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杰:“正常情况下多少都该做一些,可是她没有,也就是说她不担心我们拿住这个漏洞来质疑她。如果她是假的,必然要伪装的十分严密,这样的漏洞不该有。”
许松:“不管她是真是假,他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还没有呢,本世子的头颅还安稳的长在脖子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霍连杰自嘲一笑,“不过她是真的,穆言也就是真的,我可以放心的用她了。”
许松没出声,低头想着:“不过就是轻功高超一些,还有什么出众之处吗,好似捡到什么宝贝似的……”
一行四人牵着马,看着前方低矮的城墙,前头两人互看一样,就是这个小县城了,赵二林籍贯所在。
入城一路打听,所幸县城不大,能叫的出名字的人更少,一问出了位将军的那户人家,不需说第二句话,对方便热情说道:“您说的是城西赵老爷家吧,很好找的,沿着这条路走三个路口,向西再走两个路口,门前摆着石狮子的就是他家!”
行人道了谢,牵着马找去。县城中人一路赠送着好奇的目光,有人便道:“信不信,这几位定然也是军中的好汉!”
“还用你说,赵将军为国捐躯,这几位怕是来探望老爷子的吧?”……
四人很快便找到目标,两尊一人高的石狮子守在大门两侧,朱漆大门上方牌匾“赵府”两个大字十分醒目。为首一人上前拍门,开门的中年管家目光狐疑,正要开口询问,来客说道:“我们是赵将军军中袍泽,将军临终之前,我们在场,所以来拜会老爷。”
“请,快请进。”管家忙把人让进去,回身告诉身后的小童,要他通报找老爷和大爷赵大林。
四人被请进大厅,赵家两位主事之人已经很快赶到。五十多岁的赵老爷大约刚经历丧子之痛,身形有些佝偻,脚步蹒跚,全靠长子赵大林搀扶。赵大林看上去三十有余,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
赵老爷咳嗽两声问道:“几位为了犬子,舟车劳顿远道而来,老夫先谢过了。”
四人中为首一人抱拳道:“在下陆元,乃周兴将军手下参将,我等冒昧前来,是因为一些事情,来求证赵老爷一家。”
赵大林见父亲难过的看向一边,前站一步道:“几位,照理说远来是客,我等不该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舍弟为何而死,瞒了天下人,但你知我知,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感激军中给舍弟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分,其他不必多说!”
陆元混不在意他已作出送客的手势,朗声道:“据我等查知,赵二林年幼之时曾经走失,离家数年才找回来,可是这回来的是不是你的亲兄弟,你真的肯定吗!”
赵老爷和赵大林同时色变,赵老爷更是指着陆元,哆嗦起来道:“你们害了我儿性命,还要污他名声不成!”赵大林一边安抚父亲,一边怒视陆元等人道:“真是欺人太甚,来人啊,送客!不,赶出去,赶出去!”
几名下人缓缓凑过来,想撵人又不敢,这几位一看就是练家子,不敢啊。赵大林见下人不敢动手,当即就挽袖子要自己过去被老父拉住了。赵老爷弯着脊背,哀伤道:“我老了,禁不起折腾了,求诸位放过小老儿一家吧,你们想要什么,我们无能为力啊……”
“我知老爷子心中难过,但我们想求证的几个问题如果属实,那老爷子如此哀伤就不值得了!”
赵大林一口气上来正要骂人,门外又进来几人,哀伤的声音率先传来:“有什么要问的,就问老妇吧,正好解了老妇多年疑惑……”
第五十四章 赵家(二)
来人是一位被下人搀扶着的老妇,她走进厅中,向陆元等人点头示意,随即走到赵老爷身旁。赵大林急道:“母亲,您身体不适,何必出来见客!”
赵夫人摆手,看向陆元道:“你问吧,我是他们的娘亲。”
陆元等人先行一礼,道声得罪了便问道:“赵将军指证齐大将军,随即自尽身亡,我知老爷和夫人心里必然恨透了我们,但我们相信大将军不会做出投敌卖国之事,所以一直没放弃查找证据翻案……”
“我二弟会用自己的命去诬告吗!”赵大林红了眼睛怒吼。
“如果他根本不是令弟呢!”陆元分毫不让,转而看向赵夫人,“我们仔细分析,赵二林和陈风都是幼年走失,离家数年才找回来的,这不是有点巧合吗!”
确实巧合!
赵大林一滞,随即道:“那又如何,天下之大,巧合的事多了!”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但有一丝漏洞,我们也不会放弃查证的机会!所以想问问两位老人家,您的儿子离家前和回家后,有没有什么区别,拜托两位好好想一想,齐大将军为国镇守边关,保大陈安稳数十载,若真的是被人污蔑,您二位心里不会有愧吗?”陆元一想到几个月前的事情,眼圈便红了。
陆元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怀疑,现在的赵二林是冒名顶替的!
赵老爷真的皱着眉头开始寻思。人已经死了,虽说对外公布的是为国捐躯,但他更知道齐瀚叛国在民间根本没有人肯信,一边倒的都在骂皇上骂朝廷,若让人知道他的儿子是指证齐瀚的关键人物,那他一家子怕是要成过街老鼠了!这几位将官的说法,倒是值得考虑……
只是,还没有彻底理清思路,身旁夫人已经抽噎出声:“老妇知道,老妇知道啊……”
“娘,您说什么呢!”赵大林急了,这什么意思,人家一说就信了!那可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陆元等人当即神情振奋,破绽原来真的在这里!
赵夫人摆摆手示意儿子住口,看向陆元等人,泪眼婆娑道:“你们不知道,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他不在的那几年,我就是在苦水里熬着啊!后来孩子找回来的时候,我真开心,心里也不踏实,唯恐这一切不是真的,是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可是白天看到他,他还是实实在在的……”
陆元等人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的意思。身在军中不能尽孝,家中老娘大抵也是这般吧。所以众人心中虽急,但都能体谅。
“可是老天太狠啊,就让我高兴了几天,然后我便发现了,他不是我那走丢的二郎……”
“娘,您说话可要想清楚啊,怎么会不是二弟!”
赵夫人看向长子:“你听我说,我既然敢说,自然有把握。你自己照镜子,就没发现过自己的牙齿,下面的门牙只有三颗吗?”
赵大林后退一步,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只是谁也不会盯着别人的牙齿细数,那几颗牙长的稍稍大一些,稀疏一些,所以一眼看去并无异常。
陆元当即看向赵大林,眼中充满了兴奋的探究神色,简直要冲上来掰开他的嘴巴亲自数一数一般!他强自道:“我确实只有三颗门牙,但是也许二弟不是这样的,又或许,七八岁换乳牙长了上来……”
赵夫人流泪摆手:“不会的,你原本三颗,换牙后还是三颗,你二弟也该如此才对,可是他是四颗啊。”
赵老爷又惊又气:“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赵夫人泪流的更欢:“孩子是我带着出去看灯会走失的,你为此气恨我多年,好容易找回来,我虽心中怀疑,但也盼着有那么一丝可能是真的。退一步说,先养着他解了思愁,若日后真的找回来,再说不迟……”赵夫人说完,抚面痛哭。
赵老爷仰天长叹,也不知是难过还是松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明了了,陆元等人当即立书为证,请赵家三人画押。至此,齐瀚一事,跟他赵家便没了关系。
陈源微服出宫,在周兴等人约定的酒楼会面。外面布满了自己的亲卫,安全无虞。
周兴还有几名年轻的将领都换了便服,等候在里面。陈源赶到,直接开始说正事。
周兴:“属下已经查明,陈风和赵二林均是来历不明之人冒名顶替的,所以极有可能是敌国一早投放的棋子,随机应变破坏我陈国君臣关系,属下已经拿到证词,所以那两人的证言完全可以废弃!”说完双手呈上一份证词。
陈风那边是另一路人去查证的。作证的是陈风长姐,记得他胳膊上有块青色胎记,后来没有了,只当是慢慢消退了,但那样的胎记很多人也有,许多人的一直都在。
陈源细细看过,兴奋说道:“这证词至关重要,大将军罪名可以洗脱了!”
周兴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怀疑,丞相文征亦参与其中,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但相府诸多可疑之处,若狠下心细查,必有发现!”
陈源在房中走动一个来回,面露难色:“大将军一事,朝廷已经动荡不安,若再扯出文征,怕是朝廷和天下都要不安了。”
周兴急道:“属下也知事关重大,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要殿下记得此事,小心筹谋徐徐图之,留这老贼多活几日,属下可以等得!”
陈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陷害大将军的贼人!这两份证词,加上那些伪造的书信,已经足够证明大将军的清白!”
“皇上那里……”
“明日早朝,孤当朝奏对!”
“殿下!”周兴等人激动的跪地拜服,“属下等人和大小姐都感激不尽……”
“快快请起,大事若成,悦然也可以回来了。日后,还有劳诸位多多照看。”
……
陈源回到东宫,心情仍然激动不已。话是说出去了,也是一直想要做的,可真的要去做的话,整个人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明日的对手,是他的父皇啊,是爱他栽培他的父亲啊!
心中难免煎熬,手足发软,把身边所有人赶出寝宫,他需要时间独处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五十五章 陈帝
夜色慢慢下来了,知道他有重要事情要做,东宫所有人小心伺候着,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打扰到他。寂静中,陈源慢慢平复下来,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个决定似乎已经做出了,心里闷闷的沉重。这个时候,他很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告诉他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可是,他又知道没有人可以帮他,从开始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是冲着这个目标去的。此时结果就要出来了,但他很难过,偏偏没有谁注意到。这个时候,他心里冷冷的,似乎是一种被忽略的难过,但又没办法说出来。
他朝着窗子一动不动很久。
直到做出决定才转身,目光所及,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一人站到了他的身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陈国皇帝。
“父皇,您,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叫人传话给儿臣就好。”说着忙过去搀扶着陈帝坐下。
陈帝淡淡笑着:“是朕要他们不许通传,朕想看看,你私下里在忙些什么?”
陈源一阵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陈帝站起来在房中走动,目光扫向四下陈设,语气中似是怀念:“这里,朕也住过的,这些年过去,倒像是没怎么变化。”
“儿臣只喜读书,这些倒不曾多留意。”陈源低着头。
“是吗,你的心思都在悦然身上,身旁这些微末之事,怎能入得了你的眼?”
“父皇!”陈源不知陈帝都知道些什么,慌忙跪下解释道:“父皇明鉴,儿臣不敢,儿臣……”
“无妨,悦然聪明伶俐惹人怜爱,不仅你喜欢,朕也喜欢啊,不然当初也不会给你们定下亲事。”
“父皇,儿臣已不做他想……”
“若有朝一日她还愿意嫁给你的话,你就好好对她,替朕补偿……”
“父皇,儿臣不敢!”陈源疑惑,这是试探?
陈帝拉起陈源,四目相对。“朕知道你们在做什么,甚至,朕可以帮你一把,但是文征暂时不能动!朕手里有你需要的证据,现在不能给你。大陈已经失去了一个齐瀚,不能再下去一个文征!你先用着他,待有朝一日你坐稳朝堂,再动手不迟!”
“父皇……”陈源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帝眼中冒出炽热的光彩,他喜怒很少表露人前,这样,已经有些失态了。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妥,陈帝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片刻后道:“源儿,你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可是你性子太软。一个仁善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但对于几身,是十分不利的,容易被权臣制挟。你年纪又轻,对付朝中老狐狸还欠了些火候,所以朕帮你一把,先除掉最可能威胁你皇位的人,就是他齐瀚。”
“父皇?”陈源震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另有隐情!
陈帝身体并不十分康健,脸色透着灰白,此时或许是说的高兴,脸上竟有些泛红。“朕知道齐瀚是冤枉的,但朕必须要这么做,因为你喜欢悦然。武将若成为外戚,你的皇位就不稳了啊!”
“啊?”陈源脑子里一团乱,究竟是怎么回事,父皇说的是真是假?为什么跟他有关跟悦然有关,怎么一回事?
“悦然若是朕的公主,朕一定会把她宠上天。”陈帝眼中露出些许慈爱,但转瞬即逝,“可是她不是啊,她的父亲,有军权,有名望,这些东西,都很容易让人滋生野心啊!偏你又那么看重她,不许你们在一起,你怕是会记恨朕一辈子。所以,朕只能砍掉她的依仗!没有了家族势力的支撑,你又帮她父亲平反,她便只能守着你的宠爱度日,绝不会对你有二心。”
陈源呆呆的看过去,心里翻江倒海,就是这样吗,竟然是为了这个吗?
“你做的那些朕都知道,你的人去救齐悦霖,也是朕吩咐过的,放你们一马。”
……
“文征确实与燕人有勾结,朕多年前便安置了一枚棋子在他身旁。前几日你们夜闯相府惊扰了他,他已经处理掉来往信件,但在那之前,朕的人已经将信件偷梁换柱,此刻那些东西就在朕手里。你要答应朕,继位三年内,不能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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