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终于冷了脸色,将棋子扔进棋盒。
“你怎么了?”锦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无事,”润玉勉强笑笑,安抚她,“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旭凤对邝露的确很好,好到无可挑剔。
邝露若会心动,应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不像自己这般心思深沉,也不似自己几次伤邝露之心……
润玉眸光黑如浓墨,虽不再言语,然而锦觅却知道他此刻心情并不太好。
他到底怎么了?
锦觅一脸懵的抓了抓脸颊。
这个人真奇怪,心情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真难捉摸。
爹爹给她应下的这未婚夫,还真不好相处。
算了,一会儿去找凤凰和邝露玩耍吧!还是他们比较有意思。
邝露从栖霞仙子的府邸出来,正走在回缈玉仙宫的路上时,有人在她左肩拍了一下。
等她回头看时,却不见一人。
邝露心中疑惑,转过头来欲要继续前行,扑哧君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映入眼帘。
“扑哧君,”邝露惊喜笑道:“可是有好消息带来?”
“你这般性急做什么?”扑哧君笑道,“话我已带到。今日前来不过是来看看锦觅那丫头,顺便来瞧瞧你。”
事实上,干娘已经心动,在考虑是否要请她洞庭湖一叙。
“锦觅如今住在洛湘府,”邝露道:“你可曾见到她?”
“去过一次,却未曾见到她。”扑哧君道:“她这闲散仙人,想来日日在天上也是无趣。从前她未曾出过花界,总觉花界太闷,如今来了天界,又觉天界太闷。”
“天界倒是真闷,”邝露点头,“终日来来去去就这么点事,着实无聊。”
“看看,连你也这么说,”扑哧君一笑,道:“果然天界是真无趣。”
“日前曾听闻,锦觅要下凡历劫,才能飞升上仙,”邝露道:“可曾告知机缘仙子?”
“恩,”扑哧君道:“机缘仙子只说是机缘未至,还需再等些时候。”
见邝露点头不语,扑哧君道:“你可是要回缈玉仙宫?你那仙宫离洛湘府近的很,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锦觅?”
“好啊!”邝露想想也无它事,便欣然应允了。
到洛湘府时,锦觅正在荡秋千,风神临秀端了一盘子灵果走进院中,朝她喊道:“锦觅,下来歇一歇了。”
“不,临秀姨,”锦觅正玩得高兴之际,哪里肯停下,“我再玩一会儿。”
临秀见邝露和扑哧君一同进来,便笑着又道:“锦觅,邝露和彦佑来了,你可要下来?”
“啊?邝露和扑哧君?”锦觅扭头就想看,迫于秋千还在来回荡动不能如愿,忙道:“下下,我这就下来了。”
说着,往前纵身一跃,宛如翩翩蝴蝶往下飞去。
水神从院中走来时,见她这般不管不顾地就往下跳,赶忙飞上前将她一把接住,等站定后才轻斥:“胡闹!”
“爹爹每次总能接住我,怕什么!”锦觅甜甜一笑,转身走向邝露和扑哧君,“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倒像是约好的。”
“半路遇见了,就约邝露一起来瞧瞧你。”扑哧君道:“你在这天宫过得倒好,我还怕你无聊,想着来看看你。如今见了,看来你过得比我想的要更好一些。”
“这地方是无聊,不过哪里都一样,呆久了总是没意思的,”锦觅道:“但如今我有爹爹和临秀姨,总是快乐更多一些。何况还有邝露和月下仙人,闲暇无事了,还能去花界转转,见见长芳主她们,倒也还好。”
临秀招呼她们几人坐下,邝露却道:“锦觅还未去过我的缈玉仙宫吧?可要去瞧瞧?”
“好啊!”锦觅忙不迭点头,“我听说那可是元君才能居住的,早就想过去看看了。”
邝露一笑,道:“那这就去?”
“恩。”锦觅转身对水神、风神道:“爹爹,临秀姨,我先去了。”
“去吧!”水神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爱。
邝露、锦觅和扑哧君三人告辞了水神、风神,从洛湘府出来后,边走边说,很是热闹。
锦觅知道邝露曾下凡历劫,便缠着她问凡间历劫究竟是何境况?去了凡间是不是就不能记住天上的一切?那回来是否还能记得?
邝露一一答了。
扑哧君在一旁笑她,锦觅不服气,两人正斗着嘴,只见一团浓雾携着凌冽的黑暗之气扑面而来,扑哧君忙将邝露和锦觅护在身后,运法挡下那雾。
邝露护着锦觅退开,只见那黑雾散开后,露出的是穷奇化成人形后的狰狞之脸。
“穷奇!”邝露心一惊。
只怕他们三人加起来,也不是穷奇对手。
就是能不能从它手中安然逃脱,都是个问题。
天界虽大,但素来守卫深严,南天门更是日日夜夜天兵把守,又有天帝亲自设下的结境,这穷奇究竟是如何侵入天宫的?
“是它!”锦觅的好友便是命丧穷奇之手,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由分说挣脱了邝露的手臂便往穷奇奔了过去,想要斩杀它好替好友报仇。
“锦觅!”邝露心知锦觅仙术低微,连她都比不上,更别提与穷奇正面相迎。便疾速追上前去,见穷奇一掌朝锦觅抓来,心中暗叫不好。
这一掌饱含剧毒,若落在锦觅身上,只怕她性命难保。
邝露一把抓住锦觅将她往后拉,另一只手快速结印将她两人笼罩其中。
穷奇眼中红光一闪,含毒的掌风凌厉而来,冲破了邝露的光印打在她的左肩,将她和锦觅一同震飞出去。
邝露和锦觅两人同时口吐鲜血往后倒去,扑哧君一个飞身上前接住锦觅,却顾此失彼无法再管邝露。
他正满心焦急之时,只见旭凤从天而降一把抱住邝露,同时右手幻出赤霄剑朝穷奇凌空一挥,将追近的它逼得连连后退。
邝露抬眼看向旭凤,视线却在顷刻间模糊起来。
浓郁的血腥气从她口中不断涌出,她知道穷奇这一掌她终究承受不住,但见锦觅那边受伤颇轻,便也放下心来。
见旭凤始终抱着自己,单手与穷奇对战,邝露恐他落了下风,便艰难道:“旭凤……你放我下来……”
“我不愿。”旭凤抱紧她,不愿松开。
正斗之时,润玉也赶了过来,惊见邝露受了重伤,呼吸一紧,以冰魄剑击退穷奇的间隙上前道:“邝露,你如何了?”
扑哧君忙喊道:“润玉,锦觅也受了伤,你快过来看看。”
润玉此刻心思意念都在邝露身上,听扑哧君喊他,这才看到一旁被扑哧君扶着的锦觅也受了伤。
然而邝露却似乎受伤更重,润玉牵挂她,不忍走开。
“润玉!”见他不来,扑哧君再度喊道,语气含尽催促。
润玉只得强忍着心疼过去道:“锦觅可还好?”
“受了伤,”扑哧君道:“她和邝露同时受了穷奇一掌。”
又有众多天兵陆续赶来,将穷奇团团围住。
穷奇本就在旭凤和润玉手中讨不到好,如今见天兵也都围了过来,不肯再恋战,化作一团黑雾逃窜了。
旭凤收起赤霄剑,将邝露一把抱了起来,往栖梧宫方向走去。
邝露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看着润玉就站在锦觅身边,他的脸上眼底溢满了担忧与焦急,他回头看向自己时,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很深,也很幽暗。
润玉眼睁睁看着旭凤抱着邝露从他身旁走过,心中既急又忧,恨不得将她从旭凤怀中抢过来。
才挪了脚步要付诸行动,扑哧君已经急了,喊道:“你还愣什么呢?快带锦觅去疗伤啊!”
润玉眼看着邝露离他越来越远,在扑哧君的又一次催促中将锦觅抱了起来,定了定心神后,走向了与旭凤相反的方向。
第26章 第 26 章
旭凤将邝露刚放置床榻上,邝露便忍不住起身咳出一口血来。
“邝露,穷奇毒性蔓延迅速,我需要马上为你解毒。”旭凤沉声道。
邝露摇头,虚弱道:“让吟霜……”
“吟霜不过一介仙侍,如何为你解毒?”旭凤揾怒,“事态紧急,你还要与我讲这诸多礼数吗?”
邝露依然摇头,“即便如此,也可……可让黄岐仙官……”
“你受伤之处,怎可让岐黄仙官瞧见?”旭凤断然道:“等我为你解了这毒,可让他为你制些丹药调理。如今却是万万不能的。”
邝露心知他说的有理,可她伤在左胸口上,岐黄仙官瞧不得,难道他旭凤就可瞧得?
但眼下毒性运转极快,她已然视线模糊、气韵不平,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竟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你放心,”旭凤慎重承诺,“我定会负责。”
邝露闭上双眼,不愿再看。
旭凤右手手心幻出一团净火,火中有莲花流转飘动。
左手轻轻掀开邝露肩头的衣裳,见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只觉那片白净比上好的白玉更加细腻白皙。
然而靠近肩头的地方,却蔓着一块网状的黑色淤青,黑白相间,极是刺眼。
旭凤托着净火莲花朝邝露肩头慢慢放了下去,直至手心完全贴合在她肩头的那黑印上。
莲花瞬间隐入,华光显现,黑印在莲花的净化下一点一点变淡,直至消失无影。
邝露咳嗽了几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终是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旭凤收起净火莲花,爱怜地看着她,轻声道:“邝露,旭凤私心,就盼借此机会能与你更近一步。望你醒来后,不会再度相拒。”
邝露醒来时,人在缈玉仙宫,身旁是仙侍吟霜。
她想要坐起身,无奈身体还是乏力的很。
吟霜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床头。
“我怎么在这里?是旭凤送我回来的?”邝露问道。
“是。”吟霜回答:“火神殿下说,您身上还有余毒未尽,需再将养些时日,让小仙转告公主,近日便莫再前往璇玑宫了。何况……”
“何况什么?”邝露问道。
“何况锦觅仙子受伤,夜神殿下忙于照顾,”吟霜道:“火神殿下说,您就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别去打扰他人了。”
邝露这才想起来,她和锦觅一同受伤。
虽然她承受了穷奇大部分掌力,但锦觅仙术低微,便只是这少部分的功力,只怕她也经受不住。
何况,那时她受了伤,直到旭凤带她离开,润玉的确一直守在锦觅身边。
前世他痴恋锦觅,却求而不得。
今生,锦觅如愿以偿成为他的未婚妻子,没有旭凤,也没有任何阻碍,他应是极为高兴的吧?
邝露扭头看向院中的凤凰花树,那是旭凤第一次来给她幻出来的。
他说,天界没有真正的花,但这些幻出来的花,也好看。
“凤凰花开开两季,一季缘来,一季缘散。”那时,他站在树下对自己说:“我用法术定了它的时间,惟盼此其一生,只有缘来,无从缘散。”
邝露还笑他道:“什么花你都用法术定它的时间,你的法术竟是用来做了这些。”
“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邝露收回目光,喃喃道:“我等了前世,痴了今生,如今,终是不想放手,也是不能了。”
泪水顺者邝露的眼角滑了下来,她终究还是心中绞痛。
夜神殿下,那位谦谦君子,她爱了他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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