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有人喊着:“出了什么事,刚刚是什么声音?”是陈崇。
走近看到双方一触即发的架势,陈崇急忙上前拉架。分开两人后第一句话对着齐悦然道:“他没伤到你吧?”
霍连杰亲卫看不下去了,喊道:“这位大人,你没看到是她要杀我们世子吗!”
陈崇见齐悦然摇头,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对质疑他的那名侍卫道:“你家世子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吃亏?对手还是女子呢!”
众侍卫语塞,竟无言以对。
霍连杰喘过气来,就呵呵笑着,什么也不说。
“正巧我身体不适,就早点出来了,听到响动还以为有刺客,既然没事,霍世子就坐我的马车吧。”
霍连杰酒劲上来,加上刚刚那一下子,有些头晕起来,便由着侍卫扶着自己坐上陈崇马车。钻进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突然就很不高兴,大喊一声:“陈崇,你给我躲远一点,她是我的!”
陈崇给这一句震得心头一哆嗦,看向齐悦然,她什么也没说,迎着他的目光,不解释。
陈崇站在齐悦然前面对上霍连杰:“你已经杀过她一次了!”
霍连杰仿佛满腔热火被浇了个透心凉,脚下一歪倒在车厢里。扶着他上车的亲卫免不了又是一阵忙乱。
“后面有马,我送你回去吧,皇宫里已经帮你说过了。”
“好。”
一路上,除了马鞭声,马蹄声,侍卫们的脚步声,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将霍连杰送进使馆,众人再转道去宜兴坊,一直到齐悦然家门口。
陈崇挥手示意众人站远一些,说道:“虽然知道是他一厢情愿,看你这么默不作声的,我心里其实有些打鼓。传言说……”她曾被他俘虏,女子落到男人手中,什么都不好说了。
齐悦然:“那个不是我,是太子安排的替身,我确实潜入到他身边,是侍卫的身份。”
“哦,”陈崇算是松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当然,他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传言是真的,会比较麻烦,毕竟那种关系,很难说清楚……“我相信你,但流言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他不在津州还好,此时你们都在,怕是有些人想要中伤你,会在这件事上动脑筋,不如,把那位姑娘……”
“跟她没关系,她已经帮过我,我不会再把她拉下水。”齐悦然明白陈崇的意思,事关名节,她的名节重要,别人的也同样重要,她不能那么自私。
陈崇有些焦急:“如果不能请那位姑娘出面,你怕是百口莫辩啊!”
“我又没打算嫁人,管他们怎么说!”
陈崇呆愣下,管家过来开了门,齐悦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进去了。
管家倒还知道跟他问个好,才把门关上。陈崇心里有些复杂,没打算嫁人?气话还是真有此意?
次日一早,大内侍卫正式巡视之前都会被副统领训诫几句。
齐悦然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将各种神色收入眼底,目光暗沉,道:“孙驰,你似乎有话要说?”
他确实正有此意,走到前排笑道:“听说昨晚大人亲自护送大燕霍世子回驿馆,坊间传闻,你二人有些特别的关系,属下担心……嘿嘿”不怀好意的笑,大概是个男人都懂。
齐悦然微笑:“昨日晚宴之上,有位大人想欣赏我的剑舞,我看他与孙侍卫面相有几分相似,不知,是否令尊?”
“那位正是我家二叔,刑部侍郎孙据。”
“失敬失敬。”齐悦然笑的和煦,“一日夜过去,不知孙侍卫长进多少,来,我们再比试一番。”
孙驰脸色一变:“属下不是副统领对手。”
“无妨,因为不是对手,才更需要多多切磋,找出破绽。”齐悦然说的淡漠,一挥手示意其他人散去,独留下孙驰。林逸倒是停留片刻免得他们闹得不可收拾,被齐悦然一个眼神逼走了。罢了,大不了暗中观察,孙驰坚持不住了再出来拦,这小子也确实欠揍。
周围空荡荡的,孙驰心里也六神无主起来,齐悦然神色淡漠步步逼近,今日这顿打怕是不好逃脱,那就拼了,堂堂男儿汉害怕一个女人!孙驰大喊一声,率先出招。
齐悦然本就注视着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看在眼里。侧身躲过,一个旋转,转身抓住他腰带和衣领,借着巧劲将人高马大的孙驰给扔了出去,重重摔在灰白的石板地面上。
第一百五十章 缓和
孙驰摔得眼前一阵眩晕,年轻人反应就是快,但同时想起第一次的经验,眼前发黑,这是又要被修理一顿吗?没关系,爷是汉子!
齐悦然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声不重,孙驰趴在地上能清楚的听着,心头跟着一颤一颤,皮肉发紧。打定主意不求饶,但皮肉之苦谁也怕啊!
就在他面前两步远,齐悦然停下。幽幽的声音从头上飘到他耳中:“你不觉得,现在就对付我有点着急了吗?”
“什么?”孙驰头脑还有些蒙,听的不是很清楚。
齐悦然蹲下看着他:“同是为皇上效力,大敌当前,不抱团御敌,先来跟我争个长短,你,你全家都没长脑子?”
“姓齐的,你……”
“皇上正是用人之际,除掉我,你们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吗?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司马一党?”
“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跟那奸贼是一党!”孙驰怒道。
“可是你们昨日做的事情,恰好也是他想做的。”冷幽幽的目光盯着他,叫他头皮一阵发麻。“皇上和长公主还需要我,你们看不出来吗?”
……
“当众叫我难堪,长公主脸上好看?”
……
“你们只想得到皇上的看重,不敢去招惹司马疾,却来扯自己人后腿,这就是你们尽忠的方式?”
“你,你胡说!”孙驰憋得脸红脖子粗,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不是,你倒是说说,为何要与我为难?”
“因为,因为,你个女子,凭什么居高位掌控我们!”这才是他心里最别扭的。
因为他不服,被齐悦然教训了,所以他的家族记恨齐悦然……
“这倒是个好借口,”齐悦然冷笑,“我是女子,你在女子手下都撑不过一招,你又算什么!”
“我……”孙驰哑口无言。
“只会把不满发泄在别人身上,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服我,可以啊,我不是没给你们机会,你若打的过我,这副统领之位大可以让给你,你又没这个本事。背后使阴招,让敌人看笑话,你就是个懦夫!”
“我,我不过是暂时打不过你,日后……”
“日后再说日后,连忍一时之气卧薪尝胆的气魄都没有,仗着家室横冲直撞。今日是撞在我手里,明日撞在别人手里就不一定给你重来的机会!你个蠢材!”
“你,你……”接连被骂,孙驰还嘴的力气都没了。
“今天我不打你了,你自己想清楚。皇上位子都没坐稳,你们现在争宠有意思吗?”
面前之人站起来,一步步走远,孙驰趴在地上,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回落。还好,没有像上次那样。
“每天来跟我过招,什么时候能接我十招,我升你做二等侍卫。”
“啊?”孙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升职?
大内侍卫分三等,一等的如林逸,李羡,可以带领十人以上小队,二等也可带几个人,他新来的是三等,是被人管制的那些。
这,她这算是示弱吗?
孙驰一个打挺站起来,看向齐悦然背影消失的方向。昨晚叔叔做的可能确实有些过分,回去要好好商议一番。这女人虽然讨厌,但说的话倒是没错,大敌在前,不好内斗。
霍连杰一早起来,卢平便告诉他,吕沉等他一起用餐。霍连杰苦笑,昨晚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因为醉酒忘记什么,怕是要被吕沉算账了。
“坐。”吕沉坐在一张小方桌旁,手里握着本书打发时间。一旁侍立的下人朝外面挥挥手,示意他们上早饭。
“头疼吗?”
霍连杰摇头,嬉笑着:“闫大人不会告我一状吧?”
“不会,我对他说过了,你是故意如此的,引开齐悦然。”
“好兄弟!”霍连杰重重拍在他肩上,“下次你有需要,我一定帮忙。”
“我不希望有用到的时候。”吕沉总是淡漠的可怕。
“哈哈,当然是不用最好,你这个人,向来一板一眼不出纰漏,无趣的很!”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被人踢出马车也不追究?”
霍连杰尴尬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玩闹。”
吕沉冷笑:“齐悦然若能放下杀父之仇,跟你玩闹,我们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你们是仇人,没有和解的可能!”
霍连杰低下头,老实的认错。
吕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砰”的一声将书摔在桌上。“你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你给我记住!”
霍连杰看着吕沉的背影,歪头看向卢平:“能把他气成这样,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卢平忙点头,紧接着看到霍连杰眯起眼睛,忙又摇头道:“吕大人对世子寄予厚望,难免要求过高。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要了断,也要慢慢来,慢慢来。”
“你说的没错,叫他们快点上早饭,昨天喝了一肚子酒,有点不舒服。”
闫敏带领吕沉及其他几位使臣第一次与西宋议和使碰面,很快便结束了,因为双方争议太大。西宋议和使中,司马疾的人占了大约一半,小皇帝的人和中立派占了一半。因为燕国毕竟没有攻破固安,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燕国要求的岁币虽然比之以前降低了不少,他们一样不肯答应。第一次的会面不欢而散。
离开之前,吕沉看了对面一位官员一眼,那官员暗暗点了下头,这才离开。
齐悦然巡视一圈后,扭头走进暖香殿,这是与靳云佩约好的。
“悦然不知道燕人有多可笑,仗都输了,还想要我们进贡岁币!哈哈哈……”靳云佩乐不可支,亲自倒了热茶给齐悦然,“你说,他们是来逗我们开心的吗?”
齐悦然看着她:“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捞走点东西怎么甘心?”
“可是他们输了不是吗?”
“我们也没有赢。”齐悦然提醒对方,“而且西宋朝中,还有吃里扒外的。”
靳云佩:“你说司马疾,他并没有参与议和。”
“有他的党羽就够了,他不会让皇上太过得意的。”
“固安城守住了,陈氏掌握了大半兵权,司马疾也奈何不了我们。”
靳云佩有些太过乐观了,齐悦然想着,要怎么让她更明白一点,敌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行刺
司马府,一道不甚魁梧的身影在府中下人的引导下,经侧门入院。随后是府中侍卫带领,径直走到主人书房。
来人进入书房,随手关紧房门,这才褪下衣帽,露出年轻又有些沧桑的面容,吕沉。
“吕大人有些急躁了,第一天而已,急什么?”司马疾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中狼毫还在宣纸上游走,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慢慢显行,写的却是极通俗的几个字:欲速则不达。正是送给吕沉的。
吕沉踱步过去,看清这几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相爷误会了,我不急。但饭总要一口一口吃,每一口都要好好吃,不然吃进鱼刺卡了喉咙,后面的饭就吃不下了。”
司马疾花白的眉毛一挑,一个漂亮的收尾,放下狼毫。“吕大人何意,今日有人刺到大人了?”
“这一战,我们未尽全力,是以给了一些人错觉,我大燕不过尔尔。”
“确实可恶,小人得志便猖狂。”
“相爷别忘了,我大燕所求不多,即便不要这几两银子也无妨。若真让他们猖狂起来,无法无天了,您再想一手遮天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司马疾眼珠转了两转;“吕大人何意?”
“嗤……”吕沉冷笑出声,“杀鸡儆猴的事,相爷做的多了。”
司马疾没有应下,看着吕沉。
“并非要相爷怎样,毕竟此地是相爷的地盘,我们动手多有不便。”
“哪只鸡?”
“总不能选个无名小卒吧……”
齐悦然不了解司马疾,但了解燕人。第一次正式会面双方要求差距太多,双方都需要调整。
靳云麓找了齐悦然到御书房,里面有陈执陈玄,还有两位她不认识的。行礼后,靳云麓问道:“齐大人比我们更了解燕人,可否猜测一番,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齐悦然道:“燕国与陈国的议和,我并没有参与,但我知道,他们同陈国一些人有勾连。西宋朝中,这个问题更加明显。今日朝中,他们应该已经有动静了吧?”
靳云麓看一眼陈玄,两人都苦笑起来。
陈玄道:“一些人在朝中直言,凭我们自己根本不是燕人对手,劝皇上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刚硬。”
齐悦然冷笑:“这样的人到处都有,皇上切勿因为几只白眼狼气坏了自己。”
靳云麓笑了笑,他早气过劲了,此时听到这样的安慰,还是有些暖心的感觉。说道:“那些卖国求荣之徒,朕才不会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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