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谁家的美妾被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给拉上了床榻,只当是哪个美貌的宫女了。
是而他便问道:“没有其他的人了?”
侍卫们忙跪下回话,“皇上,西暖阁除了这位姑娘,确实是没旁人了。”
皇帝的眸光自侍卫的面上倒缓缓转向了李锦玉的身上,只见他倒十分的旁若无人般将那犹自啼哭的女子温柔的搂入了怀中,且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大半都裹到她的身上去了。
这般行为举止,当真是十分的肆无忌惮。
皇帝只觉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格外的难受,再看向他怀中的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便格外的厌恶了起来。
正要开口命人将她拉出去杖毙,却只听忽得有人惊呼道:“这不是咱们华府的七姨娘么?她怎会在这里,还与四皇子殿下……”
这话虽只说了半截,且声调也确实不高,但在这般寂静的场景之下,倒是让人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华章本就隐忍得脸都绿了,正想着如若这贱人不提自己的身份也就罢了,如若她敢向皇帝求饶搬出自己是他府上的姨娘这道催命符来,他必定会立即向皇帝请罪,然后坚决请皇帝赐死于这个不贞不洁的贱人。
可没想到七姨娘在被迫拉出来受众人的围观之后,倒只顾着自己哭泣不止,全然没有要透漏身份的意思,说实在的,这当真是让华章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捂在心中捂烂了最好,且还是被皇子给戴了绿帽子,当真是连寻仇都没处去了。
就在华章认出七姨娘的时候,他下意识竟又偷眼看向了齐念。
此时齐念倒正好也抬眸灼然的看着他呢,这种又是不关痛痒的同情又是隐含幸灾乐祸的眼神,当真是叫华章只觉如骨在喉,哽得十分难受。
只是他所担心的七小姐倒真没掉链子,且此时如若华夫人与华玉蓉、华玉菁这三位都认得七姨娘的人在,也未必会故意将这话说破。
而能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的人,必定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四姨娘了。
四姨娘倚仗着自己是妙嘉公主的婆母的缘故,非逼着华章将她也带来宫中赴宴,且又不肯在偏殿中饮宴,偏吵闹着要以妾室的身份来做到正殿之中。
兼之她之前在华府中所做的那些愚蠢至极的事情,华章对她早就没了那点儿怜爱之情,只恨不得她赶紧在眼前消失,再不要出现了才好。
且就在此时,本就十分窘迫难以收拾的时刻,四姨娘竟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儿嫉妒之心,便将整座华府的颜面全然弃之不顾,只想着要对七姨娘不利,同时也叫华章好好瞧瞧,自己往日里十分宠爱的都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做法自是很不明智,但她却是在沾沾自喜,想着今日当真是天助我也,竟这般容易的便扳倒了自己所讨厌的人,也叫相爷看清了那个狐狸精的真面目。
只是她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倒真是全然忽略了华章那双充满了愤怒与憎恨的双眸,不仅是看着此时正瑟缩在李锦玉怀中的七姨娘,也是瞧着她的。
齐念此时倒颇有些兴致来了,横竖这些人都没一个好的,看着他们狗咬狗,当真是十分的痛快。
皇帝听了这话,双眸不由得看向了华章,沉声问道:“华卿,此话可当真?”
华章亦是自人群中站了出来,勉力平定了心神,方才弯腰行礼,缓声回道:“皇上,这名女子确实是微臣府中的姨娘。因着宫中设宴,微臣便将来带了来共同赴宴。”
皇帝的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淡然问道:“哦?她既是你的妾室,那又是如何能与四皇子搅合到了一起去了?”
华章低垂下了双眸,定声回道:“之于此微臣全然不知。入了宫便按照宫中的规矩,让宫人们将她带去偏殿饮宴了。微臣携妻子一直都在清凉殿正殿中陪同帝后饮宴,当真是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且竟与四皇子殿下在一起。”
他这般推脱的干干净净,不只是因为当真不知实情,且心中亦是有几分愠怒,是而才将皇帝的刺探毫不客气的全都挡了回去。
毕竟他这一国之相被皇子戴了绿帽子这件事情,不出明日便要传遍整座长乐城了,饶是再有气度的人也该忍不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事化小
皇帝与他君臣几十载都是相互知晓对方的性子的,是而此时倒也不必再盘问他了,便只将双眸看向了堂下正跪着且还将那七姨娘紧紧地的搂在怀中的李锦玉,顿时只觉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不由得皱眉冷声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与朕说的么?竟在母妃宫中行这般荒唐之事,朕看你能如何辩驳,为自己申诉。”
这一言当真是风向又调转了个弯儿,当真是圣心难测,犹如海底捞针。
齐念倒是看的很是通透,华章当真是被七姨娘给他戴了绿帽的这事儿给气糊涂了,竟连君臣之道都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若刚才皇帝问话,他答得微有些惶恐再实诚些,恐怕皇帝此时便依旧将这一对苟合的男女给发落了,以此来安慰重臣之心。
但他却是哽着自己心头的一口气来回话,那自然是回不了什么好话了。
本来遇见这么个事儿虽说华章是最大的无辜受累者,但李锦玉乃是皇帝的皇子,之于皇帝而言,又有何颜面残存。
华章将这口气怼了皇帝,便是他最大的不妥之处。
而皇帝本来倒是有心维护他将这事儿给处置了,但他既这般不知好歹不分轻重,便让皇帝那一颗心彻底的凉透了。
如此,倒是让李锦玉得了好处,不至于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了。
是而这句话一出口,且不看华章的面色是更加难来看了,陈贵妃却是暗自松了口气,更是难得的向她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此时的机会再不把握住,那么当真是不配身为天潢贵胄无比尊贵的皇子了。
四皇子自是不会再犯浑了,便忙又叩了个头,方才做出一副十分羞愧的模样,低声回道:“回禀父皇,儿臣原在席间因着心情愉悦,是而便多饮了几杯美酒,便醉了。母妃体谅儿臣酒后微醺难受的紧,是而便让儿臣回流云宫中醒酒更衣。如此之后儿臣便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晓了……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当真只是因着贪杯而误了事儿,现下犯下大错,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他人,便只将这罪责归于儿臣吧!”
他的这点儿私心,当真是叫众人觉着戳眼的很。
这事儿已经是很显然的摆在了明面儿上了,浅显一点儿既是四皇子喝醉了酒,他又是那样视色如命之人,是而便在酒醉糊涂之下没能克制住自己,便不由分说的将相府这容色倾城的七姨娘给强抢了去,这才闹出了这一桩事来。
只是再往深了说,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倒像是华章心怀不轨刻意而为之了。
毕竟今日宫中宴饮,虽并未言明只许携带正室夫人与众位小姐们,但这华国相却带了两位姨娘,且这七姨娘容貌如此美艳动人,当真不是有什么目的而来的么?
因着皇帝之前待国相那般微妙的态度转变,其实让很多人都看在眼中,只道是朝堂之上风云涌动,即将要变天了。
只叹这华国相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即便是手中掌握着再大的权势又如何,终究也是在一人之下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同皇帝怄气的下场,那势必是好不到哪里去。当真是居上位太久了,这华国相这般老奸巨猾之人竟也有了这般不知轻重的轻狂之意了。
这些心里话如若传到华章的耳中,当真是会气得当场吐血身亡。
他虽对皇帝这些时日的不明态度心中颇有些不满,但即便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同皇帝意气用事。
毕竟曾经鲜血淋漓的教训尚在眼前,他是绝对不敢拿自己辛辛苦苦的经营起来的整座华府的荣耀来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但今日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多的颜面,确实是让他一时郁结在心,气愤难消。
只待他今日回去好好想一想,恐怕要为自己现下所做的事情要悔青了肠子了。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颜面又算什么,总比在皇帝心中埋下日后颠覆华府的隐患要好的多了。
皇帝虽深觉自己这四子实在是不成器的很,但因着心中一直便十分的钟爱于陈贵妃,而庆国公府又是世代忠良,多名子嗣皆在朝堂之上为肱骨之臣,家室之煊赫也只在国相华府之下而已。
出于君王的制衡之术,更是待陈贵妃母子的怜爱之心,这次四皇子算是有惊无险,无甚大碍便能混过去了。
因着这事儿实在是浅薄的很,也无需如何审问,李锦玉只得皇帝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几句,命令今日回宫之后便在自己的皇子府上闭门思过之外,再无其他的惩罚。
完了皇帝自是带着这一群人拂袖而去,往前面清凉殿去继续未完的宴席,但四皇子却搂着尤其一直哭泣的七姨娘,跟在众人身后喊住了华章。
华章其实是很不想搭理他的,但这国相之位便是再如何尊崇,毕竟也是为人臣子,而那四皇子即便再如何混账不是个东西,却也是为君者是主子,轻易哪能得罪了。
是而华章只好停了停脚步,转身向李锦玉俯身行了一礼,冷着脸问道:“四皇子殿下叫住微臣,有何贵干?”
李锦玉显然是知道他有这态度已然算很好了,这事儿若是放在寻常百姓的身上,恐怕他早该吃拳头被街坊邻居痛骂指责了。
但怀中这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显然更加重要,是而他便为了她,腆着脸讪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事儿也不敢叨扰国相爷,只是你府上这位七姨娘她,她该何去何从呢?”
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华章顿时脸色便自难看转为铁青了。
七姨娘似是尤为害怕的在李锦玉的怀中瑟缩了一下,倒被他抱的更紧了些,且以外衫替她挡住了华章那甚为不善的眼神。
李锦玉待安顿好了佳人,方才继续笑道:“想来国相爷你也不愿意再将她带回府中了,不然你便做个顺水人情,便将她送给本宫,如何?”
华章当真是被气笑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定定的看着眼前这脸皮忒厚的四皇子,双眸都不带眨一下的直往外喷着无形的怒火。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事化了
李锦玉显然也略觉不妥,是而倒不等他的回话便忙又道:“请国相爷你放心,之前晋国公子一事咱们便权当是个误会,往后你家的四小姐再行出嫁,本宫保证连一句闲话都不会说,你看如何?”
此时即便是再有涵养之人,也忍不住要怒骂一声他是不是缺心眼儿。
且不说同晋国夫人那等愚昧老妇一般竟将自己寻花问柳作死了的晋国公子的死因强安在无辜的华玉菁的头上,他还睡了华章的妾室,再众人面前给华章将这绿帽给彻底的戴实了,现下不仅丝毫都不知羞愧与内疚,反而还向他讨要七姨娘,还扯出不计较晋国公子之死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华章在这连番的几次重大的气愤与羞恼之中竟然还能顽强的站直着身子没倒下,这心性当真是无比的坚强,不愧是能在国相之位上久坐了这么多年的人。
瞧着李锦玉那双无比期望的眼眸中十分殷切的眼神,华章的心中翻江倒海的翻腾了许多次,艰难的选择着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答应,这两者当真是很难抉择。
须臾,他心中的理性终于战胜了气性,是而他便勉为其难的勾了勾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声道:“她能被殿下看中,那是她的福气。”
李锦玉的面上顿时只见喜不自胜,口中忙连声道:“多谢、多谢!”
华章亦是继续艰难的笑着,勉强冲他道了声,“微臣便先告退了。”
这才将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气狠狠的吐了出来,终于可以拂袖而去了。
接下来的宴会比起之前可算得上是无趣的多了,庆国公府的两位陈小姐与国相府的两位华小姐在经过了撕破脸皮的打斗与各自母亲的训斥之后,倒真是老实了许多,便也只在席间规规矩矩的端坐着,再无之前那般灵动爱现了。
是而李锦玉在给陈贵妃捎了个话之后便带着他难得到手的美人儿回府闭门思过去了,便也就没有再回席间,倒也省了这许多的闲话。
直到黄昏时分,这次宴饮方才得已结束,与帝后见礼告退了之后,群臣便领着各自的家眷,如来时一般无二的退出了宫外。
他们倒真是满载而归兴致勃勃,而处于今日这些糟乱的事情的中心的庆国公府与国相府可算是乐不起来了。
庆国公府倒也还好,不过是家中女儿任性妄为了些,竟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传出去也只是损了些名声,于大事上倒丝毫都不曾影响。
而国相府可就惨了许多,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区区一个七姨娘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皇帝心中对华章的疑窦可不是轻易便能消除了去的。
且华章尚在为皇帝太过偏袒于四皇子而不顾老臣的颜面正耿耿于怀,自此事于他们君臣而言,这十分牢固不松散的关系本就出现了些微的裂痕,此时倒破裂的更加狠了。
回去时因着人多眼杂,是而华章径自入了自己的车马,倒也不曾携谁同坐,是而齐念倒只能与坐了来时让七姨娘所乘的小轿,倒也一人落得安静自在。
今日这事儿虽做的十分凶险,毕竟这是在宫规森严的大内禁地,齐念于此地也不过是前世随着李锦玉去过几次而已,且那时她满心满眼的全是那温柔多情的玉郎,当真是没怎么注意旁的事情,是而也算不上有多熟悉。
阿瑶虽说身手非凡莫测,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她孤身一人在高手云集的皇宫大内做些手脚,当真是十分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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