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是想试一试吧。你知道他……”他说到一半停下来,我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看到库洛洛的脸被灯光映出温暖的粉色。
他又低又轻地笑了一声,牵起我的手,心情很好地道:“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超长的一章~
第49章 前奏(一)
一眨眼一年过去,再眨眼冬去夏来。
一九八五年的夏天,我和库洛洛十二岁,跟飞坦、玛奇、派克、岚烟兄妹、富兰克林、侠客、艾里莎一起,住在二区红鹰会南分会的基地,代号“蜘蛛”。
基地的生活平静而悠闲,有组织有朋友,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从前但也不差,我甚至还长胖了一点。
我牢牢记得这个时间点,因为一九八五年的夏天流星街发生了一件大事,把我们全都卷入其中。当然现在,我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三个Q,三个Q,有没有人要?!”我抛出纸牌,紧张而兴奋地环视四周。
派克:“没有。”
玛奇:“不要。”
烟:“没有了……”
岚:“我也不要。”
富兰克林:“过。”
信长:“我也过。”
窝金:“该死,要不起!”
侠客:“莉迪亚出。”
飞坦:“出。”
这样看了一圈轮到库洛洛,库洛洛无奈地叹口气:“2和A都出过了,K的话根本就缺张,莉迪亚,你这牌本来就没人能要。”
他率先把手中牌往出过的牌堆里一扔,道:“你赢了。”
“哈哈哈!我赢了!”我大笑着把手上的一对3扔了出去,兴奋又得意地念叨着:“一对3、一对3、一对3……哈哈!”
“从来不算牌的家伙。”飞坦不甘地低语。
“运气好,没办法。”信长叹道。
“啊啊啊、可恶!”又一次输掉的窝金愤怒地把手上一大把纸牌拢起,用力向下一甩,旁边侠客匆忙制止道:“喂太用力了!会……”
“……坏掉的。”一摞纸牌被灌注了巨力,铁板似的砸在地上的牌堆里,一时间纸屑纷飞,恍如飘飘扬扬下一场碎雪。
“啊——我忘了!抱歉。”窝金看到自己闯了祸,摸着脑袋讪笑道。
“这下彻底报废了。”岚从纸屑中捞出寥寥无几完好的纸牌,叹气道。
我们现在用的纸牌本来就张数不全,勉强把两副拼在一起凑合,经此一役是彻底报废了。
“现在怎么办?”飞坦低气压道。
“哎,没办法,我再去找小喇叭买一副好了!”窝金爽快道。
“还是我去吧!”侠客说着,幽幽叹一口气:“让窝金去,同样的价格能买三副了。”
“哈哈,那谢了,小弟!”窝金大笑着,伸手揉了揉侠客脑顶的金发。
“讨厌,别动手动脚!”侠客苦着脸拨开他的手,站起来道:“那我去了。”
“快去快回。”飞坦道。
“喏,点币!”信长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大面值的点币,指尖一弹,被侠客一把抓住,挥挥手出门去了。
现在差不多是流星街最热的时候,大家等闲不愿跑到基地外面出任务,像我们这样手头宽裕的纷纷留在凉爽的基地,聊天打屁混日子。
当初推荐我们来到南分会的窝金信长是我们的常客。
基地里年龄仿佛、实力相当的半大孩子很少,窝金信长从一开始就非常热衷于和我们玩耍。
这两个人乍一看实力强横、行事嚣张,找上门来也是聊天为辅、切磋为主,常常一言不合就打个天翻地覆,但长久相处起来却意外的讨人喜欢,性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相当简单明快。
都是差不多经历的同龄人,厮混到今日,两拨人已经很熟了。
侠客去买扑克牌,剩下的我们一时无所事事。
“我去楼上看一眼。”玛奇站起来道。这是歇业的小诊所准备开工一会儿。
“吃水果吧,刚洗好了冰过的。”艾里莎端着一盘切开的甜瓜,声音轻柔中带着点小心。
一群人围坐在地,她走过来,弯腰把盘子放在我们中间的地上。
大家纷纷用手拿了甜瓜就吃,我手慢一步差点没捞上,还是库洛洛递给我一块。我抬头看了眼长发整齐束在脑后,额头布满一层晶莹汗水的艾里莎,轻声道了句“谢谢”。
艾里莎……唉,艾里莎。
当初留下艾里莎,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她刚留下没多久,飞坦就和她做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我、侠客、飞坦和艾里莎都在基地。我趴在床上看一本快被翻烂了的漫画书。
这可不是当初在八区、我还能每周看上新番的时候了,中心区能淘换到的漫画书相当有限,不拘是什么,能有本带画儿的都稀罕,买回来一屋子人传看。有时候窝金信长也会来借,比如我手上这一本相当重口味的里番,被借去八成就回不来了。
我缩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把书翻得哗哗响,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飞坦突然道:“莉迪亚,你和侠客出去一会儿。”
“干嘛?外面冷,我不想出去。”我抬头看过去,随口道。
“我要睡觉。”飞坦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字音咬得很重。他只拿眼角看我,视线盯着站在柜子前的艾里莎,像盯住了猎物的鹰隼。
我尚且懵然无觉,在嘴边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无辜道:“你睡,我不出声了。”
侠客在旁边“扑哧”笑了一声。
飞坦嘴角一抽,转过头来,金眸里暗潮汹涌,仿佛凝聚着压抑的暴虐。他对上我茫然的脸,咬着牙把话说白了——
“我、要、睡、艾、里、莎。”
我呆呆看着他,一直愣了好几秒,才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脸爆红地尖叫:“啊——?!”
“我、我、我……”
我尴尬到慌乱地看看飞坦又看看站在柜子前的艾里莎,后者垂着头,棕色长发挡住了脸却露出通红的耳朵,双手在身前绞啊绞……
后知后觉!
“对不起我出去了!”
我大叫着,跳下床拎起鞋子,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子,还要让同样被赶出来的侠客嘲笑:“怎么慌成这个样子啊,小姐姐?”
“小鬼少插嘴!”我捂着发烫的耳朵,蹬蹬蹬往外走,头也不抬地斥道。
“咱们俩谁是清纯的小鬼啊?”侠客慢悠悠在后面道,“连潜台词都听不懂。飞坦恐怕被你弄得性♂致都没了。”
“啊啊!侠客你好污!闭嘴啦!”我脚步一顿,恼羞成怒——那个奇怪的停顿是什么啊!
真讨厌。飞坦和侠客都是!
侠客才不怕我,童音清脆爽朗,用天真探究的语气道:“你怎么这么纯情啊?库洛洛都没教过你吗?”
……混蛋。
我猛地停下来,攥紧了拳头,一转身朝他脑袋上砸去,接着按住人就是一顿胖揍,边揍边骂:“让你乱说!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欠收拾!!”
直到把侠客揍得哇哇乱叫,我才停下来,继续往外走。
后面侠客嘀咕道:“脸皮这么薄……”我回头一瞪他,他连忙做出乖巧的表情,在嘴上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再不理他,一直走到基地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缩着肩膀抱臂抖了抖,发愁道:“真冷。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看飞坦的持……久咯。”侠客又掏出了他的游戏机玩,抬抬眼睛看到我没有爆发,才小声地说完整句。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过一会儿又听他小声自言自语:“听说第一次都不会很久……飞坦是第一次吧?外面真的挺冷的。”
总之飞坦就这么成年了。
艾里莎看起来也不是不情愿的样子,让我松了口气。
之后……因为只有我成天滞留在基地么,连侠客都出任务了,我为了不长针眼,只好养成白天出门去平台放风的习惯。
嘁,房间里有没有人在做不和谐的事我才不关心。
然后,上个月。
我晓得飞坦出门去了么,举着根冰棒,溜溜达达地舔回房间。
一开门,看到富兰克林魁梧、赤裸的上半身……以及被他整个举起来抱在怀里、双腿分开架在手臂上的艾里莎……
o((⊙﹏⊙))o.
啪叽,冰棒掉在了地上。
我整个人石化在门口,听到艾里莎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富兰克林身上跳下来。她侧身躲开,露出的富兰克林穿着裤子……哦,还好。
还好个屁啊——!!!
“你、你们……”我声音发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麻烦带上门,出去。”富兰克林还算理智客气地道。
我整个人还在懵逼状态,瞪着他们咬着牙说不出话来,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怎么能……
“我问过你了。”富兰克林冷静地道,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又了然地补充道:“飞坦知道。”
指甲掐进掌心,我脑袋嗡嗡叫,只知道这里不能待了,转身猛跑离开。
辣眼睛!
心口砰砰乱跳,我没头苍蝇似的往基地外面跑,尖叫从刚才起一直憋在喉咙里,现在只想随便找到谁大吼两声。
——基地门口,迎面撞上的却是飞坦!
我猛地刹住车,跟个石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眼中刹时积起一层薄薄的泪水。
“你怎么了?”飞坦看到我的样子,皱着眉大步上前,护犊子的冷厉语气问:“脸白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飞、飞坦。”我心酸不已,抖着声音叫道,伸出双手死死地攥住他的手,仿佛要以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到底怎么了?”飞坦两条长眉锁得死紧,眼神扫视我周身,开始放出戾气和杀气。
我翻江倒海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经过短暂却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是没想过拉着飞坦先离开混过去,但最终否决掉——我得把事情真相告诉飞坦!要怎么应对都由他自己判断。
“你听我说。”我攥着他的手咬牙道,“我刚才看到富兰克林和艾里莎在房间里……”
“哦,就这事?还以为怎么了。”
飞坦寒着脸听我说完,神色却一下子缓和了,俨然虚惊一场。他斜飞的金眸带着点点笑意看着我,语气轻松带着调侃:“怎么,吓着了?”
我用力摇头,脑袋木木的,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儿不对,放开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踟躇道:“你、你别……”
“我什么?”飞坦反倒一头雾水,侧头一思量才明白过来,顿时看着我失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又急又委屈,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飞坦!
“傻瓜。”一只手按在我脑门上揉了揉。
飞坦的掌心温暖干燥,语气嫌弃却又温和:“别哭唧唧的。这事我知道。富兰克林问过我,我同意了。”
“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
飞坦皱眉解释道:“反正我也腻……”他一顿,转而哂道:“这种事,只有你才在意吧?把眼泪擦擦,脏不脏!”
我抹着眼泪,满肚子委屈的听他道:“之前富兰克林跟我说他看上了艾里莎,我说我无所谓,让他去问你——艾里莎不是你的人么?你不是同意了么?”
我困惑地眨着眼睛,突然想到前两天富兰克林问我能不能借用艾里莎,我无所谓地点头了——我以为他想让艾里莎给他洗衣服呢!
妈妈妈、妈蛋!!
“我、我不知道啊……”我委屈又懊恼地道。
“啧,现在知道了。”飞坦很看不上我的大惊小怪,用手摸了下我的侧脸,拇指刮过濡湿的眼角,淡漠的眼神很温暖,像冬天午后的阳光。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他轻嘲道。
我臊眉耷眼,含混地嘟囔了两句,这才确定了——
敢情飞坦真的不在意!
何止不在意,他还翘着嘴角不怀好意地揣测道:“算来富兰克林应该是第一次上手,这就被你撞见了……还真是倒霉。”
这件事我憋在肚子里,连库洛洛都没说。
事后我找到艾里莎,告诉她:“艾里莎,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离开。”
艾里莎手一僵,洗好的衣服掉在了地上,苍白着脸惶惶然转过头来,央求道:“求你、求你别赶我走……”
我混杂着歉意和尴尬的微妙心情被她打乱,一怔道:“我没有赶你走……你不愿离开吗?”
艾里莎头上急出汗来,眼圈通红地解释道:“我、我没有……飞坦,和富、富兰……我不是!”
她语无伦次,像一只濒临灭顶之灾、惶恐不安又无助的可怜兔子。
我也觉得鼻子一酸,踮起脚来按住她的肩膀,语气郑重:“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赶你走,真的!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艾里莎惊魂甫定,红着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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