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怎么……”
守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冬莺掩嘴一笑,有些困惑地道。
“是说疫病吧?其实我们早在几天前就好了,只是这门一直关着,不让出进,还好厨房中库存还足,否则就算没有因疫病丢了性命,恐怕也要饿死了。”
守卫这才想起两日前曾有人来敲门,只是他严遵圣意,没有理会,并下令其他人也不准开门!
“那……其他人呢?”
林医正目露狂热,盯着两个丫头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了。虽然他受梁端阳嘱托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作为一个医者,对病症有着本能的疯狂。先前经太医院圣手会诊明明展现的是疫病的症状,居然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人呢?”
“都已经好了,在里面呢!”
银莲也笑道。
“我家小姐说大人既然到了,正好进去查验,若是疫病症状已消除,还请禀明圣上解除明家别苑的禁制!”
入阵 203 如何选择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林医正叠声道。不过刚刚跨入门槛,却还记得梁端阳的交代,对跟随而来的侍卫头领道。
“还请大人派几位侍卫随我进去,其余人还是守在府外。毕竟这疫病尚未了断之前,还得先遵从皇上旨意,万不能让疫病在京城传播。”
那头领自是明白林医正的意思,当下便拱手道。
“林医正放心,便由在下随你一起入内。”
他随手点了几个人,这才和林医正一前一后跨入明家别苑的门槛。两人在照壁处兵分两路,林医正急着去诊断病患,而侍卫头领则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几个林医正的跟班以查找疫源的名义在府中转悠。
别苑的厨房、净堂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终于领头人漫不经心地来到水井旁,示意人打水顺便对周遭进行查验。
而林医正那边,一路上看丫鬟、下仆无一不生机勃勃,内心惊疑。当日庞胧烟投井的粉末,便是梁端阳从他手中获得的。林医正未未入太医院前,少时曾在苗疆游历,见识了种种闻所未闻的古怪偏方。
而那致人脱水而亡的粉末也是他从一味苗药改良而来,本来这种药在苗疆是苗人用来祛除逼退体内蛊虫的引子,然而林医正发现服用此药后的人显现的症状便和时疫一模一样,且无论投放在哪,不消几日药效就会消散得干干净净,让人轻易找不出端倪。于是那本不致死的药经他之手便成了催人上路毒药,如果不服用他制成的解药,只有死路一条。他早先也用牢狱中的死囚试验过,百发百中,哪知竟然会在明珠这里破了例!
想起今天另外的关键便是要把明珠弄到牢中,为了万无一失,如果明珠也无事他则需要做点什么,于是林医正急急道。
“你家小姐在哪里,在下为她先探探脉。”
冬莺伸手挡在他的面前。
“这位太医如此关心我家小姐身子,奴婢先在此谢过。不过我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怎能随意被人窥探?反正家中仆从颇多,还请太医先为其他人查验。”
这句话便是质疑他的医术了?
林医正吹胡子瞪眼,不过他素喜钻研这些奇邪之术,医术在太医院中并不是顶尖;且大户人家规矩颇多,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定不会冒然把主子交人诊治。
林医正被冬莺堵得无言以对,偏生她那句话虽然不中听却又挑不出错处,正在这时银莲领着别苑的下仆过来,霎时把他团团围住。
“林医正,请——”
再说明珠屋中,苏荡安排自己带来的名医入内为她诊治,听到一切无恙,松了一口气。扮作明珠的落桐看他一直没有进屋,只隔帘在外站着,内心不由腹诽自家公子也是太过小心眼,想起他后面再三板着脸交代自己若是苏荡来多管闲事,一定要如何冷硬敷衍,一副生怕苏小公子会错意又缠住明姑娘不放的样子!
落桐起初也揣了一颗与自家公子同仇敌忾的心,然而今日一看这苏小公子显然不似传闻中那般没有章法,完全规矩得很,知晓明姑娘已与公子有了婚约便退避三舍;这次若非担忧明姑娘安危,只怕也不会轻易露面,而他寻来的那位大夫,落桐久在红夫人身边做事,从其细节也能看出绝非等闲!
不过只可惜明姑娘只有一个。
落桐不无遗憾地想。
两人隔帘聊了片刻,忽然听到外面有争执,于是落桐掀起帘子踱出屋外。
“怎么回事?”
“大小姐不好了,林医正带来的人在水井旁发现了一个东西,正吵闹不休呢,廖爷看到了,命奴婢来找小姐和苏公子。”
廖爷定就是苏荡的随身仆从廖武了。落桐心道必是那块庞胧烟埋在井旁又被明珠改良过的玉玺被发现了,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奇怪神色。
“水井旁会有什么东西?”
“奴婢打眼一看竟像个拳头大小的物事,不过却也没有看清。”
“那只能……”
落桐正想提议苏荡与自己一起过去,抬眼却看对面玩世不恭的小公子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目露审视。
那双眼说不出森严,也谈不上阴寒,可谓毫无威胁。可不知怎的,被这样一道带着玩味的视线打量,落桐莫名间却有些心虚。
“苏公子,难道我脸上……哪里不对吗?”难不成他发现了?可是之前在姬府假扮明姑娘,便是红夫人、落梧、季三公子都没有看出来,这样一个放荡不羁的二世祖难不成还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没什么,走吧!”
苏荡笑了一笑,随着落桐一起过去。水井旁,随林医正到来的侍卫头领已带着自己人把周遭围堵得水泄不通。看到明珠和苏荡前来,大多数人还是惊艳于那副与明珠如出一辙的容貌,不过很快在落桐冷厉的质问下,很多人清醒过来。
“是这样的,明女官,方才我们在你府上的水井旁发现了这只玉玺。”头领扬了扬手中的物事,那五足蟠龙在阳光下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便会伸爪飞升上天。
“您身为圣上亲封的二品女官,应该知道在府中私下篆刻此等天物会是什么后果吧?”
前来围观的明家下人看清他手中的东西俱是倒吸一口凉气。各朝各代中,五足蟠龙都是天子所独有的图腾,是皇权至高无上的象征。前朝嘉靖太子,因为自己的父皇长期不退位,按捺不住便私备了天子之印与龙袍,被人捅到了皇帝那里,皇帝震怒,当即废太子并把太子一脉尽数斩杀。
卧榻岂容他人窥视,皇帝自称孤家寡人,对自己的手足尚且没有情面,何况那些觊觎自己宝座的乱臣贼子?
“自是知晓,不过这玉玺怎么无端出现在我府上实在蹊跷。今天府上这么多人,谁又能保证这方玉玺便是从这井旁挖出来的?”
不得不说落桐模仿明珠也是下了苦功,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冷静自持的态度与明珠可谓如出一辙。不过她这言语,是在质疑这番玉玺是他们自己借着搜查疫源的名义,偷放此处栽赃她的?
头领气得脸红脖子粗。
“明女官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是在下诬陷你不成?”
落桐勾唇一笑,“大家听得分明,这贼喊捉贼一说可不是我说的!”
“你——”那头领气得倒仰,心道明珠果然如端阳叙说的一般狡诈难缠。“方才我等在此搜查,苏公子的人可没少盯着,而发现这枚玉玺的时候廖侍卫也在旁边。这下,明女官还有何话说?”
之前苏荡与自己请的名医去给明珠看病,却还留了个心眼,让廖武带着苏家侍卫在旁盯梢,头领一开始还颇为气闷,现在不想倒还让他们省了不少事!
闻言,苏荡侧目。
“廖武,可有此事?”
廖武上前一步,不慌不忙道。“方才他们挖出这方玉玺的时候,属下正巧在旁边,不过在这之前是否有人浑水摸鱼把东西埋藏于此,属下就不知道了。”
一席话听得侍卫头领怒从心起,明家别苑的下人们也脸色稍霁。如果明珠无法撇开这个栽赃,别说主子不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苏荡噗嗤一笑。“是啊,今天这么多人,谁又能保证这东西本身就存在于此?”明明是插诨打科的玩笑语气,可那咄咄逼人语气谁人听不出,侍卫头领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
“在下并非查案的京官,稍后一定会把这一切知而不言的禀明圣上,至于明女官有什么疑虑或者冤屈,新晋的刑部尚书史大人会为你讨回公道!”
“慢着——”
看来人就要走,落桐厉声拦下。
“既然大人坚持这玉玺是从我的院中挖出来的,不知可否把东西借我一观?”
头领犹豫,本能就想拒绝!然而落桐的要求并不过分,若是不把这东西给她看上一看,却也寻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他眼睛一转。
“若明女官一不小心失手把玉玺摔碎了,那在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大人既然不放心,那由您亲自托住玉玺,我等在旁观看可否?”
话既然这样说,侍卫头领也再找不到其他借口。他哼了一声,两只手紧紧抓住玉玺,小心翼翼地展现给众人。
整个玉玺是由一方通体碧绿的翡翠雕成,五足蟠龙雕工精湛,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落桐左左右右前后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这才示意侍卫头领把玉玺翻转,露出下面的刻字。然而甫一看清上面的内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众人的反应落在领头人眼里,只当他们无话可说,他从鼻子中哼笑出声,盯着落桐的形容万分垂涎猥@琐,命左右上前。
“来人,还不拿下!”
苏荡抽出腰间的佩刀当机立断挥开突袭的刀光剑影,不动声色挡在“明珠”前面。
“且慢,这不是当今圣上的寿辰吗?”
只见那玉玺下面竟刻着年号日期,却非平素常见的尊号天位。连那侍卫头领惊疑翻看,认真审视了无数遍,待发现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目中的酌定也渐渐瓦解破碎。端阳县主交代把这东西交给皇上,必定能让明珠身败名裂,只是这刻着圣上寿辰的东西,和明珠又有什么关联?
“既然如此,此事关乎当今圣上,苏某便与大人一起与御前上禀吧。”
“既是在我府上发现的,明珠岂有不去之理?”落桐笑了一笑。
“我也对这块突然出现的玉玺很是好奇!”
“可明女官身上的病症……”
明珠狡诈,侍卫头领是一万个理由不想和她打交道。
“林医正不是已经查验疫病全消了?怎么,难道大人还想阻挠我入宫面圣不成?”
“这……”
侍卫头领一听也实在找不出理由反对,几人僵持不下只能先派人去宫中传话,众人等了一个时辰便立时收到献帝的口谕,命几人立时入宫!于是几人不再耽搁。
他们前脚刚走,守在明家别苑外的人便把消息传到了姬府。
彼时,二人正在棋盘前对弈,黑白棋子厮杀,正是胜负难分。
“玉玺上忽然出现了百里衡的生辰八字,他既然要做成那件事,定然会让张长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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