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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玖拾陆

时间:2017-12-11 16:15:36  作者:玖拾陆
 
    驸马之死是意外还是阴谋?
 
    如今也许解不开,也许房幼琳的旧事与这些没有关系,但傅老太太也无法断言,旧事是无用的。
 
    萧家既然已经站在了李昀身后,那自然是要多为李昀的利益考量。
 
    几十年前的事,她不说,真闭了眼了,后辈们又要去听谁说?
 
    “幼琳那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傅老太太叹道,“她的八字的确是不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玉佩
 
    房太师的夫人与先皇后交好,得了这么一个孙女,喜欢是真喜欢,焦心也是真焦心,便求了先皇后,想请个能人,批一批八字,算算如何养大才好。
 
    先皇后与傅老太太商议了,把房幼琳养在了身边,又请了一人看顾。
 
    “看顾她的是红鸢,红鸢的八字与幼琳的合适,她原本是我身边的丫鬟,就此进宫,一直都在伺候幼琳,”傅老太太道,“后来先皇后薨逝,幼琳归家,红鸢也跟着她,幼琳嫁人时,她是陪嫁。十月里幼琳没了,她来给我报丧,我听她那意思,是想回房家。幼琳的事情,你问她,比问我清楚。”
 
    谢筝颔首。
 
    红鸢已经四十出头了,她没有嫁过人,回到房家之后,便跟着房家几位寡居的夫人念经。
 
    听了陆毓衍和谢筝的来意,红鸢有些惊讶。
 
    沉默了会儿,她道:“姑娘是个温和的,若不是摊上这么一个八字,也不至于……”
 
    谢筝一怔,房幼琳出嫁几年,红鸢一直跟着,却还是称呼她为“姑娘”,这极其罕见。
 
    红鸢灵敏,察觉到了谢筝的疑惑,道:“这些日子又渐渐改口回来的,何家亏待了姑娘,真的亏待了……”
 
    从房幼琳襁褓之中,红鸢就开始照顾她了,看着她一日日长大,亭亭玉立,人品、教养、才华,房幼琳是真真正正的京中贵女,除了那个糟心的八字,没有任何毛病可挑。
 
    这样的姑娘,却是叫夫家的小姑子给气得小产,一尸两命。
 
    红鸢一想起来,就觉得五脏六肺都痛得不行。
 
    “姑娘的确欣赏林驸马,两人也合过八字,但并未有任何出格之处,”红鸢叹道,“硬要说姑娘与驸马有什么纠葛,真的是没有的。何二公子寻驸马说话,我也想不出来,他能跟驸马抱怨什么。”
 
    谢筝想了想,又问:“那房姑娘与公主之间呢?她们年纪相仿,房姑娘也在宫中生活过。”
 
    “那么小的时候,能有什么矛盾?”红鸢笑了笑,“在宫里时,倒是经常见到,姑娘六岁出宫,那之后与公主极少来往了。当时那么小……”
 
    红鸢顿了顿,仔细回忆了一番,道:“依稀记得那么一桩事。”
 
    长安公主是金枝玉叶,从小就受圣上喜爱,房幼琳虽是养在傅皇后跟前,但毕竟不是皇女,比不得公主身份。
 
    宫里人做事很懂规矩,两个孩子见了面,各自都护着,免得起了冲突,不好收场。
 
    长安小时候也挺喜欢房幼琳的,宫里没有其他年纪相当的女童,房幼琳又可爱乖巧,两人一道玩的时候也不少。
 
    傅皇后喜欢香道,寝宫里最多的就是各种香炉、香球,有几个大小合适的香球,洗净之后,给了房幼琳耍玩。
 
    “有一个是铜质的,馒头大小,材料普通,做工很好,镂空雕了几头鹿,很是好看,姑娘很喜欢,走到哪儿都抱着,”红鸢理着思绪,道,“那天是去公主那儿玩,公主也喜欢,开口讨了,姑娘不舍得给,公主转身就往内殿走,我们都当公主生气了。
 
    都不晓得怎么办呢,公主身边的嬷嬷宫女都也都面面相窥,结果公主突然又跑着回来了,手里捏着块玉佩,递给姑娘,说是拿玉佩换那铜球。
 
    姑娘当时愣住了,不晓得应还是不应,昭仪娘娘追出来,把公主抱回去了,不晓得跟公主说了什么,就听见公主一直在哭。
 
    娘娘身边的嬷嬷就出来跟我们说,公主不懂事,让姑娘别介意,往后依旧与公主一道玩,别因此就不理公主了,她送我们出来,那意思就是这件事儿就是小孩子的纷争,别与皇后娘娘说。
 
    其实就是件小事儿,小孩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是太正常的事儿呢。
 
    公主又没有强要,还拿着玉佩来换的,我又怎么会去皇后娘娘跟前说是非?
 
    这事情本是过去了,但有个多嘴的,在凤殿里说昏话,说铜球就是铜球,比不上金的,公主也是明白人,拿出来的玉佩一看就是个差的,定是昭仪娘娘觉得那玉佩上不了台面,太丢人了,才会把公主抱回去,不叫她再拿出来了。
 
    正巧叫皇后娘娘听见了,罚了那宫女一通。
 
    除了这事儿,姑娘与公主没有其他矛盾了,就这个,也是小的不能小的事情了。
 
    要不是之前姑娘画鹿,想起那么一只铜球来,与我说了些幼年之时,我怕也轻易想不起来了。”
 
    红鸢口中的昭仪娘娘,指的是如今的淑妃娘娘,她离宫之时,淑妃还未晋封。
 
    彼时宫中还有另一位昭仪,便是现在的贤妃曹氏。
 
    永正十五年,白氏从贤妃之位封后,空出来的四妃之位便落在了潜府旧人曹氏身上。
 
    谢筝和陆毓衍交换了一个眼神。
 
    红鸢说的这事情,的确是小事儿了,硬要说成是两个孩子之间起了矛盾都显得牵强极了。
 
    陆毓衍想了想,道:“那块玉佩很不好?”
 
    “不好,”红鸢答道,“并非是我们在宫中做事,见惯了好东西,比较之下才说不好,那是真的不行,公主就这么一张手,我才看了一眼,娘娘就追出来,把公主抱回去了。
 
    只一眼间,根本不用分辨,所有人都能看出那玉佩不好,我也疑惑,娘娘当时也是受宠的,贵为昭仪,身边又有公主,怎么会有这么一块玉佩?
 
    我后来想,也许是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娘家的东西,是个念想……”
 
    谢筝并不这么想,淑妃娘家夏家,在淑妃恩宠之前,虽说不上权势滔天,但也不是什么小官小吏,岂会没有像样的玉佩?
 
    一眼就能瞧出不好来……
 
    谢筝的脑海之中划过一个念头,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还记得那玉佩是什么样子的吗?”
 
    “很平常的一块玉,”红鸢一面想,一想道,“环状的,圆倒是挺圆的,没有什么雕刻,就这么大。”
 
    说着,红鸢伸出手来,食指尖抵着拇指尖,比划了一下。
 
    谢筝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她咬着下唇,稍稍解开领口扣子,沿着红绳,从里头把玉佩取了出来,摊在掌心:“是这一块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普通
 
    红鸢惊讶,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眼谢筝,见谢筝不像是随便掏出一块玉来问一问的,便告了声罪,靠近了些,捧着玉佩仔细看起来。
 
    很普通的玉,贴身放着,带着体温。
 
    没有任何的雕刻,但也不见什么杂质缺口,和她记忆中的十分相似。
 
    红鸢来回翻看了会儿,道:“看起来很像,但毕竟都快二十年了,当时也就是匆匆一瞥,到底是不是这块玉,我也不敢断言。姑娘您看,其实这玉实在太普通了,若真有个口子,还好认些。”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
 
    即便是谢筝这样过目不忘的人,她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她今日只看了一眼的平淡无奇的东西,在二十年之后,她还能认得出来。
 
    谢筝将玉佩收回了领子里,向红鸢道了谢。
 
    红鸢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谢筝一直在思索玉佩的事情。
 
    陆毓衍怕她走路不当心,便干脆牵住了她的手,冬日厚重的衣袖之下,外人也看不真切。
 
    他垂眸看她,谢筝微微拧着眉头,凤眼沉沉,他不由地收紧了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
 
    陆毓衍见过这块玉佩。
 
    那日清晨醒来,他依着本心吻她时,就从半松开的中衣里看到了那块玉。
 
    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越发显得那块玉毫无光泽。
 
    他后来问过谢筝,这块玉是否是谢慕锦夫妇的遗物,因而她才一直带在身上。
 
    谢筝说,这其实是绍方庭的。
 
    “在想什么?”陆毓衍轻声问道。
 
    谢筝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陆毓衍,道:“为什么是这块玉?”
 
    听着似乎没头没脑,陆毓衍却懂了,因为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是这块玉佩。
 
    绍方庭不是富贵出身,但也不是穷苦人家,他少年成名,做了柳泽柳大儒的关门弟子,后科举高中,在官途上平步青云。
 
    他哪怕不富裕,但也不清苦。
 
    正恩大师说,绍方庭将这块玉佩交给他时,留下了“君子如玉”四个字,谢筝与陆毓衍也一直以为,绍方庭是用这么一块玉来表达自己的立身之本和骨气。
 
    只是,今日听了红鸢的话,再细想所有的事,似乎又另有一种答案。
 
    绍方庭手中应当是不缺玉器的,他留给正恩大师的为何不是一块好玉,反而是这么一块普通、甚至说差的玉。
 
    正恩大师留玉多年,最终给了谢慕锦。
 
    谢慕锦没有放弃追寻真相,他不在意自身生死,但为何,这块玉要挂在谢筝的脖子上。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么一块玉?
 
    “红鸢记不清楚了,可是,若这块玉真的就是当年长安公主手里的玉佩,它真有故事,也就能解释为何绍侍郎要在被陷害杀妻前,把它交给正恩大师保管了。”谢筝道。
 
    “淑妃娘娘与公主手中的玉佩,是怎么到了绍侍郎手中的……”陆毓衍沉声道,而后理了理思绪,“是漱芳吧?”
 
    谢筝颔首:“漱芳在宫中多年,最终却只拿了这么一块玉?”
 
    陆毓衍扣着谢筝的手指,道:“看来,要仔细打听打听,漱芳逃出行宫的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松烟奉命去寻了安公公。
 
    傍晚时,李昀带着谢筝去了那处小院。
 
    谢筝头一回来,不由打量了那院子几眼。
 
    正是隆冬,小院里只一株桃树,光秃秃的,显得萧瑟。
 
    呼吸之中,隐约有腊梅香气,不晓得是谁家院子里的。
 
    李昀半启着窗子,慢条斯理煮茶。
 
    安公公低声道:“从宫中梅园里采的雪水,殿下中午去看望了病中的淑妃娘娘,顺便让人采了些。”
 
    陆毓衍微微颔首。
 
    淑妃已经闭门多日了,自从认罪那日起,她就一直病着。
 
    这场病从何来,几时消,知情人心中都明白,李昀还是和从前一样去探望,虽然,母子两人也说不了几句话了。
 
    李昀想知道的答案,淑妃一个字都不肯说。
 
    谢筝跟着陆毓衍进去,福身给李昀行了礼。
 
    李昀示意两人坐下,道:“有事情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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