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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书年不禁一喜，女子啊，往往被情爱小事迷了眼睛。看不清局势利弊，以为只要有情有爱便可冲破一切障碍阻隔，实在天真的可笑。还好，他看中的“准徒弟”不是寻常愚妇！
巡夜的士兵脚步声渐远，胡书年探出头去，左右查看几眼，机敏的老鼠一般，贴着地面快速离开了。
一日后，为了赶在天黑前进城，中途没有休息，甚至遇上迎接的驻军也只是短暂停留，终于赶在夜色笼罩原野之前看到前方巍峨的城墙。
云水城。
知道议和队伍将至，守城将官早有准备，高高的城墙上燃着一排火把，在夜风中雀跃。城下已早有人等候许久，照明的火盆火把多如繁星，看上去显得分外热情。
议和使兵部尚书杨少卿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前去，主持接待仪式的乃是霍远麾下众将中最为文雅的右前锋将军楚逸。一番互报官职称呼见礼之后，杨少卿问道：“楚将军辛苦了，不知威远王爷可在城中，为何不见？”
第五十八章 云水城（一）
楚逸道：“王爷旧伤复发，不可久站。兼且不知各位大人何时可至，是以众将便请王爷早些休息，明日再与诸位大人议事。”
“为了大燕，王爷受累了！”杨少卿隐藏起不满，脸上堆笑说道。
楚逸也不客套：“大人舟车劳顿，请尽快入城歇息。陈国议和使不日将至，还望大人们大展神威，为大燕谋求最大益处！”
“这是自然！”
众人客套着走进城中，霍连杰正打算跟着杨少卿进去，楚逸旁站一步挡住去路道：“世子不是客，还是回原来的住处吧。”
霍连杰讨好道：“楚大哥，我也是舟车劳顿，不如明日……”
楚逸：“不敢，世子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霍连杰叹口气，离开了队伍。
齐悦然一直隐在许松等人中，除了个头矮一点看不出什么差别，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她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许松：“什么情况，这个人好像很厉害？”
许松低头：“不是他厉害，是他背后的王爷厉害。”
“哦，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说什么？”
“没，我说，世子爷也怕自家老子啊。”
许松：“王爷英明神武，天下无敌，自然人人折服。明日你若见了，哼哼，可别给我们丢脸！”
霍连杰识得路，很快走到后院。这里相比前院的灯火通明寂静了许多，只有几名侍卫现在房门两侧，亮着灯的也只有几间屋舍。
霍连杰径直走过去，门开着，明显的就是在等他。许松等人不能跟进去，在外面等候。
威远王霍远，手里拿了块洁白的丝帕，反复擦拭手上那把光可鉴人的长剑。面前书案上，有兵书、茶具、棋盘，不过看来，都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哪怕是在用来打发的时间里。
霍连杰走进去拜道：“父王，我回来了。”
霍远终于放下手中剑。霍连杰偷偷松口气，至少说明，招呼他的不是剑。
“跪下。”
“是。”霍连杰老老实实的。
看他一脸憋屈，霍远就知道他不服。“可知错在哪里？”
“阴谋算计齐翰。”他抬头，“为了大燕。”
霍远目光炯炯，恰如两道利剑：“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手段确实下作，为了大义，本王暂不与你计较。”
霍连杰当即站起来笑道：“早说啊，我担惊受怕了一路……”
“跪下！”
霍连杰不解：“别的事？帮太子，不，皇上夺位，这事没错啊！”但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外姓王不参与夺位，你做了。但好在事态控制得当，伤亡有限，本王亦不与你计较。”
“那就没事了嘛！”霍连杰不满，又要站起来。
霍远反手抄起长剑指着他：“你对齐翰之女做过的事，难道不该有个说法吗！”
霍连杰微露羞赧，眼珠乱跳：“这个，我也是为她好。”
“胡闹！”霍远威严，但很少动怒骂人。里里外外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自己做的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大不了我娶了她！”
“放屁！”长剑放在他脖子上，霍远有一些猜想，但想来想去，都是无解之局！霍远黑着脸想要骂人，想了想却是忍住了，手抖了一下：“你想娶人家肯嫁你吗！”
霍连杰：“她还有得选吗？再说你儿子我也不差呀，要人品，有人品！要长相，有长相！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霍远冷哼了一声，竟然把剑收下了。
齐悦然站在外面的一群侍卫中，这对父子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突然想起件有些奇怪的事，对身旁的卢平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你家世子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有正儿八经的娶妻纳妾，连个婚约也没有，这是为什么呀？还想娶人家齐小姐，你们不是敌人吗？”
“不关你事！”卢平语调生硬，还瞪了她一眼。
“有病！”齐悦然气卢平态度不够和善，随口抱怨着。
“胡说八道，你才有病！”卢平看着齐悦然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寒，令她十分诧异。齐悦然眼珠一转，心里顿时了然。妈呀，真的有病啊！
“这可是军中，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非议将领，按例当军棍二十！”卢平察觉到一丝不妥，赶紧补救。
齐悦然自然不怕卢平，却自知在这里自己不占优势，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看着卢平，用两只手捂着了嘴巴以示妥协。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先前听说霍远去拜祭了父亲，还以为他算个好人。却原来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居然还惦记到她身上来了！
此时，里面的两个人似乎是话说完了，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众侍卫齐声行礼喊道：“见过王爷！”
齐悦然一时不查，反应慢了半拍，勉强跟上了。霍远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夜色中，看得不甚清楚，看身形，还有那个方向发出来的声音。霍远回头瞪了霍连杰一眼。“胡闹！”吐出这么两个字，大步走了。
齐悦然看着他的背影，愤愤然想到骂儿子就骂儿子，看她一眼干什么！是非不分的老头，果然蛇鼠一窝！
心里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威远王不多的好印象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对霍连杰来说，第一关过去了，带人回到自己曾住过的小院。知道他要来，这里的人早有准备，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换洗一新，还准备了洗漱热水。
众侍卫在卢平的安排下回到原本住过的房间。没来过的这一路也厮混熟了，填补了一些逝去兄弟的空缺，最后只剩下齐悦然一个。她只好找上卢平，想找他安排一个房间。
卢平本不想跟她多打交道，尤其在刚刚说错话的情况下。便说道：“兄弟们的房间不适合你住，况且也没有空房间。你是世子爷特别招来的，去找爷亲自给你安排吧，我也不知道你住什么地方合适？”
齐悦然想了想，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瞎转也不是个办法。可刚刚想到一些事情，又不想搭理霍连杰。走到侍卫们住的地方，随便敲开一个房间。
开门的侍卫刚脱了外衣，疑惑道：“穆姑娘，什么事？”
齐悦然：“你这里几个人？”
侍卫回答：“我这间住四人，另两人正在世子爷那里值守，我们先休整。”
“两个人？好说，你们去跟别人挤挤，我住这里。”
“这不好吧！”侍卫眼看她就要挤进来，急忙堵住门口。“卢大哥已经安排好了，不好随意调换！”说着话，里面的另一名侍卫也走过来，就是不答应给她腾地方。
齐悦然黑了脸：“你们要我动手吗？”
第五十九章 云水城（二）
两人对视一眼，很明显，他们不是她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穿上衣服气呼呼的去找卢平。
卢平刚安排好房间就去了霍连杰那里，他们赶来一说，正在吃饭的霍连杰也知道了，说道：“太欺负人了，去告诉她，有本事来抢我的！”
许松嘿嘿笑了两声。
霍连杰看过去：“笑什么？我在说正经事，就算有两下子，也不能欺软怕硬啊！打得过我，我就把我的房间让给她。打不过就睡柴房！”
那两名侍卫闻言一喜，马上转身去找齐悦然。不多时回来了，哭丧着脸道：“回世子爷，她说了，那间房很好，就不用爷的了。”
“呵，说的好像她能打的过爷似的，”卢平气道。“真以为她天下无敌了啊！”
霍连杰已经吃饱了，闲着没事站起来道：“走，爷亲自过去给你们主持公道。”
“谢世子爷!”
一行人来到齐悦然房间外面，卢平正要敲门，却被门框上贴的一张纸吸引了注意力。
本姑娘已经睡着了，打扰了姑娘睡觉，后果自负。
“写了什么，拿来看看。”霍连杰说道。
卢平拿过去，低声道：“爷，您太纵容了，哪有这样欺上的丫头？”
霍连杰想了想：“你们退后，看我的！”说着自顾走去拍门。“开门，给你换个地方住。”
没有应答。
霍连杰继续用力拍门：“再不开我可进去了啊！”
……
“我真的进去了啊！”
……
卢平看着，脸越拉越长。身后侍卫开始不安了，这是来帮他们主持公道的吗？
霍连杰转身走下台阶，满不在乎道：“看吧，不敢开门。算了，我们一群男子汉大丈夫犯不上跟她个小女子计较，你俩凑合一晚，明日再说。”
就这么走了。
两名侍卫看着卢平，卢平也没辙：“算了，先跟其他兄弟挤挤，她总会走出来的。”
人都走了，齐悦然松一口气。刚刚差点按捺不住出去，可一露面，怕是就要动手，现在，她还不想撕破脸。
为什么呢？其实现在留下也没什么要紧事，该做的都做了。留下，为什么呢？
霍远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手中兵书许久没翻动一页。手下说的是陈国最近几天发生的事。齐翰已证明是被诬陷，对齐悦然和齐悦霖的通缉解除了。但是，也仅只于此。
御史风闻奏事，大理寺按证据判案，这都不是错误！截止到三日前，陈国朝廷都没有什么动静。
听完，霍远挥挥手让属下退下关门。他自己却是一掌拍在书案上，案上笔筒等物具是一震。
齐悦然一觉醒来，收拾妥当去霍连杰面前等待吩咐。霍连杰在霍远眼皮底下更不敢怠慢，早已跟众军士一起操练，此时一身大汗的回来了。
“嗬，起的真早啊，睡好了没有，床铺可还舒适？”
“马马虎虎吧，”齐悦然捂着嘴打呵欠，“没什么事吧，去哪里吃饭啊？”
霍连杰乐了：“早饭啊，我也没吃呢。”
齐悦然扫视一圈，指着不远处两名军士：“那是来送饭的吧？”
还真是，一人提一个食盒。
卢平：“这是给世子爷的，你的饭在后营，一会儿跟我一起去。”
齐悦然：“不是我说你啊，你明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把这些琐碎小事提前告诉我，让我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你这是失职好不好！还好昨晚两个兄弟把房间让给了我，不然我睡哪里啊！我睡不好就不能好好保护世子爷，万一有人来行刺可怎么办！”
霍连杰诧异：“这么好心把房间让给你的人是谁，我一定好生嘉奖？”
“晚上太黑我没看清楚，要不你给我吧，我再见到一定能认出来，再给他们不迟。”
“这，实在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乐于助人。”
……
他们说着，许松忍笑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霍连杰道：“要不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齐悦然：“我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后营怎么走？”
卢平赶紧指了一个方向打发她走，瘟神一般避着。待她终于走远，卢平问道：“世子爷，齐悦然已经离开了，我们留这么一个女的好吗？多不便啊！”
霍连杰：“我愿意。”
许松哈哈笑着，拉着卢平走开几步道：“你个木头，少说话多做事！”
齐悦然一路找人打听着终于找到地方，领取了一份早饭就在军士们聚集的饭堂吃。一顿饭没吃完，霍连杰随身带着个女侍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很快，霍远亲自来到霍连杰住处。众侍卫识趣的推出去，留下这父子二人谈话。
“父王用过膳了吗？”
霍远：“用过了。你先吃，吃完再说。”
“不紧要的话，一边吃一边说不行吗，您也很多军务在身。”
霍远想想也对，说道：“你昨日说会对齐悦然负责，不是戏言吧？”
霍连杰放下筷子：“当然，怎么了？”
“你以前胡闹也就算了，既然有此打算，就不可继续浪荡。身边的女侍卫，赶紧打发了吧。”
“啊？”霍连杰想了想，依稀摸清霍远的思路，说道：“穆言啊，她真的很厉害我才留下她的。”
霍连杰很少夸人。霍远看向他说道：“果真有用，暂时安置在别处也可，至少先解决你和齐小姐的事情之后，免得节外生枝。”
“父王您想哪去了，我，我眼光有那么独到吗！”霍连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脑海中翻腾着那人笑闹搞怪的神情，还有途中马车上，那几次近距离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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