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能。
小姑娘没有杀人经验,非常好骗。
祁言想着想着,倒抽一口凉气:“嘶——”
还真有可能啊!
那这次的凶手,也忒凶险了!
宋采唐微笑:“另外,厉正智也要查。和蔺飞舟有口角,年纪又足够追溯十八年前,他和当年的事,有没有关联?”
当年那一日,除了谷氏被掳,还发生了什么?
赵挚颌首:“蔺飞舟的身份,到现在仍然没有结果,也需继续详查。”
这个骗子手腕实在高竿
方向既定,大家也不多言,分头做事。
这一次按方向重点排查,回来的消息相当令人震惊。
度支副使厉正智,看起来道貌岸然,官威赫赫,实则是个色中饿鬼,和很多青楼女子相交甚密,快活了,酒醉了,兴味上头,会说一些不那么得体的话,以及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一次不慎,被蔺飞舟抓住了把柄。
而蔺飞舟的真正身份调查,因此也有了打开的口子。
这左修文,更加了不得。
正文 222.浪浪的小黑
左修文官场发际, 正好是在十八年前。
大安朝有这么一种官,祖辈出身不一定好,但能力卓绝,建有大功,襄助朝廷完成过为国为民意义重大的事, 功不至封爵封伯,福荫后世,也不能忽视,便会发放文书, 给一荫封子孙的机会。
机会有且只有一次,不经科举选官, 入本县小令,官职不会高,前程亦十分渺茫,族人必须考虑好,仔细斟酌, 让资质最好的孩子来领这个机会。
选子才德一般, 小县富家翁没有问题, 一族得以温饱发殿;才德庸碌, 本事不够, 眼高手低,官场混不开, 结局一定不会好, 族人或受其拖累;才德出众者, 兢兢业业发展,未尝不能闯出一条通天大道。
左修文就是这样的例子。
他祖父擅治水,官场不会混,却理顺了中原几条河道,朝廷特此嘉奖,给了荫封机会。左修文祖父心不在官场,儿辈个个庸碌,文章不成,只孙子左修文聪慧敏智,值得好好培养。
遂左修文小小年纪,就走马上任了。
他在边陲偏僻小县任职几年,能力出众,政绩良好,按规矩升迁。偏运气不好,升迁时遭遇上官们‘打架’,无辜被牵累,必须得千里迢迢上汴梁述职,去吏部办升调手续,再回去赴任。
西南小县距离汴梁着实太远,左修文赶路辛苦,水土不服,走的很慢,盘缠花完,没办法,夜宿汴梁城外野庙,被匪徒掳获。
这天,正好是十八年前,北青山事发的当晚。
北青山匪徒当年是汴梁城外最大的隐患,朝廷早欲剿灭,当夜正好早早筹划好,准备进攻的机会。突临天雷大火,朝廷派兵压近,左修文英勇机智,有勇有谋,襄助官兵以最小的伤害程度剿灭了匪帮,立了大功。
事毕论功行赏,朱修文的政绩上又加了一笔,吏部不可能随便盖上章办完手续就遣他回去,至少得琢磨琢磨给他升一点点。
就在这两日,左修文被余家看上,迎娶了余氏。
余氏家世出众,祖父和父亲都在朝为官,高居要位,有了这么个女婿,怎么可能不提拔?遣回原地做官是不可能的,几番打点,左修文就留在了汴梁。
左修文自己也争气,岳父和大舅子给了机会,他稳稳抓住,表现,立功,一步爬的非常稳,直至走到今日。
可以说,没有十八年前北青山匪窝的意外,就不会有左修文的今天。
厉正智则与他相反。
当时官兵随队佐领就是厉正智,北青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官兵众多,就是靠人数死打,也能万无一失打下来,厉正智千方百计捞到这个差事,就是为了立功。
结果事情忙完,大功归了左修文。
他辛辛苦苦忙碌,跑前跑后准备,结果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人随便指手划脚几下,就盖过了他。别人吃肉,他只能喝汤!
厉正智怎么能不恨?所以自那件事之后,二人一直不和。
祁言摸下巴,啧啧直叹:“怪不得呢这俩人一见面就像斗鸡似的。”
赵挚:“卷宗上记录的只有这场对战。当日遭遇山火,匪窜内讧,官兵声势浩大,似乎没发现旁的特殊的事。”
“或许不是没有发生”宋采唐眼神微闪,“只是没记录。”
有时候你觉得不起眼的小事,却是别人的人生大事。
立场不同,意义不同。
“所以蔺飞舟接近这两个人就是有预谋的!”祁言合掌,“他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或者当年的瓜葛!”
赵挚给了他一个‘你终于明白不那么蠢了’的眼神:“厉正智族人不在这里,其妻携孩子回老祭祖,这几日才回来,蔺飞舟找不到方向,只能自己上。”
所以昭泽寺里的见面,一定是故意的。
这厉正智,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说,蔺飞舟认定,他一定知道什么。
宋采唐点点头,十分赞同。
左修文家里有人,女儿又正好适龄,蔺飞舟要行动,当然用最习惯最拿手最有把握的方法——骗。
如此,十八年前发生的事,露出了冰山一角。
但细节,尚需查明。
宋采唐略有些担忧:“左修文家乡在西南边陲小镇,实在太远,短时间内能查到么?”
赵挚稳剑眉微挑,唇角略勾:“宋姑娘对本王的情报系统有什么误解?”
这话虽是疑问语句,却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和自信。
宋采唐:
行,知道你厉害好了吧!
至于吕明月命案,稍稍有些棘手。
没有目击证人,时间线无法梳理,又是寒冬腊月,夜深人静,周遭查问也没得么任何结果,想来想去,焦点还是应该放在案件相关人身上。
两桩命案,两个死者,都与十八年前旧事有关,这相关人,自然还是那一批。
当晚,左修文和余氏在家休息,互为人证,不在场证明充分。女儿左珊珊也是乖乖在家,因为病情和心情,下人们不敢怠慢,值夜值的很清醒,说主子没出去过。
但李茂才没有,这小子相当油滑,经常借着对杂街的熟悉程度,摆脱盯梢的人。当晚他说自己喝醉了,但没一个人能证明。再仔细问,他就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纪元嘉和厉正智也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纪元嘉在自己书房休息,当晚心情不好,打发了所有人。
厉正智这边,则是有路过更夫说看到了他,但是意义不大,因为更夫看到厉正智在自己家里晃。厉正智解释自己起夜,睡迷糊了,方向走错了,不知怎么自己就走到了大院,门边。
一个个相关人都警惕十足,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不肯配合,证据又不足,官府不能强行关押,赵挚几人只能继续拼接细节,抽丝剥茧,继续深入。
封着火漆的细小竹筒一个个送进来,或大或小的纸片铺了满满一桌,都是过往消息,繁琐,细碎,不确定哪一条与案件有关,需要人细心敏锐的找出节点。
工作量很大,宋采唐便每日都会过来帮忙。
大部分时间,赵挚是陪着她一起的,但案情紧张,赵挚手上也不只有这一件事在忙,偶尔他会急匆匆的出去,再急匆匆的回来,每每落在宋采唐身上的目光都是不一样的。
宋采唐整副身心沉浸案情,并没有察觉。她只是忙累了,偶尔抬头放松时,发现赵挚不在,喝口茶,闷头再忙一会儿,再抬头赵挚已经回来了。
她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出去,又什么时候回来,但总感觉
这个人的味道一直萦绕身边,从未离开。
很让人安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量的增加,她有种感觉,这案子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抓住了重要信息,案子马上就能破了!
这日正忙着,她突然听到马嘶声,很响亮,很熟悉,不由自主转头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
外面下雪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洁白无瑕,清凉冷意,看起来干净又柔软,让人心生向往。
这是今年的初雪。
宋采唐不由走到廊前,伸出手,接住小巧精致的雪花,看它们在手心中融化成水。
都说雪是没有味道的,其实有。它有天地间最清素,干净的味道,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天地素白空间广阔,看着看着,好像自己也成了这雪花,可以肆无忌惮的徜徉在天地间。
所以人们总是很喜欢雪。
耳边又传来一声马嘶,宋采唐唇角微勾,看了看四周,赵挚不在,干脆自己转去了马厩。
果然是那头额顶闪电,四蹄踏雪的小黑马。
小黑很兴奋,而且已经从马厩里跳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它看起来腿不比别人长多少,但跳跃力就是惊人,这马厩栏杆拦不住它,它只要想出来,就能出来,乖巧的不出来只是给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面子。
它撒着欢儿的在铺满雪的院子里疯跑,好像想让所有雪地都印上它‘完美好看’的马蹄印,一刻都停不下来。
见到宋采唐,它更加兴奋,哒哒哒的跑过来,水汪汪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伸出舌头舔她的手。
宋采唐赶紧往回缩:“别闹小黑,多脏啊”
她刚刚翻了半天卷宗,还没洗手呢。
很奇怪,赵挚叫他小黑,它就要发脾气,扭扭屁股闹一闹,宋采唐叫它却没半点反应,还很热情。
舔了宋采唐的手,小黑还嫌不够,低头顶了顶宋采唐的腰。
宋采唐没理解,它又顶了顶,朝着它背的方向。
“你想让我骑?”
“咴咴——”
小黑十分热情,宋采唐半天不动,它还原地跳了两下,非常非常急。
宋采唐就笑了:“好啊。”
她有点费力的上了马。
这两天赵挚才开始教她骑马,美其名曰劳逸结合,处理公务累了正好活动活动。只学了几次,她动作不熟练,不小心揪到了小黑的鬃毛。
小黑也不嫌弃,摇着尾巴等她坐稳,才叫了一声,冲跑出去。
风驰电掣,狂风猎猎。
这也太快了!!!
宋采唐被风吹的眯起眼睛,心情却十分畅快:“小黑——我看我看你不是想让我骑,你是想有人陪你一起疯跑啊!”
小黑得意长嘶,马蹄不停,跑出院子,冲出门,跑上了街道。
“报——”
护卫刚跟着赵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点吓出来,赶紧过来报告:“郡王爷!您的马跑了!踏雪,踏雪载着宋姑娘踏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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