的年轻书生，双眼含泪怒指柳杨：“官爷休听他们胡说，打人的就是这白面小子！”
　　“你还有什么话说？”官差笑看柳杨：“被你打伤的人可有好些个，这会儿都在衙门告你店大欺客呢！”
　　柳杨被强行带走，掌柜连忙去柳家报信，杜元娘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李成秀，后一想不行，李成秀居于深宫不方便，于是就想到了去找齐泰。
　　“什么？”齐泰一听就急了，跳起来就直奔万年县，找那万年县令要人。
　　就在齐泰奔向万年县衙的时候，有一个身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陶然斋”，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抬了箱子钱放店里一放，然后大摇大摆地就走了。没有多余的话，只告诉掌柜立即马上带着家眷离开长安，然后留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便走了。
　　店掌柜又惊又惧，忙收拾包袱带了家眷赶着马车离开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