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出,丢人丢大发了,不说别的,她自己都没脸往外走,接下来这几个月,她怕是难再出门了。
而且关清这个人,别人不了解,她是知道的,这一出护了她,不可能不让她付出代价。
关清会撺掇着老太太怎样呢?
夺她的权?禁她的足?
不行!
张氏猛的拿帕子擦眼,眼泪落下:“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对着关清,神态悲凄,“与虎谋皮的事多危险,我会不知道?”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以为你会点做生意的手腕,就能高枕无忧么!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盯着关家么!”
“你知道,关家随时都可能翻船,只要别人一句话吗!”
正文 95.宋姑娘看来不够了解我
张氏向来擅长内宅争斗, 唱念做打样样精通,一番话说的字字泣血,哪哪都是委屈苦衷, 配合面上悲切, 简直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往日里她喜欢站在背后把控形势, 今日却不容许, 哪哪都对她不利,她必须毫无保留, 奋力一博。
丢点脸没关系,只要过了这出, 再慢慢找回来就是!
关清却不接她的茬,看着园中春色,目光淡淡:“人在世间,自出生一刻起, 就随时都是事, 处处皆风险,吃个饭就被噎死的人不是没有, 伯母若什么都要害怕,难为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张氏一噎, 没及时说出话回应。
关清便又继续:“我关家自祖辈行商, 遇到的风险何止一二, 哪次不可能是灭顶, 灭族之灾?我们都扛过来了。我关家从来不怕事,遇到困难危险,趟过去就是了!”
“若大伯母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我关家怕是供不起你了。”
这话一出,不仅众人心内叫好伴着惊讶,张氏也是,心内咯噔一声,心凉了大半。
关清是什么意思!
还敢休了她么!
一个早晚要出阁的小姑娘,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说!
“我瞧着伯母神色不好,大概是旧病发了,这便回去吧,高家和凌姑娘都是大方的人,定不会挑理。”
关清说着话,一挥手,大丫鬟春红带着几个婆子走过来,直接架住张氏往外走,不容拒绝。
今日脸已丢够,在场无亲无戚,不会有人帮忙出头,张氏无法,只得暗暗咽了下这口气,多少全点面子:“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大小姐,你还是万事小心些吧”
她一边说着为自己找补的话,一边心惊。
这些年来,她自认做的不错,除了婆婆白氏那个院子,外面商铺的事,她插不上手,但主母位置站的稳稳的,令发即答,所有下人都不敢舍她的面子。
可今日关清大大的打了把她的脸。
关家仆妇,关清能随时调动,哪怕是擒她!
她这双眼,以往怕是白长了
关清送走了张氏,看向刘掌柜,清凌双目里满是疏离与警告:“我的为人你知道,今日此举,保的是关家,不是你刘贵。念在你为关家做事几十年的份上,过往一切,我不追究,若你再敢有犯,我的手段——你想必也清楚。”
刘掌柜手捏拳,不敢抬头看关清的脸。
“主仆一场,我最后给你个忠告。”关清声音微冷,“好自为之。若你但凡还有点知善之心,去找官府坦诚吧。”
关清利落的把事情解决完,将宋采唐拉到一边,仔细嘱咐了几句小心,谨慎种种,方才松开她的手:“行了,你去吧。”
宋采唐柳眉微侧,冲着关清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正在走来的赵挚。
关清冲她摆摆手,没再说话,带着春红离开了。
宋采唐看着赵挚,这人出现的时机很微妙啊。
赵挚看着她,眸底荡出墨色,话音相当深沉:“我还以为,你得向我求助。”
“我倒没这么想过。”
关清处理的很好,她走出来,才发现这动作有点多余。当然,如果关清处理不好,她也自有办法应对,还真没想过要求助赵挚。
但眼下这个并不重要,刚刚经历过的事,得到的收获才重要。
很明显,刘掌柜手里有个东西,可以威胁到卢光宗。并不仅仅是曾经亲眼看到过的事,可言语对峙,他还有物证。而这个物证很重要,他非常小心的在保管。
曹璋知道这个东西,或者曹璋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但他一直冷眼看着,暗暗关注着整件事的进展。
“要不然”宋采唐突然上上下下打量赵挚,“你去试着拿拿这个东西?”
这个拿,意思就很深了。
刘掌柜秘密似的藏着,不可能交出来,怎么拿?自然是小心观察试探,然后不告而取。
赵挚挑眉:“我又不是小偷。”
宋采唐摊手:“那没办法,只能麻烦祁言了。”
赵挚沉默了。
半晌,才哼了一声:“他现在还是案件相关人,有杀人嫌疑,怎能接触物证?算了,还是我去吧。”
宋采唐打量他:“不嫌丢人?”
“这就点事?”赵挚剑眉挑的高高,眼梢翘出个促狭的弧度,话音也有些意味深长,“宋姑娘看来不够了解我。”
宋采唐大方承认:“是啊,你我认识才两个多月,也并不常见面,了解不可能深。”
赵挚脸色直接憋黑了。
宋采唐突然觉得,欺负赵挚很有意思。
她不甚清楚赵挚心里都藏了什么,但拿话堵赵挚,看赵挚瞬间黑脸,恨恨看她又忌讳着她是女人不能随便动手收拾的样子
非常好玩。
不过这种调皮,时不时来一下就好,时间长了别人真的会生气。
宋采唐立即调转话题:“最好还是让刘掌柜吐口的好”
“呵呵,他不会说的。”
这话不是赵挚说的,而是来自不远处的其他人。
宋采唐立刻看过去,第一眼差点没瞧出来——是牛保山。
牛保山头发梳的整齐,胡子也刮过,穿着一身干净短打,除了阴郁的眼神,哪哪都很端正,不复之前邋遢酒鬼的样子,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今日高家办花宴,规模非常大,宴客非常多,家里仆妇下人肯定是不够使的,宋采唐看了看牛保山手里提着的桶,猜到他也是过来帮忙的。
可高家即便请人,也该是有章程的,照牛保山之前的表现,应该不会被纳进来才对。
牛保山视线停在宋采唐裙角良久,方才缓缓掠向赵挚,声音里似含着什么隐意:“他不会说的。”
不用谁提醒,二人就明白了,这牛保山,肯定知道点什么。
牛保山没有停留的意思,很快提着桶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道背影。
只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没有任何凭证,官府不能抓牛保山,甚至不能在高家花宴上节外生枝。
赵挚拨开花枝,抬脚往前:“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身影从花间分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小径,看似有段距离,实则气氛轻暖,默契十足。
凌芊芊站在月亮门侧,看到这一幕,眸底火焰熊熊燃起,手一用劲,掐断了垂在旁边的柳枝。
半晌,她方才用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往回:“走!”
赵挚寻找着曹璋。
他和宋采唐一样,觉得曹璋应该知道些什么,若机会合适,可以谈一谈。
可惜这一次,曹璋并不想再被看热闹了,身形连着闪了几闪,晃入复杂巷道,赵挚若想跟,一个人可以,带上不会武的宋采唐,就不行了。
宋采唐正要和赵挚打手势,说你自去没关系时,又听到两个耳熟的声音。
“怎么,小卢大人不装了?装不下去了?也是,你爹死了,什么都没给你留,你气愤恼怒,到处找人撒野碰瓷很正常。”
“姓庞的!我爹都死了,你嘴里能不能干净点!”
正是本案的两个相关人,曾被卢光宗占过位置,有些仇恨的庞谦,和卢光宗的儿子卢慎。
“小卢大人,官场不好混,除了正儿八经装乖外,还有一点,你且记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想当官,想往上爬,就直说,别咬牙忍着,否则你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庞谦似乎很乐于挤兑卢慎,大约是之前受卢光宗挤兑惯了,总想从当儿子的这里找回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讽刺与恶意:“至少你爹留下的钱,够你买几个官了,别老哭穷,没意思。”
“你瞎说什么!我要真有钱,早就——”
“呵呵,”庞谦嗤笑几声,“我说小卢大人,你可长点心,争点气吧,好好把你爹留下的东西找着,否则可就都便宜了别人了!”
卢慎气的不行,干脆不和庞谦说话了,卷袖就走。
万能管家鲁忠只得苦着脸,过来和庞谦赔罪:“我家老爷走了,少爷心里难受,说话做事就有些不注意,还请庞大人千万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那老不死的死了,我畅快的很!”庞谦一双眼睛幽幽落在鲁忠身上,轻笑,“鲁管家不也是?卢光宗早就该死,你们谁心里没谱?死他一个,造福我们大家,这是好事,我为何要介意?”
宋采唐听着这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几个人,似乎谁的话里都有诸多隐意。
她戳了戳赵挚的腰,凑过去小声道:“这庞大人和管家,也得盯着点。”
赵挚盯着她嫩白纤长的手指,眼神微暗:“我要去看看曹璋和刘掌柜。”
“那就把温元思叫来,他最擅长应对这些人了”
宋采唐想了想,看向卢慎的背影,眼神眯了起来:“速度还要快,我可以趁机做点事。”
赵挚同样看了看卢慎背影,剑眉扬起:“你是想——”
宋采唐微笑:“所以,还请观察使大人马上行动。”
“赵挚。”
“啊?”宋采唐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赵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赵挚抿着唇,下巴紧绷:“我叫赵挚,不叫观察使大人。”
宋采唐:
“好吧,赵挚,麻烦你快一点,行不行?”
赵挚这才点头:“好。”
“还有甘氏那边”宋采唐提醒,“我担心祁言一个人搞不定,你若有空,可去看看。”
这一出出事下来,她细细琢磨着,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甘氏那些举动,隐瞒什么,保护什么,是不是都是其次,她是不是想借助这些,淡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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