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安羽宁在堂下辩白的话,上头坐着的袁县令,在心里一个劲的在吐槽着。
才想着,该怎么把安羽宁给打发掉呢,堂下的安羽宁又继续道。
“大人,哪怕退一万步来说,便是我父亲不小心撞到了张三,导致了对方死亡,可按照我朝律例,这也不是故意犯事杀人,何至于会有这样重的判决?民妇明明记得,就在前年的时候,县城王大户家拉车的马儿发疯,以至于最后当街连撞七人,最终有四人直接死亡,王家都只是赔偿了苦主了事,并未仗责发配。那么大人,为何偏偏是民妇的父亲,不慎撞死一人就得受仗责发配呢?民妇就不明白了,敢请大人,难道三条人命还比不过一条人命?还是说王大户是富户豪强,所以王家撞死多人都无事,欺民妇父亲是平民,所以撞死一人就得重罚?民妇不服!”
安羽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话一说出来,公堂外头的那些围观百姓们,也纷纷议论开来。
是啊,王大户撞死撞伤那么多人,爷就陪了点点银钱了事,根本没说要仗责流放什么的。
可为什么偏偏这个李车夫撞人后,就要被仗责流放外加赔银钱?
很明显,这里头有猫腻啊!!!
随着下头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袁县令眼看着控制不住局面了,他也心急。
心知这会自己的名声算是完全扫地了,可既然案情已经判决了下去,他自己的锅,跪着也要背完啊!
当即袁县令啪的一声,再度大拍惊堂木,嘴里严厉的大喊:“肃静,肃静……”
与此同时,堂上两旁的衙役,也跟着威武的喊了起来,一时间,场面又静默了下来。
袁县令想着,既然自己已然没了以往的好名声,这昏官的锅是背定了,那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利眼看向堂下的安羽宁,讥讽的开口。
“你个小妇人好生刁钻!不好好的待在家相夫教子,居然敢在公堂上抛头露面、大放厥词,你大胆!胆敢公然反驳本官的判决?你这是在藐视公堂!”
‘啪……’
“来人,将这无知妇人拖下去,重责二十仗。”
随着狗官话音落下的,是惊堂木再次的重重一击,那声音,直接就击打在了李兴田他们的心里。
被死死制服在堂下一旁的李兴田,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眼看着自家闺女有危险,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子力气,挣脱开压制住他的两名衙役,人就飞扑到了堂中,冲着上头的袁县令跪下,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一边磕头,李兴田还一边急急的辩解:“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小女不懂事,都是草民教的不好,所有的罪责都是草民的错,还请大老爷法外开恩,饶恕小女的无状……”
“爹……”
“二哥……”
“岳父……”
“二叔……”
看到李兴田疯了一般的磕头请求,安羽宁心里很不好受,也顾不得去管狗官那所谓的判决,更是挥手就推开了,那已然走到她跟前的那两个,欲要抓她去行刑的衙役,人就扑倒了自家那还在磕头求饶的亲爹身前。
而公堂外,位于最前方的李兴林也是忍不住,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的杀威棒,人也跟着扑进了公堂上来,一心想去保护自家的二哥与侄女。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出尔反尔的小人
而就在此时,位于公堂内一旁的走道上,刚才因为狗官喊出退堂后,衙役当即就分别压着人犯开始退堂,要不是因为安羽宁突然的喊冤,那被押解着的谭家三兄弟,这会子可能早已经远离了公堂的范围,被押解到地牢中去了。
这会子才走出没多远的谭家弟兄三个,在听到身后公堂传来的动静后,他们也是忍不住的挣扎反抗起来,因为身强力壮的缘故,由谭宝柱打头,其他两个在后,三兄弟也跟着冲回了堂上,连声跟着惊叫出声。
只是他们这一叫嚷开来后,外头围观百姓中,那些不乏聪慧的,自然就想了很多,很深。
想着今日堂上这两起奇怪的案子,想到县令的反常,再想到这两起人命案子的被告,居然都是一家人?这让他们好多人就在心里唏嘘开来。
这里头绝对有黑幕啊……
上首的袁县令,看着下头的非议声越来越大,他的额头也不自觉的沁出汗来,目光严厉的扫向下头还在发傻的衙役们,他恨声大骂。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人犯押下去,把这胆敢藐视公堂的无知蠢妇给本官拖出去……”
眼下,他真的只想快点结束所有的事情。
只是很可惜啊,安羽宁却并不给他机会。
她拉住还在磕头求饶的亲爹,牢牢的拉住人后,安羽宁冲着堂上的狗官大喊。
“枉你是个父母大人,不知为民做主也就罢了;
不分是非对错黑白也就罢了;
你居然能枉顾百姓性命到了如此地步,狗官!你对得起你身后明镜高悬的四个大字吗?
狗官!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官服吗?
狗官!枉你还是个读书人,今日这两件案子,但凡是个人就能看得出,这是有意在针对,你难道就不知?
狗官!你在背后到底是收受了多少贿赂,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晴天白日的诬陷我的家人!”
“堵住她的嘴,给本官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再说了,拉下去,赶紧拉下去,给本官打,狠狠的打……”
只是安羽宁若是有心,上来一个两个衙役的有个屁用?
便是一下子来个十个八个的,也是拿她毫无办法的。
此刻只要不来援兵;
只要外头围观的百姓,绝大多数是站在她这边的,或者是选择了事不关己的明哲保身;
那就堂上这二十几个衙役,能奈她如何?
完全把狗官抓狂的喊话当放屁的安羽宁,鸟都不鸟狗官。
她直接看向此刻还在堂上跪着,人却已经完全呆愣住了,连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完全收拢的所谓苦主们。
“你们带着这所谓的死人,来找我家人的麻烦,其实背后不就是为了银子吗?你们跟我说,收买你们来故意陷害我亲人的人,到底给你们多少银子?呵……多少都不怕,只要你们撤诉,我愿与你们私了,对方给你多少,我加倍的给你们!”
安羽宁此话一出,这两家所谓的苦主,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那犹豫的神情,安羽宁看得分明。
见对方居然还在犹豫,她心知,许是价码还不到位。
安羽宁挥手推开,再次前来欲要拖走她的衙役,胸有成竹的看向那些人,嘴里大喊:“只要你们撤诉,我给你们金子,一家五十两金子!”
我滴个天啊!
五十两金子?五十两金子!这可是五十两金子!
太平盛世的时候,五百两白银才能换得五十两金,而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下,五十两黄金,那是可以换得六百五十两白银的存在啊!
要知道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金!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天文数字啊!
在赋税这么高的乱世中,这五十两,是他们家,哦不!可以说是整个族里,甚至是眼下整个村里全部的资产加起来,也没有的数目啊!
不得不说,安羽宁这个数目一报出来后,那所谓的两家苦主哪里还记得,当初被收买时跟对方的约定?
收买他们的人,无非就给了他们二十两的白银而已,加上对方的这个计谋一出来,还能解决他们最想解决抛弃的人,是以他们如何不愿意?
刚才的时候,判决下来了,县令大人判处被告赔偿他们五十两白银,就因为这五十两,所以在安羽宁第一次喊出,给他们的收买翻倍的时候,他们心里是在犹豫的。
犹豫的原因嘛,自然是很简单,翻倍了也只有四十两,比起五十两可还少了十两银子呢,这笔账自然不合算。
可眼下,要是自己一口回绝的放弃了,撤诉了,按照当下这样的情势来看,这位县令大人会不会维持判决?这可很难说,万一县令要是改判了,刚刚说的那五十两的补偿银子,可不就打水漂了吗?
是以,他们犹豫不定了。
能被收买干这样缺德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两相权衡下,他们自然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不是么?
而正是他们的犹豫,当安羽宁当场再次以重利许诺时,这贪财又自私还恶毒的两家所谓的苦主,当即惊了。
“就你,能拿得出这么多金子来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对方犹豫又满含期待的问安羽宁。
虽然他们已经意动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这两家人还是不由的开口询问安羽宁,想跟她再次确认一下。
安羽宁见状,哪不知对方的意思?
她当即就把自己带上的银袋子打开,拉开上头的绳结,把里头的两个金元宝倒了出来。
这是两个十两重的金元宝,本来她是觉得,带上这二十两金子救父是搓搓有余的,哪知道还有眼下这一出?
不过自己也不怕,她把手里两个金元宝,分别递给身边这两窝,因为看到金子而挤过来的所谓苦主,一家能做主的她给了一个。
“这是定金,待你们撤诉,我的家人能平安归家了,你们跟着我一道回去,我给你们补上剩下的金子!”
见到了实物,加上安羽宁胸有成竹一口俨定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说话骗他们,这两家人当即就连连点头的应了。
“好,我这就去撤诉!”
第三百九十五章 踏着五彩祥云现
说着话,拿到金子的张苗两家人,忙把手里的金子塞进自己的怀里,转身就看向上首,那已经是目瞪口呆了的县令。
开口要求撤诉的时候,张家这拨主事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看不顺眼的这个倒霉侄儿死的真好!也不枉他们今日费尽心思的哄骗他上街,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亲手推他去见了阎王。
这下子好了,要跟他们分家产的眼中钉死了不说,背后得了二十两银钱不说,这会子还能得五十两金子的巨款,他发了!哈哈哈他真的发了!
待会撤了诉以后离开县衙,跟着这小妇人拿了余下的金子后,他就领着家人离开这倒霉的鹿阳县,至于背后收买他的人也好,还是眼下给他金子撤诉的倒霉蛋也罢,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到时候拿着这么老多的钱,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他还管他们去死?
哈哈哈哈……
光是想想,这人都想要笑出声来。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自然是另外一家人,这家人无耻的用家中所谓老不死的性命,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换来这么多的银钱,他们怎么能不乐疯了?
所以,当这个两家的混蛋都跪着磕头,还正儿八经的告知县令,他不告了,不追究李兴田等人的责任了的时候,不仅是上头的袁县令被眼前的一幕弄的瞠目结舌,便是下头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是一个个匪夷所思的看着堂上的这两家极品。
闹剧,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啊!
“刁民,都是刁民……”出尔反尔的刁民!
袁县令也被此刻堂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想他当县令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在公堂之上见过如此可笑的场面,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刁钻恶民!
这时候的袁县令他也不想一想,之所以眼下会出现这般的局面,最终的原因,其实还不是因为他开了这个不好的头吗?
而底下围观的百姓们,如果刚才他们在听到安羽宁的话后,心里还只是在怀疑的话,那在亲眼看到这两家人的表现,亲耳听到这所谓的苦主撤诉后,大家的心里都是雪亮的了。
一时间,因为眼前这场闹剧,大家也仿佛忘记了这里是公堂,而县令是官员,是他们不能指手画脚的存在,大家开始纷纷的小声嘀咕,指指点点起来。
然,他们自认为的小声,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所有的小声汇聚在一起,这就成了大声,很大很杂的声音!
这些汇聚到一起的指点声,让袁县令瞬间的无地自容,也跟着恼羞成怒起来。
他站起身来,拿起惊堂木重重的击打在桌案上,勾唇冷笑着。
“你们这些无知刁民,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本官是什么?这状告也是你们,要撤诉也是你们!哦,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是你们想告就告,不想告就不告了的吗?来人啊,把这两个肆意扰乱公堂的人也给本官拖下去,一人仗责五十以儆效尤!”
开玩笑嘛,刚才如果还是忌惮安羽宁闹事,所以才罚她二十板想让她闭嘴的话。
对于眼前这两家的极品,看着他们的小人行径,袁县令就觉得不能忍。
不打的他们哭爹喊娘,他就不姓袁!
他们不是爱银子吗?他就让他们爱个够!
这两家人可不是安羽宁,可没有她那般的身手,所以这顿打,自然是就逃不过去的。
等衙役上来几人,把两家出尔反尔的家伙拖下去后,那两个还不死心,依然围在安羽宁身边的衙役,这才为难的看向堂上的县令,想等着他发话。
袁县令看到手下期盼的目光,他简直是一口老血卡在心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大骂。
“你们难道都是蠢货吗?区区一个小妇人都拖不动,本官养你们何用?给本官把这个扰乱公堂的刁妇拖下去,打,狠狠的打!”
“大人……”他们想说,就他们两个人也搞不定啊!
“大人个屁的大人!你们两个脑子里都装的是屎吗?两个不行就三个,三个不行就四个!这个还要本官来教你们?”
得了狗官的指派,下头的衙役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直接就上来了四个人,欲要对安羽宁动手。
安羽宁翻了个白眼,有心想再给这上前来的四人点教训看看呢,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且慢……”
安羽宁回头看去,便看到了顾长年拨开人群,如踩着五彩祥云一般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又是何人?”
今天这到底是见了什么鬼?难道这群刁民,真把他这个县令大人当成吃素的啦?
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
突然出现的顾长年来到堂上后,对着上头的县令作了个揖,这才指着安羽宁道:“启禀大人,小生是这妇人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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