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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兄总想掐死我(重生)——萝卜蛋

时间:2018-12-04 09:10:37  作者:萝卜蛋
  哪知明国公在征战过程中,被流矢穿胸而过,再加上年事已高,北地苦寒,终是经受不住舟车劳顿,死在了回京的半路上。
  消息传到京城里,圣上大为震惊,连忙派了中书令傅大人率人前去接应。又颁布圣旨,嘉奖明国公英勇殉国。追封其为一等忠勇侯。在国公府设了灵堂,事宜由专门的官员操持。
  明连身子素来病弱,硬撑着病体同明珞跪在灵堂前守灵。朝中文武百官自是过来悼念,傅言同傅青二人亦是穿着一身白衣,行至灵前跪拜。
  傅青素来同明国公府亲厚,索性就贴着明珞跪下,低声哄她:“明珞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明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通红着眼睛,穿着孝,头上戴了白花,一见傅青哭得更大声了。
  有官员见傅言面生,这才同旁边的同僚窃窃私语道:“这位公子是哪位啊?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同僚道:“还能是谁啊,就是中书令傅大人的侄儿,叫做傅言,前一阵子才从外头寻来的。听说啊,还跟安平县主指腹为婚的。啧啧,真是可怜了,老国公这么一走,就剩下一对儿女了。”
  周围的官员亦是不忍,有话多的,接话道:“傅家同明国公府素来亲厚,日后也势必会照拂一二。待着傅言娶了安平县主,可不就是一家人咯!”
  闻言,傅言不由蹙紧眉头,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上了柱香。路过明珞身边时,见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的昂着头望着他瞧。
  他心里一软,攥紧十指藏在宽袖里,偏头对着傅青道:“青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傅青眼神躲闪了一下,绞着衣袖迟疑片刻,这才起身垂着脑袋跟了出去。一直走到一处空荡的院子里,傅言才驻足停下,长身玉立,转过身来,摊开一只手,淡淡道:“拿出来。”
  “什……什么啊,堂兄。”
  傅言蹙眉,语气陡然严厉起来,道:“我让你拿出来,你没听见?阿朝寄给我的信!下人都跟我说了,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傅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鼓起勇气,嚷道:“堂兄!明珞她多可怜啊,老国公去世,你连半句宽慰她的话都没说!阿朝寄给你的信,你就当宝贝一样!晚看几日,能碍什么事了?我就……就是藏你信了,你……你能把我怎么着?”
  话一出口,他立马又有点后悔了,垂着头局促不安的立在一旁。却听傅言道:“青儿,你别跟我使性子。汐朝从来没有一下子给我写过这么多信,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你赶紧将信拿出来!”
  闻言,傅青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信掏了出来,递给傅言的时候,还小声嘟囔道:“能出什么事儿啊,国公府出了这么大事儿,你都不操心,整天就操心些莫须有的……”
  傅言没空搭理他,将信抽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遭,哪知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勃然大怒,就听边上傅青还在嘟囔个不停。忽然,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傅青都被打懵了,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他捂住脸颊,不可置信道:“堂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居然打我!我长这么大,连我爹都没打过我几回,你居然敢打我!”
  “今天,我打得就是你!”傅言眼底溢满了薄怒,说着上前要将傅青一脚踹倒。傅青吓得哇哇大叫,赶忙四下逃窜。
  可此处院子偏僻,下人们也都去了前院帮忙,任凭他嚎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傅青最是识时务,捂住脸赶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傅言的腿,大声哭嚎:“堂兄,堂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藏你信了!你饶过我吧!”
  闻言,傅言这才深喘了口气,许久才缓过来气,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傅青,你给我听着。这回汐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决计饶不了你!”
  他语罢,将傅青挣开,这才拂袖大步离去。手里的一页书信倏然落在眼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唯有最底下一排大字触目惊心:
  傅言,你快来救我!我不要嫁给傻子!若此番受到屈辱,此信就当是诀别。
 
  ☆、64.英雄救美~
 
  转眼十日之期已到, 赵家未能及时将那冬霜草拿出来, 知府大人便派了人,日日来府上闹。一日来三回,还总揉搓着赵平,逼赵家就范。
  按理说,赵汐朝今年才十二岁有余, 还未及笄, 怎么着也得及笄之后,才能婚嫁。可知府大人哪里管得了这许多,非要强娶赵家小姐,咸州的百姓平日里也没少受赵家恩惠,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干了。
  成群结队,扛着家伙到衙门口闹,可那县令早都同知府大人窜通一气,当即就派了官差,将闹事的百姓打了回去。还抓了几名头目,绑在一条绳子上,按着脖子游街示众。
  百姓心中不忿, 拿着臭鸡蛋啊, 青菜叶子什么的, 咂了官差一头一脸。一见官差提着鞭子上来了, 赶忙一窝蜂的散开了。可即便如此, 知府大人和县令, 该怎么欺压赵家, 还怎么欺压赵家。
  谁叫赵家有钱呢,还是最为低贱的商贾。如今府上没有了主心骨,二房老爷又是个不中用的,光剩下一群妇孺老幼,岂不是任由揉圆搓扁。
  知府大人府上的管事,一大早的就带着人抬着箱笼,一路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他又不是头一回上门,自然是轻车熟路。见府门口挂着一条白色幌子,连两座石狮子脖颈上都系着白布。当下气得眉毛直往上扬。
  一脚就踹开了府门,见一路走来的下人们都穿着麻衣,头上戴着白花。当下气得大声道:“都给我把衣裳脱了!府上就要来喜事了,你们一个个的披麻戴孝,像什么样子!”
  转眼见前厅已经设了灵堂,中间摆着火盆,左右两边跪了两排人。满府上下沉寂在哀痛中,伴随着女子的哭声,似乎要陷在这悲戚的深秋中。
  话音未落,就见前厅的台阶上立着道白影儿,赵汐朝穿着雪白的孝服,头戴着白花,外头罩着粗麻布。一手拉着大宝,一手拉着小宝,两个小孩也是一身孝服,头上戴着白色的小帽子,哭得眼眶通红,鼻涕挂在脸上都来不及擦。
  赵汐朝冷眼瞥向院中贴着大红喜字的箱笼,深深地攥紧拳头。唤来下人将大宝小宝抱走,这才对着那管事,沉声道:“你又来闹什么闹?我已经答应了婚事,还要怎样?我爹身沉大海,我自然要替他披麻戴孝,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这指手画脚?”
  “你……你大胆!”那管事气得脸色涨红,尖锐的嗓子像是垂死的鸭子,手指着赵汐朝道:“我可是知府大人府上大管事!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大胆!”
  赵汐朝毫无惧色,冷哼道:“你才大胆!我不久就要嫁给知府大人家的大公子,日后是你们府上正正经经的大少奶奶!你一个奴才,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当心我入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打出去!”
  “好,好,好,算你厉害!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商贾的女儿,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金枝玉叶了?”管事眼底藏着冷意,说出的话像是淬了毒液的刀子,“我们家大公子,最是懂得‘怜香惜玉’。但凡送到大公子房里的丫鬟,没有活过半年的。就是有侥幸活下来的,也状如疯妇。啧啧啧,赵小姐,奴才请您日后好生照顾我家公子,莫要步了那些人的后尘……”
  赵汐朝牙齿咬得紧紧的,十指攥拳藏在衣袖里不住得颤抖,气到极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眶渐渐熬红,望着院角边上,枯黄的老树,上头盘旋着漆黑的乌鸦,叫声嘶哑又难听。
  满府的萧条景象,同那些大红色的箱笼形成鲜明的对比。既诡异,又凄惨,像是一匹极好的绸缎,硬生生的被人从中间撕裂开来。
  突然,身后有道儿影子冲了出来,手里端着满盆的脏水,赵汐朝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哗啦”一声,脏水将那管事从头淋到了脚。就连箱笼上也溅上了不少。
  这脏水里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又腥又臭,比夏天腐烂的鱼肉还要难闻。周围的下人赶忙避开,那管事两手抬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赵安哐当一声,将木盆咂在了管事的脚边,一手攥着赵汐朝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他沉着脸,对着身后喊道:“大宝小宝,保护好你们的姐姐!你们俩也是赵家的男儿,没理由大伯不在了,就由着下贱的奴才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二堂哥……”赵汐朝抿紧唇,两手蓦然一沉,垂眸就见大宝小宝,一人扒着她一只手臂,拼命往屋里拽,口里嚷着:“姐姐快进去,姐姐快进去!”
  赵安略偏转过脸来,对着赵汐朝道:“妹妹,大伯母悲痛过度,你先去照顾着,自己有哥哥在,你别怕!”
  那管事一听,总算是反应过来,伸手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手的鸡蛋壳,他气得蹦起来大声叫道:“好啊你!你毁了,你今天就毁在这了,我现在就拉你去见官,打你一百大板,跟你那个死人大哥关在一间牢房!”
  赵安道:“怎么,还想故技重施?你们窜通起来,陷害我大哥一个不够,还想来陷害我?你们就不怕一个雷劈下来,送你去见阎罗王!”
  “哼!”管事冷哼一声,想起此行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手指着满院的箱笼,趾高气扬道:“我们家大人宽宏大量,不同你们贱民一般见识!这里是彩礼,三日后知府大人会派迎亲队伍来接,到时你们要是交不出新娘子,就送你们一个个见官!”
  他说着,甩着衣袖转身就走,路过府门槛时,也不知被谁绊了一跤,当场摔了个狗啃泥。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赵府大门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气急败坏的回府复命去了。
  因着赵家老爷身沉大海,连具尸体都没捞到,自然不能入土为安。遂设了灵牌祭拜,又在郊外寻了一处风水极佳的位置,埋了棺材进去。棺材里面没有尸首骨灰,有的只是赵老爷的衣裳和一把金算盘。
  赵夫人受不得赵老爷骤然离世和即将嫁女的双重打击,一病不起,终日缠绵病榻,握着赵汐朝的手老泪纵横,竟是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转眼过了两日,知府大人府上让人送了嫁衣过来,连同两个穿红戴绿的媒婆一并强行进了府。一来便让人将赵府上下贴的白纸,挂得白布扯了下来,硬生生的换上了大红色的喜字,还挂了红灯笼,晚上对着光一看,那红色像是染了人血一般,分外恐怖。
  晚间,凤尾提着灯笼打外头进来,手里提着红木食盒,发丝凌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过。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抬步往里间走,屋里光线昏暗,也没点灯。就一簇烛火微微跳跃,将赵汐朝的人影倒映在白墙上,拉得老长。
  凤尾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生怕赵汐朝瞧见,赶忙背过身去,用手背抹掉。这才勉强扯动唇角,走上前轻声道:“大小姐,您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您多少吃一点,千万别饿坏了身子。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夫人那里受不住的……”
  赵汐朝身形微微动了动,没出声。她怀里抱着两只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许久,她才叹了口气,幽幽道:“凤尾,你说我爹怎么就能出那种事呢?我是不信的,我不信爹爹会舍得丢下我和娘亲走了。可那日海上风浪这么大,连官船都不敢过去,谁能去救救我爹呢?”
  “小姐……”凤尾伸手抹了一把泪,将食盒放在地上,屈膝跪地,将额头贴在地面,大声道:“奴婢这条贱命,是大小姐给的。名字也是大小姐给取的!奴婢的兄弟姐妹们,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是大小姐大发慈悲,让底下铺子收了他们当学徒!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一心一意伺候好小姐!现在竟有恶霸要强娶小姐……奴婢……奴婢愿意替小姐出嫁!”
  闻言,赵汐朝睫毛微微一颤,簌簌滚下两串泪来,她伸手将凤尾扶了起来,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以为知府大人真的是因为看上我,才硬要他儿子娶我吗?他看上的是赵家的万贯家财,从他算计我爹签下那张字据,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小姐,知府大人的大公子是个傻子,奴婢听说他傻劲上来,当着众人的面,乱扒丫鬟的衣裳,还将她们当马骑……小姐,您不能,不能嫁啊!奴婢愿意代替小姐!”
  “你代替我嫁,难道他就不会折辱于你了么?”赵汐朝伸手拍了拍凤尾的头,轻轻道:“你去书柜后头,给我找把剪刀过来,快去!”
  凤尾闻声,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去寻了剪刀过来。她擦了擦泪,满脸不解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将嫁衣剪毁吗?”
  赵汐朝摇头,将剪刀收在怀里,淡淡道:“剪毁一件,还会再送来一件,我何必废这些事。”她抬眸,一字一顿道:“明日,我出了府门,你就好生留在夫人跟前伺候,千万别让她出来了。听明白了吗?”
  凤尾一一点头,咬唇泪眼婆娑道:“大小姐,少爷为什么还不来,您给他寄了这么多信,他为何一封都不回?可是……可是认祖归宗之后,把小姐都给忘了?”
  “也许吧。”赵汐朝苦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信在半路就丢了呢?也许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我是信他的,他不会袖手旁观,看着我去死……”
  她话一出口,猛然想起前世,傅言可不就是袖手旁观,看着她去死吗?
  许久的沉默,赵汐朝垂眸,眼泪簌簌落在手背上,麻团可怜兮兮的伸舌头舔了舔,轻轻的叫了一声。汤包则是乖乖巧巧的窝在她怀里,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突然心头一软,将两只猫抱紧了,微不可寻的叹道:“也许他还是恨着我吧……”
  东边才吐出鱼肚白,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打开,两个媒婆笑眯眯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一进门还没吆喝两句,就见赵汐朝已经将嫁衣换上了。戴着凤冠霞帔,袖口织金滚边,在上头团簇了龙凤呈祥。
  两个媒婆微微一愣,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甩着大红色的手帕,笑容满面道:“哎呀,新娘子总算是想通了。这日后嫁了过去,吃香的喝辣的,身份也抬高了一截!当真让人羡慕的紧呀!”
  正说着,凑上前来前后打量一遭,媒婆见赵汐朝虽擦了粉,可脸色仍然发白,索性招人拿来了口脂,小心翼翼的替赵汐朝在唇上抹开。看着气色果然好看了许多,到底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因着两个媒婆来时,早便听了吩咐,若是赵家小姐反抗不从,就是硬绑也要拖进花轿。遂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哪知她竟然如此乖顺,当下大松口气,还以为这个新娘子终于是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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