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
树叶能看成纸片,还能看错成人影不成
热热闹闹围观半天,没看到新鲜东西,一边翘首以待的百姓不乐意了,他们还忍受着风吹雨打呢,哪哪都凉飕飕的不善目光,一道两道三道,很快,所有人齐齐怒视王大壮。
王大壮心里莫名虚虚的,不用赵挚问,他自己转到人面前,一脸哭相,声音发紧“大人我发誓,真的,我瞧的真真的,那周大人确实溺了水,还被人按着头带到河中央,死死往下压直到起不来,没任何反应,那人才离开”
当时的经过,赵挚看过卷宗,想着不急,待尸体尸体捞上来再细问,不过现在半天没结果,王大壮开始心急,倒是个问话时机。
他静静开口“你的意思是,周同兴并非溺水身亡,而是被人害的”
“这个我怎么能说得清”王大壮眼珠有些颤,“那人走时没准周大人还活着也说不定呢”
赵挚“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
“穿着黑衣服,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脸,把周大人就这么着”王大壮比划着,“从背后,摁进了水里。他力气应该很大,我看到周大人挣扎了,可是没挣扎开,三两下就没了力气,自己滑进了水里”
“那人立刻就走了,我悄悄藏在岸边,想着没准周大人没死呢,拼着力气爬上来,我还能搭把手,可等了很久都不见动静,不用说,肯定死透了嘛但为什么人找不着我也不知道。”
王大壮极力表示自己的清白,塑造善良好心形象,生怕别人怀疑他。
围观百姓半天没等来事件高潮,这时看他有些不顺眼,冷嘲热讽“你这么正义,有脾气,怎么当时不阻止啊也少一条人命不是”
“唉哟,瞧这位爷说的,我哪敢哪,”跟普通人打交道,王大壮一点都不怵,“也得有命在,才能帮忙两肋插刀伸张正义么,那人太凶,连我一道杀了怎么办到时可就是两条人命,连个报案的都没有啊”
他此刻还能插科打诨,稳住心态,可眼看小两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捞出东西,大眼睛呆傻傻,都快哭了。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我亲眼瞧见的,就在那里啊”
围观群众嘘他“你小子怕是下雨天无聊,遛官家玩呢吧”
“这可是犯法,要进大牢的知不知道”
王大壮脸上和着雨水,真哭了“我没有啊,我真看到了的”
王大壮状态不像有假,没说谎报案应该有的反应,可打捞半晌,未有任何所得也是事实,别说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的祁言,宋采唐和温元思都有些迷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风瑟起,雨幕如织。
时间慢慢流逝,仍然没捞起任何东西,气氛变的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紧张。
层层情绪累积,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远处晃了过来。
“哟,这么热闹,在干什么呢”
众人看到来人的脸,吓得齐齐后退了两步。
祁言也是夸张的往后跳了一大跳,手指颤抖的指着来人,说不出话“周周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周同兴
王大壮吓的跌坐在地,鼻涕都出来了“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周同兴板起脸,面色不善,直蹬蹬往前几步,走到王大壮身前,一身要揍人的架势“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
王大壮吓的抱住头,用屁股蹭着往后退“鬼啊鬼”
周同兴没有真打人,狐疑站好,视线环视一周,对上众人惊讶的眼神,窃窃私语,眉毛一挑,总算明白了。
“和着你们是在水里捞我呢以为我死了”
赵挚面无表情的立刻甩锅,指着地上大肉虫往后蹭的王大壮“他报的案。”
周同兴杀气腾腾的眼神再次挪过去“青天白日的,诅咒谁呢”
王大壮
瑟瑟发抖。
“误会都是误会”祁言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面前的周同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死人,也不是鬼,就不害怕了,跳过来活跃气氛,“别介意嘛周大人”
宋采唐和温元思却对了个眼色。
她们看的很清楚,尽管周同兴穿着蓑衣,走动间缝隙露出的衣摆,是月白色。
不是什么官常服。
下一瞬,赵挚也注意到了。
他立刻问周同兴“你上一次换衣服是什么时候”
“今晨啊”周同兴避开热情的祁言,“玩了一晚上,天蒙蒙亮,走在街上的时候。”
祁言眼睛瞪圆“你在大街上换衣服”
是不是有点不太讲究了
“想什么呢,”周同兴皱眉,“我看到一个乞丐,衣衫褴褛,很是可怜,正好我在小酒馆玩了一夜,身上气味不太好闻,有些嫌弃,反正衣服是好的,我嫌弃,乞丐不会嫌弃,就脱下来给了他。当然,脱的只是外袍。”
赵挚注意到一个细节,又问“那粉蟠桃羊脂玉呢”
迎来的贵重彩头,也一并给了
“哦对,还有这个,”周同兴想了想,后悔的直跺脚,“我当时没留意,拴在衣服腰带上呢,竟一块给了他”
后悔片刻,周同兴又抚着胸口,长长叹气“算了,总归也不是我自己的东西,赌彩得来,丢了也就丢了。”
赵挚又问了几个问题,他的回答样样合理,和事实对照无误,好似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周同兴明白过来,眉毛皱的死紧“所以还是有人要杀我,只是这次跟着衣服认人,认错了不行,这案子你们得接着查”
309从陵皇子下手
“要不是这次我运气好, 没准就被得凶手逞了”
周同兴义愤填膺,认为被人盯上随时取命这件事非常愤怒, 要求官府必须重视此事,哪怕河里没有捞到尸体。
可赵挚让他回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时他却想不起一件。
他认为最近身边很正常, 非常不理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
宋采唐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各人表现, 待到气氛平息,方才说了第一句话“无论如何,总归有个被害溺亡的人存在, 我们还是需要找一找。”
她这话说的很慢,似有似无, 带出了一些隐意。
别人听不出来,离她最近的赵挚和温元思却立刻领会,她在提醒他们。
这件事至此,主要两个可能,一,凶手行凶的目标本来就是乞丐, 跟周同兴无关, 只是因为一件衣服, 他被卷了进来;二, 目标是周同兴, 乞丐是替死鬼。
可每一种可能, 都存在问题。
河里的尸体为什么打捞不到如果死者只是个一般乞丐, 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事。
若目标是周同兴, 他是朝廷命官,谋害他本来就要做一定功课,凶手怎么会只认衣服不认人换了件衣服,就连目标的脸都看不出来了乞丐和周同兴,相貌气质可是相差很多。
就算存在一种意外情况,凶手要杀的是周同兴,动手到一半,发现人错了,即刻停手,想着反正自己蒙面,手里的人看不到脸,放过也没关系,直接离开,喘过一口气的乞丐回过劲,从别的方向游上岸离开河里打捞不到尸体,岸上查,也该有这个人的痕迹。
找到他,有些事就有解了。
找不到就是另一种问题关键了。
她提议要找到这个乞丐,周同兴立刻语态坚定的附和“没错,必须找到他人家只是个乞丐,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受这么大的罪我当时虽是好心,毕竟也连累人受了苦,该要聊表心意才是。”
这场风雨交加的江边故事,比起人命案,更像一场闹剧
没新鲜可看,百姓很快就散了,河里探索无果,赵挚也让衙差们收了队,和周同兴道别,接下来,继续在暗里查。
排查网撒开,各种深查,不知是底层流动人员行动轨迹太广,还是时间尚短,总之,关于这个乞丐的事,没有任何结果。
另一件事,倒是查到了。
赵挚不仅在汴梁深茶十八年前之事,同时还派了边关军队探入,深入辽境,打听十八年前的事,及至这时,总算有了初步结果。
有专属密信传来,说是十八年前,辽国二王子曾来过大安。
赵挚接到信时,一度很疑惑,他查过当年宫里朝外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并不记得有记载提起辽国二王子来过。再往下接看着,瞬间明白来了,原来这二王子是隐姓埋名,混在使团里来的。
大安边境线一向紧张,和辽西夏等总是状况不断,可这百年来,偶尔也有略平和的时候,十八年前,就是类似时候。
今上登基时,承接先帝遗志,尽管国库不丰,自己节衣缩食,也硬气的打了几场大仗,赢来了几年平和的休养生息,十八年前,甚至有两国互通,使团短暂来往。
但辽二王子混在使团里这点,没有人知道。
不管辽二王子为何使了这招,图的是什么,胆气如此可嘉,一个敌国皇室之人,不远万里出现在大安,肯定有目的。
“辽国二王子耶律宗,现年三十九,是辽国有名的笑面虎,为人诡腹计深,众人皆言他日后最有机会承袭帝位。”
赵挚指节落在桌面,面色肃然。
祁言吞了口口水,收起扇子,有些紧张“那如果十八年前北青山上那个襁褓是他的孩子,事就大了。”
他不敢想。
但照着这个方向,一切都说的通啊
大安叛国通敌的那个人,一定跟那个孩子有关系,或者说跟那个孩子的生母有关系
那女人到底是谁那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祁言有些抓狂。
温元思修眉微凝“当时的使团,都有机会去哪些地方,有机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需要时机的。
赵挚沉吟“虽说当时两国互派使团,关系到底不大好,使团过来,行动受到限制,也受到监督,大部分时间,他们只能去皇上安排好的地方,见皇上安排好的人。”
“那这些场合,一般不会有女人啊,”祁言咂嘴,“除了皇后那样,地位非常高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眼睛瞪圆,心里产生一个不大好的猜想,这个猜想令他心跳加快,指尖颤抖,冷汗直流
“难道是”
皇后
宋采唐适时提醒“皇后不孕。”
祁言更懵了“可陵皇子也打着他是皇后亲子的旗各种招摇撞骗啊”
随着皇后到底孕不孕啊
“关键问题还有一个,时间,”宋采唐眼眸清澈,长眉卷着英气,睿智优雅,“就算十八年前辽国二王子随使团到来,可就在前后不久,北青山襁褓就出生了,女人孕育,也是需要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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