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韩娆知道,她是不小心怀孕了,陆兆霆才开口娶了她。
她婆婆也是因此同意的婚事。两人算是奉子成婚。
比起自己,韩娆觉得眼前这一对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
青梅竹马,双方又有通家之好,门当户对。邵家两老完全把佟小姐当女儿看待的。邵先生身家百亿,自己就是富一代,佟小姐则是研究成果造福世人,享誉国内外。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很让韩娆羡慕。发自内心的羡慕。
陆兆霆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只是看着台上的汉服新娘,她身后是一面彩色浮雕壁,上面是丛丛簇簇的牡丹浮雕。
人和花,俱是国色天香。
韩娆注意到丈夫的走神,心里一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记得佟小姐以前也是咱们校友?当时好像还追过你?”
韩娆笑着打趣丈夫:“你该不会看到人家新娘子这么优秀,后悔当初拒绝她了吧?”
“说来佟小姐这婚期也巧,上月咱们刚结婚,这月她就接受邵先生求婚了。之前那么多年也没见佟小姐有男朋友,该不会……是一直等着你的吧?”
“老实交代,你俩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韩娆说这话时面上轻松,语气也是玩笑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在意陆兆霆的反应。
陆兆霆回神,看了眼妻子道:“你想什么呢?我要能看上她,当初就看上了。”
韩娆想想也是,一副放心的样子紧紧揽住丈夫的胳膊。
在某次商业宴会上,难得邵行文在妻子不在的情况下露面,刚好陆兆霆也在。
两家这些年,时不时会有合作,所以他们并不陌生,只是彼此很少现实见面,大都是用电话或者视.频联系。
“邵总。”陆兆霆递了一杯香槟过去。
邵行文却是婉拒:“抱歉,我爱人最近怀孕,闻不得酒味儿,我已经戒酒了。”
邵行文爱妻如命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
陆兆霆也没在意,随手把酒杯放在旁边侍者手里的托盘上。
“邵总和夫人感情好得真是令人羡慕。”陆兆霆笑着道。
邵行文看了他一眼,说:“陆总和陆夫人不也是模范夫妻,恩爱地很啊。”
陆兆霆脸上笑意淡了淡,沉默一会,开口:“说来,我跟邵夫人还曾是同学。”
“当时她还追过我,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
邵行文不甚在意地道:“这事我听自芳说过,当初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给陆总造成困扰了。还请陆总别介意。”
陆兆霆这次没再说话。
别介意?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自己回到高中学生时代。
那个眉眼精致,容色明艳的女孩,执着地跟他一遍又一遍地说:“陆兆霆,我喜欢你。”
她喜欢他。
曾经。
而他呢?
“不,我不喜欢她。”陆兆霆在心里道。
他陆兆霆有妻有子,夫妻恩爱和睦,他当然不会喜欢她。
当然不会。
邵行文回到家里,佟自芳正在带眼镜翻看着外文资料书,最近有个实验遇到研究瓶颈,她这段时间不是泡实验室,就是泡书房看资料数据。
邵行文一把年纪了,但有时在佟自芳面却还幼稚地跟孩子似的。
他搬了个凳子坐到老婆旁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姣好的侧脸。
每当佟自芳看过来,他就表现出一副极其冷漠的“被欠账脸”。
但佟自芳头一转回去,他视线又黏她身上去。
几次下来,佟自芳也无奈了:“到底怎么了?”她卸了眼镜,原本隔着眼镜有些清冷的目光瞬间柔缓许多。
“说吧。”
邵行文手指敲着桌子,一副谈重大公事的模样:“今天碰见陆兆霆,他跑来跟我说你高中时候喜欢他!还追过他!”
佟自芳重新带回眼镜,翻着书道:“就这事儿?”
“这事儿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佟自芳边在书上写着批注,边道:“那会儿我才多大?三角函数都整不明白,还指望我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这种集哲学、生物学、伦理学等等于一体的复杂问题?”
被她这么一说,邵行文觉得自己活了快四十好像也没整明白。
“那你现在明白了么?”
佟自芳放下笔,看着他:“当然明白了。”
她握住丈夫的手,十指相扣。
“我们在一起一天,我就明白一天。”
邵行文像只被顺毛的大狼狗,眼角眉梢都是欢悦。
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完,就听老婆语气相当无所谓地继续补充——
“要是哪天你腻了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那我就换个人明白。”
邵行文:“……”
佟自芳怀孕对邵家和佟家来说都是大事,且她是高龄产妇,邵行文又有自己的工作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两家父母一合计,索性都搬到他们那边去住了。
佟家两老好歹还能保持理智,邵家老爷子老太太简直天天兴奋到不行。变着花样给佟自芳和没出生的宝宝买买买。
等孙女孙子出生,两家老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孩子吸引走。整天就想着怎么带孩子,陪孩子玩。
佟自芳怕老人们这么宠把孩子给宠坏,是以她和邵行文常常扮黑脸,该训斥就严厉训斥。
每次训完儿女,他俩也要挨顿训。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他们家还是四老。挨训都是四份的。
许是家庭幸福美满,万事不愁,邵家两老和佟家两老都十分长寿。一直到孙女和孙子结婚成家,才相继闭眼。
说来也奇,四老走的时候,皆是无病无痛,在睡梦中笑着离世,寿终正寝。
第6章 权臣的早逝原配(一)
待那一丝银光回到墟渊,重新与王座上的银光人影融为一体后,她似是隐约清晰了一分。
银光人影尝了甜头,便又招手间放了一缕魂魄进入墟渊,自那玉阶尽头徐步而来。
那魂魄走近了,方才让人看清,那竟是位大着肚子的妇人。说是妇人,其实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妩媚清艳,姿容美极,即使孕态明显,面容苍白憔悴,也难掩其桃夭秾李之色。
这一次,银光人影没有跟她诸多废话,直接让她看了窥世银镜。
妇人看完,便听得银光人影道:“告诉我,你的心愿。”
“什么心愿都可以?”
“是的,只要你给的起代价。”
那妇人又问:“需要我付何代价?我如今不过一孤魂野鬼,身无旁物,怕是给不了阁下什么。”
说完,那妇人满是哀容地道:“若阁下能帮我完成心愿,便是让我魂飞魄散也愿得。”
“你魂飞魄散对我有何好处?你权当我是渡你之人便可。”
“说出你的心愿,我为你完成,至于你要付的代价,到那时我会自取。放心,绝不伤你魂魄,说不得我心情一好,还会顺手送你和你的孩子去轮回。来世再做一对母子也说不定。”
听到最后一句目中绝望逐渐转为狂喜:“阁下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
“我本就是孤女,除了我的孩子,我已谁都不在乎。那书里,我没个好下场便罢了,可我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便受我牵连而死,我不甘心吶……”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那么狠心!”
“我想让他后悔!后悔那么对我,后悔杀了我的孩子!”
“仅仅是后悔?”
那妇人闻言一怔,沉默半晌,面上的怨戾之气竟是去了不少,她叹了口气,明明声音平淡,语气和缓,却让人觉得杜鹃啼血一般闻之心痛:“对,让他后悔便可。”
“他到底是我儿之父,我亦……”曾真心真意地心悦他。
即使知道他非良人,即使清楚他心狠手辣,毒妻杀子。
“我知道,换做旁人可能会想让他死,可是……我这辈子也做过太多错事,我不怕害死他后罪孽加身,我只怕再牵连我儿,只怕来世无法与我儿相聚……”
“可以。”
妇人闻声看向王座,只见那层层银光里有一模糊的人影,似是轻轻抬手,便有一缕细如发丝的银光从中飞出。朝那玉阶尽头的虚空飞去……
·
窗外枝头雪落了一层又一层,那枯黑的老树枝终是难承其重,咔嚓一声折了下来。
断枝被树底下的雪尘温柔地接住,转眼间又被天上纷纷而落的大雪掩埋,再寻不得踪迹。
一个身着碧色束腰缎面袄,袄上绣着几朵缠枝莲的美貌丫鬟,绕过几株老红梅,走过一地梅雪,莲步橐橐,行至东兰院门前。
门房当值的婆子是金全家的,见了那大丫鬟,忙见礼道了句“碧麟姑娘福安”。
碧麟从袖里摸出几颗银珠子,塞进金全家的手里:“这几日天寒地厉害,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出不得门……”
金泉家的刚拿了银珠,还未听得碧麟把话说完,便见门里又走出来个柳眉杏眼,翘鼻朱唇的大丫鬟。
那丫鬟穿着打扮好生气派,举止神态比起一般小门小户的正经主子姑娘还要多几分气势。
“我道是谁,原是碧麟妹妹。”玉芹拂了拂鬓发,面上笑问:“可是大夫人身子又不好了?还是逢春山阁又缺炭了?且宽心,如今我们二夫人当家,便是短了自己也不会短了逢春山阁的份例……”
碧麟低眉敛目,沉声道:“逢春山阁已整整一个月没见着炭火了,大夫人身子实是经不得寒,还请玉芹姐姐通融则个,哪怕让我们出钱买炭也可。”
这齐府后宅,俱是二夫人李氏把持,她们便是想让人出府买炭,也行不得。若是被抓住,不定还要往大夫人身上安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玉芹掩嘴笑了笑,“碧麟妹妹这话说的,这府的炭火各院份例都是定好了的,要均出来一些难,但若要买,还是容易地很。”
“就怕逢春山阁出不起这价钱。”
碧麟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忙道:“多少银子也不及我家夫人身子重要,姐姐直说了便是。”
玉芹上下打量她一番,轻启檀口:“今年这银霜炭外头出地少,我这里价格自然也不低,一百五十两一斤银霜炭,不二价。若是愿意,把钱付了,我自会让人给你送炭过去。”
碧麟听得两眼一黑,一百五十两一斤,她怎么不去抢?趁火打劫都没她这样的!
碧麟还想再同玉芹说道几句,却见她面色不耐地摆摆手:“你若是考虑仔细了,再来寻我,我这还有事,没那么多功夫跟你磨嘴皮子。”
玉芹说罢便走,碧麟想拦却又怕得罪了玉芹,连这买炭的机会都没有。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愈走愈远。
回到逢春山阁,碧麟进屋就瞧见主子单衣外披了件裘衣在作画。
“我的夫人哎,快别画了,先穿了衣裳,暖暖手脚再画,您才发了一场高热,大夫千交代万嘱咐不让您受寒……”
碧麟边说边在程黎身边忙活,又是手炉又是暖鞋的。
程黎也不拦,任她折腾。
碧麟忙活完,又去训斥屋里的小丫鬟,责怪她们不尽心。
“好了,是我不让她们进来打扰的,她们也只是听吩咐罢了。”
程黎看着画了一半的梅雪图,放下笔,将画丢进火盆里烧了。
“夫人,这画好好的,您怎地烧了?”
程黎走到美人榻边,从榻桌上端起热好的雪酒,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不喜欢,便烧了。”
程黎酒量不好,只一杯,脸上便染了红晕。
她半靠半躺在榻上,手撑额角,声色慵懒:“听说你去东兰院了?可要来了霜炭?”
提起这事儿,碧麟就一肚子火,不过她不想说太多让主子心烦,便只说今年炭少,东兰院那里也均不出炭来。
“没有就没有吧。”程黎不甚在意地道。
反正她这身体已经被她“修补”地差不多了,不需要那些凡物。
“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碧麟忙道:“打听清楚了,咱们这一带有名气的山头数不胜数,但传说比较多,出过仙人、瑞兽祥物,山势又险峻,常人难以攀登的,有三座,翠奇山、浣霞山和昆机峰。”
“这其中,昆机峰传闻最多,也最神秘危险,鲜少有人往那里去。”
“那里野兽多得很,豺狼虎豹经常出没,连樵夫猎人都不往那峰上去,时日久了便峰下也无人敢住。”
“这三座山的位置,我也打听清楚了。浣霞山最近,翠奇山次之,昆机峰最远,乘马车怕是得三天三夜才能走得到。”
程黎听完应了一声,便困顿地闭上眼:“你这几日收拾收拾东西,嫁妆库房一并清点了,过几日齐世温回来,咱们便走。”
碧麟闻言,犹豫片刻,还是多问了一句:“夫人,您真的要跟大爷和离?”
这世道,和离的女子没几个能过得好的,即便夫人膝下无子嗣,能带走嫁妆,可再多的嫁妆到了外面也是坐吃山空。
要是夫人以后再嫁,碰上个还不如齐大爷的,又该怎么办?
第7章 权臣的早逝原配(二)
程黎本来有点想睡,被她这一句问得没了睡意。
“不和离,难不成我继续跟他过?先不说他愿不愿意,老太太那儿就有得闹,我伤了身子子嗣无望,老太太怕是撞死在齐家祠堂都不会让我继续当齐家宗妇。”
3/6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