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好看,而且,他看起来有点神秘。”
珍妮花口中有点神秘的东方男人就在她们洗衣服的小河边等她。
走在前往小河边的路上,脚步还算平稳,不急也不慢,万一不是呢,万一是顾澜生呢?
可她今天早上和顾澜生才通过电话,在电话里顾澜生说了他没时间来看她。
“他现在在津巴布韦。”卡车司机的声音卷土从来,戈樾琇嘴里喃喃重复着“他现在在津巴布韦。”脑子逐渐清晰明朗,有个年轻男人在小河边等她,他看起来有点神秘,符合。以及,戈樾琇认识的年轻东方男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位,顾澜生说了,他没法来。“他现在在津巴布韦。”卡车司机的话一个劲儿在戈樾琇脑海里循环着。
脚步加快,跌跌撞撞。
要去往她们平常洗衣服的小河得先过一条小溪,过小溪时一不小心戈樾琇掉了一只鞋,鞋子很快被水流冲走,也顾不得去捡了,反正鞋子也已经湿了。
过完小溪,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没有,这看起来有点像疯婆子,心里很是恼怒,宋猷烈干嘛不直接去找她,非得让她来小河边找他,害得她都把鞋丢了。
继而一想,宋猷烈这几天在津巴布韦风头正劲,不露面是正确的,而且……而且小河边有小片树林,想亲她会非常的方便,也不知道宋猷烈有没有和珍妮花未婚夫一样,是开着车来找她的,他会不会把她困在车里一整晚。
一想及,脸颊迅速发烫。
她在想什么呢?
走了几步,发现一只脚穿鞋一只脚没穿走起路来碍手碍脚的,索性,戈樾琇也把另外一只鞋也扔到河里去。
赤脚走过木桥。
戈樾琇没在珍妮花口中说的地方看到任何人,是珍妮花的恶作剧吗?
往着树林再走几步。
站停,说还不快出来。
回应她地是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珍妮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她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
徒劳的声音在求证:“不出来的话,我就走了。”
回音还没从林间散去,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眼泪就出来了。
不是她的幻像,真有人在小河边等她,不过不是宋猷烈。
孜孜不倦这样逗她玩的,除了顾澜生没别人了。
当脚步停留在她身后时,不管不顾,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嚷嚷着不是说没时间来找我吗?不是说没时间来找我吗?有本事就不要出现。
听听,这话都说到哪里去了?
但她真得很生气,为什么早上在电话里说不来找她,为什么要以这样“非顾澜生式”的形式出现,害得她以为……以为……
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不去理会顾澜生。
周遭安静极了。
小会时间过去,发现顾澜生正以和她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在地上,瞪了他一眼。
两人坐在草地上。
顾澜生说和她通电话时正在占比西河中游执行任务,两艘采矿船撞在一起了,十四名船员落水,两名船员受重伤被先行送往救援营地,他留在现场照顾部分受轻伤的船员,等待救援车时知道有近路到达他们的谈判小组营地,他向一名当地人借了机车。
“就那么忽然出现,具备了惊喜元素。”顾澜生语气无奈,“可我忘了,戈樾琇的精神世界比较奇特。”
可不是,她可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顾澜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戈樾琇高兴吗?”他轻声问。
紧抿嘴角,眼线落在远远的不知名所在。
“还是……”顿了顿,“其实你以为是别的人来找你?”
松开嘴角,淡淡说还有谁会像顾澜生一样,开着一辆破机车,不管路熟不熟,也不顾及危不危险火急火燎,就为了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
“不能否认地是,让顾澜生火急火燎寻来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是一个大美人。”
笑了笑,一把拍开他偷偷挤在她肩膀上的头颅:“头发臭死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挑了一撮头发,嗅了嗅,还真是,其味道可以媲美隔夜饭。
目光重新回到远远的不知名所在,说顾澜生你去找一个女朋友吧,找一个头发不臭的女朋友。
“戈樾琇一定是玫瑰仙子的化身,即使几天不洗头发,周遭也依然散发着迷人香气,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全球只此一款。”顾澜生说。
这家伙,把她的好意当成是反击来着。
“顾澜生,我没和你开玩笑。”
“戈樾琇,我的话比黄金白银来得真。”
“顾……”
“戈樾琇,”顾澜生打断了她的话,“从占比西河中上游到占比西河下游开车一来一回得七个小时以上,开辆破机车走捷径也得两个半小时以上,花两个半小时来见戈樾琇,不是为了听戈樾琇和顾澜生说找个头发不臭的女朋友。”
垂下眼帘,看着顾澜生的手背,手背上有若干深深浅浅印记,那应该是被沿路的藤条树枝打到的。
好,顾澜生不喜欢听戈樾琇就不说,让她说那些话也是为难她了。
抬眼瞅他。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给了他一个甜甜笑容,头枕在他肩膀上。
“戈樾琇,我们现在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听鸟叫声,风吹声,水流声。”
这家伙,都要当上诗人了。
她可是破坏大王。
接过顾澜生的话:“还有,闻彼此头发的臭味。”
第97章 在一起吧
机车起动时发出的夸张噪音让栖息在枝头上的鸟儿一哄而散,也戈樾琇都想伸手捂住耳朵,但在顾澜生的眼神警告下只能规规矩矩垂于两侧,强忍着笑,看着他第N次尝试踩动发动机电门。
终于,在一阵“哒哒”声中机车成功启动了。
站在一边,笑弯了腰。
放任哒哒响着的机车,顾澜生横抱胳膊看着她。
“干嘛?”拧着眉。
他一动也不动。
“还不快走?”挑眉示意。
依然还是一动也不动。
她还有活没干呢,顿脚。
然后,他皱起了眉头。
“顾医生对我有何不满意?”眼神打着问号。
做出扶额状,顾澜生来到她面前。
缓缓蹲下,一一把贴在她脚背上的草屑拿开,衬衫袖口充当了餐纸,把她的脚板脚底擦拭得干干净净。
脱下鞋,鞋头朝着他那个方向,鞋后跟对准她裸着的脚尖,轻握她脚腕,把她的脚套进他鞋子里。
他的鞋穿在她脚上太大,只能重新编鞋带。
在他给她系鞋带时,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跌落。
穿着顾澜生的鞋,戈樾琇目送着顾澜生的机车远去,从这棵树下穿过,再从那棵树下穿过,隐隐约约间,她还看到穿在他脚上的白袜子。
机车噪音声远去,顾澜生的身影也消失于林中深处,眼前就只剩下弯弯曲曲凹凸不平赤色泥土路。
出了小树林,日头已经趋近于淡黄色。
山坳里的日落总是来得很早。
顾澜生的鞋太大穿在她脚上空落落的,好在鞋带系得够紧。
那辆卡车停在大棚外,卡车司机和谈判小组成员聊得热火朝天。
武装卫队成员送来了鱼,谈判小组负责人建议把鱼切成片油炸,戈樾琇负责调制面粉。
一边搅拌面粉,耳朵在倾听着大棚外卡车司机说话。
卡车司机说他家里有姐姐,姐姐嫁到了哈拉雷,目前就住在哈拉雷的富人区,姐夫有一家烟厂,卡车一半的钱是姐夫给他出的,他很感激姐姐和姐夫,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姐姐姐夫了,这次会顺道去看他们。
哈拉雷是津巴布韦的首都,距离这里有好几百公里远,在天亮前应该赶到吧,戈樾琇心里想着,眼睛不时间飘向那辆卡车,卡车车厢里的物资搬得差不多了。
有人上前和卡车司机打招呼“嘿,马卡,一起喝酒烤肉。”“我也想,但我和我姐夫约好了,待会得马上走。”卡车司机是这么回答的。
很快,卡车车厢里的物品卸载完了。
卡车司机说他马上得走;卡车司机说他要去看他的姐夫;卡车司机说他的姐夫就住在哈拉雷,戈樾琇想着,想着……
忽地,耳边响起一声大呼“菲奥娜”。
元神归位,发现自己手里的面粉没往盆子里倒,而是往地上倒。
没经过任何停顿,把面粉袋往地上一丢,脚步飞快朝她居住的帐篷方向。
拉开帐篷门时戈樾琇听到了卡车司机和小组成员的道别声。
刚把护照身份证拿在手上,外面就传来卡车发动机的噪音声,戈樾琇拔腿就跑,一出帐篷就和珍妮花撞在一起。
珍妮花问菲奥娜你急急忙忙得这是要去哪里?
“我得到哈拉雷去一趟。”她是这么回答的。
“哈拉雷?你疯了?哈拉雷距离这里很远。”珍妮花说。
知道,知道,脚步一刻也没停下。
“菲奥娜,你要到哈拉雷做什么?”珍妮花追在她后面问。
是啊,她去哈拉雷做什么?但脚步还在飞快前进,就深怕着卡车开走了。
还好,还好,卡车没开走。
一个大步,跳上卡车踏脚板,大力拍打驾驶座车门。
几下,卡车司机拉下了车窗,在她的示意下打开副驾驶车门。
不由分说,坐上副驾驶座位,关上车门,大喊一声:快开车。
卡车司机似乎被她的气势唬住了,车子缓缓往前行驶。
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
那口气松下,就开始看着自己手里的护照身份证发呆。
此时,车停了下来。
“菲奥娜,我得知道,你这是想干什么?”卡车司机问她。
是啊,她这是想干什么。
“菲奥娜!”卡车司机忽然间大声叱喝。
“你把我吓了一跳,都说了,我想去见一个人。”戈樾琇是这么回答的,她被卡车司机的叱喝吓了一大跳,被吓了一大跳这话就怎么脱口而出了。
原来,她是想去见一个人。
这是开往哈拉雷的车,哈拉雷没别人,哈拉雷就只有宋猷烈。
戈樾琇想去哈拉雷见宋猷烈。
“我的车能把你带到你想见的人面前吗?”卡车司机问她。
点头。
“那一定是你爱人。”那家伙说。
没应答,看着车窗外,落在枝叶上的日光又深上了一些些。
“菲奥娜,你就不怕我把你卖给土著人生孩子?”
当真那样了,宋猷烈肯定会找到她,她一点都不怕,就像以前她惹的那些事情一样,关键时刻宋猷烈总是会有办法。
卡车重新启动,缓缓驶离驻扎营地。
戈樾琇给珍妮花打了一通电话,告诉珍妮花她有事情得到哈拉雷去一趟,等找到住的地方再给她发地址,到时把她的东西按照地址寄给她。
也不知道那时宋猷烈会把她弄到哪里去。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是要呆在他身边的,这念头惹来她内心小小的欢喜,带着欢喜在卡车颠簸中沉沉入睡。
几声“菲奥娜”之后,戈樾琇睁开眼睛。
一看,日落西山,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到哈拉雷,再环顾四周,卡车停在堆满烟草的院子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烟草田。
卡车司机笑眯眯告诉她菲奥娜,到了。
到了?
听完卡车司机的话戈樾琇一颗心迅速往下沉,这是距离哈拉雷还有两百六十公里,这栋平房就是卡车司机口中他姐夫的烟厂,他的姐姐姐夫在哈拉雷的确有房子,但他们平日里的作息都是在烟厂。
说话间,卡车司机的姐夫叼着大烟斗出现了。
天黑时,戈樾琇才乘坐上一架农用喷气机前往哈拉雷。
这架喷气机是卡车司机的姐夫雇来给他的烟田施肥的,喷气机主人家住哈拉雷。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乘坐农用喷气机,那噪音可真够呛,而且,喷气机就只有一个驾驶座位,她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卷缩成虫状钉在机舱空格里。
八点半左右,喷气机降落在哈拉雷郊外的农场。
喷气机主人告诉戈樾琇,这里距离哈拉雷市区还有六十三英里,因道路不好走,他平常去一趟哈拉雷得花八十分钟,因夜路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起码得一百分钟。
而且!这里很难叫到车。
在戈樾琇一再哀求下,喷气机主人给他一位在开计程车的亲戚打电话。
九点十分,戈樾琇才坐上前往哈拉雷的车。
车门关上,长舒一口气。
终于……
但当计程车司机问及目的地地址时,戈樾琇瞬间傻眼。
来的路上一门心思就只想去哈拉雷找宋猷烈,但宋猷烈现在住在哪里她压根没去想。
手机剩下电源没多少了,她要不要给宋猷烈打电话,要是宋猷烈不接电话呢?
要是宋猷烈不接电话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可是千辛万苦,一路克服恐惧和种种未知因素,才坐上前往哈拉雷的车,现在距离哈拉雷还有差不多五十英里。
想了想,戈樾琇给外公打了一通电话。
以轻松的语气和外公说,她现在在哈拉雷,在当地报纸上知道阿烈也在哈拉雷。
“外公,阿烈现在是总统夫人的贵客,我还没去过总统府邸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瞧瞧,顺便给阿烈一个惊喜。”笑嘻嘻说着。
拗不过她,老头子说他这就去试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阿烈现在住的地方。
“外公,记住了,这是惊喜。”戈樾琇一再提醒。
距离哈拉雷还有差不多四十公里,戈樾琇拿到了宋猷烈住哈拉雷的地址,外公打了宋猷烈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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