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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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居这边,梁老太太与梁温获知楚翘有孕,母女两人都很高兴。
梁老太太寻常糊涂,今日却突然双手合拢,对着观音像拜了一拜,“感谢菩萨保佑,我梁家有后了呀。”
梁温蹙了眉,一旁的梁云玥也觉得奇怪,但是碍于梁老太太已经糊涂了好些年,她二人便没有追问什么。
不过,府上就要添子嗣了,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梁温派人将老管家叫了过来,道:“古叔,今个儿是咱们府上的大喜日子,你准备一些钱串子,府上人人有份。还有,派个手脚麻利的人,把这个消息送去给二爷。”
老管家欣慰至极,总算是有今日了,也不枉他盼了这么些日子。
梁温过来看楚翘时,楚翘已经上榻睡下了,梁温连唤了几声,她也不吭声。
此时此刻,楚翘脑子胀痛,饶是她如何去回想,也想不起来谁让她有孕了。她仔仔细细将近几个月的事情想了一遍也没法想出可疑之人。
但有一点十分确信,那就是梁时对待她的态度。
既非疏离,也非亲密,更像是似及若离。
到了此刻,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一定是梁时嫌弃她,否则又岂会迟迟不愿意与她同房,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不愿意放手。可是她已经不洁了,如何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待在梁时身边?
楚翘深受话本子的影响,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越想越乱,在梁温离开之后,她就蒙在被褥里哭了一遭。
小憩片刻之后,待时辰差不多了,楚翘起身下榻,她心意已决,打算彻底离开这个伤心地。
临走之前,肯定要给梁时留下一封书信,她看了太多的话本子,这个时候笔下如有神,稍过片刻,就留下了一整张手笺。
收拾了几件平时换洗的衣裳,楚翘将康德钱庄的银票也都带上了,她知道府上有影卫会跟着她,所以她十分小心翼翼,将包裹藏入了攒盒里,这才从楚家离开,佯装只是去隔壁串门。
有楚远的帮衬,楚翘很轻易就上了马车。
楚远没想到她真的会来,他都已经哭笑不得了。
梁时究竟是怎么把他妹妹骗大肚子的?她自己还不知情?
楚远连连叹气,摇头失笑。
楚翘呆呆的看着他,“楚家二哥哥,你笑什么?你也觉得我是个笑话?”
楚远神色一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翘有孕之故,她好像比曾经敏感了数倍。
其实,楚远并没有打算将楚翘带走,他无非只是好奇,而且也的确想带她出去走走。
“二哥岂会笑你。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二哥都站在你这边。别不高兴,你腹中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再有半年,你就是孩子的娘了。”楚远哄了几句,这就吩咐了马夫开始赶路。
隔着一层薄薄的车窗纱帘,楚翘看着熟悉的景色渐行渐远,她心头无端憋闷,更觉得前路渺茫。
她现在无心想着揪出毁她清白的人,她只想先离开了伤心之地再说。
*
老管家派人送了信给梁时的时候,梁时正在与几位大臣给波斯使臣送行。
他早就知道楚翘这次肯定是怀上了,此番获知准确无疑的消息,依旧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梁时就快而立了,他有孩子了,还是他与楚翘的孩子,让他如何能不开怀?
这个时候,波斯使臣尚未离开,送行宴还在继续,梁时突然站起身,对礼部尚书大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波斯公主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真是心有不甘。
怎么?她都要走了,梁时依旧不肯正眼瞧她?
此番天.朝之行,让波斯公主对自己的美貌与魅力彻底丧失了信心,为什么眼巴巴的望着她的男子都是那些庸俗之人?
她难得不值得云端上的男儿?
这厢,梁时乘坐的马车刚刚抵达梁府,老管家一脸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二爷,出……出事了!”
梁时还在狂喜之中,他暂时没有想到究竟要不要告诉楚翘真相。
她若是知道自己中了痴情蛊,还会不会钟情于他?
梁时此刻只想拥着他的姑娘,给她一切的安抚与宽慰,她肯定是吓傻了。
梁时从马车上下来,蹙眉问,“怎么回事?”声音有些急切。他抛下一句,人已经往府门走去。
老管家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二爷,夫人她走了,还给您留了一封书信。不过,老奴今日一直留意着夫人,老奴怀疑……怀疑夫人是跟隔壁的楚二公子离开了。今日晌午过后,楚家的马车就一直停在巷子口,夫人离开之后,楚家的马车也不见了,若非是阿福看到这封书信,老奴还以为夫人是同楚家人外出了。”
老管家急的额头冒汗。
梁时当即夺过老管家手中的信笺,入眼是清秀的一页梅花小楷。
“梁时,你我夫妻一场,我本愿一心待你,与你生儿育女,余生又得红袖添香……奈何我失去洁在先,如今已无颜面对,我走了,勿寻勿挂。”
梁时一目十行,他读出了楚翘的悲伤与无奈。
他知道他的姑娘此刻一定是伤心欲绝,可她是怎么想的?
失洁?
梁时将书信放入怀中,当即吩咐了如风与如影,“备马!出去寻人!”
阖府上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夫人前脚刚刚查出有孕,很快人就不见了。
梁启从铺子里回来,也获知了消息。
楚翘能有孕,他也很欣慰,可后来这又是闹什么?
梁启去见了梁温,“长姐,究竟怎么了?”
梁温眼下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隔壁的楚二公子勾搭了楚翘,楚翘所怀的孩子不是梁时的。
可是不对啊,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而那个时候楚翘与梁时都在杭州城,孩子只能是梁时的呀。
梁温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三弟,你就别问了,我也不清楚,等你二哥回来,你再细问吧。”
是以,梁府上下,乃至隔壁楚家都开始了猜忌,闹得人心惶惶的,但也都不敢私底下揣测。
总之,想不通……
*
日落西斜,楚远带着楚翘来到了城郊,他并没有让楚翘先歇下。
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遂问了一句,“如玉妹妹,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回去了?”目测梁时很快就能寻过来。
楚翘上辈子也跟着她二哥偷跑出来过,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这个行径已经是不守妇道了,楚翘抽了抽小鼻子,坐在车辕上看了一会日落,这才无力道:“活着好生悲凉。”
楚远一僵,“……”这话真是他家翘翘说出来的?
楚翘一手捂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边望着被霞光染红的天际发呆,“错了,都错了,这一切都是错的。我是一个罪人。”
楚远愈发听不下去,梁时此前究竟对楚翘做了什么?给她彻头彻尾的换脑子了?
“……休得胡说,你可不是什么罪人。告诉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楚远自诩智慧过人,这一次他自认猜不出来。
楚翘连连叹息,鼻音颇重,她给梁时了戴绿帽子,这种事如何能轻易说出口?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梁时今后还怎么在朝堂上让他人臣服?
楚翘内心深处很清楚,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梁时,只盼着梁时能令娶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将来好生过日子。
楚翘像被霜打的茄子,待夕阳彻底西下,她才看着她二哥,一脸的生无可恋,“二哥,你回去吧,无需管我,且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这样的楚翘是楚远不曾见过的。
此刻,楚远因为将楚翘带出来的那点愧疚也消失殆尽了,即便他这么做了,可能有损楚翘的清誉,他也不后悔了。
傻姑娘如今太可怜了,都到了自我怀疑的境地了。
楚远冷哼了一声,“那个梁时究竟对你做过什么?一会他来了,二哥给你做主,好生问个清楚!”
楚翘呆了一呆,“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要过来?”
到了此刻,她还傻到以为梁时会放手?
楚远道:“你下回记住了,若是想要离开梁时,一定要往南走,而且半步不能停,否则以梁时的本事,他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将你捉回去。”
楚翘都想哭了,她已经没脸见人了,如何能见梁时?
就在这时,乡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楚翘放眼望去,果然就见一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楚翘反映了一下,这才看向了身侧的楚远,不可思议道:“二哥,你出卖我!”
楚远兀自摇着折扇扇风,“不是二哥出卖你,二哥其实也无法将你带走。不过,你放心,这事由二哥给你做主。”
第73章 首辅夫人
从乡郊回府之后,楚翘好好泡了一个澡。
她现在有孕两个月了,凡事都得小心翼翼的,初为人母,而且真相如此突然,饶是她这般心大之人,也有些接受不了。
梁老太太和隔壁楚家也派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一时间两座府邸都在相互道喜,就好像梁夫人当真是楚家的亲生女儿似的,楚家那边也给下人发了赏银。
楚翘从净房出来时,梁时就在内室,二人视线相互.交.缠,她又很快垂下脸去,像个十足的娇羞小妇人,喃喃道:“你别自责了,我又没有责怪于你。就算怪你趁我昏迷之际,趁虚而入……你也是孩子的父亲。”
毕竟她这样心悦梁时,就算是觉得梁时的做法不地道,也没法一直与他置气。
梁时瞬间僵化,本来还有公务缠身,但楚翘有孕一事终于得到确认,他也是颇为欣慰的。
从今往后,他和她之间又多了一层血脉牵连了。
男人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多少狂喜,但他回来之后一直都留在楚翘身边,即便她在沐浴,他也在外面守着,样子寡淡,但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甜言蜜语太过俗套,他能给的只有漫长的余生陪伴。
“过来。”梁时道了一句,之后从阿福手中取了面巾,看样子是打算给楚翘绞头发。
楚翘走了过去,不该矜持的时候,她从不矜持,很自然的坐在了锦杌上,让梁时伺候她。
楚翘的头发又黑又密,与她上辈子时一样。梁时至今还记得梳着两只丫髻的邻家小妹妹。
片刻之后,楚翘提出了一个要求,“梁时,我又饿了,我想吃糖炒栗子。”
这个时辰外面的摊贩已经打烊了,加之栗子吃多了容易胀气,梁时今日刚哄好了她,即便日后要控制她的饮食,今晚也可以稍稍让她放纵一下,“好,都依你。栗子可能没有,我带你去吃茶蛋。”
楚翘近日总是贪食,旁人有孕都是吃不下,她却是恰恰相反,只要一饿,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也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怎样的孩子,“也好。”
接下来几日,楚翘仗着自己有孕,这几天几乎都会对梁时毛手毛脚,占了一点便宜才肯罢休。
她还会时常问起那次在杭州城的事,梁时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还是那句话,“过阵子再告诉你。”
楚翘也明白她现在才两个多月,胎相还很不稳定,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她也很在意。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花木暖了,楚翘问道:“梁时,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花姑娘出来?人家千里迢迢随你入京,你非但不好生照拂她,还禁了她的足,这是为什么呀?”
她趴在梁时肩头,看着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一手似有若无的掠过他的喉结,又道:“若不,放了花姑娘出来吧。”
梁时抓住了她捣乱的手,他这个人即便是平躺着的,脑中也在思量着事情,可能是朝堂纷争,也可能是府上诸事。
他无心拘着花木暖,可痴情蛊一事,他始终是不放心的,再没有确定楚翘无碍之前,他是不会放了花木暖离开。这个期限可能会是一辈子。
再则,他的确需要照拂花木暖,梁时侧头看了一眼楚翘,“你觉得如影如何?”
楚翘对如影的评价很高,“他很好啊,相貌堂堂,武功又高,性子温和,是个好男儿。你是想将花姑娘许配给如影?可是……她心悦的人是你。”
说出这句话,楚翘当即就后悔了,以前盼着梁时纳妾,可是如今,梁时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她都受不住。
梁时岂会不懂她的小心思,沉默片刻之后,道:“睡吧,不得胡闹了。”
楚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每天晚上都会与梁时亲热一会,可是这样的亲热总有点不得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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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公被人请来时,他老人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梁时提出了痴情蛊一事,周公此前并没有听闻过,他摸了摸花白的续髯,道:“只要是蛊毒,便可解,关键得问下蛊之人。”
关于这件事,梁时已经打探过了,痴情蛊虽是花木暖下的,但并非她养出来的,要想彻底清除痴情蛊,非得寻到养蛊之人。
梁时挽留了周公留了一宿,之后又当即改变了主意,“老先生还是在府上住下吧,我夫人有孕在身,这日后把脉诸事,还得劳烦先生了。”
周公能拒绝么?
他明白梁时的意思,在梁夫人没有顺利产下孩子之前,他是无法离开了,周公可不想下回还是半夜被人捉过来,遂应了下来,“老朽定力保夫人安危。”
次日一早,楚翘醒来时,梁时又不在身边了,这难免让楚翘有些失望。
她如今恋着梁时,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每晚闭眼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希望是他,每日晨起睁眼时也想第一个瞧见他。
痴情蛊加上有孕在身,这件事让她情绪十分敏感,阿福前来伺候她沐浴更衣时,她问:“二爷人呢?”
阿福如实道:“回夫人,今日二爷一早就离府了,奴婢见二爷行色匆忙,似有什么大事。”
梁时只会因为朝廷的事才这般,算着日子,炎帝就要弱冠了,这是要打算夺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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