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握住我不安分的手道:“督主我是做不了了,不过你不在期间,我倒是没闲着,研习了许多兵法。”
我双眼圆睁,退开一些指着域道:“你终于开窍了!你要去兵部!”
域又一把将我拉回他怀里道:“乔蕴身死,总不能一直让曹侃统领兵部,以你的性子,兵权握在其他人手里你绝不会安心,再去物色适合的人选,倒不如……”
我守得云开见月明,郑重其事拍一拍域肩膀道:“大人所极是啊!兵部尚书镇国大元帅就决定是你了!”
域却微微蹙眉,“先做战将,待我立下战功再去兵部……”
我手从水里举起,遥指帝衡方向:“打他!不要留情!”
域脸上的犹豫这番尽数散去,柔声道:“你真看得起我,我可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
“我也从来没做过皇帝啊~”我对此并不认同,继续说:“现在还不是做了。大哥,我以前说你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其实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如果有,现成的雷念,不要浪费了。”
“是,我会多向他请教。”
心情愉悦,我赖在域怀里,掰着手指头算时间,“春耕时不宜发兵,入夏吧,入夏将夜幽兵与玄苍兵混编出一只三十万的部队,我们不正面与帝衡大军交锋,你跟雷念去商量一套游击战术,在边境试探虚实,能打下来的城池就去打。与此同时,蓝箴修和金笑岚也去这一代传教,招揽徒众。”
理想很丰满,再一转念,现实很骨感。
域揽着我道:“帝衡两百万大军,即便他朝中再乱,也不会任你为所欲为。”
于是我就笑不动了。
又跟域分开些距离,我垂着头怂道:“那我怎么给大哥创造立战功的条件呢?”
域叹口气,又一次将我搂住,轻柔的吻了我片刻后,贴着我道:“我忍你很久了。”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域道:“我告诉你我要去做将领,为的不是要你替我铺路,我是要你心安。玄苍现下并不适宜主动发兵攻打帝衡,但要将帝衡激怒,引他来战却并非难事。待募兵操练、借兵混编、战备物资等准备就绪,我会拟好引战之策向你禀报的。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少思虑一些,多依靠我一些?否则我这凤亲王的柔弱之态要做到何时才是个头?”
“柔弱?”我愣了,“我没觉得你柔弱啊。”
域苦笑道:“那就收了你的羽翼吧,不要总是将我护在里面。该是我护着你才对。”
我又愣了一会儿,明白了。
要不是域说,我可能还没意识到,我好像确实一直都有一种想把域好好藏起来好好保护起来的潜意识,尤其是他被计震抽了鞭子被抓去帝衡之后,我就更害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但是域毕竟是个男人,性格温柔不代表他扛不起玄苍的战旗,对我无微不至不代表他看不到天下动荡的局势。
域又道:“长姐将我先前囤积的药材卖回帝衡去赚了不少,这一批金银将要送来入库了。募兵开销应该可以被这次进账抵平。”
我愕然道:“你到底囤了多少药材能卖这么多钱?”
域脸上染上些粉色,瞥我一眼不悦道:“赚钱最快无非两种,战乱、灾荒。夜幽帝衡交战我已从中取利不少,玄苍疫灾时我本就采买了过量的药材,帝衡疫病初起我就得了信便加大采买范围,再高价卖回帝衡。”
我简直难以置信,惊道:“我当你在我离开玄苍后只顾着跟我生气,原来你也在你的领域里面搅弄风云啊!”
“我本不愿与你说的。”域尴尬的脸更红了,一脸纠结道:“一切计划在你将我扔进刑部牢房前我都部署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提也罢。瑚儿,我并没有你所谓的明月清风,也不需要你保护我干净清白。我真的是个奸商。”
明明想要被夸,却又怕被我瞧不起,域这副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我大叫一声跳起来扑了上去,“啊啊啊啊!怎么办大哥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第184章 对症下药量体裁衣
次日言域便去跟雷念讨教,我则是约了暮长烟与我长谈。
略有意外的是,没想到跟暮长烟的谈话却变成了一场十万个为什么。
如果以往他凡事都问我要道理,我一定会觉得他能力不足,可是都这么久了,我知道暮长烟是一个能够拿主意的人,所以才觉得这次他连番的问题似乎是在不断向我求证我的态度,这就很微妙了。
比如:
暮长烟问我:“徒众人数愈多势头愈猛,娄清玄必顺势而上,陛下如何把控?”
我告诉暮长烟:“国师一职并非相国,这一称谓本就玄妙,你将其取代,身兼国师、大督主二职于一身便可一劳永逸。”
暮长烟虽一怔却并未慌乱,只继续他后面的问题。
暮长烟又问:“大督主更替非同小可,如何令徒众信服?”
我道:“伪造神迹遍洒各地,使徒众以此为天旨神意,先引徒众疑心娄清玄非天定大督主,再引徒众坚信天定之人是你。”
暮长烟垂目思忖后道:“即便徒众人云亦云易于牵引,但其他五位督主并非善类,如何能够轻易信服?”
我挑眉道:“你要将五督主全部替换?”
暮长烟拱手道:“全凭陛下决断。”
又甩锅给我,我能甩锅给谁?
我便道:“此五人虽非善类却各有所长,若得他们辅佐,你助我统领神教便可事半功倍。所以这五人暂时还换不得。”
暮长烟老生常谈道:“所以长烟请问,如何让他们信服?”
我无奈道:“长烟哥哥,他们信服的是我,不是你,有神迹表明你是天定大督主即可,你做了大督主,他们自然听你的。”
暮长烟摇头道:“此为隐患,不早做打算,长烟不敢接大督主之位。”
“好吧好吧~”我摆摆手,起来在暮长烟面前踱步几圈,“长烟哥哥,咱们玄苍三百多年前开国不就是因为神树灵木与我祖辈共生,先引了一批徒众来开国的吗?后来是怎么放弃信仰改走正统治国路线了?”
这件事还是言域跟我无意间提起来的,否则我还真不会关注玄苍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暮长烟道:“徒众虽虔诚,却极易受到蛊惑挑唆引发事端,玄苍开国五十年后正是有一高阶神职官员起了野心率领徒众企图颠覆信仰与皇权,危机解除之后,祖先皇帝位求更稳开始逐渐扭转演变为如今这般。”
“啊是这样。”我点点头,“难怪你一定要先将五督主的隐患解决,我明白了。”
暮长烟拱手道:“谢陛下体谅,有史为证,复兴信仰必先铲除异己,否则后患无穷,长烟所言非虚。”
“非虚非虚,我知道你这话说的非虚。”我毫不掩饰我的敷衍,一转念,盯着暮长烟问:“可你虚的还少吗?”
暮长烟听我话锋一转,连忙从椅中站起就要跪地,我去端了他的手肘道:“跪就不必了,老实说,此事我本不打算问的,想等着看你哪天自己愿意说。但今天既然话都到了这里,那我就索性说了算了。玄陌是怎么回事?”
算一算暮长烟还没满三十五岁,平日里总是做一副稳如泰山老成持重的样子,再加上刻意负手的姿态,才显得他年纪比实际要大。
现在我猛地发问,问的还是他隐瞒了我许久的问题,他忽然之间显出惊慌来,那一瞬才真的有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该有的模样。
我等着他慢慢将惊慌收起,而后沉重的举起双手对我拱手道:“长烟欺君,论罪当诛,请陛下赐罪。”
哎又来了,我略不耐道:“长烟哥哥,我们并非只是君臣,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敞开了说的。至于你这假意请死的套路以后私下无人时就免了吧。”
我没有挖苦的意思,暮长烟却露出自惭形秽的神情,我再叹口气道:“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暮长烟又踟躇了半晌,才缓缓道来。跟我初见玄陌后猜的差不多,基本上就是玄苍灭国,暮长烟救玄陌去帝衡求医,当中玄陌一时仗义救了皓渊,却被皓渊抓了。
暮长烟也在皓渊宫里软禁了不少时候,但皓渊是个怕念叨的主,暮长烟总要找皓渊理论,皓渊不胜其扰就把暮长烟放了。
后来暮长烟在外面跟乔蕴他们集合,他又独自去了皓渊宫里几次见玄陌,苦口婆心劝玄陌继承皇位,每一次玄陌都拒绝登基。
无果,那时候又正好快到了雷决跟玄瑚昭告天下大婚的日子,暮长烟实在没办法只能转向玄瑚,便又磨皓渊让他将玄瑚救出,再助玄瑚登基,助玄苍复国。
这其中玄陌是出了大力气皓渊才答应的。
再往后的事情我就都亲身经历了,暮长烟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一番简单的陈述里,乔蕴的名字格外令人揪心。
片刻沉默,暮长烟心痛道:“乔蕴忠心,可惜了。”
“是啊。”我心里也颇感慨,“两朝的忠臣啊,不容易的。”
暮长烟又道:“陛下杀计震为乔蕴报仇雪恨,朝中人心大振。”
“呵呵。”我苦笑道:“杀他一个有什么用,我要拆了帝衡。”
见暮长烟也是一副隐忍恨意的样子,我又道:“所以长烟哥哥,玄苍从开国到现在都是弱国,靠着夜幽的扶持艰难存活。如今帝衡大势将去,放着那么多的领土、人口、资源,我若不去争,那便都是夜幽囊中之物。以长烟哥哥所见,夜幽吞了帝衡之后,我们可有好日子过?”
暮长烟拱手道:“两国如今已非盟国、友国,退一步,即便结盟交好,夜幽势强之后,玄苍被其吞并也是迟早的事。”
我笑一笑,“呵,那就是了。那么长烟哥哥,所谓势,无外乎天、地、人。天地我是不知道,但是这人,还有什么比壮大神教更有效的呢?五督主如何招揽如何让他们死心塌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作为国师和大督主,你应该有办法解决才是。”
这锅,我就绕了个大圈子又甩给了暮长烟。
但是我也不会一味甩锅,在暮长烟一副“不能再甩锅我要赶紧想想怎么办”的郁结神色中,我去取了桌案上早已备好的册子。
这是在帝衡时,雷念向我举荐六督主时调查出来关于他们的背景资料,回玄苍后雷念又派了更多人手,将这六个人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写了一遍,最后竟然写出了个一寸见厚的大册子。
里面记载着他们每个人最详尽的情况,包括娄清玄教导过仲羽的事情也又让雷念去扒了个底朝天。只要暮长烟稍微动动脑子,总可以找出这几人的突破点。
这算是故技重施,毕竟在雷念调查这些人期间,他本身就对症下药的戳过这几人的痛点,所以六督主对雷念,对我,都还算是恭顺的。
但是现在我是要暮长烟取取代娄清玄,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有暮长烟自己去为这几人量体裁衣了。
我只能假设他能搞定。
也必须做好他万一没搞定的另一套应对。
至于暮长烟究竟要向我求证什么,他不明说,我不追问。要么随着事情进展他自己找到答案,要么他忍不了了再来问我就是了。
从暮长烟眼里,我看到的永远是一副殚精竭虑的忠诚。
第185章 德才兼备是为将才
有信来报,夜幽皇帝已近正乾皇城,车马前面也起了仪仗,准备入城了。
这么一位大人物来给我过生日我当然不能不出去迎接,便提前退了朝,仪仗起来,这次我是换了个四面不透风的大车辇,域和雷念都陪我坐在里面,浩浩荡荡的仪仗便起驾去接雷决。
我百无聊赖就爱嗑瓜子,近来域和雷念只要遇到一起,域就拿着雷念曾经打过的仗的正史、野史记载,一场战斗一场战斗,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的去问雷念。
问的雷念数次想要发飙,可域只要温一劝,雷念的火气便消失无踪。
域果然克雷念,我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
“雷念,这一本正史是你赠与我的,此为夜幽史官所著不会有错,但关于陆尼郡一战,正史记载说你引水淹城,帝衡不战而降,可野史记载说你于马上执剑一吼,震断了临近河坝……”
“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拍桌子大笑起来,“大哥这种乱七八糟的野史你也信得?你瞧着他哪有一吼断坝的神功啊?哈哈!”
雷念刚才已经经历了域几个正、野史对比的荒唐问题,此刻也是尴尬,抬手捂了额头。
域待我笑完,笑望我柔声道:“正史往往忽略细节,只记梗概,若不参照野史,怕难看清事件全貌。”
“好好好~”我服了,对域做个请的手势道:“你想要全貌,问他吧,我不插嘴,我嗑瓜子。”
域便又转过去问雷念道:“这一战……”
雷念摆摆手打断道:“城确实淹了,河坝也确实断了个豁口。”
域继续耐心的等待着,雷念捂住额头说:“吼,也确实是吼了。”
“噗——”我又没忍住,赶紧捂了嘴,怕耽误域学习。
域还未继续开口,雷念自己补充道:“陆尼郡本为夜幽领土,被帝衡占据三年,烧杀抢掠,城中驻军虽多却已经没有多少百姓。那城地势较低,以水淹之帝衡军无路可逃只能投降。至于吼,那时我年少领兵,总要弄些噱头振振威名。看到类似内容请你不要再问了,给我留点颜面。”
虽点头算是应了,可域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起来,轻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我是问,当时两国交战,陆尼郡处于夜幽运送粮草最佳通路上,你引水淹城,那城势必要弃用数月,不利于夜幽向前线输送军需。”
说着域将他提前备好的地图拿出来摊开在矮桌上,以手指点一点陆尼郡的位置。
雷念没看地图,只盯着域看了一会儿后道:“我瞧着你不是不明白,你是问我以印证你心中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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