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邦到底在后世待过,他知道女人在怀孕生子这个阶段特别脆弱,每年因怀孕得不到家人的关怀而患病的女人很多。
他不认为毛金兰是那么脆弱的人,但他还是不敢冒险。
毛金兰侧身躺着:“你不用管我,我没啥事儿,有啥不舒服的我会叫人的,咱们家属院那么多人,谁不能帮我啊?你的前途要紧。”
陈建邦坚持己见:“你和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前途都是为你们挣的,你们要是出了个什么问题,我挣再大的前途有什么用啊?”
陈建邦的一番话,说得毛金兰心中特别感动,她翻身抱紧陈建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这样的好事儿可遇不可求,谁知道这次机会错过了,下次机会会在什么时候,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就回老家去,让妈看着我好不好?”
陈建邦不同意:“不好。回家要坐那么久的火车,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得多难受啊,就听我的一回。”
别看陈建邦在小事上面会听毛金兰的,但是他要是决定了的事情,毛金兰再怎么劝说都是没有的了。
陈建邦第二天到了团长室,将这个决定告诉徐团长。
徐团长看了陈建邦好大一会儿,沉声问道:“你决定好了?“
陈建邦立正回答:“是。”
“给我个原因。”
陈建邦没打算骗徐团长,徐团长听完将手边的资料一把扔到陈建邦的脸上,站起来走来走去。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这是军校!你知道一个军官想去军校有多困难吗?你的这个名额,是我和别的团据理力争为你争来的,口水仗不知道打了多久,结果你呢,你居然不要?!”
这些陈建邦都知道,但他还是要放弃这次机会,不仅如此,他还将牛兴国举荐了上去,徐团长把手边的东西扔到他边上:“他好我难道不知道吗?不知道我费尽心思把他抢回来干嘛?人家文化程度比你高多了,你个文盲,现在给你机会了你都抓不住,我还要你这样的下属来干什么?”
徐团长站在陈建邦面前足足喷了陈建邦二十分钟,陈建邦闭着眼睛任由徐团长的口水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其实对于徐团长骂他是文盲,陈建邦是很不服气的,因为徐团长自己小时候连学都没上过呢,他认字还是跟着组织打仗的时候。
现在当了团长也不爱看书不爱看报。
徐团长骂爽了,这才让陈建邦收拾收拾赶紧自己滚。
陈建邦到一楼厕所洗了脸,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才出去。
新的一年开始了,去年的军官有不少退了伍的,也有不少从下面升上来的。
陈建邦下面的正副连加上指导员一共九个人,去年退伍走了三个,现在剩下六个人,营里还来了许多新兵,陈建邦挺忙的。
中午陈建邦去了炊事班,从炊事班里的小王那里掏了一盒子泡菜回来,到了家里给毛金兰吃。
四川泡菜是出了名的开胃,陈建邦依稀记得林夏薇怀孕的时候谢鸿文就找了炊事班的战士拿了泡菜,从此夫妻俩的感情更近一步。
陈建邦别的不会,照葫芦画瓢的本事还是有的。果然,陈建邦把泡菜拿回家,毛金兰果然喜欢吃,陈建邦从小王那里不止拿了泡菜,还倒了人家小半坛子的泡菜汤来。
陈建邦对毛金兰道:“我从小王那里拿了不少泡菜汤来,你把白菜切了沥干水分放进去泡着,几天就能吃,圆白菜啊豆角之类的都能泡。”
毛金兰家里正好就有白萝卜,下午就做了,为了泡泡菜,她还让小天赐把家里唯一的一罐黄桃罐头给吃了。
小天赐美得直冒泡。
陈建邦到底还是上军校了,因为他的推拒在徐团长看来根本就没有半点用。
徐团长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他特别想在退休之前培养出一个好苗子,为此他观察了一年多,他觉得陈建邦是最合适的。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陈建邦再不愿意去,调令一下来,他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去了。
在去之前,他特地买了许多东西拜访了前后左右的邻居,让邻居们在他去军校读书这一年里多照顾照顾毛金兰。他这一举动又引得了许多人的笑话。
可笑话过后,却大多数都羡慕陈建邦夫妻的感情好。
天赐知道陈建邦要走了,特别失落,每天放学回来都要粘着陈建邦,最爱干的事儿就是骑在陈建邦的肩头让陈建邦驮着她到处走。
陈建邦也舍不得孩子,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天赐叫他扛着他就扛着,连去上厕所都要扛着到厕所外面才把她放下。
小天赐成了全家属院里最得爸爸宠爱的孩子,小天赐每天面对小伙伴们羡慕地眼神,特别得意。
这一得意就得意到了陈建邦走的那一天。
陈建邦这次去学习是坐团里的车去的,毛金兰在家属院门口送他,小天赐也来了,陈建邦一上车她就放声大哭,陈建邦没办法,只能下来抱着她一阵哄。
小天赐被哄乖了,他放下小天赐,又往车上走,小天赐又放声哭,如此两次过后,陈建邦生气了。
“陈华元!”
小天赐眨巴眨巴眼睛,大颗大颗地眼泪往下掉,陈建邦又没法子了。
毛金兰看不下去了,拉着小天赐的手,对陈建邦道:“她要哭就哭吧,一会儿就能好了。你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陈建邦对毛金兰道:“那我走了,七一的时候我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重活儿累活儿别瞎干,有啥要买的就叫林嫂子她们帮你带,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叫人找小杜,让小杜拉你到医院去。”
想了想,陈建邦又道:“天赐你别老惯着,她要调皮捣蛋了该揍就揍。”
陈建邦这话一出,毛金兰对他翻个白眼,要说家里谁最宠着小天赐,除去黄二环和老陈头,陈建邦当属第一。
陈建邦显然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继续道:“最近送奶的巴依家不是往酸奶烙里加了点糖吗?你别让她吃多了,吃多了牙齿都要坏掉了,小姑娘牙齿不好看,丑的很。”
丑这个字是小天赐的逆鳞,又听到陈建邦不让她吃酸酸甜甜的奶酪,小天赐气坏了,直接转身拉着毛金兰的手往家属院走,看都不看陈建邦一眼。
仿佛刚刚撒娇耍赖舍不得陈建邦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毛金兰跟着小天赐回去,转过头朝陈建邦道:“你快去吧,好好学习,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陈建邦上车,给他开车的小战士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杜了,现如今的小杜已经从小战士当到排长了,现在每天都在忙着训练新兵呢,陈建邦要去学习,他特地找了他们排里开车最好的战士来送。
陈建邦走后,毛金兰便关上院子门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每天除了早晚接送小天赐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个星期都到机关楼的传达室和陈建邦讲十分钟电话,闲暇时候陈建邦也会给毛金兰写信。
陈建邦走了两个月后,已经是四月份了,毛金兰怀孕也有五个月了,但她还是和怀孕初期一样,吃不下东西不说还爱吐,这一胎怀得格外艰难。
早晨毛金兰送完孩子,扶着肚子往家里走,家属院里跑来一个小兵,见到毛金兰他们便对她们敬礼,然后对毛金兰道:“嫂子,大门外面有人找,一男一女,女的说她叫袁琼,男的说他叫秦柏林。”
作者有话要说: 陈建邦回来以后要升职加薪换地图啦,大家鼓掌鼓掌,[啪啪啪
昨天去看电影回来有点卡文就没更新,今天一早睡到了下午一点钟,之后便在赶车,到六点才到家,回到家孩子又哭闹粘人。
哎....
感觉比在家里还累呢。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听到袁琼的名字, 毛金兰眼睛一亮, 她谢过小战士, 扶着肚子往门岗处去。
她到了的时候袁琼已经填好了访客登记表了,袁琼见到毛金兰,把手里的布兜塞到秦柏林手里,撒欢似的朝毛金兰跑去。
到了毛金兰面前才刹住车:“兰兰姐。”
毛金兰应了一声, 拉住她的手, 朝门岗处的士兵到谢后才一起往她家走。
“你上个月不是说请不了假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原本袁琼月秦柏林的打算是过年前后回帝都,和父母过个节, 结果春节他们没请到假,上个月袁琼和毛金兰通信, 说三月份的假期也请不到,她和秦柏林的婚期也要无期限延长了。今天袁琼忽然到访, 不得不说毛金兰十分的惊喜。
袁琼挽着毛金兰的胳膊:“春节没请到假是去年九月份来的知青中有一个生了病,挺严重的, 必须得往老家送回去。上个月没请到假,是马敏先请了,她要会家去相亲。”
马敏是和袁琼一起下乡的知青, 毛金兰在家时时常见过她, 是个清高的姑娘,一来就看中了秦柏林, 这些年也没少勾引秦柏林,袁琼每次给毛金兰写信都要吐槽这件事儿一番。
现在她请假回家相亲,毛金兰十分诧异:“她不是看中小秦了吗?咋还回家相亲去了?”
袁琼瘪瘪嘴:“在秦大哥身上看不到希望了呗。我们下乡都三年了, 一点回城的希望都没有,反而下乡知青越来越多,她想回家又没有希望,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想找个老家本地的男人结婚,借此回城。”马敏虽然没和袁琼说过这些话,但袁琼和她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她的想法袁琼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毛金兰问:“那她能成功吗?”
袁琼摇摇头,苦笑着道:“肯定是不能成功的,要是能成功,那下乡知青早就都回城里了,这样哪里还能达得到领袖同志说的下乡锻炼?”
毛金兰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程。”
袁琼苦笑:“看现在的情形,遥遥无期。没准我们就得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了。”
毛金兰捏捏她的手:“不会的,建邦时常跟我说,知识力量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国家想要发展不能不要知识分子。”
袁琼叹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生活又是一回事,现在每年下乡的知青那么多那么多,谁知道哪年才是个头啊。
就像他们这一批中的王刚,在今年和张村长的女儿结婚了,就为了逃避劳动。
说话间就到了机关楼前,毛金兰带着袁琼去给秦柏林订了一间房,她家的倒座房虽然能住人,但陈建邦不在家,秦柏林住在她家,总是会遭人闲话的。
秦柏林将东西拿到订好的房间里后追上了毛金兰他们。
袁琼走到家属院门口,用手指了指王李庄的方向:“兰兰姐,我父母就是在那个村子吗?”
毛金兰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肯定:“是,正好一会儿我要去挖点野菜,咱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远远的看上伯父伯母一眼。”
袁琼声音哽咽地嗯了一声。
毛金兰看她这样,转移话题:“你们回过帝都了吗?”
袁琼道:“回过了,秦家对我们的事儿很赞成。我们准备回去就领证了。”在知青下乡后,个人户口也是要跟着知青转到地方去的。
袁琼和秦柏林的户口现在都挂在西塘村。
袁琼时常在想,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在农村安家,自给自足,再和秦柏林生上一两个孩子,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哪怕以后能回城了,她和秦柏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也不怕秦柏林抛弃她。
毛金兰真心为他们高兴。也许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幸福了,也想着让身边的朋友也过得幸福。
有客人来了,毛金兰尽管身体不舒服,也还是为他们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她烙了几个白面饼子,土豆切丝放了辣椒酸醋炒熟,两人都是北方人,肯定爱吃蘸酱菜,她又从窗台下拔了一把小葱和刚刚长出来的小白菜,洗干净端上桌。
袁琼等人昨天下午就坐上来热河的火车了,今天凌晨到的热河,在热河火车站卷缩着睡了后半宿,一早就赶上了来清泉县的车,车上也没啥好吃的,这会儿还真饿了。
饭菜一端上来他们也没客气的吃了,毛金兰又上厨房给煮了一锅玉米糊糊,除了玉米面啥她也没放。
吃饱了饭,毛金兰领着两人出门,出门遇到来家里拿点文件的方美媛,两人站定说话:“嫂子,家里来客人了?”
方美媛笑语盈盈。
毛金兰脸上也挂着笑:“这是我娘家妹妹阿琼,这个是她男人。这个是牛指导员的媳妇儿,你们要叫方嫂子。”
袁琼和秦柏林听话地叫了一声。
他们俩穿着体面,看着可真不像是毛金兰的妹妹妹夫,莫不是个表亲?那也不对啊,不是说毛金兰和家里人感情不好吗?
方美媛心里嘀咕,面上却一点异常都没有的和袁琼两人互打招呼。
等毛金兰三人走了,方美媛才转身回家。
她到她和牛兴国住的卧房,在看到床上那乱糟糟的一团时方美媛感觉自己脑子突突地跳。
她爱整洁,在部队多年后更是变本加厉,柜子里的衣裳,床上的铺盖都得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能乱。
嫁给牛兴国后牛.安.邦跟着他们睡,她出门出去得早,牛.安.邦上了托儿所,床铺就是牛老太太收拾的,原本都还好,只是新来的老师来了以后要求小朋友们自己在家做家务整理床铺。
她每次回到家看到牛.安.邦整理的那些东西都觉得心里难受,偏偏又不能自己去整理,免得婆婆多想。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埋怨起了以前的自己,踏踏实实做人为什么要去好高骛远企图走捷径呢。
弄成现在这样,嫁了个二婚男人,处处不自在。
从屋里拿了东西,方美媛和在倒座房睡觉的婆婆说了句话,便匆匆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毛金兰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袁琼问毛金兰:“这个方嫂子就是你说的那个以前想嫁给姐夫的女军人?”
毛金兰和袁琼是好朋友,无话不谈,毛金兰刚来时给袁琼写了封信,里面就说到了方美媛。
具体怎么措辞她已经忘记了。后来方美媛出事儿和嫁人毛金兰都跟袁琼说过。
两人因为女人之间的这些小秘密,感情更好了。
“对,就是她。”
袁琼对方美媛的感官不太好:“她去给人家当后妈当得咋样?好不?”
“说好也好也不太好,说不好又觉得不错。但当个后妈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没有哪个后妈会真的爱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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