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她烤鱼时忘了放盐,宫怿先吃的,什么也没说,等到秦艽去吃,虽然鱼肉鲜美,但一咸三分味,她下意识想吐出来,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他。
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感觉到秦艽不对劲,侧着脸问:“怎么了?”
她靠过去,环上他的颈子。
他感觉到她的亲近,将鱼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空出手环上她的腰,就像平时每一次一样。
她亲了亲他的唇,他就任她亲,还是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亲亲你。”
他喟叹了一口,回吻她,吻着吻着,挪了地方。
“小艽,你是不是想了?”
“嗯,我想了。”
“贪吃的丫头。”
平时都是他主动,她从来不好意思主动,这一次她比他更主动。之前两人在这里刚开始有兴致做这事时,每天除了解决肚子问题,大部分时间都沉迷于此,宫怿拉着她试过很多姿势。
当时秦艽就特好奇他为什么懂这么多,再三‘拷问’才知道他看过很多避火图,而这些避火图竟然是影一给他找来的。
其中有一个他一直想,她一直没答应,今天她主动给他了。
一场事罢,秦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快黄昏了。
每次太阳落山时,都会有光照进山洞,这也是一天之中山洞里唯一能接收到阳光的时候。
秦艽软绵绵地躺在木床上不想动,宫怿不在,也不知道上哪儿了。正在她想该起来去找他,他看不见说不定会出什么事,他背着阳光从山洞外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片树叶,上面放了些洗干净的果子。
这些果子是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摘来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专门拿果子喂兔子,兔子吃了没死,他们就吃上了,味道还不错。
“起来吃点,中午你就没怎么吃。”
“嗯。”
苗寨中的那座黑石头房子里,地下有一处牢房,上官归就被关在这儿。
每天大祭司都会来看他们,大多不会露面,但上官归知道她来过。
“两个月的期限到了,你说话算数!”
自打那次和大祭司交谈过后,上官归每过一天就会在墙上划一道,到目前为止整整六十道,一道不多,一道也不少。
没有人回答他,上官归盘膝坐在石榻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木栅栏外空无一人的昏暗通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沙哑的嗓音响起。
“期限到了,但时间没到,再等等。”
“怎么,你想反悔?”
上官归眼中厉芒毕现,明明是阶下囚,却一点都没有阶下囚的意识,也许他已经怒到了极致,但大祭司知道不仅仅如此。
“我没必要骗你,那个人不是已经带着你们的人来了?我既能允许他偷偷进来和你见面,让你们互通有无,就没有想骗你们的意思。”
上官归面上依旧很冷,心中却有些微恼,恼影一不听话。
他明明跟他说了,让他带着人潜伏在外,暗中威慑,可这厮就是忍不住偷偷潜进来了,想起昨晚儿在这间牢房里发生的事,上官归蜜色的脸庞微红,幸好牢房光线阴暗看不出来。
他在想这老虔婆既然知道影一潜进来了,是不是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种问题注定是问不出口的,尤其双方还是敌人。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没算错,时间应该近了。”
丢下这话,那个声音就再没响起了,上官归见无人应他,也不再言,而是又恢复打坐的姿势。
他已经等了两个月,不在乎再等些日子。
而之所以会造成目前这种诡异的状况,俱是因为大祭司。
那夜他们莫名其妙睡着后,等再醒来时,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宫怿和秦艽。
起先大祭司并不愿意与他们交谈,直到他在牢中放了把火,她才露面,并告知他宫怿和秦艽并无大碍,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正在为他解蛊,但由于他中蛊时间太久,能不能解还是未知。
但前提是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与她诸多周旋,才从三个月缩减到两个月,并暗中布了后手,让影一趁机逃出去搬救兵。
他其实知道影一能逃出去,很大程度上是大祭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因此他愿意去相信她说的话,即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他不得不相信,只能相信。
秦艽发现自己好像吃胖了一点,尤其是腰,上面长了很多肉。
她问宫怿是不是,宫怿伸手摸了摸,说是她的错觉。
也许真是她的错觉,不过现在胖与瘦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了,他们现在就好像在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岛上,外面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使她是个丑八怪,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面对她,反正他也看不见。
这种奇怪的念头,竟给她一种很诡异的命中注定感,而她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大抵是因为太闲了,秦艽现在很贪睡,偶尔躺靠在那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能睡着。等醒来后,感觉脑子很迷糊,之前想的事也忘得差不多。
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但她发现竟然控制不了,而宫怿竟也让她想睡就睡,说反正没事做。
偶尔秦艽会感觉到宫怿似乎背着她在做什么事,即使她每次醒来,他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身边。
可能是因为他看不见居多,而她看得见,即使他隐藏的很好,也会让她发现他身上有在外面活动过的痕迹。她想了好几次,要偷偷装睡,然后偷偷看他在做什么,每次都没坚持住,
终于有一天,半梦半睡之间,她感觉到他出去了,她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跟了出去。
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等出去时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她只能根据他留下的痕迹一路寻过去。这一切难不倒她,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能通过地上留下的痕迹,来判断附近有没有野兽经过,更何况是个人。
后来她才知道,他其实知道她跟在后面,故意让她跟来的。
他们走了很久,等到了地方,秦艽才知道宫怿最近都在干什么。他挖了很多树,并挖了一条很宽的沟渠,呈半圆形。起先她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条隔火带。
宫怿是个疯子,他在森林里放了一把火。
他准备了很久,观察了很久的风向,才会在今天下手。等火烧起来后,他就带着秦艽离开了,找了个上风处,看着那边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夏天本就干燥,在森林里放火,这是在找死,说不定连他们也会死,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熏死,那条隔火带不过就起个安慰作用。
“愿不愿意跟我赌一把?”
“我现在说不愿意,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宫怿低头看了秦艽肚子一眼,眼睛很快又看不见了,他能做的就是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眼神空洞中夹杂着疯狂,看向那片火光。
第82章
其实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以两人的聪明才智,怎么看不出这是个局,可惜困守在这里,布局人看不着也摸不着,有力气也没地方使,只能僵持。
当然,也不是没有破局的办法。
之前秦艽提议的是一个,不过这法子不一定成,而宫怿的法子就更疯狂了,这是不成功就去死的节奏。
只要这是个局,就必然会破。
唯一的赌注,就是两个人的命。
其实不走到走投无路,谁也不会轻易走出这一步。曾经秦艽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的情况已经糟糕到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去放火烧山,大不了一起死,没想到他比她先下手了。
为什么?
“傻丫头,你有身子了,这里有一个小小六。我的眼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瞎了,不能再等了,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糕。成则至少你和孩子能活,不成我们一家就死在这儿!”
秦艽眨了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所以她不是吃胖了,是有身子了?
接下来根本没给她时间去细想,因为火越来越大了,他们得离开这儿。
他们回了山洞,秦艽把必要的东西打包,她和宫怿其实都是一类人,不到最后一步,都不愿轻易赴死,所以只要还能挣扎下,还是要挣扎下的。
他们去了水潭旁,没等太久,就等来了脸色难看的大祭司。
事实上大祭司脸色没办法好看,这起了山火可不能视作寻常,一不小心整座山都烧没了,此地乃仡轲一族的禁地,如今被一把火烧成这样,脸色能好才怪了。
而这把火一烧,把里面的阵也给烧没了,影一一直派人四处搜寻宫怿和秦艽,这把山火出现得突兀,等于给对方指了明路,所以就在大祭司出现的同时,影一带着人也到了。
双方差点起了冲突,被上官归制止。
现在灭火才是大事。
于是本该是敌人,因为一场山火齐心协力共同灭火,等火终于灭掉,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休整一日,双方约好谈一谈。
现在局面就是这样,苗寨其实威胁不大,唯一有威胁的就是大祭司,不过宫怿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影一带着人把寨子围了,如果最后真的谈崩了,上官归似乎并不介意拿寨子里的人做威胁。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这步路,毕竟给宫怿解蛊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大祭司的叙述,也让事情疑点重重,她说正在帮宫怿解蛊,但需要时间,可宫怿身上的蛊并没有被解掉的迹象,还有‘三个月’到底是为何意?
难道说——
现在上官归等人已经知道秦艽有孕的事情,但所有人都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一切只能等大祭司解密。
大祭司比想象中更坦率,次日见面时,就把来龙去脉说了。
这‘五蕴蛊’是当年有人从她手中偷走的,按理说宫怿早该是个死人,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也可能是他吃下的天材地宝太多,延迟了蛊的发作。而他中蛊太久,单纯的手段根本没办法解蛊,于是在寨子里祭神的那天晚上,她在宫怿和秦艽喝的米酒中加了一味药,让两人成就了好事。
据大祭司所言,这种解蛊之法只有男女都未曾破过身才有作用,办法也很简单,通过男女交合来解蛊,但蛊并不是过到女方身上,而是两人通过交合生下的孩子身上。
至于为何会将宫怿和秦艽困于那片林中,大祭司的解释是需要借用那潭中之水,至于为何要等,大祭司也有解释,只有等女方腹中孩儿成型后,才能取血为宫怿解掉剩下的余毒。
总而言之,她都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别人也不懂,只能姑且听着。
如此一来,即使宫怿想翻脸都无法,一来解蛊还要求着对方,二来也事关秦艽腹中胎儿。当时秦艽听闻蛊被过在孩子身上,十分难以接受,直到大祭司说蛊被过到婴孩身上后,并不难解,充其量就是孩子要吃些苦,这才作罢。
其实秦艽能看出大祭司的话中有假,可对方算得面面俱到,凡吃苦受罪都是与解蛊有关,且对方既精通毒又精通蛊,下毒下蛊的手法神乎其神,让上官归等人很是忌惮,也不好再追究宫怿和秦艽当了几个月野人的事。
解宫怿身上余毒,只需取秦艽的血即可,大祭司取血后闭门数日,等再次出现人前,给了宫怿一丸药。
他吃下去后,第二天就能看见东西了,虽不太清楚,但大祭司还算周到,给他调制出一些专门用来洗眼睛的药,说大约月余就能恢复正常。味觉也恢复了,头也不再疼痛,让人不禁感叹神奇。
这个过程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宫怿终于摆脱了困扰他许久的蛊,饶是上官归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感到几分欣喜。
可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必须面对,那就是秦艽腹中的孩子。
这些日子秦艽一直不太开心,即使大祭司说蛊经过几次过人,就算过到孩子身上也不会太严重,是时只需要花些药材和时间,就能把蛊解了,可她作为一个娘亲,心中还是担忧。
而且还有一件事,大祭司说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能解蛊,这中间加待产至少也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大祭司不可能去长安,需要的药材只有这里有,而宫怿不可能在这里陪她两三年。
虽然宫怿不说,但秦艽已经听见上官归两次和宫怿说长安的事,长安城那里宫怿已经消失太久了。
也就是说两人面临着分离。
最后这个口是秦艽主动开的,不出来也就罢,既然出来了,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这都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一个阳光还算明媚的早上,秦艽送走了宫怿。
回来后,大祭司看着她,问:“你怎么没哭?”
“哭什么,这种时候哭不是太矫情。”
“我以为你会伤心不舍。”
“我当然会不舍,毕竟他是孩子父亲,我们刚这么好就分离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毕竟命运的变数实在太多了。不过,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随着最后一句话,秦艽看向她。
大祭司收起笑容:“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也许你哪天心情好,可能会愿意告诉我,不过现在还不急,毕竟我们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说。”她露出一个微笑,捶了捶腰,往门外走去:“好了,早上起太早,我回屋睡一会儿。”
大祭司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来神。
第83章
四年后
“娘,娘!”
一个头上扎了几根小辫,手里拿着个花环的女娃娃,边喊边向秦艽跑了过来。她身穿蓝黛色圆领对襟小褂,同色裙子,袖子、领口和裙摆绣着花纹繁复的鲜艳刺绣,典型的苗蛮打扮,胸前挂这个银制长命锁,看年纪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跑得气喘吁吁,真让人怕她会摔着。
她到了秦艽面前,就一头撞进她怀里,幸亏人小没什么力气,秦艽将她抱住,拿出帕子给她擦汗。
“跑得这么快,小心摔着。”
“甯儿不会摔的,有燕燕在,怎么会摔。”燕燕指的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穿着身蓝色劲装的女子,又名玉燕。
玉燕是宫怿回长安后没多久派来的,她和玉蝶武功极好,乃上官家私下训练的死士,本该是替主子刺探消息杀人,谁知被派来看孩子,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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