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同意了?”唐方笑问。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人勾着小手指异口同声地笑了,都想起上一次说这句话是在去楚家路上的那片金色麦浪前。
陈易生突然牵着唐方往前飞奔起来,唐方笑着喘气:“喂!你干什么啊?!”
小小的路越来越窄,几乎容不下两个人并肩,终于断在了大片芦苇丛前,月光皎洁,芦叶青青。
“唐方——!”
陈易生放声大喊起来。
唐方笑弯了腰,伸手去拉他:“你够了没啊?”
“唐方——我——爱——你!”
“唐方——我很爱你——!”
“唐方——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陈易生一句接着一句,喊得声嘶力竭痛快淋漓。
唐方渐渐酸涩了双眼,看着他的背影,背影也显得兴高采烈,充满了生命力。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真意的,很纯粹的爱恋,很热烈,把她衡量再三后的自私衬托得无比渺小。
她只不过冒一次险试一试而已,甚至卑劣地贪图他的好,想靠他抹去周道宁。
才一开始,她已经想到了结束,想到了退却,定下了最体面的退却章法,好在他日分手的时候不那么难看。
陈易生转过身,眼波比湖水更潋滟:“到你了,快来喊我一声。”
唐方哭笑不得:“你就在我面前我干嘛要喊你啊。”
“喊喊我的名字嘛。”陈易生嘟起嘴,一脸求糖吃的小无赖嘴脸:“就一声也好,像那次麦田里一样。糖——”
唐方点点头,看着陈易生大概是奔跑加上太兴奋的原因,额头出了细汗,笑得合不拢嘴。
陈易生刚要给她让开位置,却被她紧紧抱住。
“陈易生。”
除了他,再没有人听得见的声音,几乎是从他耳蜗中发出来的,湖水都不会吸收到一丝声波。
他来不及地贪婪地要求再听一遍,心想事成。
“陈易生,谢谢你。”
“嗯——”陈易生反手搂紧她,不依不饶:“不要这个,要好听的。”
唐方喜欢听他上扬的尾音,带着撒娇和无赖,贴着他耳边轻笑:“陈易生,我喜欢你。”
好吧,说不出她爱他,喜欢也是好的。陈易生腆着脸求:“再说一遍。”
“要说还是要亲?”唐方被他的气息熏得神昏昏,没好气地低声问。
“要亲,要抱,要睡觉。别踢我。”
***
唐方开着小踏板回老宅,陈易生搂着她的腰,一直凑在她耳朵边上讨价还价。
“我为什么要跟你爸爸睡啊?”
“不然呢?”
“我要跟你一个房间一张床。”
“做梦!”
“你来西安我家里人就让我们一个房间了。你家里人怎么这样啊?”
“你全家都奇葩你不知道吗?”
“可我已经是你真的男朋友了。”
“所以给你亲了抱了啊。”
“那怎么够呢?”
“你想怎样?”
“我想抱着你睡,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反正今天不行。”
“那明天行?”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陈易生!你离我耳朵远一点!”唐方让了让,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易生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那就是明天了,糖——我要吃糖。”
唐方臊红了脸:“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正版。祝大家吃糖愉快。
第119章 鸳鸯茶(捉虫)
陈易生和唐思成的房间, 就在唐方和方树人房间的隔壁。
出乎意料,陈易生竟然有点喜欢和唐方父亲的相处。不知道是因为爱屋及乌, 还是由于唐思成的脾气太好。他接触过的父辈, 基本都是权威极重或者官腔浓厚的,像唐思成这样的一个也无, 堪称毫无压力,和蔼可亲,而且三句不离他家糖, 他喜欢。
“抽烟伐?小陈。”唐思成拿出来的是陈易生给他的特供烟:“这烟好,特别贵吧?”
“还好,也是别人送的。”陈易生笑着接过烟。
“走走走,我们到外面抽,万一糖糖和她姆妈过来, 会吸到二手烟。”
陈易生点点头, 把这条记在了心里。
这是方家的两层楼木造老宅子, 整修过外头看着像模像样,房间采光并不好,空间也逼仄。两个男人靠在雕花木栏杆上抽烟, 月光洒银,高大的玉兰树半靠着檐角, 无人修剪的枝丫探进来不少, 椭圆的树叶肉嘟嘟的,亮处反射出星点月光,暗处沉淀为黑团团的乌绿。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唐思成看了看隔壁房间的灯光, 压低了声音:“糖糖姆妈要求高,又是个刀子嘴,有点难相处。”
“没事,刀子嘴豆腐心挺好的。我爸妈那才叫真的下刀子呢。”陈易生笑眯眯。
唐思成挠了挠眉毛:“做父母的,难免爱之深责之切。你们以后有了小孩就懂了,都不容易。有个像你这么能干的儿子,你爸妈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陈易生哈哈笑着摇头:“真没有。他们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觉得我走歪了路没出息,没对社会做出贡献。”
唐思成叹了口气:“不危害社会就是贡献嘛。何况你这么热心肠,人品才最重要对伐?能力再强,做人不讲信用,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也不合适我家糖糖。”
这话说到陈易生心坎里了:“对对对,爸爸这话说得有大智慧。”可不就是说周道宁嘛。
“我家糖糖呢,别的都好,就是脾气像她姆妈,嘴巴毒,说话伤人心,小陈你多担待点。”
陈易生可不觉得唐方像方树人,摇头笑了笑。
“她要是生气了呢,你就哄一哄。你泡茶她照喝,你做饭她照吃,但她要是没笑,不跟你说话,那就还是在生气,还得哄,一天哄不回就哄三天,哪怕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总会好的,女人呢,都吃软不吃硬。”唐思成压低声音悉心传授多年血泪经验:“万一她闹脾气提出来要分手,你就当没听见。”
陈易生哑然失笑。
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唐方穿着睡衣探出头来:“爸爸,你们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姆妈说吵死了让你们赶紧睡觉去。”
“哦哦哦,马上睡了啊,你们早点休息。”唐思成立刻把烟挤熄在烟灰缸里。
陈易生刚喊了一声糖,就被唐思成拉回了房。
临睡前,唐思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陈啊,谢谢你对我家糖糖这么好。唉。”
陈易生不知道他为什么末了会叹口气,他还沉浸在今夜的收获中,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等睏意上来的时候,隔壁床上的老唐已经开始打鼾。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陈易生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唐方发了条消息:“睡不着,我在想你。”
发完还是睡不着。
“傻不傻啊你,快睡觉!”唐方唇角微翘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回复他,她也睡不着,很巧,她也在想他,想两个人怎么阴差阳错地走到这步的。
隔了一会儿,却收到陈易生发来的一张手绘图,线条简单,意韵悠远。
上面是青山连绵麦田无垠,他在山丘那颗大树下呼唤麦田里的她。下面是湖天一线,一片芦苇荡前,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下面写着两个日期。唐方咬着唇笑,按了保存到相册,鼻尖上热出了汗,探头到薄毯子外头吸了几口气。
“有点激动,想和你说说话,你睏吗?”
“睏了,你想说什么?”
“明天晚上是我去202,还是你来102?”后面还跟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刚刚沉静在柔情蜜意浪漫氛围中的唐方气得牙痒痒:“喂,陈易生你怎么脑子只有性啊?”
“恋爱关系,不应该袒呈相对吗?我心里想什么就说告诉你啊。不想才奇怪吧?”
“只听说过坦诚相对,什么袒呈相对,你自创的吧。”
“袒露肉体和灵魂,比坦诚还坦诚。我们都是成年人,难道你不想吗?”
……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我这么帅又这么可爱,你肯定想的。”
……
“糖,你生气了?”
“没。”她可是唐大方。
“害羞了?”
“不至于。”她又不是十八岁的小白花。
“那你喜欢什么姿势?传统一点还是新奇一点?你跟我说说啊。”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这怎么是废话呢?虽然我觉得我们肯定会特别合适,可是多一点了解,明晚会更好的。”
“你是不是那个的时候也会一直唠叨个没完?”
“难道你什么也不说?”陈易生翻了个身,双眼在黑暗里哔哔放光:“我嘴巴很甜的,你懂的。”
甜个屁,唐方索性恶狠狠地打字。
“不许问舒服不舒服,不许问你满意吗,不许问这样行不行。”
陈易生看着三不许,忍不住笑:“你究竟遇到过几个处男?”
“不许烙煎饼。”唐方难得袒呈相对。
“什么叫烙煎饼?”
“三分钟换个姿势,翻过来覆过去的。”唐方怀疑自己和陈易生是情侣奇葩中的战斗机,她也真是豁出去了,简直有种和林子君聊天百无禁忌的感觉。
陈易生在床上笑得全身发抖,他家糖怎么这么好玩!
“十分钟换一下行吗?”
唐方呵呵呵:“亚洲男人的平均时长七分钟,我国男人平均只有六分钟哦。当然,男人都号称自己起码半小时……”
“这么短吗?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太崇拜你了。”
“崇拜收到。睡了。”
“我想抱抱你。你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嘛。”
“不出去。”
“就抱一抱,亲一口,不然我心里痒死了,会一直睡不着的。”
“呵呵,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我就抱一抱,我就摸一摸,我就蹭一蹭,我就……呸。睡不着活该。”唐方直接关机充电。
陈易生真心痒得一夜没睡着,来回翻着和唐方认识以来所有的来往消息,又翻出她的公众号、微博,一边看一边笑。直到窗外蒙蒙亮,鸟儿把歌唱,唐思成的鼾声歇了,他才合上眼眯了会儿。
***
第二天一早,正骨大师胡医生就到了方家,受到了隆重的列队欢迎。唐方将信将疑,此人有点像她的相亲对象中医院的孙医生,圆滚滚油乎乎,毫无世外高人仙风道骨之态。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两位老太太、几位姨妈舅妈和方树人轮番就医,纷纷心悦诚服。方树人斜睨着陈易生说:“你看起来不靠谱,你朋友倒是很靠谱。”
陈易生一脸无邪地笑笑,也不反驳。倒是胡大师不乐意了,按在唐思成颈椎上的手收了回来,皱起眉头:“阿姨你这话我不乐意听了,我就没见过比易生更靠谱的人,要不是他开口,您托谁找我都得排半年队。”
方树人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别过脸问唐方:“胡医生看起来也不小了吧。”凭什么叫她阿姨啊。
陈易生笑嘻嘻地凑过来:“老胡虽然被我们叫做老胡,其实是八三年的,年轻着呢,他天生老相。哦,他早就结婚了,姆妈就不用替他介绍女朋友了。”
唐方噗嗤笑出声来,扯着陈易生往外走:“去看看姨父那边车子都安排好了没有。”
这天正好星期六,各家听说大表姨父的大游艇要处女游,还要去大沙岛上捡鸭蛋,纷纷拖儿带女要同行,众人浩浩荡荡地开了六辆车前往游艇俱乐部。
到了俱乐部又接着等陈易生的各路神仙前来会合,最后游艇慢腾腾开出码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晴空万里,太湖无浪,游艇上丝毫不觉得颠簸。五六个孩子聚集在前后甲板上吹风玩风车,大人们已经开启了周末度假模式,水果洗好,零食摆开,啤酒红酒摆了一吧台,打扑克的开了战,玩游戏的低着头,各得其乐。大表姨父陪着玉雕大师老岑说了会儿话,实在说不到一起,干脆拉着方树人夫妻俩开了一局八十分,没想到老岑竟然喜欢打扑克,反而歪打正着做了牌搭子。
带着小龙虾而来的老潘和胡医生,看着陈易生新手开游艇,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安慰一旁惴惴不安的唐方:“放心,易生什么都会,只有他不愿意干的事。这个我们看着都会了,毫无难度。”
唐方看看湖面上迎面而来的船只,还是有些紧张:“你驾照也没有,这船也没上牌,真的没事吗?”
“没事,俱乐部的老板说打过招呼了,算试水。咱们不是还要赶回东山吃晚饭嘛,几个小时来回,又是礼拜六,没人管的。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游艇操作起来很简单的。”
“算了,我车都不会开呢。”唐方连连摇头:“你们聊,我去后面吹吹风。”
陈易生开了这么会儿,深觉电脑控制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速度又近乎龟速,早已相当无聊,立刻怂恿老黄上来试试,老黄哀叹他有异性没人性,无奈地问清楚基本操作要素,掌起舵来。
唐方给几个孩子拍了点照片,见陈易生跑了出来吓了一跳:“谁在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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