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霍初霄道:“未婚妻独自在家,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荣三鲤翻了个白眼,起身朝后院走,没兴趣陪他。
背后传来一句话。
“我可以救他。”
她当即停下脚步,几秒后回头,发现霍初霄站在原地,一脸意料之中。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谁说的?”
霍初霄淡淡地说:“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荣三鲤想起他的身份,走进警察厅的话估计连厅长都要供着他,查个人算不了太大的事。
他的确有能力救出顾小楼,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可他真的愿意救吗?
早在平州的时候,他就对顾小楼与她之间的亲密关系表现过不满了。
想来应该也是把这件事当做她的软肋吧。
她抬起下巴问:“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帮忙?”
霍初霄摊手,“你很清楚我的条件。”
“跟你回去?”
他笑笑,眼神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朝她压来。
“跟我成婚。”
“不必了,我自己想办法。”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的耐心足够等到明天。”
“就算你等到明年,我也还是那句话……”荣三鲤缓步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双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右手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我对你已经腻了,我们的婚约也只是个笑话,督军大人,你找别人去吧,多得是美丽女人等着你宠幸。”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食指落在他的唇瓣上,恶意地掐了一把,嘴角扬起嘲弄的笑,转身离去。
范振华跟了霍初霄这么久,从来只看见别人讨好他,没有一个人敢奚落他。哪怕是陈闲庭,也永远客客气气的,脸色都没给过。
荣三鲤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视作玩物,以这种话侮辱他。不说霍初霄,光光是他都忍不下去了,斗胆走到他身后,沉声说:“督军大人,我们走吧。”
霍初霄点点头转过身,偏偏还丢下一句话。
“明天再来。”
士兵将店门关好,荣三鲤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直等车声消失,才松了口气躺下去。
她要救小楼,但是决不能以出卖自己为代价。
得想办法……
翌日上午,霍初霄再次乘车来到锦鲤楼。还未等车停下,范振华就困惑地说:“门外为何这许多人?”
第23章
早饭时间已过,百姓大多干活去了,永乐街上人不多。
可锦鲤楼外却站着七八个人,为首三个衣着挺贵气,看起来像一家子,后面的则像他们雇的打手。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平常这个点锦鲤楼早就营业了,今天却大门紧闭,里面连点声音都没有。
这情形,怎么看都像被人找麻烦堵门了。
范振华虽对荣三鲤的做法颇有微词,潜意识里却把她当做霍初霄的所有物。有人敢找她麻烦,那就是找督军麻烦。
居然明目张胆的找督军麻烦,真是胆大包天!
他当即说道:“督军,您在这儿稍等,我先带几个人把他们弄走。”
怎么弄他没说,但是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这伙人没有好果子吃。
霍初霄一向是不太管这些杂事的,全都放手让他做。唯独今天例外,要下车看看再说。
范振华收回已经按在枪套上的手,等司机把车停稳后,率先下去为他打开车门,迎他下车。
常鲁易一家子本是因昨天儿子又挨了打,专门找人堵在门口要找荣三鲤算账的,谁知左等也不开门,右等也不开门,倒是先来了一辆看起来价格比自家那辆高得多的黑色汽车,想起她家之前的神秘贵客,不由得集中注意力,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车门打开了,穿着深蓝色督军府的霍初霄下了车,正正帽檐,抬头看向他们,眼神冷漠。
常鲁易这辈子高个子没少见,自己和儿子个头都不矮,他做生意做了大几十年,也见过无数达官显赫,招呼宾客时一套一套的,根本不犯怵。
然而眼前的男人虽长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气势却极其凌厉,明明没什么动作,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冲来,情不自禁的想臣服于他。
普通年轻人怎么会有这种气势呢?必定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磨练出来的啊……
先前来的时候,他们只在自家大堂遥遥地瞥见一眼,就已经留下深刻印象。今日再凑近了看,果然非同凡响,惊艳绝伦。
常鲁易已是如此,黄润芝则呆呆地睁着眼睛,已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是常清廷嫌丢人,推了推她小声提醒一句,她才连忙收回视线,揉揉发烫的脸颊。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范振华问。
常鲁易忙拱了拱手。
“军爷好,我们是对门常家饭庄的,找荣老板有点事要谈,不知你们是……”
范振华正要说话,霍初霄就做了个手势,答道:“我们是她的朋友。”
“原来如此,真是失敬……不过我看荣老板好像不在家,不如诸位到我店里坐坐,喝杯茶?”
此人看样子来头不小,倘若能结交必定对自己的生意有利。常鲁易的算盘打得精,可惜他落花有意,霍初霄流水无情,无心与他结交,摇摇头拒绝了。
常鲁易想再讨好讨好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开门声,见霍初霄瞬间抬起头,也转身看去,发现锦鲤楼内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是两边人都在等待的荣三鲤。
她看样子起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精神饱满,清清爽爽。穿一件类似旗袍的淡粉色掐腰长裙,外罩白色薄毛衣开衫,脸上只涂了点淡淡的口红,清丽得就像城外桃园刚开的桃花,仿佛还带着树叶清香。
看见门外站着这么多人,她一点也不惊讶,只微微笑着说:“真巧,大家都来了。”
她一出现,黄润芝立马想起自己儿子身上的伤,顾不得沉醉于霍初霄的容颜了,冲到她面前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顾小楼年纪轻,两人打架也就算了。清廷请你看电影,你反倒把他打一顿,欺负我们太好说话是不是?”
荣三鲤冷笑,“你知道打他的是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你……”
黄润芝正要骂她,感觉胳膊被人拉住,回头看见丈夫拼命对自己使眼色,提醒她有贵客在场。
她顿时冷静许多,往后退了退。
荣三鲤说:“小楼揍他,是因为他嘴贱。我揍他,是因为他手贱。你们不好好教他,以后别人帮忙教他的机会,恐怕多得很。”
黄润芝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被激起,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别得意!我们治不了你,可是治得了顾小楼!等着吧,不让他坐个十年八年的牢出来,我不姓黄!”
荣三鲤唇角微勾,笑吟吟道:“坐牢?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黄润芝心脏猛地一沉,感觉她的表情不对劲,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荣三鲤没解释,侧脸对身后虚掩着的大门说了句。
“出来吧。”
大门拉开,顾小楼从内走出。
他伤得本就不算严重,两天时间过去,脸上的淤青红肿已退下去大半,只有额头的那道口子还有些醒目。
在巡捕房穿得长衫已经换成一件干净的,无畏而忠诚地站在荣三鲤身侧,看着常家人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讥嘲。
“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一看见他,常清廷身上的伤就条件反射的痛了起来,以至于说话结结巴巴。
顾小楼说:“只是揍了一个管不住嘴的流氓而已,时间到了自然就出来了。”
“不可能,我们明明专门托人……”
常清廷说到一半,意识到处在大街上,会被别人听见,声音戛然而止。
顾小楼诱导般地问:“托人什么?”
他打死不肯说,只回头看向爹娘,要他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常鲁易毕竟是一家之主,不好总让媳妇出头,同时也怕她性格冲动惹出事,主动走上前问:“荣老板,你是如何把人带出来的?没记错的话,小兄弟起码要关半个月吧?”
一般来说,打架斗殴是要关半个月的,要是给巡警送了钱,那么几天就可以出来。
因为常家人特地关照过,不能让顾小楼被人赎走,所以走后门塞钱这条路算是被堵死了。
荣三鲤道:“原本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今早去给小楼送饭时,遇到了一位贵人。”
贵人?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霍初霄看去。
霍初霄站在原地,黑眸静静地看着荣三鲤,显然这事与他没有关系。
荣三鲤说:“我在那里碰到了父亲以前的同窗,原来他已经弃文从武,当上锦州的警察厅厅长了。一听说小楼的事就卖了先父的薄面,把他放出来。”
常鲁易听完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她居然认识警察厅厅长!自己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了?
荣三鲤接着说:“长辈果然就是长辈,连杯茶都不让我请,更别说要我做什么事了,一句话就让小楼恢复自由。”
她说话时脸对着常家人,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霍初霄一听即明白,忍俊不禁,别有深意地扬起嘴角。
“既然小楼已经没事,那我就告辞了……三鲤,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
他带着自己的人上车走了,众人目送车影消失在街角,顾小楼最先回过头,小声叮嘱荣三鲤。
“你别听他的,什么回复,他就是想骗你走呢!”
荣三鲤没说话,心里自有打算。
楼外只剩下他们跟常家人,后者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推出常鲁易来打圆场。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警察厅厅长的权力可不小,相当于锦州城内最大的武官。万一荣三鲤看他们不顺眼,去厅长那里告个状,以后他们的生意不好做。
常鲁易一脸谄媚,走到她面前,喊了声三鲤,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误会,以后我们不再提,你们也别再提,继续好好当邻居,行不行?”
顾小楼骂道:“好好当邻居?呸!也亏你们说得出口,不要脸!你儿子侮辱三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大家是邻居呢?让巡警抓我,口口声声说要弄死我的是谁?现在倒想起来当邻居了。”
常鲁易的谨慎小心在此刻起了作用,无奈叹气。
“唉,我也没办法……我太太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脾气冲得要死,别说你们了,她今天早上还说要弄死我来着……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出了气就没事了。她的蠢话你们别当真,就当她在放屁。”
顾小楼对他推卸责任的能力真是大开眼界,完全不吃他这套。
“她脾气冲了不起啊?我们活该被她用来出气?你少狡辩,这事跟你脱不开关系!”
年轻人脾气倔,不容易说服。常鲁易将目光投向荣三鲤,希望她考虑考虑。
荣三鲤沉吟片刻,启唇道:“好吧,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确不该闹太僵,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不会落井下石的。”
常鲁易大喜,连声道谢,还把太太跟儿子都拉来冲她鞠躬。
常清廷一连被两人揍,很不情愿,又断了一只手,鞠起躬来姿势滑稽可笑。
“今日锦鲤楼休假,先回去了,祝常老板生意兴隆。”
荣三鲤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带着顾小楼回楼里。
他们走后,常鲁易大大松了口气,也跟家人一同走进常家饭庄。
那些雇来的打手什么也没干,就得来一笔工钱,还白看了场热闹,当即就在饭庄点了酒菜开始吃喝。
顾小楼从门缝里看到这些,回头纳闷地问荣三鲤。
“你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还好好做邻居,谁要跟他们当邻居!”
荣三鲤进楼后表情就冷了下来,站在柜台旁问:“你还没想明白,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因为谁才发生的吗?”
顾小楼一怔,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后,他随手拿了根鸡毛掸子,塞到荣三鲤手中,低头跪在她面前,露出青年单薄却宽阔的背。
“都是我太冲动,永远不长记性。三鲤,你狠狠揍我一顿吧!”
荣三鲤挥了挥鸡毛掸子,发出猎猎破风声。
顾小楼绷紧身体的每一寸肌肉,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啪!
第一鞭落在他的后背上,疼得他险些扑倒在地,握着拳头撑住了。
第二鞭迟迟没有到来。
鸡毛掸子丢在他身边,他诧异地回头看,只见荣三鲤面无表情地说:“这次就当做教训了,我希望不要有下次。倘若还有下次我也不会打你,但是请你自己离开。”
对于顾小楼来说,驱逐是比挨揍更严重的代价,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离开荣三鲤以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像从前一样要饭吗?还是跟全天下的老百姓一样,找份工作成个家?
他宁愿死在她身边,也不要重回孤苦伶仃。
顾小楼认真地点头,荣三鲤道:“起来吧,今天我跟他们说了不用来干活,你也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她说完就往后院走去,顾小楼快步跟上,追在她屁股后头献殷勤。
“你饿了没有?我做饭给你吃吧,现在就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荣三鲤不胜其烦地转过身。
“我不饿,你忙自己的去。”
顾小楼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表情紧张。
“可是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想为你做点事……”
荣三鲤本想趁着今天不开张,好好想个办法对付常家人的。尽管两家貌似已经握手言和,但是根据他们做事的风格来看,将来在背后捅刀子的机会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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