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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鸾铃错
作者:青橘一枚
文案:
明惠帝朱允汶,为人忠厚老实。其叔父燕王发起“靖难之役”于1402年攻下南京夺取政权,26岁的朱永炆不知去向。心生感慨,特作此鸾铃错。
文案:当朝首辅之女齐韵,从小身负才名,诗书并茂,有咏絮之才。
锦衣卫指挥使梁禛,出身勋贵之家,龙章凤姿,为三军之首。
她初遇他时,万壑飞流,只道此人勇武,长身玉立,智珠于手,运筹帷幄;
他初见她时,轻纱浮动,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纤纤玉指,腰如束素;
她援手竹马远离争端,他奉命抓捕废帝归朝,权略霸谋中的斗智斗勇,一场逃命亡途中的邂逅,谁是最终的胜者,抑或谁又会临阵脱逃?
“齐姑娘,我输了。”爱上了你。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韵,梁禛 ┃ 配角:朱成翊,骆菀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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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
京城的隆冬,滴水成冰,与周遭肃杀凄冷的隆冬景致相比,给人强烈震撼的是巍峨紫禁城中令人心神俱裂的熊熊大火。冲天的火舌肆意席卷着巍峨的重檐庑殿,重重朱门在火神肆虐的怀抱中力拉崩塌。
梁禛立在火光冲天的宫门口,冷眼瞧着扛着水袋拖着唧筒奔走不休忙着灭火的宫人。墨色大氅在凛凛寒风和滚滚热浪的双重冲击下烈烈作响,织金飞鱼服在刺目的火光中越发耀眼。梁禛紧锁着眉,他的心也似这冰火两重天的沸腾宫门一样,乱做了一团。
肃王爷起兵“勤王”了。他自肃州起兵,一路攻至京城。紫禁城中的小皇帝仓皇逃命,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皇位抛下,留给他这个野心勃勃的四皇叔。肃王爷乘胜追击,势要擒住自己的这位侄子皇帝。可惜,棋差一招,没料到的是,小皇帝在自己的皇叔攻入皇城前放火烧了自己的寝宫。人也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废帝是太-祖先皇帝的皇太孙,受太-祖先皇帝眷顾多年,太-祖先皇帝甚至无视自己其他儿子怨念酸涩的目光,执意把皇位传给了自己最为宠爱的皇太孙。
老皇帝驾崩不久,小皇帝便急吼吼就开始削藩,这让习惯了金刀铁马的藩王叔叔们如何咽得下气。随着数位藩王先后落马,实力最大的肃王拍案而起,铁口直断小皇帝受奸佞所迫,导致皇室内乱,互相残杀,不“勤王”无以再保江山。
梁禛的父亲安远侯辅佐肃王镇守边疆,梁禛作为太-祖的亲兵,早早加入了锦衣卫,在太-祖晚期被擢升为指挥使。太-祖崩后,肃王起兵,安远侯也加入了肃王派,梁禛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顺势做了这从龙之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一把火起,要找的人别指望灭火后再寻了,紫禁城破后,安排在乾清宫盯梢的人就联系不上了。当时只当宫内混乱,消息递出不畅,直到火起,梁禛才知自己的这趟差事算是办黄了。
梁禛后牙槽紧咬,饶是素来沉稳如他,此刻心里也不禁惶惶然,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火光中连绵崩塌的宫门,大手一挥,疾步离开……
齐府同映红半边天的紫禁城一样混乱不堪,大公子齐振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却同失踪的小皇帝一样,在这关键时刻人间蒸发了!
梁禛立在院内,面沉如水,从傍晚乾清宫火起开始就坏消息不断。搜寻小皇帝未果,连镇守城门的指挥官也不见了,紧赶慢赶追到齐府,府中一片混乱,齐祖衍身为守城指挥官的父亲,也不知自己儿子去了哪里!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祖衍是被两名锦衣卫架过来的,这名昔日首辅早没了朝堂上的威风八面,他两股战战,要不是被人架着,早缩地上去了。齐老爷被冯钰带到院内时,齐府的主子仆人已在院内跪了一地。
“除了齐振,齐府上下都齐全了?”梁禛冰冷的声音传来。
冯钰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回梁大人,齐夫人的妹妹,河间府府尹徐在恒的夫人小谢氏病重,齐府二姑娘齐韵五日前去河间府探病尚未返转。”
“探病?”梁禛那冰凉的声音里已然杀意顿起。
他负手踱步至齐祖衍跟前,满面寒霜,森森然道:“我怎知齐大人不是为了避祸,先寻了托辞将女儿送出京师,城破之时再让儿子带了小皇帝投奔外敌?齐大人,你枉为内阁之首,皇帝陛下受奸佞蛊惑,王爷回京整肃朝纲之际,你却浑水摸鱼,纵容自己儿子掳走年少的主上,大人居心何在?置皇帝陛下于何地,置先皇帝的信任于何地!”
梁禛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谁都明白王爷“勤王”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大凡举兵务必占据道德制高点,遮羞布不能不要,肃王爷说了是“勤王”就肯定不能“杀王”。现在紫禁城在众目睽睽下烧了个沸沸扬扬,肃王爷一定不能承认小皇帝跑了,就想把这小兔崽子抓回来。如果天下人都知道天子流落民间,如今入主大殿的是靠打杀夺来的,肃王爷一辈子都别想坐稳龙椅了。
肃王爷与小皇帝的恩怨,这些做臣子的也就是拿来做陪练的。对齐首辅这样的文官来说,被卷入其中已经着实无奈了,如今还被扣上私通外敌的帽子,三魂早丢了两,眼泪鼻涕一把抓,抖抖索索果断就朝梁禛跪下了。
“回梁大人……犬子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一职已逾五年,从来矜矜业业不敢懈怠,有何外敌可以私通啊……再者,王爷入京,犬子还平定了城中多起流民的叛逆活动,即便要带陛下逃走也不会等到今日夜间才动手吧……求梁大人明查啊!”
“齐大人贵为内阁之首,自是知晓挟持帝王是何种罪名,齐大人的一双儿女均不在京师,说扁说圆均做不得数。如今齐大人乃皇帝陛下失踪案嫌疑最大的人,即刻起贵府即由锦衣卫接管,大人是有预谋挟走皇帝陛下亦或是被人陷害,待禀明王爷后再做定夺!”
梁禛自不敢明说自己是怀疑齐振协助小皇帝出逃了,齐祖衍为子孙计,将一双儿女送出京师,自己舍命留下来断后掩护。毕竟齐祖衍身为内阁首辅,在朝中影响巨大,加之其在明面上对肃王“勤王”一事颇有顺应之意,齐祖衍留在朝中,对肃王爷顺利晋登大宝十分有利。思虑至此,梁禛也不再跟齐祖衍虚与委蛇,唯今之计,得马上禀明王爷,避免事态扩大,迅速组织力量私下搜捕为宜。
梁禛留下副手冯钰,稍作布置,依旧将齐府围了个密密实实。自己则带了余下的部众直奔肃王府而去。
……
齐府上房。
黑漆漆的书房内,齐祖珩独自坐在窗前,也没点灯,只手无意识的捻着下巴上那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愁眉紧锁。经过这段日子,齐老爷原本富态的圆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风霜之色,斑白的两鬓似乎又增添了不少花白,眼底浓浓的青色泄露了他心底化不开的愁思。
“老爷……”一位中年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挑着灯笼。此妇人是齐祖珩的发妻谢氏,谢家是金陵大户,世代从商,家中多个女儿嫁给当朝大员为妻,谢氏便是嫁的最好的一个。
“老爷为何把自己关在这里?”谢氏一边说一边招呼丫鬟将书房的灯烛点亮。
谢氏四十左右,修眉端鼻,身穿宝蓝色撒花袄,着锦缎牡丹纹披风。如云的发间仅插着一支鎏金东珠簪, 穿着简单,却不失华贵气质。妇人来到齐祖衍身旁矮几上坐下,从身边的食盒里取出一盅乌鸡汤,顺手递给齐祖珩。
她秀眉微舒,目光温柔,“老爷切勿思虑过重,振儿办事一贯妥帖,此次为了韵儿,定然会加倍小心,老爷就擎等着好消息罢。两个孩子就算从此无法回京,日后留在金陵谢家,我爹爹亦能保他两人衣食无忧……”
谢氏笑意盈盈,一双秀目眼波流转间却已泪盈于睫。
齐振是五城兵马司指挥,齐祖衍是内阁首辅,算是帝王近臣,小皇帝与齐家两名儿女关系亦亲密,待肃王爷入主金銮殿,齐家上下怕是日子不好过。
随着肃王越来越逼近京城,齐祖衍便开始为齐府找退路了。没法啊,自己是文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能去堵城门,一双儿女都是娇娇,舍不得啊!
齐老爷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跟上了。城破前五日,齐韵见到了被自己父亲急召来京的金陵三表哥谢准。谢准是谢家唯一一位会舞刀弄枪的主子,一身俊俏的功夫是跟自家护院、镖行的镖师学的,这些年来在为谢家四处跑生意过程中,功夫又精进了不少,此次来京便是为了接齐韵回金陵老家。
齐老爷的如意算盘是:谢准和齐府护卫先陪自家女儿远逃金陵,儿子齐振是守城将领,提前跑不大可能。但齐振有兵马,身手不凡,勇猛过人,待得城破那日再做打算也不迟。
齐老爷拨得一手好算盘,却无法决胜于千里之外。两日前,谢准带齐韵取道河间府准备南下金陵时,齐韵被小皇帝派出的人马劫走了。谢准和齐府护卫怎么比得过大内高手,齐韵已然失踪两日,谢准重伤,至今还在河间府的姑母家养伤。
齐祖衍傻眼了,算了这么多都抵不过小皇帝的一招,满以为小皇帝带走的会是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劫走的却是自己的女儿。看来小皇帝跟自己一样,都是早有预谋了,怪只怪自己预谋的不够早,没算到肃王来的如此神速,谢准赶到京城后几天就破城了。
齐祖衍低下头,斑白的两鬓深深埋在臂弯,想起女儿那娇滴滴的模样,愈发愁苦。
齐家与帝王走得近,早在太-祖皇帝时期,太-祖就一直想把齐韵指给他最爱的太子。可是齐韵还小,再加上太子英年早逝,齐祖衍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太-祖没和齐家做成亲家一直耿耿于怀,就想把齐韵指给自己的其它儿子,频繁召齐韵进宫相陪。因此也与比齐韵尚小一岁的小皇帝(那时还是皇太孙)颇为熟络,小皇孙很喜欢和齐韵说话,每次见面都姑姑、姑姑叫个没完。
因有皇家一路眷顾,齐韵直到十六都没能说亲,世人都道齐家二姑娘是指给王爷的,虽然暂时还没指成,但谁还敢去跟皇家抢。直到小皇帝荣登大宝,终于摆脱皇家阴影的齐祖衍发现,事情变化太快,一年来朝堂上各种变故丛生,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看人家就兵变了。现在娇娇女儿就要孤身跟小皇帝浪迹天涯了,怎么想都让人无法接受!
齐老爷勉力按下心中的慌乱,在脸上扯了个笑容,拉过夫人谢氏的手安慰道:
“夫人莫要担心,现在两个孩子都不在,只要肃王爷无直接的证据证明我同朱成翊沆瀣一气,他便暂时不会动我,我们齐家便会安稳。振儿功夫好,定然能够成功救回韵儿。我们不能离开京城,我们要留在此地等着两个孩子。我不想我同夫人死了,振儿、韵儿兄妹隐姓埋名,一辈子缩在哪个乡下!我们的韵儿要嫁好人家,要给你我生好外孙,我们的振儿功夫那样好,你忍心他日后只能做农夫、做猎户?我不怕,你也别怕了,想想我们的孩子……”
夜色沉沉,齐府上房书房内灯火彻夜通明,谢氏低婉的诉说和齐祖珩沙哑的细语点点溢出小院,寄托着世上普通父母对子女的拳拳爱意,搅动那低垂的暮霭,浸入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橘柑连载文求捧场:
凉州词:一场背叛了信仰的爱情。
嫁给李霁侠,薛可蕊以为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尽头,可以上演吐血身亡的戏码了;
谁知道几年后,峰回路转,最不可能的真命天子破空而出;
她这才知道:最开始说不要不要的那个人;
——其实才是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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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纯架空,温恭贤良+妩媚动人
无重生,无金手指,女主只负责美貌,男主高大全。橘柑写多了恶人,尝试一下另一种类型男主。
鉴于有小天使在阅读过程中有疑惑,橘柑特意说一下,本文HE~
橘柑预收文求预收:一念菩提。妖僧与姬,善恶莫辨。
☆、朱成翊
暮色四合,通往河间府的泥泞小路上,驶过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马车后跟着数十匹马,马背上满负各色毛皮毡子。这是一个抄近道赶路的普通商队,赶车的车把式和押货的伙计都是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北方商队多北方大汉,身高体健,一路奔来倒是气势如虹。
数十人的队伍就这样低头一路闷赶。夜色如墨,商队终于在一片小树林旁停下了,商队的人分工明确,有人勘察地形,有人放哨望风,有人搭锅建帐,只是马车里的人从没露过面,饭食、热水都由伙计送进马车。
“大公子……属下与巴拉看过了,此地清净,大公子可歇息了,明日寅时出发。”说话的男子身长八尺,面横耳阔,广颡长髯,却操一口不标准的京城口音。
“甚好…尔等退下罢。”车内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又略带稚嫩,似也疲惫不堪了,很快车内便悄无声息。
马车驶进清河庄时正值红霞满天,庄子耳门悄无声息的开合中,商队无声的没入森森庭院。清河庄是个门脸窄小的普通农庄,地处河间府西南角一处偏僻的河道旁,倚山傍水,背靠涿鹿山,山上乔木丛生,庄子东南角便是涿鹿溪,虽叫溪,水却不少,还能行船,一路蜿蜒直通往京杭运河。
齐韵坐在窗旁打络子,身着水红撒花洋缎袄,翡翠洋绉裙。乌发如云,挽作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如锦晚霞映在脸上,洒下一层金光,更衬得她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口如含丹,行动间风情尽生。
身旁小几上摆满茶水、糕点。再看屋内陈设雍容典雅,全然不似普通农家户。堂中放着一面金漆点翠大围屏,屏风后是悬着葱绿绡纱帐的拔步床,墙边一对儿汝窑大花瓶,插着满满的幽香四溢的梅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瓷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齐韵神情淡然,如若是齐祖衍来看见女儿如此情状,定可以放心的抚掌回家安睡了。
朱成翊立在门口半晌,直直盯着齐韵,直到她手中络子打完,刚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朱成翊握拳捂住口低咳一声,迈步进了屋。
“翊哥儿,你将奴家掳来着实是招臭棋。若无奴家,尔等日夜快马,尚能将肃王爷远抛身后。带上我,你除了会更快被肃王爷追上,旁的好处一样都没有。你委实不该在此危难之际,为自己招来更多累赘。现如今虎狼环伺,翊哥儿理应轻装上阵,缩小目标,摈弃一切累赘,方能逃出生天。可怜奴家老父亲,年逾花甲,身子本就不好,还遭此横祸,奴家双亲一贯胆小,现如今定然已被锦衣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我齐韵当真无用,不仅拖累翊哥儿,还害了自个儿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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