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宁真的想不通!
但再如何的想不通,眼下却是救人要紧。
如今家人一下子陷进去了四个人,还是因为两条人命官司引起的,想要救人出来,肯定得对症下药,找到症结所在才是。
老爹那边因为是驾车撞人,虽不知其中还有何隐情,但在顾长年与安羽宁看来,这是意外致死,还不至于会有牢狱之灾,大不了赔上大笔的银钱便是。
有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与自家老爹的事情相比,谭家的事情就更显得棘手一些。
如果事情不能调查清楚,他们的猪肉真吃死了人,谭家人可要倒大霉,甚至是吃官司要坐牢的!
照道理来说,猪肉出自自家的养猪场,质量是很有保证的,所以吃死人这事情,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所谓的苦主故意碰瓷?
还是有人背后眼红谭家人的生意,所以才故意找人来诬陷?
这些都很有可能。
为了弄清楚谭家这事情背后的真相,顾长年与安羽宁商议着分开行动。
趁着眼下刚刚事发,他赶紧去那苦主家里调查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能证明谭家人的清白,要是去得晚了,说不定什么线索都会被掩盖。
至于岳父那边,也不是顾长年不着急,说实话,他也想跟着妻子一起去县衙就岳父。
可毕竟眼下事情接着一件又一件,且事有轻重缓急,岳父那边想来妻子去了花银钱也能搞定,但是姐夫妹夫这边,却不是光凭银子就可以解决的。
都是家里的至亲,想来谁出事,妻子都会受不了,如此眼下人手极度不足下,他们也只能这样分开行事。
最终,顾长年带着谭有财一起,直接出发去了吃死人的苦主家里,而安羽宁则是带着金子,直接快马奔往县衙。
她赶到县衙外头的时候,县衙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在人群中往里头挤的时候,安羽宁甚至还能很清楚的听见,身边围观诸人的议论纷纷。
“哎呀,听说是谭记猪肉铺吃死了人哩……”
“瞎说,我明明是听人说,是咱们县里往码头赶车的那车夫撞死了人!”
“不对,不对,我好像听人说了,是那人毒死了人后为了逃命,然后驾车又撞死了人!喏,你们难道没看到吗?堂上可是摆着两具尸首呢!”
听着身边之人的议论,安羽宁越听越觉夸张,甚至到了最后人们嘴里议论的事情,根本完全就走了样。
眼下自己也顾不得跟这些愚昧无知,只知道人云亦云的人掰扯。
她快速的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后,安羽宁终于来到了最前方,也看到了同样被衙役当成看热闹百姓看待,而拦截在了大堂外的三叔。
安羽宁忙在前排挪动,快速接近到三叔李兴林跟前,“三叔,眼下到底咋样了?”
李兴林这会全部的精力,都在关注着堂上此刻还空空如也的主位上,听到身边响起熟悉的身音,回头见到是安羽宁,李兴林当即松了口气,心里顿时跟有了主心骨一般,忙激动的拉着安羽宁。
“四丫头你可算是来了!你爹他被衙役带走了,眼下咋样,我也还不清楚,县太爷也还没……”
“县令大人到……”
“威……武……”
正当李兴林答话之时,久等不到的县令大人,这才随着众衙役口喊威武,仗击地面的声音而姗姗来迟。
当即李兴林到了嘴边的那些话,瞬间全部都咽进了肚子里,立刻禁声垂头,一副恭敬无比的模样。
而不要说是李兴林,便是底下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顷刻间,也都紧闭上了自己还在议论的嘴巴,大堂中顿时寂静一片。
等到这位袁大人坐到了大堂正中的案台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后,袁县令拿起案上的惊堂木就是重重一拍。
啪……
“堂下所跪何人?”
得了县太老爷的问话,刚才位于堂下那一左一右的苦主,再继惊堂木的威吓跪下后,这会子忙再次纷纷俯身磕起头来。
“县令大老爷,草民要状告谭家肉铺卖毒猪肉,害死了草民的爹……”
这是找谭家麻烦的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磕头的人也跟着开口:“县令大老爷,草民要状告李车夫枉顾人命,大街上纵马行凶,当街撞死了草民的亲侄儿……”
这是找自家老爹麻烦的人!
“哦?可有此事?”
袁县令听完后,故作惊讶的开口,眼神扫向了身边站着的师爷。
师爷是袁县令的心腹,自然是明白袁县令的意思,对方忙就上前一步,面相袁县令抱拳躬身回禀。
“启禀大人,堂下苦主所说属实,属下已经命仵作查验过了两具尸首,确认无误了。”
听完手下的回禀,袁县令点头询问,“那犯人可曾缉拿归案?”
“禀大人,人犯已经压在县衙大牢。”
闻言,袁县令这才挥手示意师爷退下,手持惊堂木,视线看向堂下,啪的一声落下惊堂木后,嘴里喊出声来。
“来呀,带人犯!”
第三百九十二章 对得起匾上四字吗?
听到堂上县令嘴里的话,安羽宁站在大堂之外,看着县衙大堂内的一幕幕,心里冷笑连连。
昏官!
这案子到底是如何都不知晓,这昏官怎么就把自家爹,跟姐夫妹夫他们给定了罪?
人犯?哪门子的人犯?
只是眼下也不是自己出声打断的好时机,安羽宁只能是耐着性子的等着。
她倒是要看看,这昏官是怎么审案的,可不要敷衍了事,或者是屈打成招,不然她是不介意大闹这县衙的!
过了不多时,领命而去的衙役,带着手下就把已经被绑的老爹,还有姐夫他们给带上了堂来。
安羽宁看着他们身上,那明显是被鞭子抽打过了的痕迹,她眼眸发暗,身侧的双拳握的死紧,当即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就要大喊,结果却被身边的三叔及时阻止了。
李兴林不是不心疼自家哥哥,不是不心疼自家女婿与侄女婿的。
可眼下这里是公堂,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可容不得自家侄女放肆。
万一自家侄女惹怒县官,大人治侄女一个藐视公堂的罪名,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万一侄女要是被当众打板子了,那可是名声全无的事情,到时候侄女怎么有脸面在世间苟活?
要知道,打板子可是要扒了裤子打的!!!
也幸好李兴林眼明手快,不然安羽宁可真就要倒霉了。
她是厉害,却也无法在这个民以官为天,在这个衙役众多的公堂上,在众多无知百姓的围观下,动手对县令做什么。
被三叔死死拉住的安羽宁,只能是咬紧牙关,愤怒的看着公堂上,这昏官到底要怎么审案。
而此刻正被安羽宁盯着的县令,倒是没有看到安羽宁蔑视而又愤怒的目光。
此刻的他正看着堂下被押上来,身上明显已经有伤的两名人犯。
自己也想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他也有良知!
可在这样不太平的年岁中,想要做好官的他,也不想自己治下的百姓遭受困苦,遭受战火。
为了让百姓们能在高昂的赋税下喘口气;
为了让百姓们能过上安逸的日子;
他不惜舍身侍鬼!
如果只牺牲堂下的这几个人,就能让整个鹿阳县的百姓们安稳,就能免去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补不齐的税银钱粮,那他愿意来当这个坏人。
想到那位所谓的特使大人,在离开鹿阳县前,特意找到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袁县令此刻在看到堂下跪着的人时,心里闪过了心虚与愧疚。
他其实也并没有错啊!如果能用牺牲几人而换来整个县的安宁,他真的愿意当这个昏官。
直到此刻,这位袁县令还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在一遍又一遍的试图催眠自己,说服自己,这是对的。
可惜他全然忘记了,他心底深处的那点子小心思。
就为了能继续做他的这个县令;
为了谢长宗嘴里那所谓的陈诺;
最终,这位袁县令选择了出卖自己的良知。
所以这两个案件,最终的判决,是让安羽宁与李兴林万万想不到的。
“犯人谭宝柱、谭宝根、谭宝栓三人,家中猪肉铺所卖猪肉,致桃花沟苗德海死亡,证据确凿,罪名成立,本官现在宣判,立刻缉拿谭家主事谭有财归案,男丁仗责五十,流放琼州,另判谭家罚银五十两,以赔偿苦主苗德海。”
判决完了谭家后,袁县令惊堂木接着又是一拍,继续判决如下。
“犯人李兴田,驾车纵马于闹市,致使苦主张三无辜致死,其后并未有反省之意,态度恶劣,枉顾人命!现判决犯人李兴田仗责五十,流放琼州,另罚银五十两赔偿苦主。”
说完判决后,袁县令惊堂木再次一拍,随着啪声落下,袁县令直接喊话,“退堂!”
随着这倒霉昏官的判决一下,跪在尸首边上的所谓苦主,也顾不得在那假模假样的哭了,一个个脸上居然都露出了欣喜的面孔,直接对着上首的昏官连连磕头不说,嘴里还一个劲的再嚷嚷什么,拜谢青天大老爷。
呸!青天大老爷个鬼!
这个狗官,他对得起身后那块高悬着的牌匾吗?对得起牌匾上那明镜高悬的四个大字吗?
这是什么鬼判决?
先不说别的,哪怕谭家人的案子不好办,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清白,所以他们被定罪收押流放,尚且算他能说得过去的话,那自家老爹这无意撞人致死的案子,居然也是被判有罪的?
这让安羽宁就根本无法接受好不好?
不仅是她无法接受,便是下头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人与那些点头叫好的无知百姓不同,他们也在议论纷纷。
也不怪这部份有眼睛,明是非的百姓们不认同。
毕竟先不说一个堂上审两案的荒唐事,就上头县令,今日这奇怪的作态,让下头的他们,看得也是很疑惑不解啊。
今日袁县令的举动,仿佛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快刀斩乱麻的快速把犯人定罪,其他的,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不在乎了一般。
所以不要说,以往就李兴田这无意撞死人的案子,明明是可以花银子了事的事情,县令大人却明显的重判了。
而这个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正常流程下,审案子不应该是先听苦主状告,再听被告辩白,然后还要收集证据,仔细来回勘验尸体,最终经过三堂审理后,才能最终定罪的吗?
为何?为何今日会如此异常?
袁县令不是没有看到,刚才他宣判的时候,下头有一半的百姓在指指点点,可他能怎么办呢?
已经上了贼船的他,如今是下不来了啊!
毕竟那所谓的特使大人,已经离开了鹿阳县了,人家拿眼下这案子做交换,不追究自己税粮不足的问题了,他总不能在此时反悔吧?
所以迫于无奈下,他只能快刀斩乱麻的快速宣判,然后尽早结束退堂。
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不是他想尽早结束,就能尽早结束了的,最起码,安羽宁她不服啊!
“大人,民女不服,民女要喊冤!”
第三百九十三章 小妇人好生刁钻!
喊冤?
已经起身要走的袁县令,看到已然冲进公堂中兀自跪下的安羽宁,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当时他跟那位谢大公公达成协议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这事情有多难办来着。
虽然他也很疑惑,既然这位谢大公公要找那顾秀才的麻烦,为何也不直接找顾秀才动手,偏偏要现把顾秀才身边的李家人,谭家人都给收拾了?
光输收拾了他们不说,还要自己好好‘招待’,一切跟那顾秀才有关系的人。
这些举动,很是让他感觉疑惑不解啊有木有?
只是袁县令哪里知道,谢长宗之所以会如此,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他那点子心理变态罢了。
也是,谢长宗在经历过了那些事情,在一直压抑自己又得不到解脱的情况下,想要心里不变态都不可能!
正是因为他自己变态了,所以他脑子里变态的想法,这袁县令又如何得知?
谢长宗在找不到渣爹泄愤的情况下,只能把满腔的怒火与怨毒,都转嫁到了自己冒出来顾长年的身上来了。
看着顾长年这些年来过得风调雨顺,甚至可以说是幸福,这让谢长宗怎么能忍?
凭什么自己这么苦?
所以啊,他就是要让顾长年也尝一尝痛失亲人,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要让他尝一尝,什么是上求无门,下求无路的心酸;
他更要让他尝一尝,孤苦无依,众叛亲离是个什么滋味!
呵呵呵……
他就是要让他的好弟弟,只能当只老鼠,而他自己就是那只戏老鼠的猫!
当然,谢长宗内心这些变态的想法,自然是不会告知这袁县令的。
正因为袁县令不知,所以在眼看着自己就要完成任务的时候,突然又冒出个女子来喊冤,袁县令眉毛都纠结在了一块。
特么的,这还有完没完啦?
心里虽然恨怨念,但是考虑到自己还得维护好,自己一县之尊的尊严,袁县令这才假模假样的一屁股坐回到太师椅上,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此刻人在他人屋檐下,安羽宁是不得不低头。
跪在地上的安羽宁心里骂着狗官,面上却故作恳切的开口。
“启禀大人,民妇乃是大人刚刚宣判的,马车肇事者李兴田之女。大人,民妇的父亲是个良善的人,自来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绝对不会存在要故意撞死人,还恶意逃避的事情来!而且,民妇的父亲赶车都十年有余,从来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故,所以这其中定然有隐情,还请父母大人民察。”
隐情?
他如何不知道,这事情背后的隐情?
可谁让他们这一家子,背后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呢?你以为他就想做个昏官吗?
不,他也不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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