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华夫人这个做姨母的还能想得起来她,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做了国相府的千金小姐,往后更是可以攀上天潢贵胄的皇子为侧妃,自此便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的锦衣玉食与尊荣了。
只可惜啊,她还是太过年轻张狂了些,不懂得感恩戴德才是。
华夫人不由得冷笑着轻啜了口茶水,静静地等待着七小姐的到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竹篮打水
只是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往常随意差使个人去便能唤来的七小姐,现下倒是连她身边最为得力的嬷嬷都请不动了。
眼看着周嬷嬷阴沉着张老脸一人归来,华夫人的面色顿时便比这周嬷嬷还要难看几分了。
“夫人,那丫头她并不在冰台院,院中的丫头们都说七小姐是被……”她似有些踌躇的顿了顿,方才小心翼翼的瞧着华夫人的脸色继续道:“是被相爷差人来请走了。”
这可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饶是华夫人也不由得大吃一惊,方才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未曾开口言语。
周嬷嬷抬眼打量着她,方才出声提醒道:“夫人?你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转而倒又愤愤不平了起来,骂道:“那死丫头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相爷素来可是对府中庶出的小姐毫不留意的,今日怎么就特意想要见她了……”
“周嬷嬷,慎言。”华夫人忽得开口便打断了她,颇为咬牙切齿的道:“她是咱们相府的七小姐华玉萧,可不是那偏远之地小商户家的女儿了。”
“夫人……你的意思是……”周嬷嬷有些茫然,亦有些惶恐,半是猜测的道:“你是说那小丫头……”
周氏不由得瞥了她一眼,她也自知失言,忙掩住了口,方才继续道:“那……七小姐她、她是彻底的脱离了夫人您的掌控,咱们也不得不……”
因着之前华夫人心怀不轨,意图让自己的外甥女来鱼目混珠充作相府的千金,从而更加牢固的控制住她,成为自己乖乖听话的棋子。
如今却是一切都已然失控了,这冒牌的七小姐既然与华章有了接触,自然便有机会将这一切统统都告诉华章,且看她今日在宫中的那些做派,当真不是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招扮猪吃老虎,当真是好极了。
曾经她的身份是华夫人紧紧握在手中的把柄,也以为凭此便能彻底的制服她,操纵她,没想到这如今却成了她来掣肘自己的凭据,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也不得不将这件事情给咬死了,方能毫无后顾之忧了。
华夫人此时当真是气极了,之前因心中尚还存着疑虑,是而总想着要好好的敲打她一番,好叫她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儿。
现下华夫人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所谓的七小姐之前都只是在扮出假象来蒙蔽她的双眼而已,获取她的信任,来达到自己的野心。
什么叫做引狼入室自找麻烦,这便是了。
只是她这心思再如何细密心机深沉,往后终究还是要依附在华府中过日子,凭她这么一个毫无根基只靠着些邪门歪道便想要在这座天子脚下的长乐城中挣得一席之地,当真是在白日做梦。
华夫人心中气极,面上亦是冷笑连连,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七小姐当真是第一个敢正面同她挑战的人。
当然,也应是最后一个了。
周嬷嬷胆战心惊的瞧着她的主子满面震怒又冷酷的笑意,却仍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哪里知道,这一场暗潮涌动的战役已然悄无声息的打响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恐怕得有的是一幕幕的好戏可以看了。
华夫人略沉吟了片刻,方才转脸看向了周嬷嬷,沉声道:“嬷嬷,你去将当初去天阴城把七小姐迎回华府的华三找来。”
周嬷嬷忙问道:“夫人,你忽然想要找他,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我这心中总想不通一个道理,我那妹妹你也是知道的,一心便不自量力的只想着要攀高枝儿,最是心怀叵测的一个人了。”华夫人说起那替她远嫁至天阴城齐府的那个庶妹来,言语中皆是满满的不屑与轻蔑,“嬷嬷你说,那样自命不凡的人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受她的耳濡目染只一味的心比天高,是最上不得台面愚蠢且又轻狂的。怎地咱们眼前这位七小姐竟这般沉得住气心机深沉?当真不像是我那庶妹能教养出来的孩子。”
周嬷嬷倒是立时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握住了自己的嘴低呼道:“夫人,难不成你是觉得七小姐她并不是……并不是那位……”
她所说的,自然就是齐姝了。
因着这华七小姐是为了解华玉蓉的危难之处而来的,是而华夫人需要的则是一个拥有这如花容颜且十分听话的女孩子,最好是最知根知底的,不仅方便控制,且了解她的心性,知道她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了些许久,华夫人终于选定了,就用她那不成器的庶妹的女儿,虽说总会有这诸多的毛病,但胜在一点,那孩子小时候曾被她母亲带回庆国公府时华夫人曾遥遥见过一面,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想来即便是长大了那容貌摸约也不会差。
而且她即便是被她的母亲惯的浑身都是毛病才最好呢,身为女子,尤其是要被人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作为一颗棋子的女子,只要容貌倾城乖乖听话就好,要那么聪明作甚。
起初这七小姐刚入府时,华夫人尚且是很满意的,相貌虽不是那般绝顶的美艳,却也是眉目如画清丽脱俗的,且周身那冰清玉洁的气质,当真是叫人简直难忘。
再反观她精心养育了十数年的六小姐华玉蓉,虽胜在艳若桃李倾城容色,但将这二人放在一起比一比,却只觉她便略显俗不可耐了些。
那时华夫人当真是满心的得意,有这么两个女儿在手,即便是天潢贵胄的皇家之子又如何,还不是得倾慕于这般尊贵的家室这样美貌的佳人,何愁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出头之日。
只是华玉蓉的不中用她已然是看在眼中怒在心里,只是如若此时便叫她放弃了这么个花费了十数年时光教养的女儿,当真是肉痛的紧。
且撇开华玉蓉不说,这个华玉萧便又叫她开了眼界,知道什么叫做深藏不漏韬光养晦,好准备着致命一击了。
本还以为全都是她所能拥有的,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第一百八十九章 脱离掌控
勉强平定了心绪,吩咐了周嬷嬷去将那华三给找来问话,却不过是喝了盏茶的功夫,脑海中不断翻涌而出的便是她此时的境地。
愈想自是愈加烦躁不安,毕竟她身为国相夫人这数十年间主持家事素来便都俨然是上位者,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几乎便没有像如此这般脱出掌控过。
不,之前却是还有一次。
那便是璐瑶郡主执意要嫁给华章,为妻为妾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嫁入华府即可。
华夫人现在想来,她那副嘴脸当真是叫人恶心的很,一味的只会扮柔弱装可怜说自己不要名分地位,只想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
当真是鲜廉寡耻不顾脸面,任谁都知道她身为堂堂郡主,又有着皇后这样尊贵身份的长姐为她撑腰,如何便能让她以妾室的身份嫁入华府了?
即便是她执意要如此,华章亦是不敢的。
说起来华夫人也算是璐瑶郡主的堂姐,明着就敢强抢长姐的丈夫,当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现下看来,这冒牌的华七小姐当真是有着那璐瑶郡主一样的好本事了。
就在天香院那边正气急败坏的找人来求证事实,华章的玉树阁却是父女二人遥遥对坐,只燃了一根蜡烛袅袅绰绰的飘散着些许烟雾,两杯香茶奉上之后下人们便都静默的退了出去,端的是静谧祥和的很。
才一回府,齐念刚回了自己的冰台院中尚还未曾坐下好好的喝盏茶,前边却只传来了动静,说是相爷差人来请七小姐至玉树阁,有话要告知七小姐。
齐念自是早就有此心理准备,却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样快。
果然不愧是坐稳了国相这个位子数十年的权贵,脑筋就是要比旁人灵活许多,才不过自宫中到府上这段不长不短的路程,便已然发觉了其中的利害关键之所在。
前边传话的人还在等着接上七小姐前去玉树阁,就在胭脂进来回报的时候,齐念倒是丝毫都不觉讶然,只淡然道:“我知道了,既是父亲传唤,我便马上就去吧。”
胭脂亦是温声回道:“那我便陪着小姐去吧,相爷的玉树阁我也曾去过几回,要比旁人都熟悉些,也好陪着小姐能早点儿回来歇息。”
齐念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两句话来,只撇了她一眼,转而微微笑道:“你今日也辛苦了,就不必再跑这一趟了。让女妆来跟着我一同去吧,我刚刚还瞧见她在这忙里忙外的,怎么这会子便没见着人了?”
这时远黛倒打着帘子进来了,正好听见这句话,便笑着回道:“小姐还在找女妆呢,她也不知怎么了,自打小姐回府来便面色不太好,刚刚还跑出去了两趟,这会儿托累说生病了,正在房中躺着呢。”
她自是脸色不好,七姨娘回不来这件事儿当真是如同长了翅膀般已然飞遍了整座长乐城,而这首当其冲的国相府又如何会丝毫都不知其中曲折缘由。
女妆作为七姨娘的暗桩,一向都十分死心塌地的为七姨娘办事儿,此时她的主子既在宫中生出了变故,她现下定然是慌了心神,没了主意了。
齐念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但此时却只不动声色的嗔道:“平日里我便是最少带她出门了,今日好容易想起她这一回来,她竟就偷懒托累了。你们俩且去将她叫来,我便在这里等她,不然回头又该在背地里说我偏心谁而不喜她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让丫头们皆都笑了起来,远黛率先道:“好,我这就是叫她,保管不叫小姐你多等片刻。”
说着话间倒也就风风火火的便打起门帘,径直出去了。
胭脂虽也掩口笑了,但她那双眸中却甚是若有所思,在她的眼中这七小姐最是省心省事儿的一个人,平日里也不可能说难为谁,非要谁做什么事儿去,今日这是怎么了,就非得要女妆方能一起出门不可了?
齐念自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向便只知她心思细腻,却不曾想竟细致到如斯地步。
看来胭脂这个丫头,往后还是会有很多用处的。
很快远黛便拉着女妆进来了,老远便听她笑着道:“小姐!我将这个一味爱躲懒的女妆给抓来了!”
她们俩的关系素来便很是亲密友好,是而在平日里的交往中便也就格外的不拘细节没大没小的,都是在一处疯惯了。
女妆此时正是有苦说不出,自打她探知七姨娘之事后便格外的心神不宁,却也因着不能知晓太多的内容而此时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定然是与这难缠的七小姐脱不了干系。
毕竟她暗中奉七姨娘之命,曾在七小姐那日日都系在床头的香包中搁置了磨成粉末的毒药凤眼果,虽说那凤眼果的气味并不浓郁,但主子的吩咐她又怎会马虎办事儿,自是仔仔细细的在其中调和了芬芳的香料与花粉,将凤眼果的味道给遮掩的一丝不漏。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眼瞧着那七小姐毫无察觉整日整夜的接触那掺了凤眼果的香包,却是毫发无损,没有一点儿异常之处。
就凤眼果这十分霸道的药效,虽不触及肌肤进入脾胃,但也应该会在数月之内发作,继而不治身亡了,但眼瞧着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蒙昧无知的七小姐竟犹如天神庇护一般,毫无损伤。
这之于女妆而言自是十分的惶恐,即不知其中缘由,亦不晓究竟是因何故。
是而就在确证七姨娘出了事之后,女妆正有意要躲着七小姐以求不被她瞧出端倪来,是而这才托病回房歇息,只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拖来了。
齐念只瞧了这面色苍白的女妆一眼,倒也不曾多说些什么,只淡淡的道:“我这也不便让父亲等候我,女妆,我们走吧。”
女妆这心头的不安之感顿时便愈加浓郁,但此时已然是无法再行推脱的了,此时即便是她欲言又止眸光闪烁,却也不能再改变什么了。
咬一咬牙顿了顿足,她瞧着七小姐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章 玉树楼阁
被侍从带领着来到了玉树阁,下人们自是都退了下去,阁楼内安静悠然烛光轻跃,倒将楼外的黑暗与各方暗中窥视的目光完完全全的都给阻隔了开来。
这玉树阁之于整座华府来说,是最为清雅书香气的地方。因着华章的书斋正设在此地,东西厢房也正是他所歇息居住的卧房。
这便是玉树阁在华府中的不同寻常之处了,不论是多么尊贵的客人到府,府中哪里都可以去,就是这玉树阁没华章的允许,便是连华夫人都不能踏足此地。
今日华章将七小姐叫来这里见面说话,既是为了表决自己的真诚态度亦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光动歪脑筋是成不了什么大事儿的,只要她还挂着相府小姐的名头,便一定得受他的管束与制约。
而至于华章为何会在短短的一日之内便对她这般重视起来,便是连他自己摸约都说不太明白。
他只是打心底里有种莫名的直觉,在这场输赢之争中,这偌大的棋盘已然是摆好了放在这里了,而至于谁是被人利用身不由己的棋子,却很难说。
只是他即便心中想的再多,却奈何齐念压根都不怎么清楚这些小节,便更别提会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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