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珠不无嘲讽地道。
“难道县主愿意退居为妾,让你的卫郎迎娶我为正妻,届时你还为我磕头奉茶不成?”
“还真敢想!”梁端阳怒极反笑,不过现在却不是和明珠置气的时候,就算她不同意与自己一起扳倒姬尘,只要她今天跨进了这间屋子,她有的是办法,唯一的区别不外乎时间早晚罢了!
“县主抓了我娘,无外乎是想引我来此。如果我愿意留下为质,县主可否先放了我娘?”
“呵。”
梁端阳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还想和我谈条件,有意思。没错,留下你娘对我并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孤身一人前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是笃定明珠无依无靠梁端阳可以瓮中捉鳖了?
明珠笑了一笑。
“谁说我乃孤身一人?!”明珠拨了拨头发上发簪,流光溢彩的宝石珠光在她指尖摇曳。
“县主不是等闲之辈,明珠此来自然多攒了好几个心眼,难道你以为我不是有备而来?若县主再耽误下去,恐怕你亲笔所写的请罪书,很快就会呈到了圣上面前了!”
梁端阳侧目。
“什么意思?”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县主既然可以让我亲手向圣上递送栽陷姬尘的伪证;难道我不能效仿县主,为了保住心爱的夫君,不惜大义灭亲,亲手上交自己二哥的罪证将功赎罪?”
梁端阳美丽的双目一瞬紧缩,那些美好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满腔的怒意,双唇也因过度惊怒而不断颤抖。
明珠这一招真是好狠,如若那东西真的被交由献帝,不说二哥定然死无翻身,自己也会被父侯厌弃,真正被镇西侯府逐出,众叛亲离!
明珠欣赏她因难以置信分外惊惶然怨怒的表情,心中涌出一分恶意的快感。梁端阳,你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明珠把玩着指尖,漫不经心道。
“按照约定,那个呈送之人只有亲眼见到我才会把请罪书销毁。”
梁端阳终于咬着牙从牙缝中吼出两个字。
“条件——”
烛火飘摇,挂在窗外的那盏灯笼灯火忽地一晃熄了,只剩下一抹袅袅青烟,扑闪几下散在空气中很快就不见了。
“把我娘送到柳林河上那艘挂着六只八角灯笼的画舫上,届时只要她安然无恙,我的人就会燃放约定好的烟花。”
月光下,明珠的脸被月影衬得只看得清上面的半面妆,她的笑容分外蛊惑,。
“等那时我便会带你去截住那封大义灭亲的请?罪?书!”
入阵 206 丧母之恨
望江楼雅间,静谧得听不到半点声响。明珠坐在靠窗的椅上,视线却始终盯着窗外的天空。可比起明珠的气定神闲,对面的梁端阳却面色阴冷,一张美丽的面庞上不加遮掩地布满阴霾,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看向明珠的眼神好似一只要把她撕碎的厉鬼。
她万万没有想到,向来顺风顺水的自己竟然也有折在旁人手中的时候,且对方还是她从未放在眼中出身低贱的商贾之女!
究竟是哪里错了?不过仔细想想她或许和名唤明珠的人都天生八字不合。从此女第一次入京,她得知她折柳会上夺冠的时候,便协助梁琉月让山匪劫杀她!然而没料到竟让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逃了。往后或多或少相互交锋,不但梁大将军府折损了琉月表妹、义子梁润,,义兄梁固还被明珠算计把庞胧烟那个废物塞进了侯府,现在就连二哥也……
而反观镇西侯府,这一年多来可圈可点的成就,或许便是剿灭了蒋家。
想到这里,梁端阳身体忽地升起一阵寒颤!本来镇西侯府与蒋家乃是同气连枝的两门姻亲,从什么时候起,两家竟不知不觉生了间隙,现在把蒋家覆灭对于镇西侯府还成了一桩好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电光火石间,梁端阳第一次感觉到镇西侯府这些年一手遮天有些被权势迷幻了眼眸,仿佛在诡异间不知不觉陷入了敌人的圈套。蒋家借由他们的手颠灭,最大的受益者似乎成了姬尘!
她盯着窗边的少女,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如果说一开始梁端阳还是存着把明珠捏到手中好好把玩,类似于猫耍耗子的情绪,现在她已然存了要让她立即粉身碎骨的打算!
一个姬尘已经在他们忽略的当口逐渐成长起来,断不能再把明珠放虎归山!
而一直静坐在窗边的明珠双眸虽然始终看向窗外,心思却始终留意着梁端阳。在地府的三年,她心心念念报仇雪恨,几乎把梁端阳等人也研究透了,只看她露出那个神情心下便揣摩她又起了杀心。
而角落中的香兰大气也不敢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气氛压抑非常,不由也感慨县主总算棋逢对手,只是莫名生出县主或许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猛地摇头,都说覆巢之后没有完卵,如果端阳败了,自己身为她的心腹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这时,只见空中出现一道七色组成的烟花,在空中聚拢然后快速散开,紧接着辞呈黄绿青靛紫各色单束烟花竞相绽放,在高空中形成各个形状,最后又零落散开。明珠遥望窗下,只见柳林河畔的已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家被这烟花吸引,衬着阵阵欢笑声,一个个无不翘首以盼。
“可以走了吧!”
梁端阳扶着香兰的手,冷着一张脸从座上站起。
“那是自然。”明珠缓缓转过身,“县主既然按照约定把我娘完璧归赵,明珠自不是那失信之人!”
梁端阳哼了一声,今天亲自与明珠这一照面,越发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从柳林河上交接人质,继以燃放烟花,非但让梁端阳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动手脚,而且还在追击上断了他们的退路,如若他们有个什么行为,岂非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过来日方长,今天的重点便是先取明珠的性命!
梁端阳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意,随明珠一起下楼,依次入了一架卫府的马车。
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望江楼一楼大厅两个江湖游侠打扮的男子忽然抬起了头,正是姬尘和影宿。
“主子,您看……”
“按计划行事!”
影宿略一点头,拉低了自己的帽檐隐没于夜色之中。
马车距柳林河边停靠的画舫百步距离时,明珠突然开口。
“接下来的路,还请县主随我一起走水路。”
梁端阳慢慢看了她一眼,抬手命人停下马车,明珠拉开车帘,提起裙角跳下车去,正要向画舫走去,只听身后传来梁端阳的声音。
“灭灯。”
顷刻间,卫府马车周遭的十几盏灯笼同时熄灭,一行人几乎掩盖在斑驳的树影下,明珠顿住脚步,蹙眉回头。
“看来县主是不打算做这笔交易了?难道我的命,在你眼中比梁二公子还要重要?”
隔着纱帘,梁端阳的侧影一动不动,她的语气平静得接近冷酷。
“二哥这次即便有爹和大哥力保,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在官场上已经没有前途了,活着对镇西侯府来说价值不大,你也别觉得我无情无义,我当然也想救二哥,但杀你更重要,这对梁家、对我和卫郎来说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明珠定定地望着那道剪影,半晌嘲讽一笑。
“也对,是我错了,怎么能指望像你这样自私狠毒的人,会顾念手足情谊呢?”
嘭地一声,对岸突然绽开一大朵绚烂烟花,随后姹紫嫣红一片接连绽放,刹那间照亮了夜空,三三两两在河边散步的人们瞬间被吸引了目光,纷纷过桥,向着光亮处涌去,原本热闹的河岸,悄然冷清下来。
原本打算用来打掩护的烟火,被梁端阳有样学样,抢先一步,将人群引开了,现下明珠所处的境况,便是四下无人,叫天不应了。
梁端阳这才揭开车帘,双眼闪着寒光。
“你安排在画舫上的人,已经被我命人杀了,明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天,我定要你葬身柳林河,再也无法出现在卫郎面前!”
树林中,数十条黑影闪了出来,明珠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这么多死士用来对付她一个弱女子,也算是格外的殊荣了,又或者说,梁端阳对于取她性命这件事,已经到了执拗的地步。
面对逐渐逼近的黑影,明珠捏紧袖带中的香囊,不行,人太多,迷香撒出去不见得有用!
可恶!她不甘心!季家的血债还没找梁端阳算,难道自己也要折在对方手上?这样即便是死,她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亲人!
一名死士似乎已经按捺不住,想第一个砍下明珠的头颅邀功,他飞快地拔出腰间佩刀,超明珠急奔而来,然而那柄尖刀才刚举起,这人的身影便猛地向前一扑,随着一道血雾喷射而出,尸体重重砸在明珠脚边。
待看清贯穿他后背的那支冷箭后,剩余的死士惊异抬头,只见高大的榕树枝干间,埋伏着数名弓箭手,正张弓搭箭,射出第二轮箭矢。
容不得多做考虑,死士们注意力从明珠身上移开,纷纷拔刀格挡密密匝匝袭来的箭雨,眼看明珠被一袭银白的身影捞入臂弯,闪身而去,梁端阳在马车中疯狂地尖叫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杀了那个女人!给我杀了那个女人!否则谁都别想活!”
大约是相信梁端阳言出必行,死士们不敢违背她的话,只得不顾身后的箭流奋力追去,无奈早已错失良机,加之照明的灯笼全都灭了,黑暗中的树林要更是无迹可寻。
此刻,被姬尘护在怀中的明珠总算回过神来,对姬尘的突然出现,她倒是没觉得十分意外,从自己溜出姬尘视线那刻起,她就知道他会赶来保护自己,可现下不是感激他的时候,明珠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她拽住姬尘的衣袖,急切道。
“不行,还不清楚我娘的下落……”
姬尘按住她突然挣扎起来的身体。
“就在你和梁端阳谈判时,我已命柳宿悄悄跟着她的人,你放心,会找到明夫人的。”
尽管他的语气很是笃定,可明珠还是隐隐不安,梁端阳既然拿住窦氏做筹码,就不会轻易让她被人发现,听她说杀了自己安排的人,想来便是方才上船的“窦氏”出了问题!现下看她即便牺牲梁瑞英也要杀掉自己的行为,估计窦氏已经被她转移到什么地方。
说不定,已经死在了梁端阳手上……
树林尽头的官道旁,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见落桐跳下马车迎上来,姬尘这才将明珠放下,见她脚步迟滞,姬尘牵住她的手。
“放心,我们先回去等,影宿会尽力擒住梁端阳,若是找不到明夫人,我们便用梁端阳做人质交换。”
镇西侯府那些死士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其中不乏和影宿旗鼓相当的高手,姬尘的话,并没有让明珠彻底放心。
“擒住梁端阳,你有多大把握?”
姬尘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她。
“五成。”
虽是意料之中,但现在只有赌一把了,今夜确实是自己轻敌在先,低估了梁端阳的丧心病狂,没有姬尘,差点小命都交待在梁端阳手上,她实在不能要求更多。
点点头,明珠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担忧,跟着姬尘回到姬府等待消息,才踏进姬府,她便被季明铮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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