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听到云浅直呼他的名字,身子一僵,之后嘴角挂着笑意,回答了她:“本王在。”
云浅听到了他的回答,没再说话,眼泪从眼眶里出来,流在了靖王的肩头,沾湿了黑色的外衣,侵透在了他的肌肤上,烫的他心头一颤。
“让浅浅久等了。”靖王轻轻的握住她的肩头,将她面对着自己,夜里屋子里没有点灯,只余了外屋的一盏油灯,此时昏黄的光线下,云浅的脸朦朦胧胧,双眼中挂着晶莹的泪珠,嘴角露出了几丝委屈,直勾勾的看着靖王。
靖王除了一张脸,几乎全是一身黑,黑色的衣裳,黑色的抹额,黑色的眸子,仿佛融入了整个夜色之中。
眉眼依旧是云浅熟悉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模样,夜里她时刻都在想念的模样,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模样。
“本王说过的话,绝不对食言。”王爷用指腹抹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在她的眼睛处,轻轻的落下一吻。
“嗯,王爷做到了。”
云浅心口的悸动平复了之后,终于也缓了过来,看着靖王爷,脸上的笑容破涕而出,久久的看着他,不想移开目光。
靖王爷陪着她躺下,轻轻的吻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发丝。
“浅浅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说给本王听听。”靖王爷抱着她,轻轻的问道,今夜注定了两人无眠,他想知道,这些日子,他日日牵挂的人,到底是如何过的。
“见了母亲……”
云浅开始缓缓的说着。
“嗯。”
“去花园散了步。”
“嗯。”
“还替王爷绣了荷包。”
云浅在他怀里动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在他下颚处,目光却努力的瞧向他的黑眸。
“好,改日给本王看看,本王想知道,王妃的绣工有没有进步。”
靖王爷宠溺的用指尖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还好。”
云浅有些心虚的说道。
幸好后来又重新绣了一个。
两人这般相拥,一直聊到了深夜,云浅说着,靖王静静的听着,云浅将自己整个都躲进了靖王的怀里,也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就睡着了。
云浅特别的依赖靖王身上的气息,那股气息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只管相信他就好。
整个夜里,云浅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说好了的去前线打仗,那一日她亲眼见他身穿铠甲,浩浩荡荡从靖王府出发了,为何今日人会出现在她的身旁。
他回来了,皇上呢?那些跟着他一起去打仗的人,他们呢......
云浅没有去问,今夜她只想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明日过后,又是如何,明日再说,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会和靖王一起去面对。
清晨的光线照进来,云浅还没有来得及眼睛就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了身旁的人,触手一片空荡,并没有摸到枕边人。
云浅心底一沉,慌乱的爬起来,拉开幔帐,脸上的慌乱之色还没有褪去,就看到了站在屋里的靖王。
靖王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一身以往他最喜欢穿的藏青色衣衫,一头青丝紧紧的束起,回头看到了云浅的惊慌之后,靖王冷硬的脸柔和了下来,一抹笑容缓缓的晕开,瞬间云浅就痴了,她从未见过靖王这般的笑过。
真的很好看。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靖王走到床边,对云浅说道。
“王爷真的回来了。”
云浅愣愣的说了一句。
就在刚才她伸手没有摸到他的时候,她还怀疑过,昨夜,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嗯,不是梦。”
靖王的笑容没有消失,摸了一下她的头。
“王爷笑起来真好看。”
云浅说完,脸色红了红。
“等到了太行山上,浅浅喜欢看,本王就让浅浅看个够。”靖王宠溺的说道。
云浅一愣,脸上出现了疑惑。
“浅浅可喜欢那里?”
靖王爷看到她迟疑的脸,问了一句。
“喜欢……”
她想说,只要有王爷的地方,她都喜欢。
“过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浅浅,本王在那里等你可好?”
靖王问的小心翼翼,似乎很怕她不愿意。
“好。”
云浅笑了一下,只要王爷安排好了,她听他的就好。
“浅浅为何不问本王?”
靖王爷坐在她身旁,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她,他在等着她问,可是从昨夜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他说的话,她都答应了。
“我相信王爷,王爷如今做的是大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云浅回答。
“嗯,谢谢浅浅,等到了太行山上,本王再告诉你,本王保证浅浅前世所经历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等事情过了之后,你我就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想其他。”靖王又将她抱进怀里,柔声的说道。
“本王先走了。”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一会儿,靖王便开口说道。
云浅看着他,脸上再也没有了慌乱,对靖王点了点头,看着靖王从屋里出去,宝石镶嵌的珠链又是“叮当”一阵响。
靖王刚出去,屋外的嬷嬷和书画就过来了。
昨夜屋子里的几人都没有睡,夜里云浅歇下之后,六总管就过来吩咐了,让她们连夜替靖王妃收拾了行李,明日一早就去太行山。
当时几人都不明白,好好的为何要去太行山,云浅身怀六甲,平日里连云府都没回去,更何况是太行上的路。
此时王爷又不在,去太行山上,又去云府的那个庄子,还是道观?
道观,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云府的庄子了。
可庄子是云府的,云浅要过去,云府的人肯定得知道啊,越想几人越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六总管怎么说出了这么荒唐的话。
直到几人看到原本应该在去往战场路上的靖王,突然出现在后院,又进了内屋去见云浅了之后,个个都懵了,震惊之余,都明白了这是朝廷在变动,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马虎,六总管说的话一定也是靖王爷的意思。
此时靖王要接云浅去太行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然也不会轻易让身怀六甲的云浅奔波。
这会儿就是再疑惑,她们也不敢多问半个字,靖王如何吩咐,她们如何做。
天色一亮,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几人便站在屋外等着里面的吩咐,见靖王出来了,嬷嬷和书画就赶紧进来伺候云浅洗簌。
靖王走后不久,后院就来了一大批人,宫女太监,太医,正在外面长长的排着队伍。
等到嬷嬷和书画搀扶着云浅从屋里一出去,一推人前拥后簇的就将云浅送到了王府门口。
府上依旧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只有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云浅回头看了一眼府门,藤花已枯萎,可门边上的几颗银杏却是黄了不少,等到深秋必定是好看的。
可惜,今年她怕是看不成了。
“藤花的枯枝记得让人剪。”云浅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六吩咐道。
“王妃放心,小的都已经告诉下人们了,一定不会马虎,等下次王妃回来,保证府上的花花草草还是原本的模样。”小六赶紧的说道。
云浅再也没有停留,上了轿,坐的是靖王出行的仪仗,出门行了几里路之后,太阳的光线才照进了靖王府。
“个个都盯仔细了,里面坐着的可是王妃,马虎不得。”
小六一路上都在提醒轿夫。
今日这队伍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轿夫都带了预备的,太医就有三个,宫女更是多,就连产婆都带上了。
云浅去太行山上去的早,等到集市上人多起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经过了闹市,安王爷是在第二日才听说了他的皇婶婶居然大肚子爬上了太行山。
听到消息之后,安王爷起初还不相信,亲自跑了一趟靖王府,到了府上才知道,不只是云浅,连小六都不见了。几个面生的太监,问什么都说是不知道,他心里急,可也不敢发脾气,这里是皇叔的地盘,轮不到他来耍横。
在确定云浅真的去了太行山上之后,安王爷就有些懊恼,要是皇叔知道了他没有照顾好皇婶婶,还让她挺着大肚子搬去了太行山,肯定会怨恨自己。
最近他为了林婉清,哪里都没有去,日日守在府上,是忽略了很多事情,皇叔走后,他也没有去看过皇婶婶。
可如今他也不能去太行山上再将云浅重新接回来。
安王爷心里闷,回到府上,就冲着前来堵住他路的管家吼了一声:“滚远点,看不出本王现在心情很差吗?”
“王爷,朝堂的几位大人都来了府上,说找王爷有要事商量,一直都在等着呢。”被吼了的管家,也许是习惯了,也许觉得这事要是现在不冒死禀报,等到王爷错过了什么之后,他的下场只会更加的凄惨,当下也不管安王爷有多暴躁,还是都禀报了。
安王爷一听,果然脚步停了下来。
“他们来我这里干什么,有事找赢王啊。”
安王爷心头更是气了,一想到这事,就想起了卫疆的先知,每次事情按照卫疆所说的发展了之后,他内心都觉得发慌。
卫疆还说他是未来的皇上?
哼!
谁爱当谁当去。
他偏偏就要与卫疆所说的背道而驰,看看他那些先知怎么实现。
“赢王也来了。”
管家赶紧说道。
安王爷愣了一下,原本打了几个转,“啧啧”的几声,憋着一股子火气,最终还是去了前院。
“安王妃呢?”
走在路上,安王爷还是放心不下的问了一句。
“王爷放心,安王妃那里一切正常,这几日都是云夫人过去在陪她,比起往日要清静的多。”管家说了一句实话。
话刚说完,就挨了安王爷一脚。
”清静?难不成你还嫌吵?你要是想清静,本王不介意让你去当和尚。”安王一脚踹过去,恨不得再补上一脚。
“奴才该死。”
管家立马跪在地上,衣摆处还留有安王爷踹的一道鞋印。
“滚。”
安王爷看到他那副模样都来气。
安王爷气呼呼的走到前厅,一进去就吓了一跳,还真是......几人?这特么的是几人吗?当朝的文武百官,凡是能说得上话的不都在这里吗?
他一眼望过去,光是粗略的数了一下人头,就有一二十个。
安王爷顿时又想回去,把跪在半路上的管家拎回来,再踹几脚。
什么时候,他一个管家连数都不会数了。
“本王是不是走错了地儿了?”
安王爷眼皮子都在跳,一只脚抬起来,迟迟不肯落下。
“这是你安王府,还能有错?”
说话的是赢王。
“你怎么又来了,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安王爷也没给赢王的面子,当场就斥责了他一声。
上次他不是说他回去慢慢想吗?这就是他想出来的结果?
“安王爷,这事不能怪赢王,臣等是恳求赢王来见安王爷的。”刑部尚书莫大人首先站起来,神色严肃的对安王爷说道。
“臣等恳求安王爷主持朝政,王爷可不能让皇上的江山落在外戚的手里啊。”莫大人说完,干脆就跪在了地上,语气带着悲壮。
“臣等恳求安王爷主持朝政。”
莫大人这一跪,屋里顿时跪成了一片,除了赢王,来的臣子全都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天使们捉虫,捉虫有红包,都怪我老眼昏花,辛苦小天使们了。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安王爷一时骑虎难下, 又开始暴躁, 对着一屋子的人吼道:“你们跪本王干什么, 跪皇上去啊!皇上跪不了,不是还有赢王吗?”
赢王被安王点了名, 才缓缓的站起来, 沉默了一瞬, 眉头拧成了川子,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道:“本王认为还是等皇上回来......”
“你闭嘴!”
安王爷咬着牙, 恨铁不成钢的对他吼了一句。
安王爷吼完, 赢王也不再说话了, 愣愣的看着安王, 不明白他抽什么风,他从来都没对自己这么凶过。
赢王没有说话, 一屋子的人更是不敢吱声。
安王爷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 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对着众人说道:“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王说完, 众人才起身。
听了几句,安王便知道了个大概,一切根源还是赢王惹出来的,皇上走之后说好的, 让他代替朝政, 可赢王就是一根筋,什么都做不了主,这便给了皇后和国舅爷的机会。
赢王做不了主, 皇后可以,国舅爷可以。
皇上这才走了五六日,国舅爷就显出了他的威风,仗着朝中有皇后在,几件大事都拦在了身上,大有接替朝政的意思。
倒向国舅爷那边的官员也有,可大多数忠于皇上的臣子就看不惯了,不管国舅爷能不能兴起风浪,他们都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时候皇上不在朝中,而且又是去打仗,往坏了想,谁就能拍着胸拍保证皇上一定会平安的归来?
倘若归不来呢?皇子还小,要是小皇子登基,那必定就是皇后,和国舅爷的天下。
皇室再无人,不是还有赢王吗,赢王拿不定主意,不是还有安王爷吗?靖王爷倒是个合适的人才,只可惜也一块儿陪着皇上去亲征了。
如今他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安王的,无论如何,在皇上传来消息之前,朝政不能落到皇后的手里,更不能落到国舅爷的手里。
比起老奸巨猾的国舅爷,他们更愿意相信性格暴躁的安王爷,至少他姓朱。
安王爷听了之后,一双眼睛就紧紧的盯着赢王,自己还真是高估了他,皇上走的时候已经将政权交到他手里了,他都能弄丢,他还好意思来?他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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