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元极面色几分复杂,“既然如此,你何不想个法子,一辈子看着他。”
他这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秦栀不由得皱眉,扭头看向他,“世子爷,你是真不知友情为何物么?并非这世上所有男女的感情都是男盗女娼。人是感情动物,在一起时间久了,定然是会有感情的。但感情也分很多种,亲情,友情,都是情。这六年来,我为他保驾护航,同时他也多处保护我照顾我,不论何时,都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不会因为我没有身份地位而看不起我。我想这些,你怕是不理解吧?”他那个模样,好像根本就不懂。
也对,他是个断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懂这些。
“我知道了。”四目相对许久,元极最后撂下四个字,然后便不再看她。
秦栀莫可奈何,他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脑回路和任何她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根本搞不懂。
队伍走出了山间小路,上了山间的大路,因为兵马来回走动,所以这条路也被踩踏的很光滑。
上了大路后,队伍的速度加快了些,但也不敢太过快,要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一定的距离。
第一个队伍中,禁军是真的,总管公公是真的,但马车里的元卫是假的。
如此逼真,为的就是迷惑,元卫也同意了。
夜幕降临,队伍也从山中出来了,上了官道,马儿开始加速奔跑。
早就看不见前一个队伍的影子了,不过这后面的人也不焦急,他们并非是为追赶前面那个队伍,而是另有任务。
秦栀希望此行能顺利,能够抓住吴国和西棠联手的奸细刺客,无数这样的人盘踞在大魏的各个角落之中,没准儿在街上随便擦肩而过的一个普通人,可能就是邻国的奸细。
好马不吃回头草 079、并肩的涉险
天色微晓时,队伍已走过了朱城,官道不见尽头,在这晨起之时,像是一条长蛇。
这个队伍是整夜没有休息,一直在匀速的前行,不过前头的队伍定然是会休息的。在官道途中设有驿站,皇上自是不能日夜奔波,路过驿站必定会休息下来。
天边逐渐出现了亮色,蔓延整个东方的山头,最初是一条浅线,随后逐渐加宽,这天地间也随即被染成了金色的。
就在这时,前方的官道出现了一行队伍,马蹄声震动天地,人数很多。
虽然目力不及,不过秦栀却也差不多知道前头的队伍是谁了,应该是白朗护送第一队之后返回来了。
队伍的速度降下来,对面的队伍也越来越近。
果然是白朗,他一马当先,英姿勃发,晨起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无比的夺目。
他的少年感比元烁要强,而且充满了干净和透明,没人会不喜欢他。
两个队伍相遇,白朗也放慢了速度,最后两队碰到了一起,都停了下来。
“世子爷,秦小姐。禁军保护皇上在十亭驿站休息,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启程了。”白朗并不知第一队那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元卫,这件事只有少数的一些人知道。不过他回了大营,估计就能瞧见元卫了,那时候想必就明白了。
元极几不可微的点头,表明他知道了。
“这里距离十亭驿站有多远?”秦栀没往这边走过,朱城到十亭驿站的距离她是知道的,可他们过来时就没进朱城,只是远远地瞧见了朱城的影子。
看着秦栀,白朗蓦地笑起来,“不远,七里。”
点点头,“白副将快回去吧,一天一夜没休息,谁都受不了。”
“嗯。世子爷,秦小姐,一路小心,末将这便返回萧山大营了。”白朗拱手,气度潇洒。他这潇洒是真潇洒,不同于萧四禾,潇洒的过于引人眼球,哪个雌性都逃不过他的风姿。
“走吧。”元极淡淡的回应,冷淡孤傲到极点,相信也没人会愿意面对着他这张脸这种态度还会有话和他说。
白朗驾马,距离秦栀近了几步,他看着她,脸色有些异常,“秦小姐,路上小心些,到时有机会,欢迎你再去萧山大营。”
看着他,秦栀弯起红唇,“好。你也快回去吧,想必白大将军还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嗯。”白朗点点头,随后一马当先的离开,后面大队伍随行。秦栀等人让道路边,大队伍从旁边快速而过,扬起无数尘烟。
秦栀从怀里拿出口罩来,再次戴在脸上,挡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这样就好多了,免得吃灰。
大队伍终于过去了,尘烟却经久不散,驱动胯下的马儿,开始顺着官道前行。
“七里,其实我们也不用速度太快,不然就和他们碰上了。”马儿速度不算很快,秦栀也还一直在队伍前头。说着,她转脸看向元极,蓦地发现这人不知何时正在盯着她,以一种十分瘆人的眼神儿。
眨眨眼,秦栀看着他的脸,还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儿盯着她。
“世子爷有何高见?”询问,她可不想在这条路上和他闹别扭,喜怒无常的,万一把她坑了,可没人保护她。
“很高兴么?”他收回视线,冷淡的问道。
“高兴?还成吧,直至现在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心里自然是轻松些。”秦栀琢磨着他的问题,一边回答。
“见了白副将,才将那东西戴在脸上,这准备倒是也充足。”元极的声线一如既往,只不过听起来怎么都有点不对劲儿。
秦栀扭头看向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世子爷,你总是这般恶意揣度人,肯定没朋友吧。我这是口罩,专门用来隔绝灰尘的。而且,这口罩是素雯缝制的,你大概不知道素雯是谁吧,她是王妃早在六七年前就给你准备好的侍妾。只不过,这次王妃直接把她给了我,世子爷若是想要回去的话,可没那么容易了。”
“你自己留着吧,我没什么兴趣。”元极又看了看她脸上的口罩,神色倒是好了一些。
听他那无情无义的话语,秦栀不由得摇头,所以说这王妃有时就是做的太多了,她很表面,将一切该做的都做了,滴水不露。
可是,她却忘了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个怪胎,对什么都兴奋不起来,估计只有无尽的利益,才能让他兴奋。
七里地,上午时分就经过了十亭驿站。此时,前头的禁军队伍早已离开了,这队伍也没停,迅速的经过。
晌午过半,在官道上隐隐的瞧见了前头禁军的队伍,众人同时放慢了速度,远远地瞧着。
其实这么看的话,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队伍非同一般,不说其他,单单是瞧着那禁军,就让人不由得却步。
禁军的盔甲与边关战士的不一样,黑甲森冷,任何瞧见他们的人都不敢靠近。
一座城出现在了官道以西的地方,有岔路能直接拐进城中,还有不少的行人或是车马等从城中走出来。
这队伍缓缓地靠近岔路,却见两个车队从城中的官道岔路上走出来。两个车队明显是一家,前头的车队马车高大,上面精心的钉制了左右两排架子,一共三层。
每一层上面都摆放着花盆,花盆里有的是盛开的很好的花,有的则只有绿叶,但形状却都修的特别好。
前一个车队的马车上都是花草,显然这都不是普通的物种,花盆也精致,是可以买卖的。
后面的车队数辆马车上却不是花草,而是半人多高的树。
树苍翠,在阳光下异常的鲜艳,它们的底座是什么样看不清,也不知是否栽种在花盆里。只不过上半身则被多根绳子缠绕捆绑,和马车上两侧的架子固定在一起,免得马车行走时颠簸再把它们晃倒了。
两个车队共有十余辆马车,每辆马车的车辕上都坐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一人驾车,一人照顾着车上的东西,担心它们会掉落。
看着那两个车队,秦栀不由的挑起了眉头,“在朱城倒是也有养花的世家,不过,向来也只是为城中的达官贵人们侍弄花草。像这样大举运往他处的,很少见。”
“在帝都,有几家世代培植花草,一些特别的花草,只为皇宫培植,其他人,纵使有多大的官职,都不能私下培养。除非,皇上赏赐。”元极开口,距离帝都越近,这些看起来荒唐的规矩就越多,反而朱城是格外开明的,没有那么多的死规矩。
这种事秦栀倒是第一次听说,看了他一眼,“世子爷去过几次帝都?”
“数不清了。”元极看了看她,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兴许是因为有阳光,他的脸看起来倒是不再清冷。
“书上说,帝都是大魏最繁华的城池,居住的百姓多达五六万人,这还不算那些达官贵人们。车水马龙,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也衣饰整齐簇新,街上石砖光可鉴人,此生若不去见识见识这帝都,似乎很遗憾。”秦栀轻声的说着,这都是书中写的。不过她看的时候认为,夸大成分居多。
“你看的那些无聊的书,有多少真真假假是你可以判断出来了?”元极看向她,一边问道。并非他之前说那些书无聊是贬低,如今可见,根本就是瞎说。不知是哪个想凭借阿谀奉承上位的蠢人写出这种尽是谄媚的书,反倒糊弄了秦栀这样的书呆子。
“我当然觉得并不写实,在这个时代,即便再繁华,也不能到达那种程度。不过,还是好奇的,毕竟所有关于帝都的书籍,里里外外都透着一句话,繁华。”所以,这繁华秦栀认为是一定的,肯定要比其他城池繁华。所谓天子脚下,怎能比其他城池要落后。
“繁华是真,但你所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帝都也和其他城池一样,有乞丐,有破街。破落的地方,房子坍塌,臭味熏天,满街的秽物,让人不想踏进去一步。”元极淡淡的说,更像是在给她讲课一样。
听着,秦栀也不由得几分诧异,原来帝都也有这种地方。这天子和朝廷都爱面子,却不想,也容忍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有这种地方。
“听说了这些,还想去见识么?”元极看着她那若有所思的小脸儿,问道。
想了想,秦栀点点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自然想去看看。不止帝都,还有其他的地方。在书中看到过许多风景名胜之地,看书中的描述,不去看看的话,简直白来这世上一回。”
元极看着她,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眸子深邃不见底,让人看之一眼,便不由得想要陷进去更深。
这队伍一直与前面那两个载着花草的车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个车队的速度不敢太快,这后面的队伍也同样。
因为遥遥的,始终能瞧得见禁军的影子,自是不能靠的太近。
瞧着前头车队上的那些树,秦栀盯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地驱使马儿快步向前走了去。
元极看着她,视线不曾移开。
马儿很快与那车队的最后一辆车并驾齐驱,秦栀看着那车上的树,翠绿翠绿的。树干有手臂那么粗,被绳子缠绕着,很结实的捆绑着。
树叶半个巴掌大小,形状与寻常的树不一样。秦栀倒是看过许多关于花草树木的书籍,不过这种树,她没见过。
“小哥,劳烦问一下,你们这车上载的,是什么树木?我怎么从未见过。”车辕上坐着两个小厮,一个驾车,另一个则从秦栀过来之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听她问,那小厮便笑了,“小公子没见过也正常,这是我们百盛坊培植出来的观赏树,叫绿美人。整个大魏,只有我们百盛坊才有,别处是见不到的。”
“绿美人?这名字不错,而且这么一看,这树倒真像个美人。”这树枝肯定是修剪过的,否则不会这么有规则。
“那前面那些花呢,有的开放,有的则连个花苞都没有,可是同一个品种?”不止这树,前头的花秦栀也不认识。想来自己还是见识太少,诸多没见过之物。
“不是一个品种,那花开的正艳的是酒茶,在近处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还有铃兰,鹿角莲,春葵,别处都见不着。”那小厮说着,一副特别自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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