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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邝露重生——沈令澄

时间:2018-12-19 09:49:34  作者:沈令澄
邝露微微一笑,见旭凤伸手过来,便将手递给了他。
 
“旭凤日夜期盼,终于等到了今日。”旭凤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宫门内步步走去。
 
见旭凤脸上眼底满是笑意,欣喜之情遮掩不住,身后跟随的一种侍从、侍女皆都抿唇轻笑。
 
邝露脸热得厉害,轻轻拽了旭凤一下,示意他收敛些。
 
旭凤却反而笑意更盛。
 
邝露只得将脸撇开,当做没有看见。
 
两人并肩入了凌云大殿,皇上皇后端坐殿上。
 
旭凤拉着邝露走至殿前,一同弯腰朝殿上圣后行礼。
 
“都说,自古姻缘天定,如今看来所言不虚。”皇后对旭凤笑道:“从今往后,邝露便是你的正妃,你二人当相濡以沫,鸾凤和鸣。”
 
“是。”旭凤忙应道:“儿臣能娶得邝露为妻,实属三生有幸。从今往后,旭凤只有邝露一位妃子,不做她娶,不负佳人。”
 
皇后点了点头。
 
正待礼成,只听见有侍从连爬带滚地跑了进来,慌乱喊着:“大皇子举兵谋反,大军已经攻到正门外了!”
 
皇上、皇后大惊失色。
 
旭凤与邝露同时转身看向殿外,只见润玉身着细鳞盔甲、踏着沉稳地步子走了进来。
 
阳光从他背后洒出,逆光看去,竟如天神降临般,散发着极具压迫之气,令人不敢多视。
 
 
 
第15章 第 15 章
 
 
 
“皇兄!”旭凤怒道:“你怎敢举兵谋反?”
 
“我为何不敢?”润玉轻笑,“我生而尊贵,却未享一日尊荣。我是上沣大皇子,皇位传长不传幼,长兄犹在,‘皇太子’一位,怎能越过兄长传于幼弟?”
 
“放肆!”皇后怒斥:“你不过一庶出之子,能赋你皇子尊位,已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竟还妄想要做皇太子,简直是荒谬!”
 
“我是庶出,可这身份不由得我选择。”润玉冷笑道:“纵然庶不如嫡,可我母亲有何错?当年你派兵追杀,使她不得已在逃命的途中破庙生子,结果葬身庙中。我虽是庶出,我又有何错?幼年我几次三番差点死于你手,未等成年又被送到寒山寺久居。”
 
润玉指着皇后道:“多少年来,我食不果腹衣不暖体,在你手下祈求度日。而你的儿子,却高高在上享受着他母亲用卑劣手段带给他的尊荣。如今你儿子成为皇太子,我却要在他继位之时剃发出家,自古嫡庶有别,原来也可以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这是旭凤第一次听闻润玉身世,大为震惊。
 
他看向座上两人问道:“父皇母后,兄长所言,可是实情?”
 
“你是庶子,庶子能得以存活已是天大的恩赐,”皇后冷哼道:“当年本宫一念之差没能赐死你,如今才留下了你这个祸患。”
 
“孽子!”皇上也震怒道:“你竟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大逆不道又如何?”润玉沉声道:“我本无意与旭凤相争,不过求一个太平日子,却要被迫出家。”说着,看向一身盛装的邝露,“我心悦露儿,得她相伴,此生便也无憾,却不想你们连她也要夺走!”
 
润玉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心,“我这一生未尝任何温暖,也未有一物独属于我。”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透着隐隐杀机,“你们夺走我心悦之人,我便要整个上沣来付此代价!”
 
“你疯了!”皇后横眉瞪目:“不肖的孽子!来人,将这孽子拿下!来人!”
 
皇后喊了半晌,却并无一人进入殿内。
 
“这殿内外早已被我重兵把守,”润玉勾唇一笑,“母后何必再喊,不过是徒然挣扎罢了。”
 
“兄长!”旭凤上前一步挡在邝露身前,“兄长,你从前并非如此,其中定有误会未解。”
 
润玉直接跳过他看向后方的邝露,“露儿,你过来。”
 
邝露看了看润玉,正欲迈步过去,被旭凤一把拽住,“我不许你去!”
 
邝露扭头看向旭凤,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我大礼已成,如今你已是我的妃子,”旭凤盯视着她道:“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时间和机会的。”
 
润玉一个疾步上前拽住邝露手臂将她拉入怀中,右手持剑一挥划在了旭凤臂上,迫他松手退开。
 
细长的伤口在旭凤的左臂上拉开,有血随即渗出。
 
“润玉,旭凤说的没错,我与他已经礼成,”邝露急道:“你不必为我忤逆犯上,我不愿你在史书上留下被万世诟病的一笔。”
 
润玉见她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为自己着想,心下顿感心安。
 
他所心悦之人,从来都未看错。
 
即便他冒大不韪做此世人看来是忤逆不肖之事,她却并无责备,仍只挂心他后世的名声。
 
刚欲说话,剑风迎面而来,润玉忙将邝露拉至身后,右手抬剑挡去。
 
两剑相击,碰撞出粼粼火花。
 
旭凤怒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邝露是我正妃,还请兄长莫要有悖伦常!”
 
“我与邝露定情在先,若非你母亲从中作梗,她便会是皇子妃。”润玉毫不退让。
 
两人持剑你来我往,在大殿上直接打了起来。
 
凌厉的剑气瞬间笼罩整个殿内,邝露站在一旁眼见着润玉和旭凤越斗越狠,心下很是焦急。
 
少时,又有润玉的兵从门外冲进来,欲要上前相助,被他斥退。
 
润玉执意要亲手拿下旭凤,一解心中怨恨。
 
眼见着润玉一剑划破旭凤锦袍,又被旭凤一剑刺中手臂,邝露轻咬下唇,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了出来。
 
刀光剑影之间,只见旭凤长剑划破长空朝润玉左腹刺了过去,润玉连退数步避闪不及,正想要硬接下这一剑后再顺势给他致命一击,一道身影冲了过来挡在身前,接下了这一剑。
 
旭凤眼看着邝露挡在润玉前面,疾速之下根本来不及将剑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刃送入了她的腹中。
 
“邝露!”
 
“露儿!”
 
润玉慌忙抱住她下滑的身体,蹲到了地上,胡乱抓起袖子往她的伤口按压,想要止住汹涌而出的鲜血。
 
“邝露,”旭凤抽出剑扔到一旁,一个健步冲上前替她压住伤口,慌乱大喊:“御医,御医呢?快传御医,传御医啊!”
 
“旭凤,”邝露制止了他的动作,勉强笑道:“我答应你的,恐怕要做不到了。你与润玉本是兄弟情深,却到今日兵刃相见,是邝露之过。”
 
旭凤摇头,眼中有泪花渗开,“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邝露感觉生命随着血液一同流了出去,强烈的睡意袭来,强忍着腹上的疼痛,握住了润玉的手断断续续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厌厌良人……胡然我念之……”
 
随着最后一个字轻然结束,邝露缓缓闭上双眼,手也滑了下去,被润玉反手握住。
 
“露儿……”眼泪从润玉眼角滑下,此刻他只觉心下剧痛,仿佛要生生呕出血来般,有烈火在喉咙处灼烧。
 
“不是你的错,”旭凤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是我的错,我不该强你心意,更不该错手杀你……”
 
他起身捡剑,回头最后看了邝露一眼,毫不犹豫将剑刃送入了腹中。
 
“皇儿——!”
 
随着皇后凄厉的喊声响起,旭凤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他扭头看向邝露,伸手握住她的一片衣摆,嘴角不断有血涌出,神情却是满足幸福。
 
“邝露,我来陪你了……”
 
旭凤缓缓阖上眼帘,断了气息。
 
永历四十一年,皇太子立妃当日,大皇子润玉兵变,皇太子旭凤与其正妃邝露同时身死凌云殿。
 
次年,皇上退位,皇后久疾不愈,静养宫中偏殿。
 
皇长子润玉继承大统,立国号广凉,尊皇上为太上皇,与前皇后一同移居寒山寺静养。
 
夜深人静之时,已称皇半年之久的润玉身着华服站在凌云殿的阶梯前,低头看着手中一枚坠在细银链上的玉珠。
 
珠子清透浑圆,透过明亮的月光能清楚看见,里面有水在淌动。
 
“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润玉抚摸着玉珠,抬头看向繁星闪烁的夜空,星光点点,却只觉心中怅然失落,“露儿,此玉露未曾送出,今生也只能陪着润玉孤单寂寥了……”
 
邝露睁开眼睛之时,人已在天界的缈玉仙宫。
 
有仙侍近前来将她扶起,又挽起榻上的青纱帐,道:“公主历劫归来,又足足睡了十多日,如今才醒。”
 
邝露一脸茫然地看着殿内,一众摆设极其陌生。
 
麒麟纹三足香炉、檀木嵌珠花卉屏、双龙戏珠紫纱帘……竟是她从未见过的,还有镶嵌在各处的明珠,熠熠生辉,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
 
在凡间的记忆如潮水汹涌而来,邝露大梦初醒,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上沣国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她历的一场凡尘劫。
 
可润玉呢……那也只是他的劫吗?
 
“这里是哪儿?”邝露问。
 
“此处是缈玉仙宫,是天帝御赐给公主的。”仙侍含笑回答。
 
“公主?”邝露这才发觉她口中的称谓。
 
“是,”仙侍抿唇一笑,“天帝册封仙子为蓬澜公主,御赐仙居缈玉仙宫。”
 
“那你是?”
 
“小仙吟霜,”仙侍恭敬行礼,“是公主的近侍。”
 
“吟霜,”邝露低念,回忆涌上心头,忍不住问道:“大殿下润玉和二殿下旭凤,他们下凡历劫,可曾归来?”
 
“仙子昏睡之时,两位殿下便已回来了。”吟霜道:“两位殿下历劫归来,天帝封大殿下为九曜星君,掌管夜神一职;封二殿下为赤阳真君,掌管火神一职。只是……”
 
“只是什么?”
 
吟霜迟疑道:“二殿下历劫失败,虽蒙帝恩封了火神,但还不能飞升上神,需得再涅槃一次,才能成功晋升上神。”
 
邝露蹙眉,甚是内疚道:“是我连累了他。”
 
旭凤在凡间的命格,本该是娶了正妃后荣登皇位,一生夫妻恩爱、享极尊荣,直至耄耄之年寿终正寝,才算历劫完成。
 
但因他悲恨交加之下以剑自戕,短暂结束了这一生,错乱了机缘薄上排好的命数,所以即便回到了天界,历劫也未能成功。
 
“我去看看旭凤。”邝露终是愧疚难安,便让吟霜给她换了衣裳后,起身前往栖梧宫。
 
凡尘种种凡尘逝,不知道此去栖梧宫,旭凤是否还记得凡间所经历的一切。
 
正在心底想着,就见前方徐徐走来一人,身着净白锦袍,行走间长纱轻悠飘动,比游龙还要惊艳三分。
 
是润玉。
 
邝露眼底绽放出欣喜,几步走上前,正欲开口,就见他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竟如未见到身旁之人般,脸庞满是淡然的陌生感。
 
邝露心脏几乎停了一瞬,回头看他时,润玉已然走出数步。
 
背影依然挺拔,却也昭然着强烈的疏离感。
 
润玉……
 
邝露轻抿双唇。
 
他不记得她了吗?
 
 
 
第16章 第 16 章
 
 
 
润玉远去,直至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邝露才转过身,慢慢朝前走去。
 
凡尘一劫,对天界之人不过是转眼即逝,对她而言,却是一生。
 
难道在上沣所经历的一切,竟只有她一人记得吗?
 
邝露走到栖梧宫门前时,踌躇着不敢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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