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爷翕了翕唇,半响后也只能吐出“小茴”二字。
“我放下了。”顾氏依在萧四爷的怀里,“应景,我放下了,我也从未怪过你。我想,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怪你。”
萧四爷眼眶渐渐地红了。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响后,顾氏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现在想做什么,应景我也不怕死,只是放不下燕燕。”
“她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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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顾氏的担心,萧子鱼此时便更是不安。
她想了许久,决定亲自去见白从简一面。
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亲自说清楚的好。
她想好了,便这样做了……
萧子鱼去找了萧玉竹,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萧玉竹虽然惊讶她固执的想要退亲,甚至还要亲自见白从简的事情,但是却也答应了下来。萧子鱼借着萧玉竹的由头,第二天便上了去白家的马车。
众人皆以为马车上的人是萧玉竹,却不想坐在马车内的,只有萧子鱼一人。
十一在得到管事的通传后,略微有些吃惊。
他立即让管事的将萧子鱼迎到南院里,又赶紧去跟白从简说这件事情。
彼时,管事的在得到了十一的吩咐后,便亲自领了萧子鱼去了南院。
此时,海棠花开的正好。
院子里的海棠花似上好的绸缎,色泽光彩照人,花朵娇艳夺目。萧子鱼走在周围开着海棠花的小径上,似又回到了自己刚嫁入白府的时候的日子。
那时的她,便十分喜欢这院子里的海棠。
只是奇怪的是,在她的记忆里,那时的白家南院,并没有这样多的海棠花树。
现在的海棠花树比之前足足多了几倍,瞧着甚是壮观。
萧子鱼走了走便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来,看着周围一望无边的海棠树林子,有些失神。
管事的见萧子鱼疑惑,立即解释,“这里的海棠树都是小爷亲手栽下的。”
“是吗?”萧子鱼问。
管事的见萧子鱼有兴趣,便又继续说,“小爷在十几年前曾落了水,身子十分的虚弱,我们当时都以为小爷撑不过去了。后来他好不容易熬了过来,身子也开始慢慢痊愈。等他身子好起来后,他便开始学着培育花木,不再似从前一样,总是想着出海。这南院的一草一木,都是小爷亲自栽培的……尤其是这海棠树林子。”
“那会我曾问他,为什么突然喜欢上培育花木了?”
“小爷回答我说,他说他答应了一个人,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风景。”
“我很觉得很好笑,这海棠花其实很常见,哪里是什么最好的风景。”
萧子鱼想着,眼内有些刺痛。
前世,她刚嫁到白家的时候,其实和白从简是分房睡的。她觉得白从简约摸是身子不行,所以他们并未同房。
后来她和白从简无意说起,自己母亲和父亲的事情。
她说,“我倒是不喜欢墨菊,我反而喜欢海棠花,一年四季几乎都能看见。若是有朝一日,这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树,大概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风景。”
她说,“不过我也很喜欢其他的花木怎么办?我母亲若是还在的话,她一定会送很多花木来给我。”
她说,“小爷,我很想念我的母亲……可是我太笨了,我不会种花……”
她说了很多,有些连萧子鱼都快遗失在记忆的深处了。
可是白从简记下来了。
那时的他明明冰冷至极,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对她就像是白家多了一个吃饭的人似的,毫不在意。
明明那么不在意,为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他却又偏偏记得,还放在了心上。
萧子鱼紧紧的将手捏成了一个拳头。
即使如此,她依旧不能原谅白从简……
和前世一样,她恨这个人。(未完待续。)
正文 242:我们本就是夫妻
前世的她,的确是在白从简的庇佑下活了下来。
即使萧家之后逐渐败落,即使在父亲战死和母亲自尽甚至哥哥萧玉竹消失后,朝廷上有人弹劾她父亲通敌叛国,她却依旧没事,依旧活着。
那段日子于她而言,真是日月无光。
她甚至想过了,要不要继续活下去的这个想法。
似乎闭上眼,她还能看见母亲苍白的容颜,和冰冷的尸首。
那时的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萧子鱼紧紧的闭紧了双唇,不再言语。
在一侧的管事也不敢催促她,只是一直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他已经听说了白从简和萧子鱼定亲的消息,连聘礼都是他亲自照着礼单买回来的。这些聘礼里,有些东西是前任白家家主和丹阳公主在世的时候便替白从简准备好的,一件件珍贵无比。
他看着礼单上写着的物件,便知道这门亲事绝对不是儿戏。
小爷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娶一个女子,和她走到最后。
夏日的热气已经逐渐散去,烈日也不似盛夏那般刺眼,萧子鱼在海棠树林子里站了一会,才对管事说,“抱歉。”
“怎么会,您太客气了。”管事的笑的温和,“七小姐,您随我来。”
在南院的东边有一座小池塘,此时荷花开的正好,一眼看过去一片艳丽。
然,这也是这盛夏的最后一拢荷花了。
萧子鱼看了一眼远处的荷塘,虽然离的距离很远,她似乎又闻见了那股清淡的荷香。
前世的她曾执着自己这一生从未钓上来一条鱼,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便带着鱼竿在荷塘附近溜达,起初她是想下池子亲自抓鱼,但是被白从简逮着一次,他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后,她便再也不敢下水了。因为第一次下水,她便出师未捷……连同鱼篓和自己,一起掉进了荷塘。
虽然没事,却也像浑身湿透,狼狈极了。
那时的白从简,脸上虽然和往常一样,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说话的时候,却让她觉得寒冷无比。
甚至连很少开口说话的韩老太爷,都亲自来和她打趣着说,“夫人,小爷这是生气了呢!”
她能不知道白从简生气吗?
他连最喜欢的膳食都少用了那么多。
纵使她前世的胆子再大,在看到白从简那样的举动后,也牢记了自己不可以再下水抓鱼的举动。
只是,她的运气真的很不好。
她钓了那么久的鱼,用尽了所有的鱼饵,却依旧没钓上来一条。
萧子鱼想着,唇畔又携了一抹淡淡的笑。
这白家的南院,似乎每一处都有她留下来的痕迹,又似乎处处陌生……
很快,这唇畔边的笑容又僵住了。
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廊下站着的人。
白从简依旧穿着一身霜白色的长袍,乌黑的发丝用白玉簪子固定住,笑的十分温和。
在萧子鱼的记忆里,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笑着,连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和其他人似的面容扭曲。
老天,的确给了白从简一张不错的容颜。
她走近后,管事便退了下去,白从简笑,“你来了。”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沧海桑田似的。
萧子鱼本来满腔的怒火,在听到这一句话,却又瞬间浇灭。她想了想,又开口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她说完,又立即添了一句,“我都想起来了,全部。”
她像是在宣布什么事情一般郑重。
记忆渐渐的从零碎的碎片变成了完整的画面,前世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似的,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使萧子鱼的脑海里再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可是,在真相面前,却也无法再隐瞒自己。
她和白从简,前世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白从简只是笑笑,那抹笑有些落寞,却又有些无奈,“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萧子鱼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轻缓。
南院的景色比她记忆里的变了不少。譬如,现在院子里摆放了不少时令的花木,譬如,这墙内和柱子内的草药味变淡了,又譬如……前世,她亲自在一棵海棠树上刻了她和白从简的名字,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明明是她主动来找白从简,在见到白从简的时候,萧子鱼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一条短短的路,却被萧子鱼走的像山路十八弯。
等到了书房后,十一拿了茶水和点心进来,便立即退了下去。
那些点心样样精致,每一样都是萧子鱼喜欢的。
她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抬头去看身边白从简的目光,而是淡淡地说,“小爷,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说……”
“这门亲事,我不愿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被她说的无比漫长。
白从简闻言,淡淡一笑,有些苦涩。
事到如今,她连一声公子也不愿意唤他了。
他摩挲着茶盏的边沿,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淡薄的光线里,似乎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低声说,“可是,我们本就是夫妻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似乎萧子鱼和他成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子鱼怔了怔,半响后才开口,“原本,我是不相信,有人能活两世的,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我怕就是话本子上,也找不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不对?我起初忘了一些东西,却又清楚的记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我知道太多的事情,也在无意间掌握了很多东西……我想,你也是吧。”
“管事的和我说,你曾落水,差点丢了性命。”萧子鱼缓缓地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因为落水才回来的……不同的是,你记得之前的事情,而我却忘了很多。我原本还在想,为什么我会忘记了如此多的事情,直到我现在全部想起来后。我才明白啊……”
前世,并没有太多值得她回忆和留恋的事情。
太少,少到她觉得可以全部遗忘。
白从简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
他的记忆里,是萧子鱼离世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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