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泽礼和冯毓卿最大的不同,一个总是尊重和支持,一个总是否定和规劝,思想境界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能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也是相当不容易。
第二天就是周五。
白泽礼今天没课,在家休息,柳寅生和珞珈一起去上班。
“生哥,”珞珈说,“参军的事,你想好了吗?”
柳寅生沉默片刻,说:“涟漪……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珞珈点头:“她说要跟你一起去参军。”
柳寅生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之所以决定去参军,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保家卫国,另一方面……是为了逃避涟漪。我想,只要我跑得远远的,她渐渐就会忘了我。我……我是我妈被人强奸生下的野种,这样卑贱的我,不配得到涟漪的喜欢,我不想耽误她,所以只能用参军来逃避。”
珞珈问:“如果抛开出身不谈,你喜欢涟漪吗?”
柳寅生苦笑了下:“我抛不开,所以没有如果。”
珞珈说:“生哥,人的高贵与卑贱,不是用出身来定义的,而是用灵魂。就拿你和曾嘉树对比,在我眼里,你比他高贵。”
柳寅生笑着说:“我还真不高兴和他比。”
珞珈也笑了:“你看,你也觉得自己比他强,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涟漪喜欢你,就说明你值得她喜欢。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说了,你跑到哪儿,她就要追到哪儿,永远做你的跟屁虫。”
柳寅生叹气:“你帮我劝劝她,打仗不是儿戏,她一个女孩子上战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珞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倔强得很,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不撞南墙不回头。”
柳寅生苦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快到济仁医院的时候,珞珈说:“生哥,下班的时候你别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这么大人还让家里人接送,同事要笑我的。”
柳寅生点头:“好,我今天正好有事。”
济仁医院是京州最大的综合医院,医护人员忙,后勤也跟着忙,珞珈从上班一直忙到下班,午饭没顾上吃,连水都没喝几口。
下班后,她主动邀蒲雪枫一起去坐电车,蒲雪枫笑她:“今天没人来接你吗?”
珞珈也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刚出医院,珞珈就看见曾嘉树从停在路边的轿车上下来,大步朝她走来。
珞珈脸上的笑容淡去,冷眼看着他。
曾嘉树走到她面前,一派绅士地说:“我听说你在济仁医院上班,就顺路来接你。”
珞珈问:“听谁说的?”
曾嘉树笑而不答。
蒲雪枫小声问:“他是谁呀?”
珞珈坦荡地回答:“我前夫。”
“啊?”蒲雪枫吃了一惊,“曾……曾家大少爷?”
珞珈淡淡地“嗯”一声,说:“你先走吧。”
“喔,好。”蒲雪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曾嘉树说:“上车吧。”
珞珈站着不动:“我说了我不去。”
曾嘉树也不废话,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
“曾嘉树!”珞珈佯装发怒,毫无威慑力地骂:“你无赖!”
曾嘉树充耳不闻,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后座,紧跟着坐上去,“嘭”的一声关上出门,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去明珠百货。”
珞珈生气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曾嘉树笑着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参加舞会,做我的舞伴。”
“我们已经离婚了,”珞珈冷冰冰地说,“我没有义务陪你做任何事,请你让我下车。”
曾嘉树说:“离婚了还可以复婚。”
珞珈直接气笑了:“曾嘉树,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得有点可笑吗?”
“我是认真的,珞珈,我们复婚吧。”曾嘉树看着她,一脸深情款款,“水依云的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现在清醒了,我爱的人还是你。”
珞珈冷笑:“曾嘉树,我不是你的宠物,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一个有思想、有尊严的人,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既然选择离开你,就绝不会再回头,因为我已经看清你了,你就是个三心二意、寡情薄幸、不值得托付的花花公子。被你骗一次是我太傻,我发誓,就算孤独终老,我也绝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的爱太廉价,我不稀罕,你给别人吧。”
曾嘉树一点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好吧,是我太急进了,你别生气。复婚的事暂且不提,但你今天必须陪我去参加舞会,没有舞伴的话我会很没面子。”
珞珈一阵气闷,她说了这么多,这人权当耳旁风,一点没听到心里去,他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她只是在跟他闹别扭,他一定能重新得到她。
珞珈扭头看着窗外,懒得再搭理他。
第149章 民国名媛:少帅轻点爱06
轿车停在明珠百货门口。
曾嘉树强硬地拉着珞珈下车。
“放开我,”珞珈挣扎,“我可以自己走。”
曾嘉树犹豫了下,松开手。
珞珈又说:“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曾嘉树说:“跟我来。”
进了明珠百货,曾嘉树带着珞珈直奔女装区。
太子爷驾到,自然走到哪里都是恭敬的鞠躬问好,但看到珞珈,就是惊讶、疑惑和窃窃私语了。
她和曾嘉树走这一趟,刚刚平息下去的流言蜚语恐怕又要来势汹汹了,她现在大概是京州最出名的女人,虽然出的不是什么好名,但也无所谓,黑红也是红,红了之后再洗白就是了。
曾嘉树虽然渣得天怒人怨,但他却歪打正着,一直在为珞珈助攻。她基本不用付出什么努力,名媛之路就被曾嘉树铺好了,她只用跟着他往前走就是了。
珞珈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曾嘉树在认真地帮她挑选参加舞会的衣服,等她挂了电话,售货员怀里已经抱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衣服。
“去试试吧。”曾嘉树说。
珞珈觉得有点好笑。
这纯正的玛丽苏偶像剧桥段。
她从曾嘉树挑好的衣服里挑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和一条深蓝色半身长裙,拿着去了试衣间。
珞珈换上衣服出来,曾嘉树只看了一眼,就笑着说:“就穿这身,好看。”
珞珈对着试衣镜照了照,她穿这身真的过于清纯了,就像从民国剧里走出来的女大学生,不过她现在要去参加的正是大学联谊舞会,所以这身非常合适。
离开明珠百货,直奔九州酒店。
已经入夏,白昼渐长,这会儿天还亮着,不过霓虹灯已经提前将城市妆点得五光十色,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热闹繁华来。
夜色降临的时候,轿车抵达九州酒店。
曾嘉树先下车,然后绅士地帮珞珈打开车门,等珞珈下车后,他把臂弯递过来,示意她挽住他。
珞珈犹豫了下,抬手挽住他的胳膊。
曾嘉树笑起来,举步往里走。
偌大的宴会厅里聚满了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年轻男女。
有资格来参加这个舞会的,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但最有钱的还是珞珈现在正挽着的这位。
曾嘉树一出现,来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当他们看到珞珈,毫无例外都露出诧异的神色,虽然他们都识趣地没有多问,但去背后偷偷议论自然是免不了的。
曾嘉树和水依云那场闹剧才落下帷幕,他现在又携着刚离婚半个月的前妻出席如此盛大的社交场合,这已经足够吃瓜群众们脑补一出狗血夺爱大戏了。
“书印!”曾嘉树抬手招呼一声,一个年轻男子闻声看过来,他和旁边的女伴笑着说了句什么,举步朝他们走过来。
他就是京州四少中排第三的秦书印,京州银行的小少爷,曾嘉树的好朋友。
秦书印走到近前,视线在曾嘉树和珞珈之间逡巡片刻,疑惑地问:“你们……什么情况?”
不等曾嘉树回答,就听有人喊他,曾嘉树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对珞珈说:“我过去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走。”
珞珈不睬他,他也不在意,又让秦书印帮他看着她,这才走了。
秦书印有些尴尬:“好久不见。”
珞珈露出点笑意:“嗯,好久不见。”
秦书印微微一顿:“你和曾少……又和好了?”
珞珈摇头:“没有。”
秦书印不解:“那你们这是?”
珞珈说:“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秦书印糊里糊涂地“喔”了一声,说:“醉墨也来了。”
他在人群里张望片刻,捕捉到曾醉墨的身影,扬声喊她:“醉墨,这里!”
曾醉墨穿过人群走过来,看到珞珈,也是一脸讶异:“你怎么会来这里?”
珞珈说:“你哥带我来的。”
曾醉墨更惊讶了:“你们和好了?”
珞珈无奈一笑:“没有,具体怎么回事你问他吧,我解释不清楚。”
她转移话题:“我离开曾家的时候说要约你一起吃饭的,明天正好是周六,你有空吗?”
曾醉墨点头:“有空。”
珞珈说:“明天中午十二点,老地方见,可以吗?”
曾醉墨笑了笑:“好。”
曾醉墨和白珞珈还是好朋友的时候,经常约着一起逛街吃饭,她们最常去的饭店,是清平街的一家百年老字号菜馆,那里的芙蓉菊蟹堪称一绝,每去必点。
正说着话,曾嘉树回来了,不等他开口,曾醉墨就把他拽走了。
又剩下珞珈和秦书印,两个半生不熟的人尴尬地站着,也没什么话说。
“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秦书印没话找话。
珞珈笑着说:“我只是把头发剪短了。”
秦书印不假思索地称赞:“很好看。”
话刚出口他就自觉失言,试图找补回来,于是脱口问:“你喝酒吗?我去帮你拿。”
珞珈摇了摇头:“我不会喝酒。”
秦书印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根本没有地缝可钻,他灵机一动,扬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落荒而逃了。
珞珈笑了笑,迎着各种各样的视线穿过人群,找到摆放食物的餐台,拿着餐盘给自己夹吃的。
今天工作太忙,她连午饭都没吃,早就饥肠辘辘了。
她夹了两块点心,又倒了一杯清水,找个空位坐下,做作地用刀叉把点心切成小块,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刚吃两口,一个陌生男子走过来,表情拘谨地说:“你好,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珞珈说:“抱歉,我不会跳舞。”
她说的是实话,她对复古交谊舞一窍不通。
男子说:“我可以教你,很好学的。”
珞珈正想点头,就见曾嘉树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径自在她对面坐下。
不等曾嘉树开口,男子急忙诚惶诚恐地弯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曾少的人,请曾少不要见怪。”
男子慌忙走开,珞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点心,曾嘉树抿一口红酒,说:“喂我一口。”
珞珈刺他:“你没长手吗?”
曾嘉树笑了笑,抓住她的手,叉一块点心,喂进自己嘴里。
珞珈没了食欲,她放下叉子,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曾嘉树说:“等我想走的时候。”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来,躬身朝珞珈伸出一只手:“陪我跳一支舞,我就带你离开。”
珞珈坐着不动:“你明知道我不会跳舞。”
曾嘉树笑着说:“你只用握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腰就好。”
珞珈把手放进曾嘉树手里,他牵着她走进舞池。
两手交握,另一只手搭在对方腰上,便是一个标准的交谊舞姿势。
“右脚先后退一步,然后左脚斜向后退一步,右脚再向左脚并步,这是一个舞步,接着左脚向前……”
曾嘉树耐心地教她舞步,珞珈却存心使坏,故意去踩他,左脚踩一下,右脚再踩一下,然后低着头抿唇偷笑,殊不知却被曾嘉树尽收眼底。
曾嘉树心想,他大概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他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扯进怀里,让她紧贴着他,然后低头附到她耳边说:“你再这样,我就当众亲你了。”
珞珈挣扎:“曾嘉树,你放开我!”
曾嘉树却将她抱得更紧:“别乱动,我硬了你要负责的。”
珞珈低声骂:“无耻。”
曾嘉树笑着说:“你越骂我我越兴奋。”
珞珈:“……”
她一偏头,咬在曾嘉树脖子上。
“嘶!”曾嘉树疼得倒抽一口气,却依旧没有松开她,哑着嗓子说:“这回我真的硬了,我想要你,珞珈,跟我回家吧。”
珞珈正要使出断子绝孙腿的时候,秦书印走了过来,对曾嘉树说:“曾少,卫燕棠来了。”
珞珈一愣。
卫燕棠?
他昨天还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省呢,今天就能来参加舞会了?
这恢复力也太惊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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