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想着,这些果子差人送回蓬澜洲,让父亲和兄长也尝一尝。
正琢磨着,迎面走来一人,见了邝露便上前问道:“这位仙侍可是刚从畅果园采摘而来?”
仙侍?
邝露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色纱衣。
穿的是简单了些,怪不得被人误以为是仙侍了。
转念一想,她的确是去了畅果园,便点头。
“这便是了。”那人忙道:“请随小仙来。”
“去哪?”邝露不解。
见邝露站在原地不动,那人摇头叹气:“莫再多问,且快随小仙来吧!殿下还等着呢!”
邝露只得挎着篮子跟他一同去到了……栖梧宫?
邝露惊了。
怪不得看着这人眼熟,原来他是二殿下旭凤的近侍燎原君。
随他进入到洗尘殿时,旭凤正在殿下打坐。
燎原君朝她示意,“将灵果拿去给殿下吧!”
“啊?”邝露一愣。
没有想到竟是让她献上灵果。
虽然这些果子不值什么,可也是栖霞赠与她的,怎能随意转献他人?
“怎么了?”燎原君见她杵在原地不动,催道:“快去啊!”
若是上一世这个时候的邝露,多半拎了篮子转身就走。
可这一世的她却早已洗净铅华,褪去了那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何况她既不想与旭凤有过多牵扯,也不想节外生枝,便提着篮子走上前,弯腰将灵果放在了旭凤身边。
刚转身欲走,“慢着。”身后传来旭凤的唤声。
邝露转头,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蹙眉问:“你身上的是什么?”
“什么?”邝露不明所以。
“我说,你身上带着的什么?”旭凤眉头渐渐紧皱,眼底有着厌恶一闪而过,“拿出来。”
“殿下所指何物?”邝露只觉他的要求莫名其妙。
见她不明所以,旭凤懒得再多言,手指一动,一块鳞片从她身上飞了出来,坠在地上。
邝露忙捡起来握在手中。
“这是……鲲鳞?”旭凤大悟,怪不得让他感到浑身不适,原来她身上携着鲲鹏的鳞片。
“鲲鳞?”燎原君惊道:“鲲鹏乃是凤凰死敌,这位仙侍,你身上怎会有鲲鹏鳞片?”
“天界从不曾出现鲲鳞,”旭凤伸手,“把它给我。”
邝露摇头,“这是家兄所赠,不能交给殿下。”见旭凤神情凝重,忙又道:“小仙保证,以后不会再将它放在身上。”
“令兄长是?”
“家兄太巳仙府垣霖。”邝露回答。
旭凤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原来是赤陵玄圣真君。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出生时天降清露的邝露仙子?”
邝露点头。
旭凤当即明白,这鲲鳞定是垣霖斩杀鲲鹏时留下之物,转送给了自家妹妹。
垣霖和他一样,喜欢挑战各种上古神兽,胜后会留下神兽身上一物作为战利品收藏起来。
“鲲鳞既是真君所赠,本殿本不欲强行掠夺,”旭凤道:“只是这鲲鹏之气实在冲鼻,本殿恳请仙子将此物交出,由本殿销毁。当然,本殿不能让仙子白白失物,燎原君,将本殿的金湮羽取来。”
燎原君一惊,却还是从内殿捧出了一盒子,递给旭凤。
旭凤接过,打开盒子,取出内中的一枚金色凤羽递给邝露:“这枚金湮羽乃凤凰初次涅槃所化,虽不及鸟族圣物寰谛凤翎,却与它有异曲同工之处。本殿将这凤羽赠与你。”
邝露无声叹气。
一枚鲲鳞罢了,若有损二殿下凤体,执意要毁,也并非不能。
但他却拿出这金湮羽来换,意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多谢殿下,”邝露将鲲鳞递过去,却并不接凤羽,“鲲鳞便交给殿下,只是这枚凤羽邝露万万不敢收。”
“既是置换之物,有何不敢收的。”旭凤颔首:“收下吧!”
他素来公平,既从她手中要来了鲲鳞,自然不能白白收下欠她人情。
换了凤羽过去,这一来一往便就清了。
旭凤之意,邝露心知肚明。
她也着实不愿与旭凤纠缠过多,便依言收下了凤羽,行礼道:“若无它事,小仙就先告辞了。”
旭凤点头,目送邝露离去。
“殿下,”燎原君不解道:“您为何要将金湮羽送给邝露仙子?这金湮羽可是……”
“本殿当然知道。”旭凤打断他的话。
“那为何您还要……”燎原君实在弄不懂旭凤心中所想。
寰谛凤翎是鸟界圣物,代代相传,被视作鸟族定情之物。
金湮羽虽非圣物,却是凤凰私物,初次涅槃浑身燃焰,独留下这一片金羽,其珍贵度并不输寰谛凤翎。
外人不知道,燎原君身为旭凤近侍,却是十分清楚。
二殿下此番将金湮羽赠与邝露仙子,虽是“以物换物”,但传到天后耳中时,恐怕天后并不会简单认为它只是“谢礼”。
旭凤微微一笑,“我就是要让母神知道,我将金湮羽送给了这位邝露仙子。”
母神费尽心思想让他娶鸟族公主穗禾,他堂堂天界二殿下,岂能由着母神任意摆弄他的婚事?
金湮羽,邝露仙子,太巳仙府,蓬澜洲……
光这些,就够母神头疼一段时间了。
邝露走出栖梧宫后,取出金湮羽细细打量。
前世她与火神殿下旭凤接触不多,对他不甚了解。
这一世却得他所赠金湮羽,也不知这东西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片刻后又暗暗摇头。
难道是前世跟着夜神殿下太久了,心思也变得重了?
或许火神殿下赠她金湮羽不过是以物抵物,并无它意。
“金湮羽?”一道声音从旁传来。
邝露寻声看去,一长相俊俏却面貌稍显稚嫩的少年将她手中的金湮羽取了过去,“真是凤娃的金湮羽。”
在天界会称呼二殿下旭凤为“凤娃”的,也就只有天帝的弟弟——月下仙人丹朱了。
“哎我说,你是哪一府的仙子?”月下仙人上下打量着邝露,见她面若三月娇花,貌美娇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清晨的露珠透亮晶莹,不笑时明亮有神,起笑时宛如弯月动人心扉。
月下仙人忍不住心中暗叹。
想他在天界万年,也曾见过无数仙子,却没有哪一个的眼睛能有这般好看。
何况她手中还有凤娃的金湮羽……
月下仙人脸上浮现出恍然惊悟。
难不成,凤娃终于开窍了?
“月下仙人有礼,”邝露笑道:“小仙是太巳仙府的邝露。”
“邝露?”月下仙人大喜:“你就是邝露?”
“恩。”邝露不明所以:“仙人怎的这般打量小仙?”
月下仙人围着邝露绕了一圈,将她由上至下、由下至上仔细端详一番,又让她原地转一圈。
邝露一头雾水地转了一圈,“仙人这是做什么?”
“太巳那个老家伙,”月下仙人啧啧道:“怪不得两千年都不肯让女儿踏入天界一步,捂宝贝一样捂在蓬澜洲……原来生得这般美貌。”
邝露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夸自己她还是能听出来,便道:“多谢仙人谬赞,邝露不敢当。”
“小露珠儿婚配与否?”月下仙人刚问完,又一拍额头:“瞧老夫问的,肯定是没有了,对不对?”
邝露点头,被他的称呼惊到。
这是什么?
小露珠儿?
“没有婚配好,没有婚配好啊!”月下仙人高兴拍手,“来来,小露珠儿,这根红绳老夫送给你,”从怀中取出一截红线递给邝露,“你把它绑在手指上,保管你姻缘美满,心想事成。”
“多谢仙人好意,”邝露将红绳退了回去,“邝露年岁尚轻,并不急于婚事,仙人好意小仙心领了。”
“没关系。”月下仙人笑眯眯地金湮羽还给她,“既然是凤娃送的,小露珠儿便好生收着吧!依老夫看,这金湮羽还是贴身收藏最稳妥了。”
“啊?”邝露被月下仙人逼着将金湮羽收进了怀中,“知道了,我收好便是了。”
好不容易从月下仙人处脱身,邝露长吁出一口气。
等邝露转身离开,月下仙人嘴角漾笑,手指轻动,一道红线缠绕上她的脚踝,闪动了几下后消失无影。
“老夫等了数千年,好不容易碰到个凤娃喜欢的,怎能轻易放过。”月下仙人手指绕着红线的另一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第3章 第 3 章
月下仙人将红绳绕在指间,正暗自得意着,就见不远处的夜空下划过一道流星。月下仙人疑惑道:“今日天曜,本不该有流星才是……”
想了想,不由得摇头,“这个夜神,一定又喝酒误事了。回头定要跟太微说说,撤了他‘夜神’一职,让有能者居之。”
站在路边感慨了半晌,只到手指上传来异动,月下仙人低头看去,一小兽咬着他指间的红绳猛地一拉,拽着一截红绳扭头便跑。
“这、这、这是谁家养的小兽?”月下仙人大惊:“你别咬走我的红绳,那是要给凤娃系上的!”
月下仙人追着小兽而去。
小兽撒开蹄子几个纵身,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谁养的兽?”月下仙人追得气喘吁吁,叉着腰休息了半晌,抬头见前方宫门的金匾上刻着“璇玑宫”三个大字,这才松了口气。
“怪不得瞧着眼熟,原来是润玉小子养的魇兽。”月下仙人缓了缓后走进璇玑宫,见润玉正坐在院中阅读,独不见魇兽,便上前问道:“润玉,你那只魇兽呢?”
“叔父。”润玉忙起身,“叔父找魇兽?”
“你那只魇兽呀,抢了老夫的红绳。”月下仙人甚是焦急。
那可不是一般的红绳。
为了帮凤娃套住小露珠儿,他用了最为珍贵的三生姻缘绳,普天之下就此一根,系上后就再难取下。
这可是他留了万年,特意为凤娃准备的。
“红绳?”润玉不解,“方才魇兽倒是来过,如今怕是去后院了。”
“你、你快唤它过来。”月下仙人急道:“快把红绳还给老夫。”
“叔父莫急,润玉这就让它来。”润玉手指在空中划出一印,微光过后,魇兽从后院奔了出来,停在他脚边,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月下仙人。
“红绳呢?”月下仙人忙问。
魇兽歪了歪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方才抢了老夫的红绳,”月下仙人急了,“你这小魇兽,红绳呢?”
上前就要捉住它,查看红绳是否在它身上,魇兽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润玉身后。
润玉抬手挡了月下仙人一下,示意他冷静。低头问向魇兽:“大胆魇兽,可是你咬走了叔父的红绳?”
魇兽微微垂头不敢回应。
润玉看它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绳呢?”润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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