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赵挚慢条斯理脱下裹雪披风,“小黑有分寸。”
他刚进门,角度原因,宋采唐没看到他,但他看到了宋采唐。
宋采唐今日穿的是一身石榴红的裙子,配上这漫天白雪,神骏黑马,视觉效果极富冲击力,他怔了一瞬,错过了打招呼的时间,也错过了当场飞跃过去的时机。
他的小姑娘,这么这么美。
“小黑不会舍得伤到她的。”
像他一样。
但还是,出去看一眼吧。
心头牵挂的滋味并不好受。
赵挚走出门,又突然顿住,转身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件厚披风。
白狐皮制成,辅以暗绣银纹,轻软厚暖,白雪相映下闪着银光,似有月华之光,穿在女子身上,保暖,富贵,又好看。
刚刚跨出门框,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一个声音。
“表哥”
院门口站了一位姑娘,穿着身藕色衣裙,配同色毛披风,尤显腰肢纤细,如杨如柳,再配上淡愁眉宇,细腻皮肤,隐隐约约的一丝病气,整个人就像反季节,开在冬日大雪里的一支莲花,娇弱又惊艳。
这气质楚楚可怜的少女,就是之前宋采唐在大街上匆匆见过一面的,陆语雪。
她嘴里唤着表哥,双眸闪出星点亮光,手里提着巨大的食盒,好像力气不足,几乎已经提不住,却不想放下,固执的亲自拎着,想要交给赵挚。
“表哥,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赵挚胳膊上搭着白狐披风,大步走过来。
“表哥是要出门?那还真是有点不巧了——”陆语雪看着赵挚迎面走来,视线落在他臂弯上的披风,陡然一停。
这披风
明显是给姑娘的。
正文 223.我心甚喜
此为防盗章 小姑娘幽幽看了温元思一眼, 目光狠狠剜向宋采唐:“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大概顾忌着闺誉,她并没有大声喊, 而是站在宋采唐附近, 冲着宋采唐一个人低声说话。
宋采唐眼梢一翘,明白了, 原来是温元思的爱慕者。
不过瞧这意思, 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今天一天已经够累,现场又人多眼杂, 宋采唐实没耐心和小姑娘磨嘴皮子,转身就要走。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她这反击, 愣了愣, 更生气,眼睛都瞪圆了:“你站住!”
宋采唐没理她。
“站住!你给我站住!”
小姑娘提着裙子就要跑过来, 却被人拽住了:“秀秀——这里人多, 别乱跑!”
宋采唐回头看了一眼, 眉梢微蹙。
小姑娘,她不认识,但拉住小姑娘的人形貌特点非常突出,杨柳腰,多情目, 尤其唇下一颗黑痣, 非常显眼。
季氏
这位应该是云念瑶案的嫌疑人之一, 也是此前葛氏同高卓说话时提起的人。
季氏是国都汴梁人, 出身还算不错,早些年,一些场合能同云念瑶碰面。她喜欢高卓,可高卓心系云念瑶,心思并没有变过
想到这几人的纠葛,宋采唐心下不禁怀疑,此一次,季氏来天华寺,是真的想要看望云念瑶,还是想见高卓?
青巧说,二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圣诞,寺里会非常热闹,现在看,不用到二月十九,各色人物就聚齐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时间于她来说很重要,她必须非常努力,才有可能让自己融入,现在看,别人也很着急。案子一日不破,挂心的不仅仅是官府,还有相关人,以及凶手。
这样的话她的机会应该很快就到了!
“小姐小姐?”
“嗯?”
“咱们得这边走啦!”
“好。”
换了新院子,接下来两天,很平静。
温元思和张府尹一边办西门纲的案子,一边朝云念瑶的案子使劲,都是官场上的暗手过招,宋采唐帮不上忙。李老夫人感念宋采唐帮助孙子,生活起居,一日三餐,样样料理的周到贴心,还亲手做茶点,拉宋采唐过去品尝。
可李老夫人信佛,非常虔诚,来到天华寺,不跟着修佛做早晚课,心里总是不踏实。宋采唐看出来了,就劝老夫人去理佛,不用惦记她这边。
“总归老夫人当着我舅母的面放过话说罩我,赖不了账,以后日子且长着呢,何必纠结这两天相处?”
李老夫人就笑了,眉毛跟着眼睛笑的弯弯:“这丫头,来佛祖跟前两天,还长心眼了!”
刘妈妈凑趣:“佛祖看护小辈,还不是老夫人的福气?您哪,也别操那么多心啦,小辈本事高,又体贴您,您何不稳坐着享了?”
“是也是也,刘妈妈说的在理!”宋采唐亲手执壶给李老夫人倒了杯茶,笑眼弯弯,“我保证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您就放心吧!”
二月十八,丫鬟琴秀到了。
带着舅母张氏的叮嘱。
“夫人说,表小姐应老夫人相请,不好推辞,可有些事该不该做,做到几分为好,表小姐心里当有数。”
琴秀跪在地上,头垂的很低,说话声音不见颤抖,整个人很稳。
宋采唐站着茶盏,漫不经心问道:“怎么画眉没来?”
“府里有事,离不得她。”
话答的很快,不见波澜。
宋采唐眼梢闪了闪,右手微松,‘啪’一声轻响,手中茶杯盖落在茶杯上:“行,这几日,你就好好跟着我,我不说话,你不许随便离开。”
琴秀略有些诧异,却不敢表现出来,端端正正磕头行了礼:“是。”
琴秀这次来,除了张氏的话,不愉悦的气氛,也带来了好消息。
家中老夫人白氏风寒已痊愈,大小姐关清当初在天华寺里请过愿,明天一早会上山还愿,届时应该会来看望宋采唐。
大姐啊
宋采唐唇角轻扬,笑容迎着阳光,闪闪发光。
二月十九,寺内气氛十分不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
宋采唐却并没有往前方大雄宝殿去。
这几日,那个叫付秀秀的小姑娘,只要遇到,就会十分气愤的跑过来,想要跟她吵架。她看卷宗,了解案情的时间都不够,哪有心思同小姑娘吵架?遂每每都会避开。
热闹的地方应该很吸引小姑娘,她不想往前。
往后么,倒是行,她特别想亲眼看看云念瑶的尸体,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那边被李刺史把着,不让外人进
心里装着事,宋采唐漫无目的的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儿。
突然,她听到了说话声。
“怎么,刺史大人也来找地方睡觉?”
“倒是没有观察使大人的福气,案件情况复杂,下官得时时把控,不敢半分偷懒。”
一道声音很熟悉,是赵挚,另一道是个中年男人,很陌生,但从话里,宋采唐也知道了,应该是刺史李光仪。
二人说话带着笑,气氛似乎非常轻松,但听话音,她就知道不一般。
下意识的,她没避走,侧身退到一边,以大石高树遮掩身形藏了起来。
“啧,”赵挚一条长腿屈起,胳膊懒洋洋的搭在膝盖,疏淡眼梢微斜,慢条斯理说话,“刺史说的这么严重,是怕我抢你的案子,还是没自信破案?”
李光仪一滞,唇角的笑方才又聚拢:“怎会?这从汴梁来的人,谁不知道观察使您说话算数,从不反悔?案情虽复杂,但下官已找到一些证据,很快就能破案。”
“汴梁”
赵挚眸底聚起暗色,唇角划出几分嘲讽:“呵,真要‘很快’才好。”
微风轻拂,阳光灿烂,气氛好似没任何变化,但宋采唐敏感的察觉到了,简单两句话,这两个人似乎都埋了隐意。
汴梁来的李光仪是在提醒赵挚自己有后台?双方曾很熟悉?赵挚的讽刺,是否暗示结果不好,说什么都没用?
“这个查案一事,观察使以前没做过,大概不清楚,线索找的再齐,破案也是需要时间,需要缘份的,过于催促,使人心浮动,结果可不一定会好。多少冤假错案是这般产生的?本案案情,我已心中有数,观察使不必操心。”
赵挚似察觉了什么,看了眼不远处宋采唐藏身假石——
不过片刻,他又转回看着李光仪,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绽出一抹笑纹:“刺史心系公务,一力承担辛苦,造福广大同僚,让人佩服,我这里有个消息——想送与大人。”
他话说的很真诚。
可他越真诚,李光仪越警惕,眼睛眯起,声音都有点变:“观察使想说什么?”
“别紧张,我又不吃人。”赵挚笑意更深,桀骜眉眼里闪出无限兴味,“我只想告诉你,那一位,马上要到了。”
“那一位,谁?”
赵挚却不答,手上接抛着小石子玩:“你猜他发现没破案,尸检结果未定,线索嫌疑人不实,会怎样?”
李光仪眼珠乱颤,似乎猜到了赵挚说的是谁,脸色微变。
“我们这些会武的,脾气都不怎么好。祖上有功,上过战场的,就算现在没什么兵权,军中人脉也不会少我知李刺史很聪明,各种小手段玩的极溜,可遇上这样的人,你准备怎么说理?”
“如果他一个冲动不满杀了你——你猜,皇上会不会同他计较?”
赵挚说话慢悠悠,面色十分平和,可营造出来的气氛,细思极恐。
李光仪:“我”
“想通了就赶紧干正事,别整日缠着我——”赵挚扬声道,“手下那几条虫子也自己管好,再敢悄悄跟着我,我心情不好了”
他手指成爪,凌空一抓,狠狠一捏——
自然是抓不到什么,但他威仪凛凛,动作又快又猛,似乎在空中划出了虚影,气氛十分微妙,威胁意味满满。
李光仪眸底乱颤,心中一震。
他他他他什么都知道!
这一回,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香客,有杂役,有探头探脑不知谁家的小童,甚至还有和尚形形色色,越来越多,将小院围了个严实。
挤在前面,看到血腥一幕的,白着脸,抖着腿,晃着就出来了,走到旁边手撑墙面就开始吐;挤不进去的,看不到画面,光闻味道,也觉得恶心,没几个受的住,不掩鼻的。
味道本来就很可怕了,这群撑不住的怂蛋还强行加戏,吐的那叫一个翻江倒海,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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